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地域景观多用途建构

乡村地域景观多用途建构

 

1引言   “全球化”已成为各国必须面对的趋势。面对全球经济生产分工的调整,许多传统农作物不再具有经济生产效益,而造成许多乡村地区没落。在此种经济产业模式分工下,乡村作为连结国家与全球的区域,执行其农业生产功能,已失去其独特的主体性[1]。是以,2000年德国万国博览会中波茨坦宣言(又称21世纪乡村宣言;Rural21),明确指出乡村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与挑战,将面临乡村经济、社会和环境等方面的问题。为重启乡村竞争力,乡村地区必须在全球化背景下,藉由发展议题的讨论与资源整合,重新思考再发展的途径。随着先进国家粮食生产过剩,全球性价值观念的改变以及环境意识等因素的影响,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农业体制开始发生转变,从原来的农业生产主义所强调农业生产价值的最大化,逐渐转变为重新思考农业的角色,他不仅有提供粮食等产品生产的商品价值,更具有提供许多非商品价值的功能(如生态环境与文化休闲等),称之为农业的多功能性(multifunctionality)[2,3]。在乡村地区期待重启之时,却不免产生更复杂的经济、文化、社会重组的压力,不同的行动群体也企图实现自己的目标[4]。因此,需要基于可持续发展原则,运用新的思路和行动来面对乡村发展的挑战[5]。国内乡村研究在20世纪90年代以后也开始重视乡村经济、乡村文化、乡村空间等文化景观及乡村转型与乡村多样性议题,以积极应对乡村快速变迁问题[6]。在全球化趋势下,转型期的中国乡村社会、经济、环境快速变迁,乡村地域与景观的改变,已使乡村失去其独特的主体性。而乡村地域内的景观被认为是地域内的主要构成因子,透过对景观功能全面性的了解,可将社会、经济与环境目标相互配合,并评估乡村变迁下,经济、环境与社会方面之间的关联性,更可重新检视乡村的地方性(locality)。因此对于景观的诠释不能仅从单一空间与时间的纵向思维去理解,而应从广义的涵盖着人与环境互动所产生的关系上入手。从这样的观点来理解乡村地域时,也可以藉由分析乡村的文化习俗与社会制度运作的变迁,诠释其乡村景观上长久以来的变化。景观(landscape)是地理学及相关社会科学中的重要概念,对景观的认知,是追溯产生并持续塑造今日社会、经济和环境变迁的过程。透过描绘独特的风景、地貌、人文,并尝试重构过去的文化,景观不仅被解释为实体环境,亦是思考地方、描绘地方,以及赋予地方特定意义的结果[7]。本文在归纳总结国内外乡村多功能性与景观重塑发展思维与分析之文献基础上,提出对于当前中国转型期乡村地域景观变迁及多功能性发展的路径,并进一步提出景观多功能之重塑规划概念,以期为乡村可持续发展研究提供参考。   2乡村景观与多功能性之联结   全球化所发展出的新地缘、新国家关系透过机制的转移、不同层级以及贸易上的往来,将改变乡村景观空间与土地利用的关系[8]。因此,重新审思乡村景观规划中的一些重要课题,并思考如何界定乡村景观资源的价值、乡村与都市间的角色与相互关系,是多功能性乡村之题中要义。   2.1乡村多功能主义思维的建构   农业一直被认为是乡村概念的核心指标,因此,乡村也直接被称农村,而由农业所衍生的产业经济、生态服务功能和社会文化特性构成了传统乡村的三大结构性功能,“乡村性”亦成为描绘乡村空间特征的重要概念[9]。20世纪90年代起,受到后现代主义和结构观点的影响,乡村性变成研究重点,如何建构与再现“乡村性”过程则变成主要焦点[10,11]。多功能性的概念最早于1992年在联合国里约热内卢“环境与发展”地球峰会上提出,1998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倡议,将其用于农业上,提出“农业多功能性”(agricul-turalmultifunctionality),定义为:“除粮食纤维等生产的初级功能外,农业活动亦可型塑景观、提供环境利益,例如土地保护、可更新自然资源的永续发展及生物多样化,以及有益于许多乡村地区的社会经济活力。”[12,13]。受经济发展(如较高的收入、更多的空闲时间和更大的流动性)影响,欧洲国家对野生动物、景观、休闲和户外游憩的需求增加,期待农业提供多种功能,于是传统农业转向了新的多功能农业范式[14]。欧盟发展了有关“多功能的欧洲农业模型”的论述,将多功能性界定为可持续农业、粮食安全、地域均衡以及景观与环境维护之间的黏着剂[15]。多功能性遂成乡村发展与欧盟农业政策的理念主轴。随着全球和欧洲农业政策的变化,多功能性这一概念被广泛采纳,并成为农业、林业、公共产品、就业等领域的重要研究内容[16]。在全球乡村多功能性思维的建构下,耕地不再被视为仅是农粮生产使用,同时也包含社会保障功能,如就业功能、养老功能,经济功能和生态功能[17]。农村空间嵌入多功能性概念的发展进程,共可分弱、中、强三个阶段[18]。当多功能性发展至强烈程度(成熟期),农村商品开始迈向多样化,农民接受农业或农地有许多衍生功能,并非只是满足生产,具有强烈的环境与资源意识,并朝可持续发展迈进。作为新概念的多功能性,其实是试图去理解和重新定义“农业”。新农业必须要有更多广泛的用途,包含了“生产”的性质以及“休闲”的空间,并且作为生产者的同时也是环境的管理者[19]。农地的功能,包括生产功能、生态功能、文化功能、休闲功能及水涵养功能[20],即农地除原有粮食生产与初级生产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外,更应积极地强调其衍伸之功能与价值,特别是在休闲、教育以及文化资产上,而乡村人民更应透过乡村多功能性镶嵌于地域社会,形成一种不可替代的社会资本(socialcapital)。   2.2景观与乡村多功能性之关系   2.2.1景观多功能   景观不再只是被动、消极的载体或客体的经验,而是一个社会中体认同的建构过程[21]。景观也并非只是以往所关注的地形、地表面貌,或是经验上、物质化的客体,而成为一种文化再现的形式。简言之,它是一种文化想象,一种以图像再现、结构或象征环境的方式[22]。2003年千年生态系统评估以环境角度作为研究方向[23],并以生态系统产品和服务的概念,使人们认识到了土地利用变化对其可持续性的多维度影响,由此引出了“景观多功能性”的概念,并且根据不同功能提出功能分类中所对应的各种用途(表1)[24]。景观一词已经跳脱以往只专注于地景或地貌的描绘。现阶段对于景观的描述是:作为生命生存场所的生态功能,作为生产活动场所的经济功能,作为旅游和特色文化场所的社会—文化功能,作为居住和景观本身存在场所的历史功能,作为人类感知场所的美学功能等多功能意涵[25]。#p#分页标题#e#   2.2.2景观与乡村多功能性之联接   Willemen等学者认为最完善的景观功能理解,是从土地利用研究到最后完整的政策及法规[24]。在这演进的过程中,景观对社会所提供的功能和功能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复杂和难以定义的,并且在乡村性的研究中需要充分考虑包含社会经济、文化感知、政策决策等的基础[26]。所以景观多种功能的内涵和相互间的影响亦是自然环境与人类社会间的重要桥梁。因此理解景观多功能性在乡村中所扮演的角色变得格外重要[27]。乡村是人类相对原生态的地域空间系统,拥有城市地域无法替代的经济、社会、生态等功能。与此同时,经济全球化与信息化、地缘政治与经济环境的变化,以及新技术、新手段的应用可能引发乡村景观功能的改变,而景观功能的改变可能进一步诱发整个乡村地域功能的改变。景观功能与乡村地域功能是与时俱进的,而景观功能的改变可能是塑造另一种乡村地域功能的潜在动力和机制。因此,对于目前转型中的乡村,应该积极地提升和重塑景观的多重功能,妥善规划和运用多种景观功能,促进转型中的乡村协调发展,以面对未来新的挑战。   3转型期的乡村景观变迁与多功能景观之重塑   3.1乡村功能变迁   根据上述对于乡村多功能的理解,可以简单的将乡村多功能性分为生产型———经济功能、生活型———社会文化功能、生态型———环境资源功能(表2)。乡村原本就应该是个多功能使用的地域空间,但由于工业化以及城镇化的推进,发展前期,农村被视为提供粮食生产的最主要基地,而农业更是被认定发展经济的基础,因此忽略了乡村其他多元功能。接着城镇化开始,原本城乡区域面临了切割和分裂局面,致使乡村分散开始向城市集中,而乡村居民也面临身份以及工作的转换。原本农村发展就较滞后,再加上基础设施建设薄弱,以及过往只对粮食生产的重视,使得过去乡村人民对于社会文化以及生态功能不够重视。“建设新农村”战略加大对农村公共卫生、义务教育、科技发展、环境设施和文化设施建设和保护项目的支持力度,加速乡村对于其他功能的重视,也使得乡村人民开始意识到乡村功能的多元化及其价值。   3.2转型中的乡村景观改变   转型期中的乡村具有显著的空间异质性和时间变异性。在城市扩张、工业化、城镇化和追求快速经济成长发展背景下,乡村景观面临着地域内原本主导功能的变迁和地域外不同功能影响的变化。   3.2.1城镇化   依据国家统计局“六普”资料,2010年全国的城镇化率为49.68%,城镇人口从1949年的5000万人,发展到已有6.66亿人(包括全国流动性农民工1.4亿人),从全国大部分城镇的蔓延、扩张速度分析,“土地城镇化”的速度更快,出现了冒进式的土地失控[28]。特别是各省市的工业开发区、经济技术开发区占用,蚕食了过多的乡村土地,使得传统意义上的农村景观在自然生态环境和社会文化两方面都受极大的威胁,农村独特的乡土景观逐步消失,并且受现代城市建筑理念的渗透,大量的农村建筑被千篇一律的所谓现代感的“方盒子”取而代之。大量有特色的农村建筑,甚至是极具地方特色的聚落、古建筑群在不断消失[29]。   3.2.2传统功能消失   乡村原有的传统文化受到城市中多元文化形式共存理念的冲击,加上社会制度、科技进步等因素影响,乡村的文化习俗和景观越来越难以生存和保留。乡村文化景观,是依附在乡村独有民族性以及历史意义的地域内,承载了乡土、风俗、历史等多方位的传统文化,如祠堂、戏台、庙宇、祭祀、杂耍等,由于快速的与城市文化融合,改变了历史的时间性和继承性,导致乡村失去原有传统景观的灵魂和真正价值,纵然重新仿造也难以呈现原有的历史意义和文化内涵。   3.2.3景观内涵失调   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农村景观建设也不断加强与现代文明和环境保护的结合。但目前数不清的乡村观光景点开发中都在滥用资源,盲目追求经济利润,不顾乡村的文化、历史、生态背景和环境承载力。在此情况下建立的景观,有些是照搬照抄城市或以往的建设经验,使景观脱离了原有的传统历史文脉和原本的生态环境,创造出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景观,致使景观僵化,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甚至借发展文化、保护生态之名,行假冒伪劣、商业利益之实。致使传统乡村景观、民族性、地方传统文化和自然景观永远无法弥补地消逝。因此需要运用乡村景观的多种功能协同发展,帮助乡村面对城市化的推进保留乡村地域原本的特色和文化,并且可促进另一种乡村经济开发模式。   3.3景观多功能之重塑   按照乡村多功能性理念,乡村景观多功能之重塑目的,主要在于保护和改善农村环境,以及维持生物多样性之生态功能和作为旅游和特色文化场所的社会—经济功能,以及传承历史之文化功能。多功能性的发展和使用原则,主要着重在地域空间的土地利用、景观变化及空间规划上[30]。因此当乡村地域嵌入多功能性的理念时,更需注意乡村地域尺度下景观变迁的动态过程,景观变迁过程会使得乡村地域其它功能产生变动,也会导致区域与部门的政策改变,而造成整体乡村社会经济环境的变化,最后呈现在可见景观变化上[31]。因此在乡村地域政策上应该尝试、确认及保护其所有的价值,并非只关注在经济价值上。此外,景观重塑的提出使得乡村地域内,原本只关注静态景观的部分延伸至动态景观,这种转变充分彰显了景观的时空特性。由于中国乡村地域其发展演变的地域差异显著,时期不尽相同,逐渐形成了要素多元、结构分散的特征。如何整合庞杂而分散的景观资源以利后续重塑,俨然成为现阶段关键问题。在景观重塑中,通过对景观相关理论的解析以及对乡村地域特性的了解,将其地域内的既有资源(物质基础)进行整合分类,在藉由乡村社会、文化、政治、经济、行为等(非物质)各种因素统一成整体,再现其原本乡村地域内的真实性和历史可读性。而这一过程的操作,必须理解乡村地域的内在特性,以及想塑造之功能,透过地域内的对象梳理、功能系统的再次塑造,搭配地域内的非物质想象和表达,通过公众参与,把不同人群的景观感知与想象等非物质的精神内涵呈现在景观上(图1)。透过非物质的想象重构景观结构与多功能性越发重要,在景观重塑最后规划上应可视为一种总括性系统,将所有的面向整合在一个共同的架构下。运用此脉络,让多功能性作为一个中心概念,透过全球化与地域化的发展过程中,结合地域景观多功能性之面向,重塑乡村景观,以规划出可持续发展的乡村景观特色与生活环境(图2)。#p#分页标题#e#   4结论与讨论   地域和景观多种功能性已成为全球化、现代化背景下乡村可持续发展的一种新思路。而在我国,随着城镇化发展的撞击,大量传统乡村景观却在逐渐消失。这使得中国乡村地域和景观多样性发展面临严峻的威胁。本文阐述了乡村多功能性与景观重塑作为乡村可持续发展思维转变的重要意义和内涵,并提出一个景观重塑新架构,以期为乡村地域景观重塑规划实践策略提供新思路。以下问题还需要继续探讨:   4.1新农村建设中的隐忧   “新农村建设”主要系因应整体农村发展之需要,运用整合性规划概念,以现有农村小区为中心,推进农村整体再建设,并强调农村产业、自然生态与生活环境之共同规划及协调发展。新农村建设过分强调硬件,对于农村地方文化与特色则较少关注,文化景观与文化服务价值方面,可能产生偏差,由于规划思维与设计过于简单,可能导致失去地方特色和千篇一律,在新农村建设中,如何保护农村文化景观,规划具有当地文化特色与精神的新农村,是未来新农村建设政策应该正视的议题。   4.2地方化与现代化、精致化的结合   乡村景观重塑不能只考虑重塑外表,除了上述强调的地方特殊文化景观等,也需要现代化和精致化的思维。无论在农产业发展、观光旅游甚至是硬件设施建设上,强调精致才会让人耳目一新、流连忘返;而现代化是为了拉近乡村生活与城市间的距离。透过地方化结合现代化、精致化的乡村地域发展,可以为乡村产业经济的成长带来另一种创新模式。   4.3重视环境伦理   乡村与景观的多功能性都维系于土地,因此需要土地伦理规范景观重塑。土地伦理主要原则包括:共同体(community)、合作(cooperation)及责任(responsibility)[32]。土地伦理的概念提醒人们,作为土地生态系统中的角色,人类为了生存和其它目的而利用土地,将会影响同属土地共同体中其它成员的生存能以及生产力,因此合作是必要的。在逐渐转向乡村地域多功能主义思维思考未来乡村发展模式与政策时,应该要将乡村景观及资源价值背后的伦理也纳入考虑,在乡村资源的使用与规划上,都该落实伦理观,寻求一条与自然生态以及社会人文双赢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