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了使水墨在招贴设计中更好地发展，分析了传统与现代水墨的表现手法，通过鉴赏当下优秀招贴设计中的水墨应用，总结经验，以求水墨更好地发展。得到现代审美下招贴设计中水墨的正确应用。可为今后的“水墨风”招贴设计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水墨元素；水墨画；招贴设计；平面设计；现代审美
引言
水墨，一般指用水和墨所作之画。以墨色交融于水所产生的多样变化来表现客观与主观世界，其特殊的材质能产生独到的艺术效果。墨与不同量清水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使得跃然纸上的，不再是单纯的一黑一白，而是黑白灰的自然表现，不同层次的自然流淌。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在各自的表达中，共同展现水墨画的独特风韵。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水墨早已经随着时间与文化深深植根于我们的审美意识之中。而当水墨脱离了传统绘画的范畴，作为一种表现方式，应用于招贴设计之中，又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一、传统水墨的表现手法
潘天寿先生曾说过，“水墨画，能浓淡得体，黑白相用，干湿相成，则百彩骈臻，虽无色，胜于有色矣。无色在其中，胜于青黄朱紫矣”。历经千年的水墨，在无数前人的探索、开拓与巩固之后，逐渐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体系与表达方式，也是区别于其他画种的独特魅力所在。
（一）水墨的肌理
不同的绘画材料和工具产生不同的肌理。由于水墨这种画材自身的局限性，在很多情况下，它无法准确地再现或是模仿物体的肌理。而这种“局限”，恰恰造就了水墨独特的表达方式：追求笔墨自身。我们将表达的方式巧妙地转化为画材自身的肌理之上，仅仅以毛笔、墨、水、宣纸，就可以变幻出世间万物，描绘出脑中所想、心中感悟。在运笔行墨过程中，利用水与墨的配比和用笔时不同的力度、方向、角度，让画面呈现出干、湿、浓、淡和一笔多变的笔墨变化，进而展现出的相应的肌理变化，这就是水墨的肌理。
（二）水墨的意境
传统水墨画，着重的是个人的感悟与情感的表达，是在自然基础上能够带给观者的强烈艺术感染力与想象空间，即意境的表达。水墨以全新的视角表现人与人、人与自然、自然本身之间的关系，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显人性、重人伦，笔墨间蕴含着的哲学思想与文化内涵足以令观者心向往之。而说到水墨的意境，不得不提到留白。这种故意留出的空白，比复杂的描绘来得生动的多。比如马远的《寒江独钓图》，画面中没有描绘出一滴水，却凭借留白令人观觉满幅皆水。正所谓“此处无物胜有物”，适当的留白可以使画面构图协调，减少构图太满给人的压抑感，更能给人以无尽的想象空间。这种方法不光在应用绘画之中，在设计、文学、摄影等领域都有所展现。外国人经常称赞的“东方韵味”，正是来源于这种含蓄而又给人无穷回味的极致表达。
二、现代审美条件下下水墨的表现手法
由于水墨本身的特性，使其本身拥有极强的表现力与精神力，足以达到传递情感的目的。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水墨这一表现方式，或继承传统，或改革创新，将水墨赋予自我的观念与精神，使如今的水墨艺术更加趋向多元化。不仅有传统与当代的结合，还造就了东方与西方艺术的巧妙碰撞。
（一）中西方绘画理念的结合
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导致了绘画理念的差异。在传统艺术方面，我们常说“中国写意，西方写实”。这应该是最为直观的感受。中国文化偏感性、重人伦，受道家“天人合一”的观念影响，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在绘画上表现为将所感所悟表达于客观事物之上；西方文化则偏理性、重客观，受自然科学的影响，重视对事物的客观认识，在绘画上表现为真实的摹写自然。因此，在呈现出的作品中，中西绘画就分别给人以抽象、具象之感。如今我们普遍接受西式艺术教育，素描、速写、水粉等已经成为绘画的基础。我们重视造型能力、研究明暗关系、透视法，从各个渠道了解不同的艺术形式和理念，欣赏不同风格的作品。于是，在当代环境下水墨又有了全新的时代特征。我们通过结合西方的艺术理念，进而拓宽表现手法。其实，无论是采用中、西或是两者结合的艺术形式还是表达技巧，说到底，都是为了更好地展现作者的自我诉求。
（二）传统与当代的结合
由于时代的不断发展，水墨画在传统题材、技法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颠覆，人们对于水墨的定义开始模糊。现如今，水墨画已经逐渐突破了使用媒介的限制，成为了一个更为多变的概念。在数字时代背景下的当代水墨，不但包括了融入各种新观念、新技法、新材质，还包括了所谓的“观念性水墨”，用油彩或其他颜料创作的有“水墨风味”的作品、影像、装置、行为等，这些作品甚至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绘画。当代水墨彻底解放了材料、媒介、画种、样式的概念，在各个领域应用广泛。这种情况下的水墨，除了借鉴传统表现手法外，更是将水墨作为一种自我表达的媒介。可以说，每个人都能以各种手法来创造出水墨新的表达方式。
三、现代审美条件下水墨在招贴设计中的表达
现代的设计风格趋向多元化发展，尤其体现在招贴设计之中。而随着竞争的逐渐激烈、大众审美水平的逐渐提高，如今的招贴设计更像是一件平面艺术作品，要想出类拔萃，不光要画面精彩，更要追求内涵。而水墨自身所带来的意境和传统情节作为其附加价值，导致现在越来越多的设计师都选择以水墨元素来诠释主题，从各种角度发挥水墨表现的长处，将其以现代审美重新表现和应用。
（一）以笔为骨——手绘插画中水墨线条的应用
早期的影视海报，由于技术的局限性，多以手绘插画的风格展示。而后随着技术的发展更多地应用真人或特效表现，但手绘插画其独特的魅力仍极具市场。水墨风的手绘插画作为中国风的代表自然备受青睐。在现代的语境中，“水墨风”也不仅仅局限于传统的表现、画材的应用，它在创作者的笔下有着无数种表达方式。而无论如何变幻，我们仍能从线条的一点一墨中嗅到水墨散发的独特风骨。在早稻野兽的海报设计中，她将传统水墨与现代的动漫审美结合，保留了中国画以线条为重要表现的特征，全图都以线条勾勒，再赋以较传统更为明亮的色彩，古典又不失活泼。线条在水墨画中的节奏感和韵律感，通过运笔时不同的力度、速度中表现出来。在《姜子牙》和《庆余年》中，早稻就通过运用不同的线条笔触，将“风”“云”这两种意象完全区分而来。一方是强风吹拂，意气潇洒而又温柔明亮，充满希望；一方是风云诡谲，一人立于朝堂的无限争斗与抱负。或粗犷豪放，或轻柔细腻，起承转合间将意境展现的淋漓尽致。当然，水墨的应用并不局限于传统题材，在《美人鱼》这一现代奇幻类的作品中，其特有的线条风格又赋予其别样的魅力，如图1～3。由于电影海报需要在第一时间抓住观众的眼球，所以对整体氛围的把握要更为侧重。一般商业电影的宣传海报要拥有足够的冲击力，所以较一般的水墨画而言视觉效果要更为明显，画面构成要更为丰富，海报的主体、元素等也要更为具象。比如张渔的海报设计，她善于将水墨技法融于现代绘画之中，古典与新锐表现兼具。在《有匪》《奇门遁甲》中，她以敦煌重彩似的强烈风格来展现水墨神韵，背景中水墨的一扬一顿间随性自然而又自成肌理，豪放的线条表现与中心人物细致刻画的鲜明对比使得整幅画面冲击力更盛，这或急或缓的水墨线条所展现出的瑰丽颜色与妖异的美感实在是令人过目难忘。而在《如懿传》中，她又完全以极致细腻的笔法勾勒整个画面，所展现的阴柔的女性魅力跃然龙袍之上，唯美颓废的美感与复杂精致令观者叹服。与前两幅作品不同的是，这种风格融合了东西方的艺术表现与技法，少了些“水墨”味。但张渔将传统水墨的线条与现代审美融合的如此大胆巧妙，可以在古典之中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如图4～6。在手绘插画中的水墨线条应用，通常以水墨勾勒线条作为底稿构筑起画面的骨架，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笔锋所到之处，自成意境。虽然有些画法使得随后施加的色彩会覆盖部分墨线，甚至使观者忽略，可正是画面上残留的这些隐约“墨痕”，更显诗意，画面上自然形成的肌理与水墨交融间那充满不确定性的浪漫，正是手绘的魅力所在。
（二）以墨为韵——设计造型中的水墨笔触表现
水墨在设计之中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除其本身出色的表现力外，还在于其包容性强。这点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气质”不谋而合，或者说，正是我们海纳百川的文化胸襟孕育出了具有同样特性的水墨。正是这种高兼容性，使得水墨在招贴设计中应用范围越来越广。其独有的笔触表现再配以其他的“突破性”元素，可以提高画面整体的趣味性与记忆点，使招贴设计的内容更深入人心。在靳埭强的“汉字”系列主题海报中，他将“山”“水”“风”“云”分别以象形字的形态表现出来，同时，从用墨上就做出区分。通过加以不同量清水引为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再辅以不同笔触将四种意象的“肌理”完美呈现。另外，他将文房四宝自然的与“字画”相结合，使汉字与现实中立体的笔墨纸砚构成新的意象。摆放位置与结合方式都生动有趣，不显突兀。这两种代表着自然景观与文化之间深刻含义的元素，所传达的思想内涵，是“笔架（加）山”“静如纸（止）水”还是“恩重如山”“如鱼得水”等，都是见仁见智了，如图7。靳埭强的作品总是能够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他善用留白，无论是技巧上的，还是思想上的。在澳门回归这一主题的作品中，他用毛笔随意勾勒出水面的涟漪，一瓣莲花轻轻抚于墨色之上，看似自然的飘落于水面。莲花是澳门的象征，而下方的涟漪实则两个“9”字，同时也是“回”字的隐喻，其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花开花落，落叶归根。这种独特的东方之美的意境体现，实在是令人回味悠长。这以静写动的表达方式，随性而自然的巧思，仿佛一位诗人，娓娓道来，如图8。在招贴设计之中，以水墨笔触来完成画面的表达，可以说无论为主为辅，皆为妙用。当在水墨中置入其他元素，在不打破原有意境的前提下，它就不是破坏者，而是整个画面的亮点。这种画面的结合与合理冲突，会使较为单调乏味的表达添上一份新奇与惊喜。元素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奇妙化学反应，更能吸引人的注意，而这正是招贴设计所需要的。
（三）意趣生动——CG中的水墨化处理
在数字媒体时代，想要模拟出各种材质的效果十分简单，肌理能快速有效地提升作品的精细度与完成度，而一些手绘效果更能使设计具有艺术气息，刺激人们感官。所以，现在很多的海报通过后期处理来使画面更丰富更有表现力。尤其是水墨这种风格强烈又自带历史文化背景的元素，可以说是中国风的直接体现，可以为作品增色不少。近些年来“中国风”设计十分火爆，大量的外国电影都推出了针对中国市场的宣传海报。而对于外国人来说，水墨算是最具代表性与实用性的选择，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商业片选择将人物主体水墨化，来营造力量与美感兼具的效果。这种风格往往从水墨画的传统角度出发，保留并提炼了其中几个特色：以白色为底、画面只用黑色表现或稍加红色、不需要背景且注意留白。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整体的平面装饰性，使西方现代的硬科幻同传统水墨的意蕴相结合，使具象的主体和抽象的主题相统一，如图9～11。若说起国内，从影视海报出现的第一天到现在，水墨元素可以说是一直被应用，一直在发展。设计师们提炼水墨中的不同概念，从各个角度来展现它为整体画面带来的艺术效果。比如在黄海的海报设计中，水墨就通过不同的形式担任了不同的角色。在《黄金时代》海报设计中，黄海选择泼墨的表现手法，将其作为主人公站立的背景。泼墨既代表着在纯白的纸上挥洒的文字，又似雪地之中过路人踩出的痕记。主人公静静地站在其中，在泼墨一般的乱世之中孑然一身，有如她身世浮萍一生的缩影，渺小而坚定。这张海报不光将冲击性与艺术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人物性格、表达方式上也十分契合，所透露出的情感直接影响了观众。在《影》中，黄海又将字体处理得似墨似水，主人公从中穿过，仿佛在雨幕中前行。黑与白的视觉冲击力十分强烈，整个画面都透露出肃杀之感，从一张海报就能感受到整部电影的基调。他对于传统元素的解读和应用都十分精准，极具感染力，所设计的画面无论简洁或是丰富，都能从中感受到强烈的故事性，给人以无限遐想空间，如图12～14。CG中的水墨呈现于招贴设计之中，往往以复杂华丽的姿态，给人以视觉上的冲击。电脑技术上的突破使得水墨更能自然的融合于各种风格之中，其包容性更强，衔接度更高，所施展的空间也更大，可以说没有限制可言。CG水墨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与传统的意境之美经过充分结合所展现出来的魅力，使得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快速的受到大众青睐。可以说，CG造就了水墨元素更为多变的表现形式。
四、水墨元素在招贴设计中的发展
我们可以看到，在现代审美条件与文化语境下，当代水墨不但以它本身的特征应用于招贴设计之中，更是逐渐演变成一种精神象征的符号，一种自中国传统绘画，书法艺术的提取，利用新的创作工具，使其成为符合现代审美眼光的艺术符号。一件普通的事物，当我们选择用水墨呈现，其本身就被赋予了中国传统的诗意。从西方商业电影海报的水墨化就可以看出，水墨象征性和代表性之强。
（一）水墨元素在招贴设计中的发展优势
对于国内观众来说，水墨本身就带有一种亲近感，一种文化代表性和象征性。其背后的历史感和复杂性很容易被观众感知，通过应用所展现的意境比其他绘画材料更容易表现。尤其是武侠、仙侠、神话、历史等题材，天然就与水墨元素相契合。水墨元素其中承载的哲学理念，几千年来通过儒释道思想的传播，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当我们看到一幅优秀的“水墨风”海报，可以说不光欣赏它的画面，还存在一种精神层面的交流。另外，水墨作为一种文化艺术输出，还可以增强我们的文化自信，带来一种满足感。它所承载的思想、深厚文化底蕴和精神内涵，从表达方式上就可以为观众带来视觉上的震撼和精神上的共鸣。而对于国外观众来说更是如此。可以看到，国际上很多获奖的海报设计都包含了水墨元素，这就代表了大众审美的一致。正所谓真正的艺术是不分国界的，同样的，对于美的追求，也是无所谓东西方的。况且水墨中蕴含着的许多思想都与现代设计审美不谋而合，比如著名的“少即是多”理念。可以说水墨真正做到了突破时间的壁垒，打破文化的隔膜。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水墨对于我们来说是亲近感与灵魂共鸣，而对于外国人来说，则是神秘感与古老的、千年的历史沉淀，这使得他们往往有着更深的好奇与追求。而排除文化因素，水墨本身的表现力与包容度也使其在国外招贴设计中相当常见，尤其是字体上的应用，如图15～16。总之，水墨元素在招贴设计中的应用越来越广泛、越来越多样，也逐渐向世界范围传播。“水墨”这种概念，称得上是招贴设计中存在感最强的中国传统元素。可以说，水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国风，又引领中国风走向世界。
（二）水墨元素在招贴设计中的发展方向
近些年，回归传统的热潮使得水墨元素的应用越发深入且丰富，然而，在急速的发展之中，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首先就是滥竽充数的问题，现在市面上有相当多的所谓的“水墨风”招贴设计，不求画面的和谐，直接堆叠素材，破环整体美感，错误的应用导致了很大一部分水墨元素被打上了“俗”的标签。另外，由于部分水墨风招贴设计的成功，导致市面上出现了相当多的效仿品，而这些效仿品又一味求简，不求神似，只求形似。这就导致了大量的海报为了尽快出效果，直接使用水墨风格渲染照片，基本不做任何另外的设计，也不论合适与否。前者俗不可耐，后者又令人乏味。长此以往，招贴设计市场的整体质量不断下降，观者审美也越发单一。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寻求突破，寻求新的结合点，合理地做到化繁为简，简而不淡，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创新。而这，正是水墨元素在招贴设计中真正的发展方向。此外，现在相当一部分招贴设计，内容与形式分离，以为加了水墨元素就可以提升文化表现水平，可惜，这种不协调的组合只会让观者感到怪异、牵强。现在一些受争议的海报，比如一些国外的电影海报，明明选用了模拟中国传统水墨画的表现，反响效果却不如预期。主要是因为这些作品在传统与现代的结合点上没有找准位置，既与传统水墨完全不同，在某些方面又不符合现代审美，在题材选择、构图、造型、用色等方面达不到统一，完全没有吸收到精华，最终“四不像”。所有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协调的问题，连最基础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好，又何谈创新与意义呢。只有合理的规避掉这些问题，水墨才能在现代审美条件下的招贴设计中焕发新的生机，展现真正的传统文化情怀。
结语
现在的艺术设计趋势是追求“民族化”，所谓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设计师开始从传统艺术文化中寻找新的表达方式，所以水墨元素的应用一定有增无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优胜劣汰，以后的作品水墨风招贴设计一定会越来越精品化、创新化。而且大众的审美水平和需求逐渐提高，设计师需要不断进行新的探索，寻求水墨在设计中新的变化，而不是一直止步于此。招贴设计相比水墨来说还属于新生事物，但是我们不能满足于对传统的一味接受和模仿。在新时代的审美条件下，只有充分的掌握了水墨语言的表达，灵活的运用，并且合理地融于相应招贴设计主题之中，才能从传统水墨中汲取真正的养分。
作者：刘健 鞠紫薇 吕晓 单位：沈阳建筑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