文学研究论文范例6篇

文学研究论文

文学研究论文范文1

但是,与阅读教学一样,作文教学并没有因此扭转效率低的被动局面。如果把阅读与写作比作语文教学的两条腿,尽管阅读这条腿还远非人们期望的那样健壮,而作文这条腿较之“阅读”明显短了一截!其原因值得认真研究。

任何一种教育研究都应该具有三个层面:一是理论研究,即用一定的哲学原理来阐述和规定某一种教育的本质、规律和目的等;二是教育原则研究,即运用理论研究成果来确定此一处教育的内容,基本要求,指导性原则,检测标准等;三是教育(教学)方法研究,用以规范实施上述要求、原则的具体操作方法、操作程序等。这三个层面的研究既相对独立,又相互联系,相辅相成。

反观作文教学研究现状,我们不难发现,作为作文教学研究的哲学基础层面,理论研究的队伍小,研究成果也缺乏深厚的理论内涵,有的论文仅是某一时期迎合某一热点话题的即兴之作。因而很难形成科学的理论体系,这必然影响教育原则研究的理论层面。公正地说,这十几年来,作文教育原则的研究是有成绩的,如语文教学大纲、教材的不断修订和完善;作文检测标准的改进等都表明作文教学研究的成绩。但由于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作文教学改革的成绩仍不尽人意,例如,比较符合汉语语言特点的统编作文教材至今没有问世;试图通过对内容、语言、结构三种独立成分的“分项累计”或“分项综合”而试行的作文质量检测标准,效果仍不理想;有一些经过试点并逐步推广,长期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先进经验至今仍属于“民间行为”,教育主管部门显得过分谨慎,因而推广不力,难以大面积丰收。最活跃的当推操作性很强的教学方法研究。广大语文教师对作文教学落后局面有切身感受,于是在教学实践中摸索前进,大胆改革。有的提倡学生多写多练,有的指导学生办手抄报,有的坚持课前五分钟讲话,有的鼓励学生对教师批改写“读后小记”,有的规定学生写日记、周记、读书笔记……内容十分丰富,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学生的写作兴趣和写作能力。但这些仅仅是少数教师的个体行为,难以形成作文教学改革的“大气候”。

作文教学研究中存在的整体结构上的涣散,成果推广上的不力,经验总结上的不深,是导致作文教学滞后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定的教学理论指导着一定的教学实践,理论研究中的某种先天不足,势必导致实践中的某种失衡或失误,作文教学中实际存在的“四重四轻”就是这种失衡或失误的表现。

一、重形式、轻内容。作文教学的任务之一,是要解决“写什么”和“怎样写”两个问题,即内容与形式问题。作文教学现状是,大部分教师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指导学生“怎样写”上。审题立意、布局谋篇、遣词造句、过渡照应、开头结尾等等都要详细讲,反复讲;学生则认真练,反复练。但效果往往不佳,因为它喧宾夺主、本末倒置了。叶圣陶先生在《作文论》中指出:“我们不能只思索作文的法度、技术等等问题,而不去管文字的原料——思想情感等等问题。”他还在《语文教育书简》中指出:“通过写作关,大概须在思想认识方面多下功夫,思想认识是文章的质料。”张志公先生在《传统语文教育初探》一书中指出:“前人在作文训练中很注意培养学生的写作兴趣,发展学生的思考能力。这种经验,显然是值得重视的。”这里的质料(思想认识),原料(思想情感),写作兴趣,思考能力等等,我们不是没有注意,而是缺乏足够重视,或者说重视的程度不到位。作文是人写的,但我们的教学研究和教学实践,往往比较注意作文本身,而忽视写作文的学生,把作文教学引向传授知识、技巧的死胡同,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

二、重批改,轻指导。批改也是指导。新大纲规定,作文评改可以采用详细评改、浏览检查等多种方式,使教师得以从“精批细改”的重压下喘息片刻。但问题并没有因此解决。教师之所以“业至辛勤”地批改作文,除了责任心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挑剔性的检查。教师积极改进批改方法,本意是想提高作文指导的效率,正因为这样,学生作文本上“朱笔留痕”可能少了,某些病句、错别字可能漏过了,忽略了。这能得到领导和家长的理解和首肯吗?显然,这里的“重批改”对于不同的角色具有不同的涵义,纠正的关键在于上下左右要达成共识。

我说的作文指导,并不等同于所谓“作文教学的三道程序”(作文指导——作文批改——作文讲评)。因为作文教学的内容远非这三道程序所能涵盖的。陆游说:“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这种“三道程序”说使“诗外”的东西如观察、积累、情感、兴趣等等统统不见了。那么说成“作文课”的三道程序行不行?还是不行,因为无论是命题、批改、批评都是在指导。虽然不同阶段的指导各有其侧重和特点,但谁也否认不了批改、讲评都是指导这个事实。朱绍禹先生在《作文教学过程试探》中把它称作“作文前指导、作文中指导、作文后指导”这样说比较准确、科学。这不是在搞文字游戏而是为了科学地界定作文教学的内涵和外延,更充分地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

三、重灌输、轻反馈。“写作的根源是发表的欲望”(叶圣陶《论写作教学》),在现行的作文指导中,教师是学生作文的第一读者,拥有评价的特权。但由于时间、精力乃至情绪、审美情趣等因素的影响,教师很难对学生作文中所反映的思想、情感、语言、结构技巧等方面作出全面公正的评价。因此有人提出“真正的反馈,一定要避免评价,避免灌输”。教师应该把“自己应该完成的反馈和评价的任务大量地交给学生去做”(美·约翰·梅尔《对学生作文尽量少作评价》)。这就需要变重灌输为重反馈,变单项反馈为多向反馈,努力扩大读者源,满足学生的发表欲望。这方面工作,其实同行们多有尝试,效果也非常好。如让学生分组讨论修改;或誊写一两篇作文挂在黑板上集中讨论修改;或张贴优秀习作供学生揣摩、借鉴;或让学生办“手抄报”展览评比;或编印《作文选》让作品“发表”等等。问题是其中一部分尚处于自发阶段,未上升到理性的认识。

此外,还要特别注意“差生”作文中反馈出来的点滴进步,对其“进步”应及时予以鼓励诱导,爱护其积极性,而不应求全责备。叶圣陶在《语文教育书简》中曾明确指出:“批改不是挑剔,要多鼓励,多指出优点。”对“差生”更应如此。

四、重课内,轻课外。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现状是“说起来清楚,做起来糊涂”。比如人人都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实际上教师又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引导学生找米、积米上。他们不管学生有没有东西,只管大讲如何选料、配料、掌握火候,讲究色香味等等。这有什么作用呢?与其这样,不如先设法使其“库存”充实起来。培养一个“巧妇”谈何容易,何况作文教学的目的不是培养文学家。“胜义精言,世间本没有许多”(叶圣陶《论作文教学》)。即如我们这些为人师者,也常有眼高手低之感,又何必苛求于学生呢?

课堂教学,系统的课本知识学习,是学生打基础、长知识、增才干的重要途径,但不是唯一途径。我们还更应重视学生的课外活动,想方设法通过各种途径、方法组织学生走向社会大课堂去接触社会,体验人生;组织课外兴趣小组,开展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上学期我校组织两位青年教师(均为宁夏作协会员)分别搞了“小说创作”和“诗歌创作”讲座,学生很感兴趣,把一个可容纳200多人的大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连走廊都挤满了人。学校领导、语文教师去迟了也只能站在窗外。学生的这种热情,不是很值得我们深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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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续传统以“现代性”为线索

首先,《史论》中文学研究的整体意识体现在其编撰以现代性为线索,对晚清文学的接续、对五四文学传统的重新叙述、对与政治意识形态关系密切的文学的重新阐释以及对地下文学、潜在写作、民间文学的挖掘,它非但没有否定左翼文学、十七年文学以及“”文学对五四文学传统的割裂,反而以现代性为线索,重新发掘其内质使其回到五四文学传统的文学叙述历程上,这向全面的整体观大大地迈进了一步,对黄、陈、钱三人的整体观是一种回应、补充和批评实践。林基成的《天演=进化?=进步?重读〈天演论〉》和王德威的《被压抑的现代性———晚清小说的重新评价》两篇文章将中国文学的现代性萌发定于晚清这个“移动时间坐标”上,若以此为中国文学现代性起点,那么五四文学就是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制高点。之所以说它是制高点,其一是一种“策略性”选择,它基本上是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一致,文学史叙述有了一层保护色彩;其二它是现代文学传统,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的发展或者变异都可以从这里找到脉络和影子,五四文学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发展的资源自不必说,王晓明的《一份杂志和一个“社团”———重评五四传统》中通过对《新青年》杂志和文学研究会的分析,我们认识到了左翼文学等现代性的变异也是有历史原因的。我们也要反思下这个“整体”真的全面吗?陈、黄、钱三人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是通过选择、筛选,重视五四文学传统和新时期文学,力求达到的一种“整体”;《史论》也是通过对五四文学传统的重新解读而使得“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成为一个“整体”,两者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整体意识的合理性而努力着,但那些被论者有意无意排斥在外的,例如“文学”“禁忌文学”的位置,这是不是值得我们深思下“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意识是否全面呢?

(二)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求新互促

《史论》是在文学理论的更新的前提下、以新的视角和评价标准来与“重写文学史”相呼应,意在使“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三者之间相互联系和支撑,从而达成一种整体意识。在文学理论方面,论者不是全盘以西方的理论为背景,更不是具有浓厚说教意味的意识形态话语,而是结合中国现代文学发展的历程,把眼光向内发掘中国传统理论资源、向外吸收西方适应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理论来进行阐发的。一个文学意象、一份杂志和一个“社团”便可引发论者的议论,譬如刘呐的《望星空———一个文学意象的历史考察》,这是中国传统的“一中生多”“以小见大”“以微知著”;通过对作者的个人经历的介绍引发叙述。建构在这些文学理论之上的文学批评自然是论者充分发挥批评主体性,以新的视角和评判标准来重写而不是重复,“换剧本”而不是只换“演员和布景”,对传统文学的重新挖掘、对左翼文学的重新审视、对经典的确立和解构等都是在以新的思想呈现在我们面前,譬如王德威的《荒谬的喜剧?———〈骆驼祥子〉的颠覆性》叙述。作者认为,“老舍在描写祥子的堕落时,运用了一种很传统的喜剧模式,即经由某种机械力量的作弄,使得原本有活力的人或事物变成僵化的‘东西’”,王德威的这种见解是不是让我们大跌眼镜,是不是冲击着我们的传统思维,是不是启发我们转换视角产生新的想法呢?恐怕文学史中老掉牙的文字都被惊醒了……主编王晓明正是以修订版的《史论》对80年代提出的“重写文学史”做出回应,使得文学理论、文学史、文学批评三个部类相互连接,促进了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整体观思想的发展。

(三)研究视域中世界视角的缺位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概念的提出充满了理想主义、精英主义、乐观主义,文学现代性在20世纪80年代话语被打破的情况下成为知识分子急于阐释和追求的目标,尤其是在20世纪80年代启蒙精神讨论中愈演愈烈。于是,用全新的眼光对传统文学加以重构,努力发掘其现代性因素成为文学界的自觉任务,从而来解构意识形态范式下的文学史研究,这适应了新的学术氛围、表现出追求现代性的努力,但在某种程度上步入了新的政治意识形态追求中国现代化的语境之中,那么这怎么能算上是一种“纯审美”的研究呢,这里或多或少都带点功利主义的意味,以至于编者在一副求新求异的眼光下而未能很好地用世界眼光去审视中国现代文学在世界文学格局中的地位、作用及其相互关系。所以《史论》的“整体观”还不能算全面的“整体观”,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应当以全面全新的眼光深入研究,在中国传统/世界两大背景下进行文学批评和文学史叙述。

二、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观内涵外延

1985年“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这个概念正式以文字形式出现,1985年正值“文化热”,“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作为整体观的研究范式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要与文化联姻,不仅要进行文学的内部研究,而且还要从更广泛的外部———文化来进行研究,也就是说不仅仅研究文学文本,还要更大范围地研究社会这个大文本。文化研究作为文学的一种外部研究是与文学的内部研究相互补充的,这也是一种“整体意识”,是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整体观内涵的外延。文化研究作为外部研究不是简单的政治比附,它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是跨学科活动,从语言学、历史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学科都可以找到研究对象的切入点,大大拓宽了文学的研究视野。

(一)文化研究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中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首先,文化研究成为学者的一种共识,“重写文学史”专栏的发起者、中国文化研究的中坚———王晓明在2008年的一个访谈中说道:“1985年提出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是一种新的研究范式,但是这个研究范式今天成为主流的研究范式,可以说大多数现代文学研究基本上是在这个框架里面展开的。如果说有什么新的研究范式可以冲破这种研究范式,我个人觉得就是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相结合的范式”。钱理群也曾说过,“‘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里的好些问题,从‘世界文化’的角度看可能比单纯从文学角度看更清楚些”。除此之外,王德威在接受访问时也说过这样一句话:“除了文学,跟文学相关的一些艺术媒介,我也希望都带到,比如中国书法的问题”[5]73,他的想法被采访他的李凤亮概括为“文化书写”。看来,文化研究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学术界的一种共鸣,成为寻求新的批评视角的一个窗口。其次,从学科角度来看也有必要引入文化研究,曾经的文学尚未从“文化”这个混沌的状态中剥离出来,随着各学科的分工以及人们对文学“审美”“文学独立性”的自觉要求,文学渐渐从文化中独立出来了,人们愈来愈重视文学的“内部研究”,而如今科学应用技术的发展又带动了各学科的沟通使得研究视域不仅仅局限于本学科,文化研究又顺理成章地引入到文学研究领域之中,历史在这里又会心地一笑。再者,社交网络的发展、公共空间领域的扩大使得公民参与社会生活的热情愈来愈大,文学在20世纪80年代承担批判功能的主体地位受到动摇以及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也与日俱减,这就需要从更广泛意义的文化领域来探讨文学与愈发复杂的时代关系。最后,文化研究作为新的研究视角是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范式的内在精神是一致的:都是论者适应时代语境形成新的批评领域,是论者“主体性”介入的完美呼应,与“五四”文学开创性精神一脉相承。

(二)文化研究在《史论》中的初探及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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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新课程的不断改革和完善,我们不难感觉到越来越多的新的教学方式方法在课堂中出现。我们的教育不幸的遭遇了一种模式化的教学,那就是每节课你都能看见的固定教学设计“小组合作”。我们必须明确这么一点:合作学习==小组学习。合作学习是一种学习的方式,其组织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小组学习只是合作学习的一种具体组织形式,师生互动、同桌交流、全班讨论等等都是合作学习。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合作学习的众多形式中,小组学习是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因此,我把小学语文课堂教学中的“小组合作”提出来做为研究的一个课题。

关键词:小组合作小学语文小组合作学习

一、研究背景

1.作为一名战斗在教育最前线的语文教师,在听课学习的时候我不难发现每节课都有“小组合作”这种形式,不分年段的在进行着(包括自己的教学),可是实际上的收益并不理想,孩子们对于小组的合作是一个条件反射,只要老师一叫合作学习,他们就统一的把小脑袋转过去,嘻嘻哈哈的打闹一番,无实质的效果。特别是低年段的孩子更是不知所谓,所以对此课题的研究已是整个语文教学的紧迫需要。

2.开展小组合作学习是新课程标准的要求

《语文课程标准》在真确把握语文教育的特点上强调语文是实践性很强的课程,应着重培养学生的语文实践能力和实际运用的能力,而培养这种能力就需要学生在课堂上积极地把老师所讲的内容类化成自己的东西,并能运用与实践中,小组合作学习就给学生提供了这样一个检验类化过程的方式方法。

对于此课题的研究,我力图把他做完善,为今后的教学灌入新鲜血液。

二、研究过程

(一)、走出小组时合作学习的一大弊端——无效参与

新课程倡导的“小组合作”在语文教学中不乏身影,相信在第一线的教师们都已经意识到小组合作的重要性。可是在教学中,小组合作存在着很大一个弊端无效参与,例如:1.在老师叫学生进行合作学习时老师所给的讨论时间不够只是走个形式,匆匆收场;2.学生水平的不同,出现学习能力较弱的同学过于依赖、盲从成绩好的同学;3.在小组中不会倾听别人的言论,讨论结束后更是不会归纳。针对以上的问题我认为合作学习应建立在一个独立学习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却将明未明,再展开讨论,收效颇丰。

(二)目标明确、时机把握、论后点评是小组合作学习的成功所在

1.目标明确

在小组合作学习时要注意两个问题的协调:一是学生自主与教师的引导关系。二是语文基础训练与人文素养的发展关系。小组学习的目标不能定得过多或过高。过多学生在有限的时间不能完成任务;过高学生达不到要求。

2.时机把握

要使小组学习取得最大的收益,课堂安排的时机非常重要。例如,就问题而言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适合小组讨论。问题的设计过于简单激不起学生讨论的兴趣,太难学生的参与面又不广。所以在安排讨论这一环节时要注意内容安排和教学环节的设计。

3.论后点评

评价是小组学习的导向。教师在学生讨论时必须积极的参与进去,听取学生的意见,发表自己看法,为他们提供指导性的帮助。并在讨论完后对每一组都应有一个全面的正确的评价,这样一来学生才会有正确的竟争意识,并能取长补短。对于学生来说也起到一个推动的作用。

三、研究结论

从我设定的题目——“小学语文小组合作学习”来看,我的着手点落在提高参与面,增加学习的实效性。在教学中我通过自己的摸索总结出以上的方法。在教学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我也积极的调动全员参与面,努力克服无效参与。最后得到的收获较多。从以上几方面研究、分析、小结,我能感受到小组学习不在是有人发呆、有人纳闷、有人积极、有人大声喧哗的局面。通过研究现在课堂上小组讨论的局面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孩子们不在恐惧小组讨论,而是喜欢,并且在进行小组讨论时孩子们有一种成功的喜悦感。因为他们知道通过自己的思考可以找到答案,而不是什么都是老师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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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是鲁迅之外在世界范围内影响最大的现代中国作家,老舍作品所呈现出来的人道主义思想、民族国家关怀情结、人性假恶丑现象批判等,都很容易获得国内外读者的认可,这意味着老舍是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中国作家。为此,一些学者在研讨会上就老舍的国际影响和文学地位进行了梳理与分析。王卫平(辽宁师范大学)在题为《老舍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的位置》的发言中高度评价了老舍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老舍是20世纪中国仅次于鲁迅的文学大师;从老舍在中国、在世界的传播、接受、影响和高度评价来看,他可以被视为20世纪世界“百强”作家之一;老舍的创作成就具有世界性元素和世界意义,具有“伟大文学”的一些共性,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因素,在20世纪的世界文学史上是占有一席之地的。魏韶华(青岛大学)在题为《老舍在法国的译介与影响》的发言中认为,老舍是除鲁迅之外在国外译介作品最多的中国现代作家,国外产生过三次老舍作品的翻译高潮,老舍作品也随着这三次翻译高潮传入法国,法国读者和文化研究者对老舍的理解和研究随着老舍作品的不断传播逐渐加深,而老舍在法国的传播和接受正是法国人民对老舍研究、探索的过程,这也证明老舍是一个随时可以与世界文学和文化“对话”的作家。骆明(新加坡文艺协会)在题为《老舍〈小坡的生日〉中新加坡多元种族的图景及其对海外华人问题的关切》的发言中认为:老舍作为新加坡196位南来作家之一,其小说《小坡的生日》体现了他对多元种族思想的认同和各种族和睦相处理想的渴望;小说中与热带有关的描写是以新加坡社会为背景的;从文字的角度上看该小说是作者文字风格固定下来的一个转折点;从对海外华人的观点的角度来看,作者高扬了华人对南洋建设所做出的巨大贡献;老舍的多元种族思想对新加坡思想文艺界乃至政界都有明显的借鉴意义。陈军、蔡丹丹(扬州大学)在题为《论〈茶馆〉在国外演出的接受》的发言中梳理了《茶馆》在西欧、日本、加拿大、美国演出时的盛况情景,他强调说:《茶馆》广受外国观众欢迎的表层原因是因为《茶馆》本身具有超阶级、超时代、超地域的人类性特征及丰富的“人学”价值,是因为外国观众把《茶馆》当作认识中国历史和社会的一面镜子乃至一部教育型的喜剧和社会学的文献,而深层原因是源于《茶馆》的现代品格增加了外国观众的亲切感和认同感,尤其是《茶馆》展现出来的具有民族特色的东方神韵深深吸引了外国观众;此外,《茶馆》的接受及其产生的再接受给中外戏剧界的交流带来了不少有益启示,“《茶馆》接受现象”值得学界深入研究。

二、老舍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

老舍是一个著名的中国现代作家,新时期以来他的文学地位在不断上升,在某种意义上,他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对于这一点与会学者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和论述。关纪新(中国社会科学院)在题为《老舍民族观探赜》的发言中指出:老舍民族观的发轫与形成跟满洲民族的既往历史以及他本人的经历与视野关系很大,他的作品映衬出这一烙印;老舍民族观的核心理念是主张和宣扬不同民族的平等和友好,他反对民族偏见与民族歧视,他把民族关系的恶化看得相当严重,他认为通向民族平等友爱的必经之路是各民族都去争取情感的共鸣与文化的互敬,他对各民族皆葆有各自文化形态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发现不同民族的许多矛盾均与有关,正视、心系、展现、引导多元是其民族观的宝贵质地,其民族观建立在严肃剖析自我民族的基准之上,超前的民族观念彰显了其爱国主义精神与国家至上理念,也投射出了现代人文精神的澄澈与光明。范亦豪(南开大学)在题为《品老舍味儿》的发言中析出了九种独特的“老舍味儿”,即:地道的老北京味儿,与生俱来的穷人味儿,或隐或显的旗人味儿,浓郁的传统文化味儿,化入了西方文化味儿,起起伏伏的幽默味儿,耐人思量的哲理味儿,深藏着的忧郁味儿,灵魂里的自由主义文人味儿;“老舍味儿”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里都是特别的,独有的,没法儿复制的,是一个作家最棒的最有价值甚至永恒价值的地方,也是其他中国作家无法比拟的地方。史承钧(上海师范大学)在题为《老舍创作的时代使命感和忧患意识》的发言中认为,通过分析老舍不同时期的主要作品可以发现,他始终关怀着祖国和人民的命运,为力求推动社会进步和提高国民素质而痛苦彷徨,随着时代的发展呈现出不同的特色,也体现了他对下层劳动者命运的深切同情和关怀,而这些都彰显了他的社会使命感和忧患意识。曾广灿(南开大学)在题为《老舍与抗战文艺》的发言中强调,正是族灭国破家亡的历史危急和救亡图存的人文环境塑造了老舍国家至上民族至上的理念性格;抗战———中华民族伟大而惨烈的卫国战争成就了老舍作为抗战文艺最激进鼓吹者和杰出实践家的角色;老舍的理论阐释和扶持呵护,为抗战文艺的健康成长提供了重大力量源泉;他在创作上涉笔表现和描写日本军阀对中国野蛮侵略践踏时限之长、数量之多,在中国作家中很难再找到第二人,他是一位卓越的国际主义文化战士。夏宇继(日本神奈川大学)在题为《杰出的平民作家老舍》的发言中认为,老舍的民间亲和力在许多方面都有所体现,这源于他是一个天然的、本色的、杰出的“平民派”作家,他的文笔坚持着通俗却不媚俗的原则,他是中国现代作家中仅次于鲁迅的一面启蒙主义的精神旗帜。莫骄、王珑、邹琰(重庆北碚区博物馆)在题为《城与人———北碚文化圈与老舍北碚时期创作及文化思想》的发言中认为,老舍旅居北碚时期的思想和创作既受到40年代北碚文化圈的影响,又具有自身的文化反省及文学探索的特点,北碚文化圈所提供的无可替代的社会资源、人际网络及较为安宁的战时生活成全老舍在此地完成了思想和创作的一次伟大飞跃,这才有了旷世名作《四世同堂》的诞生。王庆泉(北京老舍文艺基金会、北京市老舍研究会)在题为《秉承老舍先生的人文精神为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和繁荣北京文艺事业而努力》的发言中,梳理了老舍基金会26年来所做的主要工作,介绍了老舍文学奖的评选标准和举办四届以来评选作品的情况,并希望文艺界加强老舍作品的改编力度,扩大老舍的当代影响力,以便令读者、观众传承老舍精神和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事业。逄增玉(中国传媒大学)在《老舍短篇小说的叙述视角与功能》一文中指出:老舍的五部短篇小说集共收有47篇作品,其中以第一人称“我”为叙述者(也称为有限叙事者、直接叙述者和限制视角)的作品占了20篇,将近二分之一,其余都是以第三人称或全知视角为叙事模式;选择不同的叙事视角会产生不同的艺术功能和效果,为了表达不同的思想立场,老舍的短篇小说采用了不同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方式,这些视角和方式在小说结构与功能上与老舍的目的和期待视野吻合融洽,体现了老舍的独特艺术个性。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在《老舍文学与主流的逆反》一文中认为,很长一段时间内老舍常被左翼主流文学界视为一个“另类”,而其文学主张和创作实践与左翼主流文学确实存在明显不同,比如他坚信“怎么写比写什么更重要”,认定“巡警未必是坏人,学生运动未必是好事”,坚持“带笑的文化批判”的写法,但这些过去被认为是错误的说法,在今天看来都是正确的。席扬(福建师范大学)在《“转折时代”的“持守”与“弃斥”———“十七年”时期老舍与赵树理文学行为共同性及其意义的考察》一文中用比较文学视野考察了“十七年”时期老舍与赵树理文学行为的共同性及其意义:老舍与赵树理身上的诸多审美共通性作为在某种视野中的“整体”,却蕴含了“十七年”时期“历史”与“现实”被割裂的多种复杂性;他们的众多相似性可以被视为一种中国当代文化史上独特的文化现象,他们的主体性并没有在“左”倾思潮泛滥的语境中自我消弭,这使得权力主体与文学主体之间的博弈不但始终存在,而且微妙又复杂,这也正是中国当代文学史现象的“典型性”所在。邵薇(韩国学中央研究院)在《浅谈老舍和蔡万植的市民小说———以〈骆驼祥子〉和〈浊流〉为中心》一文中认为,老舍和蔡万植是20世纪30年代中韩两国文坛上备受瞩目的作家,他们都擅于将视点放在都市里小人物的身上,给读者展现一个特定时代背景下小市民的生存境遇和命运,《骆驼祥子》中的祥子与《浊流》中的初凤就是这些小市民的代表,这两部小说的叙事结构相似,命运悲剧发生的原因也都源于人物的性格缺陷。刘东方(聊城大学)在《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摭论》一文中认为,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包括语言的本体论、语言的目的论和语言的建设论三部分,他感悟到语言与思想之间是浑然一体、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他强调文学语言的俗白特性,他主张现代白话语言的建构与发展应从世界各国的文学和语言中吸取营养。老舍的现代白话语言观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健康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三、老舍作品的研究和读解

老舍的文学创作蕴藏着丰富的精神内涵,他的作品艺术风格多样,各种文体的创作都呈现出较为独特的风貌,因此研讨会在老舍作品研究尤其是文本细读方面的成果是最多的。吴小美(兰州大学)在题为《我看老舍〈新时代的旧悲剧〉》的发言中强调:“新时代的旧悲剧”几乎可以囊括老舍全部创作的总主题,它也可以说是一个时代前进与道德式微的二律背反的持续探索;《新时代的旧悲剧》通过审丑来实现审美目的,其中的讽刺与幽默既具有老舍一贯的艺术风格又另有特色,其中的主要人物都成为了典型人物,通过这部小说可以看到老舍直面现实的勇气和正义感,这部小说在今天仍具有可贵的现实意义。徐德明(扬州大学)在题为《〈吃莲花的〉•〈食莲人〉•〈奥德赛〉———跨文化的今典与古典的精神空间的错位》的发言中,通过文本细读对老舍散文《吃莲花的》进行了跨文化研究,认为这篇散文表面上是在展示中国市井文化与士大夫文化、饮食文化与审美文化的差异,深层揭示的乃是在现代中国生活的不同人群的精神空间中的一系列文化错位的问题,而这源于老舍当年广泛的跨文化交流和观照视域。汤哲声(苏州大学)在《论老舍早期三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一文中认为:老舍的长篇小说是从写一个恶人———《老张的哲学》中的老张开始的,老张之所以恶在于其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处世哲学;在《赵子曰》中老舍探究了解救社会之困的最有价值的路径———救民和杀军阀,也写了所谓新学生混迹于世以及胡闹的行径;在《二马》中老舍对中国国民性进行了深刻批判,认为这才是造成中国国家羸弱和国人在域外社会地位低下的根本原因。孟庆澍(河南大学)在题为《“反”成长与罪的观念———略谈〈骆驼祥子〉的两个问题》的发言中认为,《骆驼祥子》是一部“反成长”教育小说,在主题层面上它是一部思考善恶问题并涉及“罪”的观念的带有宗教色彩的小说,从情节结构来看它是一个“恶”逐渐战胜善的故事,而在社会批判、文化反思的外衣下,它以“反”成长小说的叙事模式讲述了一个“恶”战胜“善”的宗教故事,进而讨论了更加复杂和深邃的“罪”的观念。

马晖、王万鹏在题为《〈断魂枪〉:一则关于中国文化转型的“寓言”———兼论老舍的文化性格》的发言中,通过对老舍文化性格及文化立场的分析,把老舍的文化性格和文化立场与《断魂枪》的深层文化意蕴形成比照,对小说《断魂枪》的文化主题和人物形象进行了新的阐释。王玉琦(江西财经大学)在题为《文艺传播学视野中的老舍抗战时期通俗文艺创作述要》的发言中,从文艺传播学的视角分析了老舍抗战时期通俗文艺创作的观念及其特征:老舍作为一个传播主体,其角色定位为“我就是一个抗战派”;从传播内容的角度来看,其创作的价值取向为“国家至上”;从传播对象的角度来看,其创作的受众定位为“文章下乡,文章入伍”;从传播媒介的角度来看,其创作时的文体选择为“旧瓶装新酒”;从传播效果的角度来看,其追求的效果是“使读者入迷”。就老舍的传播意图及其社会效果等角度来看,其通俗文艺创作是非常成功的。陈建华(上海交通大学)在《老舍“火”了———读短篇小说〈“火”车〉》一文中认为,老舍在其短篇小说《“火”车》中通过书写一次人为的火车之灾,揭露了国人心中的“铁屋子”,认为老舍通过一则“火”车的悲剧建构了一个“中国寓言“———人心与制度腐败至无形之中,且了无形迹到得过且过、无人负责的境地,进而彰显了其批判之维以及当时国家所面临的残酷现实。陈红旗(嘉应学院)在题为《老舍的“新武化主义”批判与“唯物辩证法”的幽灵———再论老舍与左翼文学(1926~1937)》的发言中认为,探究老舍与左翼文学之间的关系,须讨论他对学生运动负面情状的描写以及其中“虚”与“实”的辩证关系。在厌恶社会动乱和抵制革命暴力的市民文化视域下,老舍并不喜欢学生运动和左翼文学,甚至将它们视为“新武化主义”的表现形态;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老舍对一些左翼文艺观念的态度由原来的明确“反对”转为积极“认可”,而促使老舍思想发生转变的重要元素,除了学界广泛提及的“国家至上主义”,还有一个则是被忽视了的“唯物辩证法”这一“革命现代性”幽灵。李来根(武警政治学院)在《经济视角下的〈骆驼祥子〉》一文中认为:《骆驼祥子》通过表现经济制度来剖析社会制度的路径加大了其透视人生、剖析和批判社会现实的力度,作者还深度剖析了祥子内心深处的经济观念对获得经济权独立和个人生存发展的影响,更从经济视角进行伦理剖析以揭显经济关系摧毁传统伦理道德的社会现实。于昊燕(大理大学)在《老舍的婚恋:现代社会的古典弥合》一文中通过文本分析探究了老舍的婚恋选择,认为其婚恋观念中古典文化对现代文化的弥合,既有合理的融合也有无奈的顺从,可以作为文化融合的一个标本。舒济(老舍故居)在题为《老舍晚年语言风格的习练历程》的发言中认为,老舍的文学作品文风简练,文字以少胜多,这种语言风格在其晚年时已相当成熟,《茶馆》《正红旗下》以及三部内容迥异的歌剧———改编自川剧的历史喜剧《拉郎配》、改编自藏族神话故事的儿童剧《青蛙旗手》和现代题材的《第二个青春》———都是例证。

王本朝(西南大学)在题为《老舍与1950~1960年代文学的语言问题》的发言中指出,中国当代文学的语言问题并不完全是文学语言本身的问题,它牵涉到作家与时代、文学与社会的复杂关系,而老舍真切感受到文学语言出了问题,他强调语言的口语化和简洁化,这回应了当时中国对文学民族化的价值诉求,同时,他以语言的口语化和简练救正当代文学语言之弊,既彰显了老舍个人的艺术风格,也被烙上了鲜明的时代话语特征,或者说,他把自己的创作经验放进了社会时代规定的装置里,相得益彰,表演了一场个人与时代的合奏曲。杨瑞松(台湾国立政治大学)在题为《从〈正红旗下〉到红旗下:老舍的“祖国”之爱》的发言中认为,老舍在1949年后放弃对“祖国”符号的负面态度,重新拥抱“祖国”的做法,或许可以视为他努力企图“重新学习”、实践“文艺作品是要拿到人民中间去的,不再是给自己与几位知音去欣赏的文字把戏”的新觉悟的一项重要转变,不过《茶馆》中的对白:“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呢?”以及老舍悲剧性之生命终结方式,始终成为一个盘旋在他重新拥抱“祖国”之生命抉择上的幽灵,进而使得老舍的“祖国之爱”充满了暧昧性。杨迎平(南京晓庄学院)在题为《论老舍〈茶馆〉人物的类型化创造》的发言中认为,老舍在《茶馆》里人物的类型化创造是其美学追求,追求的正是人物的“类型化”“脸谱化”“象征化”,这些类型化人物形象具有整一性、定向性的特征,可称之为“类型人物典型化”,同时,这些类型人物具有象征性、隐喻性,可以充分传达出作者的思想理念和时代精神。张鸿声(中国传媒大学)在《城市现代性表达的悖论———老舍当代创作中的“北京”叙述》一文中发现:老舍是新中国的追随者,其对北京的表现当然要符合时代的要求,但表现上的困难以及他本人的文化性格,使他只能以北京传统形态为表现基础,进而产生了其北京叙述的两个模式———从传统形式渐渐过渡到现代性的城市表述和对以传统城市形态进行符合“左翼”主题的“史诗性”叙述,但他建立在个人生活基础上的旧北京经验,与其对于北京的现代性叙述存在着背离,而表现上的困难造成了其文学创作的诸多特点。张丽军(山东师范大学)在题为《政治表征的中山装与西装:建国后老舍的服饰变换与文化冲突》的发言中认为,从具体的文化表征———老舍衣着的变化可以探寻出其精神世界中的多元文化构成以及这些多元文化是如何交错融汇、审美显现在其文学创作之中的,这些不同质素的文化在老舍的精神世界中并未完全融合,这就使得老舍的内心承受着丰富的文化冲突与心灵的苦难。此外,一些俄国学者还就老舍的幽默特质、儿童观等问题进行了研究。

四、老舍史料研究及其他

史料梳理和文献建设是老舍研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会学者都充分意识到了这一领域的重要性,一些学者从宏观角度介绍了中外老舍研究的史料整理工作,也有一些学者在微观问题考证方面得出了重要结论。布施直子(日本神奈川大学)在题为《浅析老舍在日本被接纳之状况》中详细介绍和归纳了在日本已经出版的老舍创作(小说•戏剧)译本和老舍创作的翻译状况,概述了日本“老舍研究会”及“老舍研究会会报”的运行情况,这有利于中国学界深入了解日本老舍研究的总体状况。石兴泽(聊城大学)在题为《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比较》的发言中通过史料梳理和比较研究后发现,苏俄老舍研究成就显赫,学术特点突出,且在某些方面显示出与中国老舍研究某些相近的特点: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都曾带有明显的意识形态性;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大都表现出宏阔的研究视野和重综合性分析的特点;中国与苏俄老舍研究者眼光开阔且学风相似。张桂兴(闽南师范大学)在题为《〈骆驼祥子〉最初发表时间辨正》的发言中重新辨正了《骆驼祥子》的最初发表时间为1937年10月1日,而刊载《骆驼祥子》最后部分的《宇宙风》第48期是由于日帝野蛮入侵中国导致上海“八•一三”事变发生才不得不拖期的,而造成某些学术成果出现资料错误的原因是相关学者并未查阅原始资料。张松颐(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正红旗下〉注释摭谈》一文中介绍了自己增订《正红旗下》18条新注释的情况,这些新增注释主要集中在风俗、名物、语言三类上,它们有利于读者了解老北京的风土人情。李春雨(北京外国语大学)在《老舍〈猫城记〉在俄罗斯的翻译与研究》一文中详细介绍了俄罗斯汉学界对《猫城记》这部中国魔幻现实主义小说的翻译和研究情况。另外,也有英国学者在大会上介绍了英国学界对老舍作品的译介和研究情况。

五、结语

文学研究论文范文5

清末以前,传统文字学(即小学)只是经学的奴婢。人们殚精竭智研修小学,主要是为了通经。清朝末年,受西方学术思潮的影响,中国的文字学家们致力于建立—门独立的汉字学,企盼把小学从经学中解放出来。

当时及后来,泛滥于思想界的,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人们大都认为,现代化是单元的,现代化即等于西方化。在这种思想背景下诞生和发展起来的中国现代文字学,必然带上欧洲中心主义的深深的胎记。

与古代文字学家不同,清末以来的文字学家接触了西方文化,大体弄清了西方文字的面貌及其历史。既然现代化等于西方化,既然西方文字和它的历史呈现出特定的样态,那么,中国的文字学家们在探讨汉字的理论问题时,就会自然而然地向西方文字“认同”。

(1)汉字的“形”不能单独直接表达概念

西方拚音文字不是以形表义的,而仅仅是表音的,它是一种纯粹的记录语言的符号,它对语言有极强的依赖性。既然如此,汉字也应是这样。于是中国的文字学家们在自己的著作中写道:汉字“不能单独直接表达概念。”(梁东汉《汉字的结构及其流变》3页)这样的主张不是个别的,而是有一定的代表性的。有的文字学家断然说,文字可以直接表达概念的主张,是彻头彻尾反马克思主义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原来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语言是思想的直接现实”。斯大林又进一步指出:“没有语言材料,没有语言的‘自然基础’的裸的思想是不存在的。”一般的文字学家认为,斯大林所说的思想的自然基础,仅仅是指有声语言。这样,认为汉字可以直接表达概念,那就是离经叛道的。

可是,近年来,通过对聋哑人和失语症患者的研究,人们认识到,语义同物质手段的联系是多维的。这样的物质手段,可以是声音形式,也可以是文字、手语形式。现代心理学的实验也证明,认读方块汉字可以直接从图象获取意义信息,不像认读拚音文字那样,必须通过语音的分析才能了解意义。

正因如此,我们相信著名语言学家帕默尔的这句话:

“(汉字的)视觉符号直接表示概念,而不是通过口头词再去表示概念”。

(2)汉字发展的总趋势是简化

西方文字大体经历了图画文字(古代埃及文字)、表词文字(古代埃及文字)、音节文字(古希腊文字)和音素文字(古布腊文字,拉丁文字:希腊音素文字起源于腓尼基文字,而腓尼基文字是在古代埃及和克里特·迈锡尼文字影响下形成的;拉丁文字又源于希腊文字)这么几个发展阶段。就书写单位来说,西方文字的发展趋势是绝对的简化。

在此启发下,又兼看到了汉字中的一些简化现象,于是文字学家们立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古今汉字发展的总趋势是日益简化。

但是,汉字的事实似非如此。汉字形体演变过程中的繁化现象是大量存在的。比如在殷商时代,“祖父”的“祖”只写作“且”,语气词“唯”只写作“佳”,“考妣”的“妣”只写作“匕”或“比”。这类现象决不是罕见的,对此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与西方文字书写单元的一味简化不同,汉字书写单元的演变走的是一条自己的路,它是既简又繁。吕叔湘说:“讲到字形的演变,可以说是既有简化,又有繁化。简化指减少笔画,为的是写起来方便。繁化指增加偏旁,为的是区别字义”。(《语文近著》145页)这样的看法是比较符合汉字发展的特定状况的。

汉字为什么会取这样的发展道路呢?原因是很复杂的,其中重要的一点则是中国文化宏观背景的影响。中国文化有一种基本的特征,即是调和持中,它制约着我们汉族人处理问题时的方式。比如,古人在处理政治问题时,既不一味的“宽”,也不一味的“猛”而是讲究“中和”,要“宽以济猛,猛以济宽”,古人认为,这样才能处理好政事。又如在为人上,古人认为既不能太“质”,否则就过于“野”,也不能太“文”,不然就过于“史”,要取其中,即“文质彬彬”,这样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君子。再如在处理“中学”和“西学”这对矛盾时,人们大都主张“中学”为“主”为“体”,而“西学”为“辅”为“用”,这也是取中庸之道。总之,古人在处理矛盾时,不好走极端,而常以互相让步、调和折衷的办法解决。这样的中庸文化精神,也制约着人们对汉字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矛盾的处理方式。汉字是要人书写的,写出来后又是让人看的,书写的人要求汉字形体简单,而看的人又要求汉字“视而可识”。这两项要求就构成一对矛盾。面对这个矛盾,古人是取中庸之道的,即走简明化的道路。既考虑书写人的要求,努力减少笔画便于人们书写;也照顾阅读人的利益,适当繁化,以区别字的意义。

(3)汉字日益向表音的道路上迈进

西方文字的发展历程是,由表示意义到表示音节,再由表示音节到表示音素。既然如此,中国的汉字也应当是日益走向表音。

为什么说汉字的发展具有音化的趋势呢?文字学家们认为,这主要表现在下述两个方面,一是假借字的产生和大量使用,,二是标音的形声字的出现。

这种看法似是而非。如果汉字也同西方文字一样,是在一步步地向表音的方向迈进,那么在汉字中,传统所谓“假借字”应该是越来越多,而且相同的音节应该逐步用同一个“假借字”来书写。这样才能逐步由表意文字过渡到音节文字,最终变成拚音文字。

但是,汉字的历史发展状况却与此大相径庭。假借字在较早的时期就已经出现并比较广泛地被使用着,但是,在后来的历史发展中,这些假借字多半被加上了义符。比如“溧冽”的“溧”本来写作“栗”(栗树的栗),“忧感”的“感”本来写作“戚”(斧头类兵器),“云谓”的“谓”本来写作“胃”(肠胃的胃),“碡瑁”两字本来写作“毒冒”。有些假借字虽然没有加上意符,但是,由于它频繁地被使用,它的特定形体作用于人的视觉神经,使人产生了条件反射,在人们的头脑中已实现了字形和字义的直接联系。比如,连词“而”、“则”,代词“其”、“此”等等,人们视其形即知其义。

汉字在其发展中,逐渐取得绝对优势的不是假借字,而是“溧”、“感”、“谓”一类的形声字。形声字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生命力呢?有的文字学家解释说:“这是由于它具有标注语音的优越性”。(梁东汉《文字》20页)这样的解释难以令人信服。若论标注语音,那么形声字不及假借字,因为后者是纯粹表示语音的。既然具有标注语音优越性的汉字会在汉字的发展中占有优势,那么在汉字占绝对多数的应该是假借字,而不是形声字。其实,形声字是在象形符号的基础上产生的,它的音化是为意化服务的。它的声符往往不是真正表音,而只是大概地譬况一下,而且还常常兼表意义。一句话,形声字基本上也是以形表义的。

总之,汉字的发展趋势,并不是象有些文字学家所想象的那样,是一步步地走向音化,而是始终在“意化”。

(4)汉字要走世界共同的拼音方向

五四时期的多数专家学者,都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西方文化中心主义。他们相信,要实现现代化,就要走西方的道路。既然如此,汉字未来的出路就在于拉了化,即以字母表示语言中最小的单位——音素。这一点,成了当时许多学人的共识。后来,文字学家们又得出了汉字的发展呈简化和音化的趋势,这样,人们就更加相信,未来的汉字一定会是一种西方式的拼音文字。建国以后,党和政府把汉字的根本改革作为—项政策来加以推行。主席在1951年指出:“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这是五四时期汉字拉丁化思想的历史延续。经这位伟大人物的提倡,汉字改革、走拼音化的道路成了不容置疑的语言文字工作上的指导思想。还具体地指出了汉字拼音化的具体实施步骤。主张要分两步走,一是做好必要的准备工作,二是加以根本性的改革。总理根据文字改革的思思,提出了当时文字改革的三项任务。—是简化汉字,二是推广普通话,三是制订和推行汉语拼音方案。这样文字改革的各项基础工作就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地展开了。然而,汉字拼音化运动至今快一个世纪了,它的成就却不大。这是为什么?

另一个引起人们反思的原因,则是近年来人们对现代化这一概念认识的变化。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人们,特别是欧美学者认为现代化的潮流是单元的,它从西欧崛起后,将要涵盖天下,波及世界各地,任何—种文化,都要经过现代化——即西方化的洗礼。但是,70年代以后。世界发生了新的变化,一些异于西方的现代工业文明出现了。如以日本、南朝鲜、台湾、香港、新加坡为代表的新工业文明——即东亚工业文明即是其中之—。这些东亚同家和地区所走的道路,与西方的道路有所不同,其工业化的模式也有别于西方,但是,他们却取得了很大成就,实现了现代化。而对这样的事实,人们开始对现代化单元发展模式产生怀疑,开始认识到,通往现代化的道路并不只是西方的一条,实现工业化的模式也不只是西方一种,现代化是多元的,而不是单元的。这样,就从根本上动摇了欧洲中心主义的观念。一些思想家开始进行一次有重大意义的工作,即设法突破19世纪以来欧洲中心主义所提出的现代化模式。他们没法从三个方向进行突破,—是回到传统中去,二是想办法了解非西方的重大文化传统,再一个就是了解初民的文化传统、初民的价值取向。在此基础上,寻根热潮在世界范围内蔚为壮观。

在这种思潮影响下:人们开始重新评价汉字,再思考汉字的未来。

清末以来,人们人都认为汉字“是当今普天之下之字之至难者”,而拉丁文则很容易,它“基于切音为字,则字母与切法习完,凡字无师能自读。基于字话一律,则读于口即达于心;又基于字画简易,则易于习认,亦即易于提笔”。(卢戆章《一目了然初阶》)既然如此,汉字与拉丁文:字的优劣自不待言,汉字走拉丁化的道路也势在必行。

可是,今天人们却认识到,汉字虽然有—些缺点,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记忆汉字虽然不象记忆西方文字宁母那样容易,却没有记忆词的书写形式的辛劳。而且汉字还有其它一些优点,如汉字适应汉语的特点;它以形表意,阅读速度快;它是一种平面字,储存的信息多,给人的敏感优于线形字;它简洁明确,有超时间和地域的功能等等。正因汉字有种种长处,所以行人说汉字是“智慧的结晶,文明的奇迹”,甚至还有人说:“汉字是中国的第五大发明”。

汉字既然适合汉语的许多特点,并有一些不容忽视的长处,所以,人们认为汉字的未来不见得是拉丁化,对汉字进行的改革,不应是废弃式的改革,而应是继承式的改革,即把它不好的地方取消,采取优胜的地方。

二、难以克服传统文字学理论的缺欠

我国传统的文中理论,有所谓“六书”,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这个理论产生于汉代,经东汉末年许慎的阐发而影响于后世。它本身有许多缺欠,主要有下述三点:一是把造字方法与用字方法混为一谈,更不会阐述这两者区分的原则,二是没有分清汉字的静态结构类型和动态的创造方法这两个概念,三是对造字方法、用字方法以及结构类型缺乏科学、完整的认识。

许慎所具体阐发的六书理论,虽然存在着种种缺欠,但是在清代以前,它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挑战。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许慎以来没有发现多少新材料,在宋代虽有不少金文材料出土,但却没有用于汉字学的研究;二是许慎所撰写的《说文》,属于我国小学的经典著作,而小学与经学的地位几乎同样崇高,一般人不得妄加非议;二是我同学术研究的传统缺乏创新意识,人们崇媚古人,古人的学说被奉为金科玉律,不敢越雷池一步。因此之故,人们对六书学说不发生怀疑,研究汉字学只是在六书的系统里、圈子内,画地为牢。许慎以来,文字学的著作虽然可以汗牛充栋,但是,真正具有开创意义的成果却没有。一直到清代,有些文字学家才发现,六书理论存在着一个大问题,即把造字方法和用字方法混为一谈了。

汉人把六书都看成是造字的根本大法。其实,在这六书里,假借、转注两法与前四种方法有明显不同,使用这两种方法以后,在整个汉字体系里,并没有增加新的汉字。把这两种方法也称之为造字之本,显然是名不副实。对《说文》和“六书”有深入研究的清代学者,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们对“六书”加以区分。清代著名语言学家戴震说:“指事、象形、形声、会意四者,字之体也;转注、假借二者,字之用也”。他用“体”和“用”这两个概念把六书切为两半。清代著名的文字学家王筠则说:“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四者为经,造字之本也;转注、假借为纬,用字之木也。”(《说文释例》)他则使用“经”和“纬”这两个概念,并明确地指出,前四书是造字之本,后两书是用字之本。

有些文字学家,不愿意相信六书两分的看法,他们宁愿相信汉人。汉代学者明明说六书是“造字之本”,你们清儒为什么说后两书不是呢?

其实,清代学者区分了造字和用字之不同,提出了造字法和用字法这两个概念,是很有理论意义的,是对于中国文字学研究的一大贡献。后人应择善而从,不应迷信汉儒,应该在清人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下述问题:一是造字和用字区分的标准是什么?二是造字法和用字法这两个理论子系统各包含哪些理论要素?

关于造字和用字这两者的区分标准问题,文字学家们并没有把它提出来,更不用说加以讨论了。而这个区分原则,显然是文字学中的一个基本理论问题,对此认识不清,必然影响到汉字理论问题研究的深入。

我们认为,凡符合下列两条者即属于“造字法”。一条是,活动的结果使语言中一个需要记录的语素有了自己的书写形式,二是在整个汉字大家庭中增加了一个新的成员。

定下这个原则,有助于系统全面地探讨文字的创造和使用问题。

关于汉字的创造方法。最早有前面讲过的汉人的六书说。这个说法把用字方法也包括进去了。清人认为,“指事”、“象形”、“会意”、“形声”四者才是文字的创造方法。这四书学说虽然比六门说前进了一大步,但是问题仍然很大。

第—,由于它没有分清动态的“文字创造”和静态的“文字结构”这两个概念,所以把由不同力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归于同一种创造类型之下。例如所谓的“形声字”就是这样,有些形声字,如“氢”、“氧”等等,是直接用两个偏旁组合而成的,是真正的“形声相益”,“氢”、“氧”这两个语素,原来根本就没有书写形式。但许多形声字,则是通过对记录该语素的旧有汉字的改造而产生的。比如原野的“野”的初文作“”,后来加注“予”声,于是“”这一新的形声字就诞生了。由上述两种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若从静态的结构来分析,都是由意符和音符组成的,古人把这两类字都纳入“形声字”这种造字方法之下的原因即在此。

第二,由于古人缺乏较强的抽象概括能力,所以又把用同一种造字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分属在不同的造字类型之下。如指事、象形、会意这三书就是这样。这三书都是通过描摹字形(包括事物之具体形状和抽象的形态)来表达语素意义的。例如古文字小的“上”是通过描绘一短横在一长横之上的形体来表达在上的意思,“日”是通过描绘太阳的外部形态来传达日头的意思,“舂”是通过描摹两手举杵舂臼巾之物的形状来表达“舂”这种动作。这都是用同一种方法创造出来的汉字,却被分成二类,正因如此,这三类造字法之间的界线是模糊不清的。比如,“上”、“下”两字,许慎归为“指事”,而郑樵却列入“象形”。又如象两手争夺一物的“争”字,有人认为是“象形”有人认为是“会意”。

第三,有一种文字创造方法还没有被归纳出来。比如“叵”(由“可”字变来的)“少”(由“小”字分化出来的)、“祖”(由“且”字改造而成的)等字是什么方法创造出来的,这个问题四书说没有回答。

四书说的上述缺欠源于汉人的六书学说。四书说既然存在这样的缺欠,那么对它进行改造就是势在必行的了。30年代,精通传统小学和古文字学的唐兰先生,对六书说、四书说展开了批判,还提出了他的关于汉字创造理论的新学说——三书说。这三书说是,—为象形文字,二为象意文字,三为形声文字。唐兰认为,象形文字要具备下列二个条件。首先,一定是独体字,其次,一定是名字(用来记录名词的汉字),最后,一定在本名以外,不含别的意义(“人”是象形字,因为它只有“人”的意思;“大”不是象形字,因为它含有“人”以外的“大”的意思)。除了象形文字,形声文字就都是象意文字。

唐兰的三书说仍然存在四书说的上述三种缺欠。既是诗人又是个著名的古文字学家的陈梦家,在1956年出版了《殷墟卜辞综述》。在这本书里,他提出了新的三书学说,即“象形”、“假借”、“形声”。他认为这是汉字创造的三种基本类型。“象形”是由形得义,“形声”是由形与音得义,“假借”是由音得义。陈梦家的三书说,克服了四书说的第二项缺欠,把“象形”、“指事”、会意”看成一种造字方法。但是,他概括这三书时使用的名称——“象形”则不甚理想。陈氏的三书说,仍没有克服四书学说的第—、二条缺欠,而且又把“假借”当作文字的一种创造方法,这无疑是汉字创造法研究上的退步。

]988年裘锡圭先生出版了《文字学概要》,在这部代表着80年代汉字学研究最高水平的著作里,他采用了陈梦家氏的三书说。但他对“象形”这—名称做了改动,使用了“表意”这个术语。他认为:“这样才能使汉字型所有的表意字在三书说里都有它们的位置”。(《文字学概要》106页)这样,裘先生的三书说是表意、假借、形声。这三书说仍然带有陈梦家三书学说的缺欠。

中国汉字的创造方法到底怎样,这是应该深入探讨的问题。我们认为,在确定了“造字法”和“用字法”区分的原则之后,应该全面、系统、科学地把汉字的创造方法概括出来。

汉字是语素文字,也就是说,—个汉字所记录的大都是一个语素,而且是单音节语素。语素有它的声音,也有它的意义。在最初(主要是从事理逻辑上说的),人们创造汉字时使用的方法,大都是绘形表义法,这种方法是通过描绘形象化的符号来图解语素的意义。比如,要想记录“门”这一语素,就画上两扇门;要想表示“追逐(野兽)”的意思,就画人(用一只脚代替)追逐逃走的猪这样的简要图画。这种造字方法,基本上包括了传统的“象形”、“指事”、“会意”这三书,但比这三者的涵盖面要大。

另一种方法,就是形体分化法。这种方法是为了应付由于语素意义的引伸变化和汉字形体的假借而造成的一字多词的情况而使用的。为了解决一字多词的矛盾,人们便在原字的基础上加以改造,创造出一个新的汉字来。例如,“且”字既作副词用,又表示祖父的“祖”,人们就由“且”通过加偏旁“示”分化出一个“祖”字来,专门表示“且”的后一种意义。又如“取”既有取东西的意思,也有娶妻的意思,人们就由“取”通过加偏旁“女”分化出一个“娶”来,专门表示“取”的后一种意义。再如“气”有云气和乞求两种常见意义,人们就由“气”通过减少笔画分化出一个“乞”字来,专门表示“气”的后一意义。

再一种造字法,是表义拟声法。这种方法是同时取来两个汉字,用其中一个汉字的字义指示所要记录的浯素的意义,用另一个汉字来譬况所要记录的语素的声音,两者合而为一,创造出一个新的汉字来。如“氢”、“氧”、“氮”、“禧”、祐”、“祺”等字都是这样产生的。

总之,文字的创造方法应该是下述三种,即绘形表义法、形体分化法、表义拟声法。

关于汉字的使用方法,过去有“转注”和“假借”两书说。“转注”的含义如何,人们始终搞不明白。这样,就只剩下“假借”一法了。

文字的使用,是指没有(或有)书写形式的语素对已有汉字的借用。

语素对文字的借用,一般只取被借字原来的音,例如象簸箕形的“其”字之所以被语气词“其”借用,是因为簸箕的“箕”和语气词“其”音近。这种借用方法就叫音借法,也就是一般所谓“假借”。

有时语素对文字的借用,只取被借字的形而不管它的音、义。例如,因为“获”的古字“隻”象人手里拿着一只鸟,有“只”的意思,所以就被语素“只”借过来,作为自己的书写形式。这种方法叫作形借法。

语素对文字的借用,有时只取被借字的义而不管它的形和音。例如,表义为十斗的“石”,本来并不读如“担”,但是,由于它和语素“担”意义相同,“石”就被借来书写“担”这个语素,“石”也就改读为“担”。这种方法叫义借法。

文学研究论文范文6

无论我们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对当代中国文艺学学术史的梳理或描述,都是相当困难的。一般说来,学术史是指专门的系统知识的变化和发展,是对该学科认知过程的清理和总结,它可以是比较的方法、思想史的方法、传记的方法或问题的方法等等。但对中国当代文艺学学术史来说,由于它的特殊性,即在政治文化的规约中,它并没有在学科的知识层面充分地发展,文艺学并没有被当做一个专门性的知识范畴。在50—70年代近30年的漫长岁月里,它直接延续的仍是40年代以来延安的传统,战时的文艺思想和建设一个现代民族国家的总体需求,也成为当代文艺学研究的主导思想。在这样的规约中,文艺学没有多少机会在自身的范畴内得以展开讨论,并取得相应的学术积累。我们发现,在近30年的时间里,文艺学学术专著的匮乏是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我们不仅没有对诸如文学语言学、叙事学、修辞学、符号学、接受理论、阐释学、现象学、知识社会学等进行过专门研究,甚至文艺学教科书的编写都成了一个问题。我们不缺乏的则是不间断的争论和批判,而每次争论的背后都潜隐着明晰可辨的意识形态话语。这样,也就形成了我们作为现代化后发国家文艺学发展的特色。也就是说,文艺学的发展始终是我们现代性焦虑的一部分,或者说,它是我们焦虑的表意形式之一。因此,我们在书写这一时段的文艺学学术史的时候,有必要放弃对学科剥离或整合的幻觉期待,“结构”出一部本体意义上的文艺学学术史,因为它是勉为其难的。它的每一步启动或发展,不仅与当代中国的政治生活息息相关,同时也联系着百年中国激进的思想传统。这同其它人文学科在当展所面临的问题是相同的。因此,我们有必要进入历史的细部,去考察当代中国文艺学发展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仅仅指出文艺学的研究受到压抑的不合理性是不够的,尽管这是一种普遍流行的思想方法。同时,我们还有必要揭示出,在现代性的允诺——代表未来的历史表达中,文艺学和它的知识生产者是如何一步步从迷顿、迟疑进而追随并倾心认同的。这一充满了问题的历史过程,是否也隐含了它的“必然性”;而确立并不断强调统一的文艺思想,为什么总是在不断的分化中遇到危机和挑战;这一统一的要求为什么会成为悖论的先在条件等等,都需要我们清理和回答。

一、政治文化和学术史

系统和专门的学问,它的生产和发展有内在的机制和规律,但它从来就不是自足的,特别是人文学科,它总要密切地联系着某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现实。关键词或核心语词是通过专业表达的方式,来对某一时期的社会提出问题或解决问题的。因此,在福柯看来,“一个语词只有进入特定话语的范畴才能获得意义,也才有被人说出的权力。否则,便要被贬入沉寂。特定的话语背后,总体现着某一时期的群体共识,一定的认知意愿。”(1)福柯在这里揭示的是,一个人的认识是否被接受,是否被视为“真理”,有赖于他的认识是否符合群体的共识。(2)而政治文化就是这一“群体共识”的一部分。1966年,美国著名政治学家加布里埃尔·阿尔蒙德在一部著作中,对政治文化这一概念做出了如下权威性的界定:

政治文化是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态度、信仰和感情。这个政治文化是本民族的历史和现在社会、经济、政治活动的进程所形成。人们在过去的经历中形成的态度类型对未来的政治行为有着重要的强制作用。政治文化影响各个担任政治角色者的行为、他们的政治要求内容和对法律的反应。(3)

根据不同政治学家对政治文化的解释,有人把它概括为如下三个特征:(1)它专门指向一个民族的群体政治心态,或该民族在政治方面的群体主观取向;(2)它强调民族的历史和现实的社会运动对群体政治心态型式的影响;(3)它注重群体政治心态对于群体政治行为的制约作用。(4)政治文化不是社会总体文化,但作为社会总体文化包容下的一部分,却可以把它看做是社会群体对政治的一种情感和态度的简约表达。既然政治文化规约了民族群体的政治心态和主观取向,那么,知识生产者作为民族群体的一部分,也必然要受到政治文化的规约和影响。尤其在中国,知识分子对公共事务的参与热情,使他们的学术活动很难与时事政治分离开来。梁启超在谈论晚明学者时指出:

这些学者虽生长在阳明学派空气之下,因为时势突变,他们的思想也像蚕蛾一般,经蜕化而得一新生命。他们对于明朝之亡,认为是学者社会的大耻辱大罪责,于是抛弃明心见性的空谈,去讲经世致用的实务。他们不是为学问而做学问,是为政治而做学问。他们许多人都把半生涯送在悲惨困苦的政治活动中。所做学问,原想用来做新政治建设的准备,到政治完全绝望,不得已才做学者生活。他们里头,因政治活动而死去的人很多,剩下生存的也断断不肯和满洲人合作,宁可把梦想的“经世致用之学”依旧托诸空言,但求改变学风以收将来的效果。(5)

黄梨洲、顾亭林、王船山、朱舜水等人的学风,便是在这样一种“政治文化”中形成的。这种情况不仅在中国学术史随时可以遇到,即便在已经形成多元文化格局的西方,也被一些学者所坚持。伊格尔顿就认为,文学批评是一种政治批评,利用文学来促进某些道德价值,它不可能脱离某些思想意识的价值,“而且最终只能是某种特定的政治形式。”“那种认为存在‘非政治’批评形式的看法只不过是一种神话,它会更有效地推进对文学的某些政治利用。”(6)

在当代中国,文艺学的发展同政治文化几乎是息息相关的,或者说是政治文化规约了文艺学发展的方向。它虽然被称为是一个独立的学科,并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知识体系。但是,它的思想来源、关注的问题、重要的观点等等,并不完全取决于学科本身发展的需要,或者说,它也并非完全来自对文学艺术创作实践的总结或概括。一套相当完备的指导中国革命实践的理论,也同样是指导文艺学的理论。这一理论就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作为一种政治文化,它已融进民族群体的潜意识。作为文艺学知识生产者的群体,不仅要受到民族群体意识的影响,同时,旧的社会制度死亡之后,对于大多数学者来说,他们也需要自我认同的重新确认。“重新确认自己的认同,这不只是把握自己的一种方式,而且是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新的信仰和自我认同需要新的社会制度作为实践条件,因此,寻找认同的过程就不只是一个心理的过程,而是一个直接参与政治、法律、道德、审美和其它社会实践的过程。这是一个主动与被动相交织的过程,一种无可奈何而又充满了试探的兴奋的过程。”(7)因此,文艺学的知识生产、片面地强调受到意识形态压抑的说法,显然是存在问题的。以它的话语方式来说,它是意识形态统治在另一时代的表达式。事实上,知识生产者的实践过程,还存在着一个向实践条件寻求适应的过程,这种适应包括被动的思想改造、检讨、忏悔,向不熟悉的事物学习,当然更包括主动的妥协、退让,以期完全适应实践条件的要求。可以说,当代文艺学话语权力的拥有者,大多是解放区或延安时代的理论工作者,他们是新的社会制度——实践条件创立的参与者,他们熟悉规则和要求,因此,其理论“创造性”仍是相当旺盛的,他们理论的话语之流奔涌不息。而对新的实践条件缺乏了解或难以适应的人,不仅创造力锐减,而且理论工作或文学创作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勉为其难的。更有甚者,他们为了坚持信仰的彻底性,无法同新的实践条件签署契约,而只能惨遭淘汰。这三种情况,可以分别以周扬、茅盾、胡风作为代表。可以说,他们都是具有杰出理论才能的人,但由于他们对新的实践条件的理解和适应程度不同,而有了不同的结局。

因此,对新的实践条件的适应,是保证个人参与社会实践的基础。对试图建立新的信仰或被新信仰哺育成长的一代人来说,他们的内心始终洋溢着意识形态的冲动和兴奋,并逐渐成为他们内心支配性的力量或道德要求。也就是说,当文艺为政治服务成为文艺学研究的核心话语之后,主动地回应这种时代的询唤,也就成为文艺学研究者的情感需求,当初那种试探性的谨慎逐渐变为恣肆的激情。当代文艺学的建立和发展,也就是这一学科的学者在政治文化的规约下,不断统一认识、实现共识的过程。作为一个现代化后发国家,动员一切社会力量实现现代民族国家的目标,本身就具有无可抗拒的感召力,作为知识分子,内心洋溢的国家民族关怀不经意地便会为这种话语所调动。文艺学虽然是一种专门的系统知识,但在社会需要这种知识为它的总体目标服务的时候,掌握了这种知识的专门家,即便不是期待已久,内心也充满了对此作出回应的极大热情。这里既有政治文化的规约,也有传统文化的影响。

二、政治文化与研究心态

政治文化揭示了由不同的人组成的社会群体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并用“群体无意识”的概念揭示了民族群体的政治心态。这种心理结构特征需要指出的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感,并不是也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而是通过不断的宣谕、教化等强加的方式形成的。这种群体无意识一旦形成,就会成为传统的惰性的领地。马克思主义心态史学家米歇尔·伏维尔认为:在这传统的惰性领地,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或几乎是静止的;而精英文化,则属于那种已经得到表达过的明确的意识形态,它不断地产生着革新和刺激的因素,具有冲动的、变化的和富于创造性的特点。(8)因此,伏维尔的史学理论特别重视事件与心态的辩证关系,而拒不认同新一代年鉴学派提出的“事件的重归”这一口号。

当代中国文学史的叙述,通常是以重大的政治事件作为主要标示的,这一叙述方式本身就意味着政治与文学的等级关系和主从关系,也无意识地表达了研究者的心态,但这种叙述方式却难以揭示文学发展过程中的真正问题。事实上,从研究心态上说,学者始终没有从一种紧张、焦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建国后,曾有多次对文学理论的讨论,它的目标指向大多是文学如何更好地为政治服务,而并不是出于对具体的文学理论的兴趣。那些试图在专业的范畴内展开人生、体现自我价值的学者,怀着极大的热情参与进去,而得到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结果。“一体化”的政治文化,对具体的专业知识是十分敏感和深怀戒备的。几大“学案”——对《红楼梦研究》、胡适思想和胡风的《三十万言书》的批判,以及不间断的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清理,逐渐地粉碎了知识分子试图建立自我意识的幻觉,哪怕是在专业范畴之内。因此,在文艺学的研究领域内,便很快形成了共同的知识背景和话语形式,他们有了相同的取资范围,有了共同认可的规则,共同遵奉的评价标准,惟其如此,他们才可能在一个学术共同体中被认可和承认,才有可能以话语的方式进入社会实践。

对知识分子独立思想和专业意识实行抑制,源于中国政治文化中的革命的观念体系。这一观念对人类通过意志来改变社会的能力抱有充分的信心,而且认为中国的群众、特别是农民才是历史的主要动力,对文化精英的作用始终是怀疑的,改造他们的思想一直是革命观念体系中的重要部分。知识分子虽然也被当做人民的一部分,但其情形与1917年后的俄国几乎大体相似,“知识分子与人民是隔绝的,主观上没有与人民融合在一起。对知识分子来说,是我们知识分子还是人民这个两难的选择几乎是悲剧式的。”(9)1918年,俄罗斯科学院院长阿·彼·卡尔宾斯基对造成这样认识的原因分析说:“把需要专门技能的工作非常错误地理解成享有特权的反民主的工作……这成了群众与思想家、科学工作者之间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所以沃洛布耶夫认为:“长期以来,在人民的意识中知识分子被理解为‘他们,这些老爷’。而与此同时,知识分子却不断地给所有社会主义政党,其中包括受到人民支持的政党,输送思想家和工作人员。”(10)这种身分不明的悲剧,在50—70年代的中国持续地上演过。

为了消除知识分子掌握专门知识的优越感,当然也为了实现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长期性和制度化,“红与专”问题的提出就在理论上对其做出了合乎逻辑的阐发。潜心钻研业务被称为“白专道路”,社会要求知识分子成为“红色专家”。因此,包括文艺学在内的知识范畴,事实上已无可避免地与意识形态教条构成了尖锐的冲突。缓释这一冲突的方式别无选择,只有以共同的取资范围和话语形式来换取个人独特的追求和思考。1958年7月,有一份取名为《红与专》的杂志创刊。发刊词阐发其任务是:“高举革命红旗,遍插革命红旗。红旗是要人去插的,人是我们伟大事业的决定因素。使人成为既有高度觉悟又有专业本领的共产主义者,是我们共同的努力方向。”(11)但发刊词强调的显然是思想意识问题,它指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斗争,兴无产阶级思想、灭资产阶级思想的斗争,还是一个长期的艰巨任务。十分需要继续加强党的政治思想工作,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的理论宣传工作。”(12)一方面是强调“红与专”,一方面也强调“学术批判是深刻的自我革命”。《人民日报》在这篇社论中指出: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包括搞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哲学的在内,大都生于地主、资本家的家庭,受了资产阶级二十年左右的教育,再进入社会,以“知识”为本钱为资产阶级服务。他们之中的少数人一直和反动政客为伍,全心全意为反动统治者服务,他们长年累月所思考的是如何找“根据”来为统治者粉饰,来为统治者散布大量有毒的思想。

另一种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对祸国殃民的政风有反感,他们却听信了资产阶级“为学术而学术”、“为科学而科学”的一套谎言。他们查资料、找文献,埋头于故纸堆;或找题目,钻窍门,孤立作研究。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的目的在于一举成名,得到“黄金屋”和“颜如玉”;……有的人确实有一些真才实学。他们的知识是宝贵的,但是由于他们的治学方法是脱离实际、脱离生产、脱离劳动人民的,他们的学术思想是资产阶级的,再加上他们的个人名利思想,他们的宝贵的知识里面已经细菌密布,变质发臭。(13)

事实上,在这些严厉的指责之前,知识界已经经历了几次规模巨大的思想清理运动,知识分子如惊弓之鸟,他们甚至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诚恳地接受改造、转变思想的决心或勇气。“在他们的岗位上,不再仅从个人兴趣出发,而极愿把自己的科学研究工作去配合国家的实际需要。学院式的生活,将成为过去的陈迹了。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努力,肃清那些可能残留下来的坏影响,进一步发挥集体智慧,提高集体创造,来迎接经济建设与文化建设的高潮。”(14)他们表决心、尽忠心式的表述方式,在那个时代是普遍流行的。像茅盾这样资深的作家、理论家,除了阐释文艺思想之外,很大一部分精力也用在“为了赶任务”而“常常写些小文章”,并认为“这十年来我所赶的任务是最为光荣的。在党的领导下,有意识有目的地鼓吹党的文艺方针和的文艺思想,这不是我们的最光荣的任务么?”(15)茅盾虽然是以一种欣然的语调谈论他的体会,但“赶任务”本身就隐含着一种惟恐不及的紧张和焦虑的心态。何其芳作为著名的诗人,50年代很大一部分精力是“参加文艺界的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16),他文章的题目多用“批判”、“批评”、“保卫”、“反马克思主义”等充满战斗紧张的词语。何其芳当时的心态也可想而知。当一切成为历史之后,何其芳内心充满了遗憾和无奈,所谓“学诗学剑两无成,能敌万人更意倾。长恨操文多速朽,战中生长不知兵。”(17)“既无功业名当世,又乏文章答盛时”;“一生难改是书癖,百事无成徒赋诗”(18)等,正是他这种心情的真实写照。类似茅盾、何其芳的心态,在当代文艺学学者中间,是相当普遍的。50年代曾发生过一场美学问题的大论战,它被学界认为是最具学术性的一次讨论,但参加者仍充满了内在的紧张。蔡仪、贺麟、李泽厚、黄药眠、蒋孔阳等名家都参加了讨论。它对于推动国内美学、文艺学的研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但相互批判并上升到政治层面认识问题的方式仍是常见的。特别是对朱光潜先生的批判,使他很难从学术的意义作出回应。

一方面是紧张的赶任务、参加斗争和批判;一方面则是不间断的检讨和忏悔。茅盾、郭沫若、冯雪峰、唐弢、王瑶等知名理论家、批评家,几乎都有检讨性的文字公开发表。其中尤以朱光潜的检讨最令人震撼,他的题目是:《我的文艺思想的反动性》。他不仅否定了自己的《文艺心理学》、《谈美》、《诗论》等早期著作,认为那是“一盘唯心思想的杂货摊,与中国过去封建的文艺思想、与欧美许多反动的哲学、美学、心理学和文艺批评各方面的思想,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19),而且从哲学思想上全面地作了自我否定。《文艺报》在编发这篇文章时加了“编者按语”,认为朱光潜在他的著作中“系统地宣传了唯心主义的美学思想”,他自我批判的“这种努力是应当欢迎的”。但这种必须检讨的不真实性在后来得到了证实。1983年《悲剧心理学》由张隆溪译成中文时,朱光潜为中译本写了序,他说:“在我灵魂里植根的倒不是克罗齐的《美学原理》中的直觉说,而是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中的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那么,为什么我1933年回国后,……少谈叔本华和尼采呢?这是由于我有顾忌,胆怯,不诚实。”(21)这时朱光潜说的才是真实的。“顾忌,胆怯”,是那一时代许多学者的心态。因此,国外学者也认为:“1949年以后大多数人文和社会科学研究以及文学创作更适合于从政治斗争的角度来分析,而不是从学术和文学的角度去分析。”(22)

可以说,国家意识形态对知识分子的态度是相当矛盾的:一方面,必须维护政治的权威,知识分子必须服从这个权威;另一方面,整齐划一的要求又使文学艺术从理论到创作不断地贫困化、单一化。因此,在要求文学艺术服务于政治的同时,又要不断地调整和放宽文艺政策。这样50—70年代的文艺政策就时常出现相对严格和宽松的不同时期。但它的周期性震荡不仅没有缓解学者内在的紧张和压力,反而更加剧了他们的不安和焦虑。它的表达形式就是,一些人放弃了专业研究,宁愿以沉默换取平淡却是平静的生活;一些人不再表达独立的思考,在平庸的流行思想中,放弃了学者的尊严、使命和责任,付出的则是道德准则和理性主义的代价。当然,这也诚如费正清在《伟大的中国革命》中所指出的那样:知识分子和国家当局的关系,长期以来都是一个议论纷纭的主题。我们只要回忆一下西方经验是如何复杂和多种多样,就不难看出在中国情况下同样是复杂和多样化。如果我们不能看出这个来,那只不过由于我们的无知罢了。

三、政治文化与研究范畴

在50—70年代这个时间范畴里,意识形态不仅表达了国家现代性追求的方式,同时它也是一切领域的决疑术,是知识范畴的意义体现,人们普遍相信意识形态可以处理所有的公共事务。就文艺学而言,它规约的范畴不仅是有限的,而且是自明的。1949年7月,来自解放区和国统区的文艺工作者会师北平,举行了第一次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这次盛会开启了当代中国文学的序幕,同时也明确规约了文艺学的研究范畴。大会重要的目的是“共同确定今后全国文艺工作的方针与任务”。、郭沫若、茅盾、周扬的几个重要报告,不仅共同体现了这一基本精神,而且都高度评价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以下简称《讲话》)的文艺思想。这些报告是结合《讲话》的精神来阐发今后全国文艺工作的方针与任务的。

值得注意的是,周扬与茅盾的报告虽然都在竭力体现《讲话》的精神,但对解放区和国统区文艺的评价,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扬是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和丰富成熟的经验走向会场的,他的报告充满了无可怀疑的自信,他阐述的是《新的人民文艺》,而这一新的文艺形态的形成,就是在《讲话》思想的指导下实现的。周扬从文艺的主题、人物、语言、形式、思想性、艺术性、普及和提高、改造旧文艺、建立科学的文艺批评等方面,系统地表达了对“新的人民文艺”的理解。关于文学批评,则“必须是文艺思想之具体应用,必须集中地表现广大工农群众及其干部的意见,必须经过批评来推动文艺工作者相互间的自我批评,必须通过批评来提高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批评是实现对文艺工作的思想领导的重要方法。”(23)他用了四个“必须”,以强调这一阐发的重要和不可违背。批评“必须是思想之具体应用”,不仅规约了批评的指导思想,而且规约了具体的范畴。实践证明,在近30年的时间里,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都严格地限定在对文艺思想的阐发上,不同时期虽然有不同的侧重和不同的解释,但都没有偏离《讲话》的方向和精神,则是历史事实。

而茅盾的报告虽然肯定“在种种不利条件下,我们打了胜仗”,国统区文艺“还是有其显著成绩的”(24),但它还是有“各种缺点”,其“基本根源”,则是由于“不能反映出当时社会中的主要矛盾与斗争”。茅盾还从理论上检讨了“人道主义”、“个人趣味”、“小资产阶级的思想观点”、“欧美资产阶级文艺的传统”等对国统区文艺的影响,并在文艺大众化的问题、文艺与政治关系问题、文艺的功能问题等,表达了对《讲话》的全面认同,而且不点名地批评了胡风的“主观论”,并在新的条件下把它当做“问题”要求“解决”。

茅盾对国统区理论问题的检讨,实际上已经宣告了这些问题的性质。过去在国统区可以讨论的情况,随着新时代的到来而成为过去,它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再进入理论研究的视野,因为它与“新的人民文艺”是格格不入的,也是与《讲话》精神不相符的。至此,文艺思想也从作为解放区的中国局部,而铺展到全中国,成为新时代惟一具有合法性的文艺思想。“五四”以来中国传统的“诗文评”向现代文艺学转变过程中的多音齐鸣、交相辉映的自由局面结束了,的文艺思想统一了各种不同的认识,并作为时代的意志得到了普遍信仰。应该说,这与中国社会的历史进程是密切相关的,它是建立这种信仰的源泉之一。从政治上讲,一个世纪以来,前资本主义形式只为民族统一提供了相当脆弱的物质基础,要在这个基础上实现政治统一的任务实在是艰难的,但中国共产党却迅速地完成了它,这个伟大的、历史性的创举是独一无二的,它使所有的中国人都在共产党的身上看到了民族的前途。就文学艺术而言,解放区在《讲话》精神的指导下,艺术家通过有效的组织,第一次创造了“新的人民文艺”,中国文学史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活泼、朗健、生动的民众形象,并通过这样的文艺实现了民族全员动员,建设一个现代民族国家的目标。历史的经验无可辩驳地昭示了未来,它使所有的文学艺术工作者没有理由拒绝《讲话》的精神。因此,的文艺思想在那个时代能够深入人心,是有其历史原因的。

但是,这一源于经验主义的认识显然是存有问题的。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忽略了文学艺术自身的规律,忽略了文艺学作为一个知识范畴同文艺方针政策的区别,而简单地将它们等同起来。在新的时代,文学艺术的创作和文艺学对自身的认识,必然要有新的发展。时代从方针政策的角度对文艺提出它统一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作为国家意识形态的需要也是必要的,但是,在文学艺术和思想领域内,强制推行统一的意志,它所造成的后果,已为此后几十年的历史实践所证实:统一意志反而总是在不断的分化中遇到危机和挑战,它的“合法性”总是不断遭到“合理性”的质询。因此,“一体化”并没有也不可能解决文艺学发展过程中的问题,反而加剧了问题的复杂性。文艺学在本体论意义上存在的需要认识的问题,是《讲话》或文艺思想所不能涵盖的,而突破限定的研究范畴就成为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在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统一的意志培育了它的危机——分化的可能:分化不仅成为统一时代的表征,而且,当“一体化”发展到极端的形式,也就是的时代,它终于在无限膨胀中彻底崩溃。

政治文化对文艺学的规约,是这一时代最突出的特征之一,但并不是全部,它还与学术的承传方式、科研体制、学者的社会地位以及检查制度密切相关。因此,这些文艺学生产的外部环境和条件,同样要进入我们的研究视野。也只有如此,才能揭示出当代文艺学为什么会呈现出这样一种形态。

四、政治文化与中国的现代性

政治文化在中国取得支配性地位的时代,也是中国已经遭遇了现代性问题的时代。西方资本主义正以霸权的形式诉诸于全球扩张,社会主义则刚刚崛起或正在实践中。内忧外患的中国不仅经济上十分落后,而且传统文化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虽然已经宣布了旧文化的死亡,但新文化的多元取向并不能在政治层面解决中国面临的主要矛盾。中国已经有过饱受西方列强欺辱的惨痛经历,这时选择超越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道路,便有了理智与情感的双重含义,而马克思主义为中国革命提供了思想和语言,俄国革命的成功则为中国提供了范本和前景,这两个条件使中国共产党人看到了民族自我拯救的可能。因此,选择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俄国的社会主义实践,与中国的历史处境是联系在一起的。但是,矛盾重重的中国使的革命实践一开始就充满了探索的艰巨性。这种艰巨不仅来自本土政治、经济和文化带来的困难、同时也与蕴含在现代性之中的矛盾息息相关。阿瑞夫·德里克在分析这一矛盾时指出:“20世纪上半叶的几十年间,中国人跨入了一个广阔的文化和知识空间,这个空间是由欧洲两个世纪的现代化所开拓的;同时又把中国的文化局面抛入了动荡的漩涡中,当时中国人正试图寻找一种与他们选择的现代性范式相应的文化。中国人与现代性的斗争体现在其历史人物的现代主义眼光中,体现在这种眼光所暴露出来的矛盾之中,这种眼光显示出中国人无法使自己从过去的沉重包袱中解脱出来;这场斗争被陷入在两种不同的现代性之间的夹缝之中,其中,一种现代性是霸权主义的现实;另一种现代性则是一种解放事业。”(25)而政治文化正是对这种矛盾的历史处境作出的反应。许多年之后说:“我们正在做我们的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极其光荣伟大的事业”,就不应看做是一位浪漫诗人的抒情,而是他在重重矛盾中做出选择后的自豪告白。作为胜利者,这一告白潜含了一向的乐观主义,但它却掩盖了在现代性漩涡中出现的矛盾,而恰恰是“中国化”的胜利和在其过程中出现的矛盾,一起构成了中国的现代性问题。

历史证实,所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尽管它的过程也有偶然事件的因素。但在思想中,超越资本主义历史阶段而直接进入社会主义,是他不变的信念,他一再表明:当无产阶级革命在全球风起云涌之际,中国革命已经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它不再是旧的世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革命的范畴”,这种革命在一战爆发之时,“尤其是在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之时,就告终结了”。国际国内的环境,都不允许中国“建立欧美式的资本主义社会”。历史证明了对中国革命特殊性的理解和选择,他实现了把一个贫穷落后的中国改造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现代民族国家的梦想,百年激进的理想在他这里变成了现实。他以社会主义取代了资本主义,并使一个民族在资本主义扩张的处境中获得了解放。但是,在他顽强抗拒西方现代性的过程中,以及在他实现了这种抗拒后,新的现代性矛盾始终环绕在他的周围。而这种新的现代性矛盾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窘迫与紧张。德里克事后发现了这一矛盾的存在,这就是在中国“启蒙运动既成为使人们从过去解放出来的工具又是对民族的主体性和智慧的否定;而过去既成为一种民族特性的源泉又是加诸现在的负担;个人既是现代国家的公民又是全民族解放的威胁因素;社会革命既是把阶级和社会群体解放出来从而建立一个真正民族的工具又是导致解体的分裂因素;乡村既是古老的民族特性的源泉又是发展的绊脚石;民族既是世界普遍主义的动力又是反对霸权行为的防卫力量(即以狭隘的本国观念的永久化而向世界封闭)。诸如此类的矛盾无穷无尽;它们在不同的社会视野里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但是它们都属于现代性的矛盾。”(26)但是,这些矛盾被以简捷的方式做了处理,即他对这些矛盾的主要方面做了选择然后予以强调,在理论话语的方式遮蔽或缓释了这些矛盾,这也正是新的现代性矛盾的肇始。也就是说,民族解放的总体目标成为主要任务时,其他矛盾只能在压抑中作为代价被忽略,而当面对这些具体矛盾时,就只能以一种“不确定”的形式作出不同的回应。事实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诸如精英与民众、集体与个人、民族与世界、民主与控制、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等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和稳定的阐发。允诺的临时性总为不断的变化所取代,独特的中国道路始终是一个试验中修订的方案,它的乐观主义和探索性就无可避免地在实践中遇到障碍和挑战。“方案的修订”总是以“政策和策略”的方式出现的。

超越资本主义道路的选择,也必须选择与之相适应的文化路线。政治文化在中国有两点是特别值得注意的,这也是一贯予以强调的。一是人的作用,一是民族性。资本主义世代积累的物质基础是东方古国不能比拟的,但人的意志却是可以重塑的。长征的胜利使更加坚信人的意志的作用,延安的艰苦环境和战争中的献身精神,给经历了那一时代的人培育了崇高感和英雄主义。这种神圣的精神在反复强调中演变为道德价值。它超越了资本主义对物质的炫耀,从而也使后发的现代化国家具有了自己民族的特点。但人的作用的强调,在那里并不是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不是物质决定精神,存在决定意识。“群众中蕴藏了一种极大的社会主义积极性”的断言,表明了对一种“自发”的社会主义要求的确认,认为那种革命精神是天然存在的。这为强调人的作用提供了一种依据。但这种“自发”的社会主义要求是存有疑问的,或者说它只是“蕴藏了”这种积极性。因此,同时强调政治工作、组织工作和思想教育的重要,这些强调都是与物质生活没有关系的。而矛盾可能就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当试图将中国从资本主义霸权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却又使具体的人陷入了另一种统一的控制之中。对人的作用和意志的强调,是对统一意志和作用的强调,而不是对具体人的意志和作用的强调。这也是中国政治文化的一大特点。经常使用“人民”这个概念,但它同具体的人并不发生关系,有时甚至是完全对立的。当强调具体的人的时候,就会被指认为“个人主义”,而“个人主义”是不道德的。

于是,抑制个人的物质欲望,抑制人对日常生活的多样性要求,就成了永葆人的意志坚定性的手段,同时也就是抗拒资产阶级的手段。与此相对的则是对牺牲个人利益、献身精神的持续倡导。对一个执政党来说,强调这些原则和精神无疑是重要的,它是获得人民拥护、支持、维护统治的必要条件。但是这种对执政党的要求逐渐变为一种政治文化,成了对社会一切领域的要求。背离了这一要求的任何人,都将会被命名为“资产阶级”而遭到打击和唾弃。因此,政治文化对人的意志和精神的强调,似乎是对人的尊重,是对人的解放的允诺,但当这个“人”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作为符号的人而被对待时,这一理论就没有成为关于人的解放的学说,而恰恰是一种对人的自然要求和心灵世界的压抑和控制:人需要有道德意识,社会也需要规范的秩序,但人并不总是时时需要神圣和献身。日常生活的多样性要求和心灵世界的丰富性表达,本来具有无可争议的合理性,但在政治文化规约下的当代文艺学,不仅没有对这一合理性做出揭示,反而在对人的意志强调和控制的过程中,强化了它的不合理性。

因此,文艺作为表达人类生活和心灵世界的领域,就不再是自由的。在50—70年代,出台过大量的文艺方针政策,召开过许多关于文艺工作的会议,但这些方针政策和会议,并不是鼓励文艺工作者和文艺理论家自由创作和研究的,而是告知他们如何创作和怎样研究的。在阅读了这些文献材料之后,那里的不确定性和非连贯性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在思想领域控制过于紧张、文艺创作和研究明显失常的情况下,便会出现一些宽松的方针和政策;而当文艺创作和研究超越了限定的范围时,又会出现紧缩的方针、政策甚至运动。而这些恰恰是新的现代性焦虑的反映,超越了资本主义和它所缔造的现代性问题,并不意味着现代性问题的终结。

有论者注意到,关于民族性的问题是在国际与中国的关系中提出的,即在民族解放战争的背景下,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应该与被压迫民族的民族斗争结合起来。民族问题,而不是阶级问题成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主导性问题。它有具体的政治含义和历史背景:通过诉诸“民族”问题,获得共产主义内部的民族自主性或者说摆脱共产国际的支配,使中国共产党成为一个具有独立自的政党(27)。这一分析是有道理的。摆脱霸权的控制,寻求中国独特的道路,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一贯追求,即便是在国际共运的内部,他们也希望能保有民族的声音,而不至于在两大阵营的对峙中消融了自己。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当民族解放的任务已经完成,阶级的问题被认为是突出的问题时,民族性的问题仍被强调,它就改变了原有的历史涵义。这时,“民族形式”也同时具有了“阶级的”防卫意义。当在新的历史时期强调“民族形式”时,显然含有针对西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成分。也就是说,在防卫意识形态侵蚀的意义上它是阶级的;而在“习惯、感情以至语言”等形式的意义上,它是民族的。这是他坚持“民族形式”、反对“全盘西化”的真正用意。

在理论上说,的设定是没有问题的。他既强调了“民族形式可以掺杂一些外国东西”,“应该标新立异”(28),又强调了“应该越搞越中国化”。(29)这对于发展中国的民族形式是有益的,或者说,它既是开放的,又是有所保留的。但实际情况离这种理想的设定十分遥远。在三十年的时间里,民族观念以狭隘的方式向世界封闭,外国的东西在中国不可能有立足之地。历次对“资产阶级”思想的批判,几乎都可以在西方世界找到它的根据或源头。最后只剩下形式和内容最具“民族性”的“样板戏”。形式上它是地道中国的,内容上它是地道“无产阶级”的。超越资本主义的“中国化”在这时达到了极致:它既实现了对人的意志的极大神化,实现了对崇高、神圣、献身、英雄主义的向往;也实现了用民族形式(京剧)表达的愿望。

应该说,对“中国化”现代性经验的揭示显然是不够的,但在上述触及的问题中,已经部分地揭示了它的矛盾,也就是说,对人的意志和精神的想象与夸大,隐含的却是对人的压抑和控制的机制。对物质神话的批判和抵制,同时排斥了日常生活的合理性。致使与“人学”相关的文艺学难以在“人”的范畴内展开,而流于政治文化的一部分;“民族性”的强调,离开原来的意义之后,加剧了东西文化的对立和紧张,从而使民族文化在这一时期失去了与西方文化交流、对话的可能和机会。更为重要的是,政治文化的允诺迟迟不临,并在变化和修订中一再延宕,从而导致了理想和信仰的最后危机,新的现代性矛盾在积聚中终于爆发为街头政治(“四·五”运动)。

但问题的另一方面同样值得我们注意,也就是说,当历史环境发生变化,矛盾已经转化或部分地解决之后,作为经验的现代性状况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性:就50—70年代近30年的经验而言,如果剥离了文艺学的政治功利性,剥离了它对人的统治和封闭的狭隘性,那里隐含的理想精神仍可视为值得珍视的历史遗产。事实亦表明,即便在90年代,包括“红色经典”在内的近30年的文艺,仍在另外的意义上具有观赏的魅力,它们在另一个时代的风行,已表明了政治文化与中国现代性经验的全部复杂性。

注释:

(1)(2)米歇尔·福柯:《性史》,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9年1月版,第4—5页。

(3)阿尔蒙德·鲍威尔:《比较政治学:体系、过程和政策》,曹沛林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29页。

(4)高毅:《法兰西风格:大革命的政治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页。

(5)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东方出版社1996年3月版,第17—18页。

(6)特里·伊格尔顿:《当代西方文学理论》,王逢振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299—300页。

(7)《汪晖自选集·自序》,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页。

(8)参见高毅《法兰西风格:大革命的政治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4—15页。(9)帕·瓦·沃洛布耶夫:《革命与人民》,转引自刘淑春等编《“十月”的选择——90年代国外学者论十月革命》,中央编译出版社1997年版,第237页。

(10)帕·瓦·沃洛布耶夫:《革命与人民》,转引自刘淑春等编《“十月”的选择——90年代国外学者论十月革命》,中央编译出版社1997年版,第237—238页。

(11)《红与专》发刊词。

(12)《红与专》发刊词。

(13)《学术批判是深刻的自我革命》,1958年8月30日《人民日报》社论。

(14)马寅初:《北京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发刊词。

(15)茅盾:《鼓吹集·后记》,见《茅盾评论选》(上),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214页。

(16)何其芳:《没有批评就不能前进·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

(17)《何其芳诗稿》,上海文艺出版社1979年版,第141页。

(18)《何其芳诗稿》,上海文艺出版社1979年版,第133页。

(20)《文艺报》1956年12号。

(21)朱光潜:《悲剧心理学·中译本自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2页。

(22)瓦格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知识分子》,转引自王景伦著《美国学者论中国》,时事出版社1996年版,第262—263页。

(23)周扬:《新的人民文艺》,《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纪念文集》,1950年新华书店发行,第96页。

(24)茅盾:《在反动派压迫下斗争和发展的革命文艺》,载《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纪念文集》,第45—46页。

(25)阿瑞夫·德里克:《现代主义和反现代主义》,转引自萧延中等编《在历史的天平上》,工人出版社1997年版,第219—220页。

(26)阿瑞夫·德里克:《现代主义和反现代主义》,《在历史的天平上》,第219—220页。

(27)汪晖:《地方形式、方言土语与抗日战争时期“民族形式”的论争》,《汪晖自选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3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