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哲学范例6篇

科学与哲学

科学与哲学范文1

当代哲学家对科学发展的两种回应

总体而言,当代哲学研究对科学发展的回应,无论是在国际还是在国内哲学界,都存在正反两种不同观点,我将它们分别称作“科学万能论”和“哲学特色论”,前者声称一切自然现象都可以用自然科学加以说明,后者则强调哲学的不可替代作用。这两种观点都是哲学家们对当代科学发展的极端反应。根据“科学万能论”的观点,科学发展已经为人类提供了所有可能解释的现实方案,并对人类未来发展提供了可以预期的解决方案。这使得哲学家们对科学研究成果的哲学扩展抱有极大希望,表现为以某一种自然科学研究为模板推进哲学领域的问题研究,或者是按照自然科学的方法重建哲学研究的基本模式。20世纪初期维也纳学派的逻辑实证主义哲学就是这种观点的典型代表,而当代英美分析哲学中的自然主义进路也充分反映了哲学家们对科学研究方法的推崇,无论是在语言哲学、心灵哲学还是在认知科学哲学和实验哲学研究中,我们都可以强烈感受到科学主义传统的深刻影响。从当代哲学发展的历史轨迹看,科学主义传统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提倡以科学研究的方式进行哲学研究,这也带来了当代哲学的革命性变革。无论我们是否承认科学主义的这种历史作用,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和路径为当代哲学研究的确带来了不可否认的影响。然而,这种“科学万能论”的观点明显夸大了科学研究对当代哲学发展的作用,因而存在用科学取代哲学的潜在危险。由于哲学研究具有明显的个人特征而无法重复等性质,一些哲学家就认为,这些性质保证了哲学研究具有科学研究无法取代的特色,因而我们不能用科学研究代替哲学研究。这就是“哲学特色论”的主要观点。这种观点的最初捍卫者来自19世纪后半叶的新康德主义哲学家狄尔泰、文德尔班和李凯尔特等人,他们坚持严格区分精神科学与自然科学,并认为两者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前者强调了精神现象的优先性和特殊性,而后者仅仅是精神科学方法的具体运用。同时,他们还认为,自然科学研究对普遍性的追求与精神科学对特殊性的要求,使得两者之间无法相互取代。“哲学特色论”在现代哲学中是以实证主义传统的对立面出现的,这表现为晚年胡塞尔对欧洲科学危机的忧虑、海德格尔对现代实证科学的批判以及后期维特根斯坦对现代科学文明的反思。虽然胡塞尔、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对科学的性质有各自不同的理解,但在对待科学与哲学关系问题上的态度却基本上是一致的:他们都把哲学研究看作是一种与现代科学研究完全不同的事业,在胡塞尔那里是一种真正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在海德格尔那里是一种追问科学意义的形而上学,在维特根斯坦那里则是一种反思性的理智活动。因此,哲学研究具有科学研究无法取代的特殊性质。这种“哲学特色论”的观点不仅直接反对把哲学研究混同于科学技术,或者用科学研究方法从事哲学研究,而且试图用哲学的特殊性质反对科学技术的成就,反对哲学研究中的科学主义和实证主义倾向。从积极的意义上看,这种反对意见对于提醒我们注意科学主义和实证主义在当代哲学中的泛滥的确具有重要作用;但同时,我们更需要看到,这种“哲学特色论”的结果是把哲学研究完全排除于科学发展的视野之外,这不仅不利于科学的发展,也不利于哲学自身的发展。

当代哲学对科学技术研究的介入

从当代科学发展的基本图景中可以看到,当代哲学始终在以各种不同形式介入科学技术的研究,并试图用哲学的方式说明当代科学发展的最新成果。这首先表现在科学哲学研究领域,其次表现在以认知科学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交叉学科研究中。可以说,科学哲学研究是哲学家们深入科学研究领域的主战场。早期科学哲学家们,如逻辑实证主义者石里克、卡尔·波普等,坚持把科学研究作为哲学研究的基本模板,以科学主义精神贯穿于哲学研究的全过程。虽然后来的哲学发展逐渐表明维也纳学派“统一科学”纲领的失败,但这一纲领体现的科学精神,即以经验为向导、以逻辑为手段、以效果为目的,却在后来的科学哲学研究中保留了下来,特别体现在具体科学哲学的研究领域中。当前科学哲学研究通常被划分为两个主要部分。一部分是“一般科学哲学”,主要关心的是科学研究的历史发展、科学研究的方法论以及科学哲学研究的一般问题;另一部分则是“具体科学哲学”,主要涉及不同科学研究领域中的哲学问题,从哲学认识论和方法论上讨论具有普遍意义的科学问题。“一般科学哲学”处理确证、语义和科学理论的哲学解释,其中包括了科学概念的操作性特征、认知意义的经验标准、理论的相互融合、科学革命、科学实在论的演变、因果解释、还原论与科学的统一,等等。“具体科学哲学”则包括了物理学哲学、生物学哲学、心理学哲学、社会科学哲学,等等。此外,在当代分析哲学传统中,还有逻辑哲学、数学哲学、语言哲学、心灵哲学等,它们不仅与自然科学研究密切相关,而且已经成为当代哲学研究的独立分支领域。越来越多的哲学家已经充分意识到哲学研究对科学技术最新成果的介入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这种介入在以认知科学和人工智能研究为代表的交叉学科研究领域表现得更为明显。如今,认知科学研究已经被公认为具有多学科交叉研究性质的综合性科学,其中,哲学与心理学、计算机科学、神经科学、语言学与人类学等都被视为认知科学研究的主体学科,共同构成了认知科学研究的基础部分。与人工智能技术相比,认知科学研究是对人类认知获得的性质、范围、形式和表征方式的基础研究,因而应当属于传统科学研究的理论部分。这些研究通常包括了两个主要部分:其一是与人类认知和心灵活动密切相关的内容研究,其二是与认知活动特征描述密切相关的表征研究。内容研究部分主要涉及意识的性质和内容、动物认知、认知神经科学、认知心理学等。这些与当代心灵哲学研究的主题和内容有实质性的交叉,因而说明认知科学与哲学研究的交叉性质。在人工智能技术日益活跃的今天,人们对这种技术所带来的一系列伦理问题提出了更多的担忧和思考。应当说,人工智能技术的每一项突破都是在更新人类对自身的认知,不断拓展人类的认知边界。相对于人类主体,人工智能构建了一个巨大的“他者”,挑战了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这个他者不是被人类奴役的客观对象,而是与人类地位平等的另类主体,甚至就是人类自身。难以想象的是,当人类大脑的所有神经元逐个被硅基芯片或其他人工智能技术所替换,我们在自我审视或审视他人的时候,我们究竟是在审视什么样的对象。因此,在现有的人类社会条件下,人工智能技术自然就会引发大量伦理关切,人工智能技术的利用就会威胁到人类伦理的一些基本信念。这些都迫使我们在人工智能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重新思考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

未来哲学的可能性

科学与哲学范文2

1959年5月7号,英国科学家兼小说家C・P・斯诺(Charles Percy Snow,1905-1980)在里德讲座上作了一个非常有影响的演讲:两种文化。由此正式拉开了科学与文化之间纠结的历史序幕,这个演讲的深远意义在于它深刻揭示了自工业化时代以来科学与文化之间长期存在的相互蔑视,以及双方之间从合作走向分道扬镳的尴尬之旅。从某种意义上说,工业化是近代科技取得辉煌成就的表征,由此带来的潜台词就是工业化以后,人文知识可以终结了。事情真的如看起来这么简单吗?科学是否可以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而不再需要它的思想土壤?时至今日,54年前的魔咒仍然没有破解,境况甚至比斯诺时代更糟。

为了尽量完整地展现科学发展的宏大历史画卷,还是让我们安静下来,耐心地追溯科学起飞时的文化场景,这可以避开那些无谓的争议,从宏观层面上看到科学大戏的前世今生。回顾近代科学兴起的四百年,仅从世界科学中心转移现象就不难发现,任何一次科学中心的转移都是思想先行的产物,比如第一个科学中心产生于16世纪的意大利,那是文艺复兴的产物,文艺复兴的伟大贡献在于重新发现人和自然,由此自然和人以一种新的形式联系在一起,并成为赞美上帝的一种方式;第二个科学中心出现在17世纪的英国,那是哲学家霍布斯、培根、洛克活跃的时代,经验主义哲学得以确立,由此才有了牛顿的横空出世,只要我们想到1687年牛顿的那本改变世界的巨著《自然哲学之数学原理》为什么不叫物理学原理而叫自然哲学,不难理会其中的意蕴;第三个科学中心出现在18世纪的法国,那些启蒙运动思想家如伏尔泰、卢梭以及百科全书派的巨人们在人类精神生活的舞台上点燃思想的火炬,以耀眼的光芒照亮一个时代的天空,基于此,才有了法国科学界的群星璀璨之科学盛世;第四个科学中心出现在19世纪的德国,原本落后的德国经过康德、费希特、黑格尔、谢林等哲学家对传统观念的批判洗礼,在这种思想的激烈冲撞下,才有了影响后世的德国大学改革,由此也带来了德国科学的全面崛起。英裔德国历史学家和化学家梅尔茨(John Theodore Merz ,1840-1922)在其名著《十九世纪欧洲思想史》一书中对此有很好的描述:我不能设想,没有哲学的、历史的和批判精神的帮助,仅仅采用精密研究方法就能那么有效地引起这场改革。这种精神早在精密方法被普遍引入德国之前,就已成为德国思想的一个独特的特征;第五个科学中心是出现在20世纪的美国,时至今日,美国仍是世界的科学中心,目前还看不出有转移的迹象。这源于19世纪后期美国哲学家皮尔士、詹姆斯、杜威等创立的美国本土哲学:即实用主义带来的深远影响。

简短的回顾,不难发现任何科学的勃发都是思想繁荣的产物,反之亦然,思想贫瘠的时代与地区,科学的发展都是羸弱的,很难有真正伟大的科学成就出现,更遑论科学奇迹的发生。只要想想17世纪中叶,英国人在新的思想资源激励下奋力在科学领域开疆拓土之时,我们的清朝人(1644年入关)却在千方百计地加固思想的栅栏,你能指望从这种氛围中产生出伟大的科学成就吗?科学是思想自由的孩子,它很娇贵,也很稀缺,它对条件的要求总是很苛刻的,但它一旦被生产出来,就会释放出无穷的力量。不管你喜欢与否,我们必须让思想自由,这是我们为了获得科学之树上的果实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舍此无他!

科学之根从来没有离开过思想的土壤,只不过因为走得太久了,人们已经忘了其根的存在而已。从近代中国科学的发展历程也可看到这种规律,20世纪获得世界影响的著名华人科学家大多成长于20世纪20年代到20世纪30年代,他们之所以能取得这个成就,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他们的概念框架来自于新文化运动提供的思想资源。20世纪后半叶,由于思想的严格控制,华人科学家的认知框架被严重制约了,故而无法出现大师,也就是思想贫乏的必然结果。

那么从微观层面上看,思想是如何影响科学的生产的呢?为了简化论证,我们仅从思想的重要来源――哲学说起。哲学对于科学来说真的是鸡肋吗?首先我们来看看哲学能够提供什么。

哲学为我们认识世界提供一套坐标系,这套坐标系从大的方面来说包括三个维度:真假之维、伦理之维、审美之维。真假之维处理的是人与世界的关系,它追求的最高目标是真理;伦理之维处理的是人与社会的关系,它追求的最高目标是至善;审美之维处理的是人与自己内心的关系,它追求的最高目标是愉悦。我们每个人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去树立一套属于自己的坐标系,然后用它来确定我们的行动与生活,并以此维系了社会的共同秩序;同时,每个人又都用属于他自己的那套坐标系,来测评与修正自己的行动和社会秩序。这个认知路线图也印证了美国科学哲学家汉森(N.R.Hanson,1924-1967)在1958年的伟大发现:观察渗透理论。汉森发现的通俗说法就是,任何人的观察都是受观察者内在的背景知识和信念影响的,客观的观察并不存在。换句话说,你有什么样的理论和信念,你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没有理论你什么也看不到。理论的重要性无需多言,还可以引申一下:一个掌握先进理论或信念的人与一个拥有落后理论或信念的人所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而且这种认知差异是不可通约的,即双方无法实现有效的交流与沟通。这是美国科学哲学家库恩(Thoms Samual Kuhn,1922-1996)在1962年的发现。西方人经常举的例子是:当第谷和开普勒共同站在山顶上欣赏夕阳落山的美景时,这个景象在两个人内心中给出的解释是完全不同的:第谷由于是地心说的信奉者,他认为这是太阳绕地球旋转的结果;而开普勒是日心说的信奉者,他认为这是地球自转的结果。由于理论的的差异,这两个人的解释高下立见。由此,不难发现,一个进步的理论或信念框架对于我们认识世界、社会与自我是何其重要。问题是每个人的坐标系的最初思想资源来自哪里呢?毫无疑问是他所处时代与地域的哲学理念。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一个社会的所有成员都没有形成一套有效的坐标系,那么这个社会就是一个无规则的混乱社会,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事情也做不成,此时唯一的要务就是在混乱中最大限度地求生。基于此,我们可以做一个推论:其一,如果一个社会的坐标系处于低水平状态,那么这个社会也就是一个发展程度比较低的社会,个人的思想也处于低级阶段;其二;这个社会里形塑的人,其认知框架也是由低坐标系建构的,其创造力自然也是很低的。毕竟创造是一项高度综合性的活动,它需要多项能力的支撑。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曾说:资本主义是道德文明要求比较高的社会。基于此,近代科学才能在西方发展起来。这同样可以间接证明李约瑟难题出现的根源所在,即近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中国发生的深层原因。造成一个社会的思维框架水平低的原因有三种:其一,三个维度都刚刚起步,甚至没有发展起来。比如古代社会,由于人类实践活动的贫乏,故而坐标系中的真假之维很难发展、或刚刚处于起步阶段,导致古代社会的思维框架整体处于初级阶段;其二,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兴起,推动了整个社会对真理之维的渴求,从而有力地推动了近代科学的兴起;其三,由于坐标体系的三个维度之间不匹配,导致坐标系的整体结构出现畸形。当下中国社会的思想坐标系呈现出一维较强(科学),其他两维比较孱弱(伦理与审美)的局面,由于三维之间的密切联系,从而导致科学发展后劲不足,以及整个社会出现失范现象。片面追求功利主义的效率,无视伦理与审美的短板,甚至纵容伦理之维与审美之维严重落后科学之维,这种认知模式会带来很多难以处理的棘手问题。哲学家黑格尔(1770-1831)曾说:运伟大之思者,必行伟大之迷途。此言不虚。

如何促进三个维度的协调发展,这就需要一个时代贡献它最好的哲学。没有一个先进的哲学,很难想象这个社会会有比较高水准的坐标系。而长期生活在一个低水平坐标体系下的人,也很难想象会有较高水准的内在坐标系,因此,也就很难做出更高水准的创新活动。英国历史学家科林伍德(1889-1943)曾说:如果科学的形而上学是形式世界的形而上学,那么科学的方法论就是纯粹思想的方法论。支撑近代科学兴起的三大利器:数学、机械论和唯物论,无一不与哲学有关。我们可以再做一个推论:哲学比较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往往也是社会秩序比较好的地区,同样更是科技创新能力比较强的地方。

一个人的科学之维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需要其他两维的支撑,否则是断然难以维持的。比如我们都说科学的目的是追求真理,那么我们可以继续追问一句:为什么要追求真理呢?其实真理关涉存在者的自由。那么什么是自由呢?这是很形而上学的话题,按照哲学家康德的说法:自由并不是消极意义上的不存在约束,而是积极意义上的自主开始的可能。从他律走向自律就是自由在个体身上的实现。如果不明白这个哲学道理,真理之维是无法走向深远的。正如《圣经》上说:汝当知真理,真理令汝自由。我们不妨看看爱因斯坦(1879-1955)的一生,年之少时喜欢马赫哲学,及至中年,提倡理论的简单性。其实简单性是一种审美之维的需要,他拉小提琴同样也是审美的需要,这些能够带来内心的愉悦,因而有助于扩展真理之维。毕竟,理性生活的第一个阶段是审美意识的发展,它在对这种意识的征服以及多多少少的毁灭中发现自己的第二个阶段。这也印证了康德的从感性、知性到理性的认知发展阶段,否则,哪有一下子就找到理性生活的捷径呢?爱因斯坦为原子弹爆炸造成的破坏感到自责,认为自己对此负有伦理责任,临去世前还签署了《罗素-爱因斯坦宣言》,恰恰是这种对伦理之维的关注,彰显了人类在有限理性背景下的尊严和荣誉。在当下市场经济的宰制下,效率优先成为第一金律,此刻又有多少人关注目的与手段之间的关系呢?我们的行为离道德的目的越来越远,离经济的目的越来越近,我们终于在快速奔跑中成为我们最初所反对的那个人,在无反思的热情中终于落入平庸的罪恶的圈套。正如科林伍德所言:思想与行为,真理与自由是不可分割的。试问,我们又有哪个科学家有如此情怀敢于对自己的研究进行这样的追问与反思?缺少这些又怎能成就伟大科学家?从这个意义上说,哲学之维的高低决定了科学家的境界和科学的思想根基。

科学与哲学范文3

关系学等一系列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所提出的大量新课题,并向传统理论提出的新挑

战,以及对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走势产生的影响。

【关 键 词】internet/哲学社会科学/网上文献

【 正 文 】

当今世界正经历着一场由信息革命带来的深刻的社会变革。 以internet为核心

的这场信息革命,将极大地改变着人类传统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生存状态。intern

et作为信息时代的标志,它的出现,涉及到广泛的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尤其和哲学、社

会学、法学、经济学、新闻学、国际问题研究等诸多学科关系密切,引起社会科学研究

工作者的极大关注和兴趣。它不仅提出了大量新课题,也向一些传统理论提出了挑战,

并将不同程度地对社会科学研究的走势产生影响。

1 internet向传统的社会科学理论提出挑战

在经济学领域,对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理论造成冲击。在传统经济概念中,生产取决

于所用生产要素的数量,特别是劳动、资本、设备和资源(物质的),信息或知识只被

视为外部因素,不是生产函数的完整组成部分,传统经济增长模式的核心是资本积累;

而在信息经济、知识经济时代,信息、知识成为可再生的重要资源,经济增长更直接地

取决于知识的投资,知识创新、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成为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其次

,劳动价值论需要发展。实践证明价值规律虽然是正确的,但是信息产品与传统意义上

的商品有所区别,它使商品的质发生了某种改变,其目的不仅是为了交换,而且还有分

享的含义。那么,信息产品的属性是什么,当度量信息产品的价值时,知识和创新在信

息产品价值的构成上占有多大的比重,怎样测定其中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都需要进一

步探讨。此外,经济稀缺理论、保护贸易理论等也受到挑战。

在哲学领域,internet突破了传统哲学的理论思维和逻辑框架,改变了传统的时空

观,同时赋予哲学一些基本概念——“实在”等以新的内涵。如“虚拟实在”也是“实

在”,在信息网络空间是人类生活空间的延伸这个意义上,它是实在的,同时它不仅超

越了物理的四维时空,而且造成了更多维数的可能性空间。internet还向传统认识论中

的二元对立模式,特别是认识和实践的对立提出挑战,提倡智慧型思维,创造了新的思

维方式。

在社会学领域,对internet给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带来的影响和变化,用

传统的社会学观点和概念难以解释或不能涵盖。如社区概念、社会成员互动模式、社会

分层理论等等,都面临着挑战。

在法学领域,internet将改变传统的法律思维方式,即习惯于对与错的非此即彼式

的思维。同时,internet对现行的法律制度提出了挑战。传统的法律制度是按照地理界

限划分,以国家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国界是法律规范有效的界限,如民商法、刑法、知

识产权法等都有着明确的地域概念。而internet超越了国界和时间,网络形成了新的时

空,这对传统上习惯以地缘界限建立的法律制度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在新闻学领域,internet冲击大众传播理论。在大众传播理论中,职业传播者、媒

介和受众是必不可少的要素。从网络传媒来看,这三个要素均已发生重大变化。一是in

ternet不仅改变了职业传播者获取信息的方式,也改变了传递和信息的方式;二是

大众媒介与网络融合形成新的媒体,网络上各种新闻组或信息站点也成为一种新的媒体

;三是internet改变了“受众”的概念和关于“受众”的理论,每个网民不仅是信息的

接收者,也可能是信息的创造者、者或交流者,它改变了传统媒介的“传—受”关

系,建立的是新型、平等的交互关系。大众传播理论的基本问题是大众传播的性质、过

程和影响,特别是它是如何在心理上、社会上和文化上影响人们的。面对网络传媒的迅

速发展,这些基本问题都发生了程度不同的变化,需要对原有理论进行扬弃或重构。

在国际问题研究领域,internet的发展将会影响思维方式,进而引起研究国际政治

、国家安全模式的变化;同时,对一系列在信息时代产生的国际政治与经济问题,需要

作出预测,进行理论概括,这是目前面临的理论问题。

2 internet向哲学社会科学提出了大量新课题

internet代表着一个正在到来的新时代,伴随着大量还未被认识、有待认识的新问

题,引起社会科学研究人员的关注。哲学工作者在探讨:internet的出现,对人们的观

念与思维方式带来了哪些改变,我们应以什么样的观念迎接信息社会;它给予社会生产

方式、人们的交往方式带来了那些变化,并对已经发生、可能发生的社会变化进行探讨

;研究从工业化社会进入信息化社会的文明的转型。

经济学工作者在研究:宏观上,世界经济发展的新趋势——从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

的转变,知识经济的特征、主要内容和运行规律,知识产品、信息产品的价值度量问题

,知识经济的现状、未来以及我们的对策等等。微观上,研究电子商务带来的新变化。

开展网上贸易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体现,如何进行金融结算?网上贸易超越了国界,如

何保证国家行使主权,进行国家监管?在研究网上贸易降低交易成本、简化交易手续等

优越性的同时,怎样推动它的健康发展?另外,网上贸易除了传统的商品贸易外,服务

贸易占有越来越大的比重,交易的科技含量加大,如何搞好网上的服务贸易?

对网上“虚拟社会”的研究,正在成为社会学的一个重要研究课题。在虚拟社会中

,社会成员是怎样发生关系、进行互动的,它如何改变了社会结构,引起了社会认知和

价值观念的哪些变化?internet引起现代社会交友方式的变化,如何看待网上征友、网

络婚姻走进我们的生活,internet对现代人际关系、社会整合又将产生怎样的作用?另

外一个值得注意的研究课题是当代信息技术与金融资本相结合将导致整个社会结构改变

,形成新的社会分层。虽然目前对internet的研究,在社会学界尚属前沿性的课题,但

是不容忽视。

法学研究人员在密切关注美、欧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在发展internet方面的政策法规

和基本思路,并着手研究与internet相关的立法问题。第一,对已有法律进行补充,如

新刑法,网络犯罪的界定与制裁;著作权法,增加著作权人享有“展示”(display)的

权利;出版法, 增加网络出版物的内容;保护消费者权利法,享受网络服务是否列入消

费者的权利;针对电子商务发展所涉及到的有关法律如合同法、民商法等制定政策,等

等。第二,进行新的立法。对internet带来的许多新的法律问题,必须进行新的立法。

如网络域名管理,isp(服务商)的管理,知识产权保护问题,隐私保护法(针对网络既

是公开的、又是隐蔽的情况,凡属于个人在网上从事信息交流、发送活动过程都应受到

法律的保护)等等。

internet作为一种新兴的大众传播媒体,已经引起新闻学研究的关注。网络媒体同

以往传媒不同的特点、作用和功能,这些都是新闻学研究的新领域。值得注意的是,未

来信息传播的发展打破了新闻学传统的五“w”,即表现为任何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和其他任何人、 进行任何形式的信息交流。当前新闻学对internet研究的热点问题有:

第一,网络出版物的管理。报纸、广播、电视及书本式出版物都有着严格的审批手续,

而网络出版物却处于无人管理状态,涉及版权、法规等问题,网上什么是需要保护的,

怎样有效地保护等。第二,网上色情等不良信息问题。它们妨碍了网络的健康发展,应

该怎样克服。第三,网络传媒与传统传媒在特点、功能和作用等方面的比较研究。

internet对国际问题的研究增添了新内容。表现为研究观念在改变:如国家安全问

题,过去对边疆的认识,主要以地缘为界,扩展到领海、领空,而internet使时空观念

发生变化,安全边疆的观念也相应发生改变。研究领域在扩大:如国际安全领域中,信

息安全正在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恐怖主义的内涵增加了黑客、信息犯罪的内容;国

际冲突除了战争、经济等形式外,信息战已经开始点起烽烟;信息战,也许最能体现冷

战后冲突的新特点,21世纪的战争,也许首先是信息的战争。这一点已成为很多专家的

共识。随着世界范围信息化进程的加快,国际信息安全将日益成为安全的主题,信息安

全将成为国际安全研究的重要内容。

3 internet对学科发展产生的影响

目前对internet的研究,虽然还处于介绍、普及阶段,但是伴随着internet的发展

,对internet的研究将会逐步深入,产生一些新兴学科或新的研究领域。如internet经

济学、网络传播学、知识经济、网络立法、信息安全、网上贸易研究等等,这些研究有

些处于学科的前沿位置,有些尚处于学科的边缘。尽管研究的侧重点和内容不尽相同,

但有几个趋势是共同的:一是多学科、跨学科或交叉学科的研究趋势明显增强。intern

et的出现,对社会科学提出了跨学科研究的客观要求,由于它涉及到经济学、社会学、

政治学、法学、哲学、伦理学等许多领域,分散、 孤立的研究都不足以作出合理的解

释或科学的分析, 因此对internet 的研究, 呈现出跨学科、 交叉学科研究的走势

。 二是对internet的研究,不仅是纯理论意义上的研究,而是更加侧重于应用性。当

前,学术界主要关注的并不是internet的一些抽象概念和原理,而是更注重它带来的变

化、影响和问题,使社会科学研究的应用性大大增强,与社会实际联系更加紧密。因此

,知识经济、创新理论、网络出版物的管理、网上不良信息及信息垃圾的治理、网络立

法、网上贸易等成为研究的热点问题;三是对internet的研究,正在向着全面、纵深的

方向发展。学者们在研究中,既充分肯定、认识它的社会功能和积极影响,也不回避它

的负面效应和存在问题,特别是注意借鉴发达国家在信息化方面走过的弯路,以推动in

ternet在我国的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 在本文的写作中,笔者先后访谈了中国社会科学院9个研究所的12位专家学者,

访谈笔记为本文提供了主要内容。

2 朱葆伟,金吾伦.社会的信息化与观念变革.光明日报, 1997,11,15、22

3 卜卫.互联网挑战大众传播理论, “新闻研究工作座谈会”学术交流资料,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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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哲学范文4

以上的文字我只想表述中医的有效性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千百年的历史记录都不能说明这个问题,那么实验室里的区区数据又怎么能让人信服?但是,随着近现代以来现代医学逐渐成为中国的主流医学,我们并没有看到中西医和谐相融的情况,反而更多的看到其观念上的斗争,继而向下医术上的互诘、对“信众”的争夺。我在这里不想对中西医之争这种无结论的矛盾进行评判,无必要抬高中医贬低西医也无必要抬高西医贬低中医,只想为一直针对中医是否“科学”的问题稍作辩解,同时对何为科学进行一些思考。

自19世纪以来,在西学东渐的背景下,西医通过不同渠道进入中国,也是自此为中西医之争埋下了种子。前辈医学家期待的中西医融合并没有出现,斗争却有愈演愈烈之势。核心的问题就出现在唯科学论占据了大部分中国人民的思想,“科学”被当作标签推到了至高的位置。生活中方方面面一旦出现问题就可以用“不科学”来解释,人们追求把所有的事都做“科学”了。纵观历史,现代中国人之所以对“科学”如此狂热,其根源就在近现代中国被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国门饱受欺凌而产生的屈辱感,进而现代工业又建立在自然科学的基础上,这才导致了我们生活中无处不“科学”的局面。所以,抨击中医最好用的就是“不科学”三个字,因为“不科学”就等同于愚昧。

近现代反对中医的虽然只是少数,但其中也不乏名人,要研究的是其一脉相承的观念。他们依靠什么反中医?通过分析其中一些著作我们不难发现,归根结底的原因是:中医的阴阳五行体系是一套玄而又玄的理论,而非客观的事物或者现象,无法界定和证明。正如何祚庥院士所言:中医学的阴阳五行理论“博大精深”,但很遗憾,可我们这些能读懂相对论、量子力学的物理学工作者,就是读不懂玄而又玄的“阴阳五行”。多数人将“读不懂”归咎为中医理论太过抽象只能用比喻来形容,无法看见摸到。如《内经?生气通天论》所述: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一眼看上去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阳气”是个什么东西,这就是中医理论中惯用的取象比类,但这绝不是中医多独有,在现代科学中也充斥着比类、比喻、隐喻。

黑格尔在论述语言与隐喻的关系时指出“每种语言本身就已包含无数隐喻。它们本义是涉及感性事物的,后来引申到精神事物上去……但是这种字用久了,就逐渐失去了隐喻的性质,用成习惯,引申义就变成了本义意义和意象在娴熟的运用中就不再划分开来,意象就不再使人想起一个具体的感性关照对象而直接想到它们的抽象意义”。英国著名科学哲学家玛丽?海信(Mary Hesse)也提出了类似的著名论断“一切语言都是隐喻”。之所以人们认为科学的语言全是是在,只是因为已经建立起适合科学的语言体系,而中医的概念却超出了这个体系,所以产生了理解障碍。

要明确一个观点――理论并非对客观的真实描述,而是基于事实的主观总结出的规律,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弗洛伊德的弟子荣格在《寻求灵魂的现代人》一书中写道“事实上,古代人既不比我们更具有逻辑性,也不比我们更缺乏逻辑性。它们的预定观念与我们不同,这就是他们与我们的区别。”这正如一直在折磨哲学家们的“休谟问题”中的思考,我们之所以创造理论,是因为从理性上我们坚信“一切开始存在的东西必然有一个存在的原因”于是凭借逻辑将现象联系起来,制造成为理论。但是这联系的恒常感是经验带给我们的,只能假设却永不能证明。现代科学的理论也是如此只是便捷解决问题的工具。认为某一理论永远正确或是荒谬也不过是感情上的需要,事实上我们无法做出评论超出我们经验的存在。

造成理论体系更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思维方式变革下引发的价值体系和世界观的变革,而思维方式则是心理层面内在的。正如库恩在研究力学体系时所发现的一般“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力学理论体系,在他们的历史时期都能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但是他们对相同的观察事实的解释竟没有相似之处。”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中明确的用范式这种动态结构批判了把知识增长看成直线似积累或不断推翻的增长观点。所以用“千年前的理论一定是落后的”这种观点来反对中医才是真正的缺乏对客观事物认知。

学界普遍认为中国古代是不存在科学的,因为科学是舶来品。进而社会大众在被不断地熏陶下逐渐将这个观点奉为了事实。可事实真的如此吗?简略而言,中国古代有算学(其代表作如《周髀算经》)、有天文学(其代表作如《仪象法式》)、有物理学(其代表作如《论衡》)等等。如果把这些全都否认,非要认定中国古代是没有科学的,那只能说问题出在人的观念上而不是科学上。简而言之,“科学”这个词在中国是被滥用的。Science的本意是指知识的积累和系统化,我们现在却有意无意中将“科学”真理化,将其等同于合理,但代表的范畴并没有扩大,依然是物理化学生物等已知的学科。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当我们用“不科学”来否定一件事物的同时,有时意义为不合理,有时意义为不符合学科知识,这就造成了逻辑上的混乱,暗含了将不符合学科知识等同于不合理。换言之当我们认为事物不符合现有学科知识时,无论其是否合理都会被认为“不科学”。所以中医之所以“不科学”从根本上来讲,并非其无效也并非其不合理,乃至并非其一定不符合现有科学知识体系,而是逻辑混乱导致“科学”一词的滥用。

科学与哲学范文5

关键词:科学整体方法、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科学人文学派、科学的整体发展观

在马克思的科学整体方法引领之下,一个新的美学与哲学学派,即科学人文学派诞生了。这是一个属于中国人的全新学派,又是一个涵盖人类进步文化的、为人类生存与发展提供价值指标的学派。它是在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整体事实的研究上远远超越西方现代哲学与美学的、以揭示人类生存与发展原理并构成科学发展理论为主旨的一个独特的学派。

这一学派的出现与存在,在国内酝酿了二十余年,一系列文章与著作行销国内,在全国性学术会议上曾多次交流观点并获得众多知名专家的认同或支持;只是因为传统思维方法和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的严重滞后,人们无法认定它的名称与实质而已。现在依实而命名,称之为“科学人文学派”。其实质是以科学态度与方法对人类古今文明发展事实进行深入研究,从而揭示出属于人类生活中自然存在的美学、哲学和人文文化本质与发展规律,从而建构一个以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为核心的科学人文思想体系。科学主体论美学与科学主体论哲学是统一为一体的科学思想体系,二者都以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完整事实为研究对象;但是哲

学倾向于人本身和人与世界的关系的研究,本质上是研究人怎样掌握世界亦即掌握世界的思维与方法的问题,而最终又回到人自身的现实生存、文化存在、创造超越与价值实现等问题上的研究;而美学则要以此为基础提升到人类历史发展的最高价值标准上,建构美学价值的科学原理体系,并用于评判人类各类文明的价值。当然,这不是旧美学,而是科学主体论美学。如果说科学主体论哲学是学问的王冠,那么,科学主体论美学便是王冠上的明珠与钻石。这一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体系的特征是科学与人相融合的整体性和这一整体组织的历史实证性;基于此,便具有较严格的科学性、极强的现实应用性、无限的开拓性与未来发展性。

一、科学的呼唤,时代的需要

现代美学、哲学和其他人文学科,正在进入科学化的新里程。科学,不是随意性的、独断论的、猜测性的、工具主义的谎言或假学问,而是严格科学的与实证的、努力追求真实而具有较大完整性的学问体系。

东西方一切有科学与人文价值的文化,也必然要在新的理论高度上——即恩格斯指出的美学观与历史观的高度上汇合。这里必须强调,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美学观是在历史发展的整体事实高度上审视人类文明现象的价值观体系。马克思认为,人类是按美的规律造形。美的规律指的是人们审美需求和审美评价的内在原理,也就是美学的科学原理;按美的规律造形,就是按美学的科学规律去创造一切文明事物,包括人自身、人的生活方式和社会形态。可见,马克思是站到人类历史高度上把握审美与创造规律的,这里体现了美学观与历史观的统一性,也体现了整体的思维方法。恩格斯的美学观同样主张用美学和历史的观点评价文学艺术作品,并认为这是最高的标准。显然,这也是在历史高度上掌握美学价值指标,在美学与历史观统一的整体高度上评价文明事物的美学价值。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显示出他们思维的完整性与科学性。只有较完整的事实才是更为真实的,也才是更为科学的;反之也一样,凡科学的,就必须是真实的;而真实的,必须是完整的。美学、哲学和其他人文学科必须达到完整(相对),它们才可能是真实的与科学的。对经验(关于事实的知识)来说也一样,只有完整掌握对象而构成经验总体,才能形成科学的知识;而不完整的经验虽有部分真实性,却达不到对于对象的真知。因而,一切真知都必然是整体把握事实的完整经验或经验总体(即马克思所谓“具体总体”)。

马克思的科学治学态度和科学研究的整体观点是马克思学说科学性的精髓,在社会人文学科科学化的今天,它必然要被弘扬承继;西方科学主义与人本主义的研究成果,在日益重视科学化的当代,也必然要被吸收而融合为一体。在现代美学与历史的高度上,人类思维与思维方式达到一个新的完整高度;更为符合人类自身的学问——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也就适应社会历史发展需要而悄然诞生。我们可以说,各门科学,特别是美学、哲学和其它人文学科的科学化,既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走向,也是社会人生和现实生活发展的自然规定。人类科学意识呼唤各门学科的科学化,社会生活发展的今天迫切需要人文意识的科学化。

可是,历史总是走着曲折的发展道路,人类的传统文化总是以无形的网络牵制着人们的思想观念,导致文明进步与相反力量的矛盾对抗,这种对抗主要是自然人性的伸展力量与扭曲或异化人性的力量之间的根本对抗。自20世纪向21世纪行进的人类历史出现了新的人生矛盾和社会矛盾——即人性出现新的分裂、压抑、片面膨胀与恶化,特别是出现科学技术压迫并误导或扭曲人性等深层的精神矛盾。这主要是根源于自然人性与反自然人性力量的矛盾而出现的、科学与人本怎样统一的问题。在社会历史沉重的车轮压力之下,自然人性发出了新的拯救呼唤,而倾听自然人性的代表人类良心的思维则做出了洪亮的应答——需要科学人文思想!科学的美学、哲学和真正科学的人文学科是这个时代的强烈需要!

科学与人本的分裂必须改变,不能再片面强调科学或者片面强调主体。也不能再机械地强调或人为地制造(“人为”者,伪也,亦即反自然合理性)物质与精神、世界与主体、文化与主体、科学与主体的对立。科学必须是人类主体健全发展的科学,主体必须是科学地存在和发展的主体。围绕这一核心,必须建构科学与主体、世界与精神二方面统一或从根本上亦即本源上即是同一的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和其它人文科学。自然合理的人生在根本上或本源上就体现着精神与世界的同一性;或者说,人的生存即是心物同一、精神与世界同一的运行过程;而世界与人矛盾的一面则是尚未化入人生的异己力量。违背人性自然合理性的人为事物都是人生的异己力量。西方现代哲学的科学主义思潮和人本主义思潮各执一端,前者抓住人生经验作为理论根基,后者抓住人的生命冲动或生命体验作为依据,将人分割为经验的人和生命冲动的人,至今难以吻合;而机械论哲学则强调心物对立、精神与世界对立,忽略了心物同一的人类生存事实,导致人与世界关系的僵化和人的封闭化,人与物失去互动互化的统一发展关系,人成为不敢大胆想象与创新的毫无价值的庸夫俗子,这就是我们面对的人生事实!在社会生活中,一方面是科学技术压迫人性,使人性发生异变、扭曲和膨胀,走向自然人性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又是人性的张狂、失控、放纵和腐败堕落,走向人性的沉沦与毁灭。人生的矛盾、文化的矛盾、社会的矛盾如何解决?历史发展尖端上的科学与主体、文化与主体、世界与精神的对立如何调整?特别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在成全了人类欲望的同时,也对人性健全发展产生了破坏性后果,这一矛盾如何解决?流行的旧美学和旧哲学面对这一现实已经无能为力。它们强调心物分立、主体与对象分立这一套非科学理论,导致科学与人本分立,从而促使心物关系僵化,心灵物化,主体坍塌,人性异变,生活发展迷失了方向。现代人性在呻吟呼唤,呼唤属于人的世界、属于人的科学人文,而不是撕裂人的异变力量。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对这一呼唤给予了关怀应答。

科学,应是生发于人而又回报于人的属于人的科学,而不是背离或危害人生、破坏人性完整性的科学;人性或人生的健全,应是依照对人的科学而完整的认识来设计人的健全发展和实现,而不应是异变的、扭曲的、恶性膨胀的、腐败的人性,不应是浪掷生命、庸碌无为、自暴自弃、价值虚化的人生。科学必须化入健全人生,人生必须达到科学而完整的境界。完美的科学与完美的人生应是统一实现的;二者相背则必然导致双方的共同毁灭,这决不是危言耸听。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关怀人生,以实现人生和科学完满统一、健全发展作为自己的崇高使命。

二、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应运而生

深邃而科学的学问来自广泛的采撷、冷静而执着的思考、求实与实证的反复推敲、艰苦的掘进和不懈的探索。

科学主体论美学观与哲学观的形成有一个漫长的探索过程。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有系列文章见于《云南教育学院学报》,1994年艰难出版《美学的反思与辨正》(云南人民出版社),美学界出现了挑战者和旧美学的终结者。书中显露着破坏伪科学的锋芒,透露出一个新的美学与哲学体系,一种符合人本身生存与发展的科学主体论美学和哲学已告诞生。但是由于文化和时代局限,人们只知道它是新体系而无法看清它的真实面貌,也就无法认定和评判它的价值,更不可能进入它所达到的科学人文境界。

显然,必须让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走向应用,才能让人们逐渐认识并理解它。1998年出版了以系统人性观为出发点研究文艺学的《文学概论》(云大出版社)和研究西方文学名著的《文学审美透视——西方文学名著的主体论批评》(四川大学出版社),形成科学主体论的文艺学和科学主体论的文学批评观。这两本书用于高等院校教学,已经发生一定影响。《文学审美透视》一书应用科学主体论美学观审视古今西方名著,对文学作品的分析得出了与过去基本上不同的结论,揭示了西方文学名著的人本意义、人性意义和文化意义,透视出文学作品深层的真实意蕴。这一批评综合并超越了西方多种文学批评方法,达到一个整体批评或系统分析评价的高度,为科学主体论美学的应用奠定了应用性的基础,也即建立了应用性的支柱。2000年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的《西方文艺思想主流》及2002年修订后由四川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西方文艺思想源流——“摹仿自然”理论的发展》,从科学主体美学的深度和高度审视西方文艺思想发展,指出西方文艺思想总体上是人性文化体系发展的一个分支,它以“摹仿自然”理论为发展框架,涵盖了西方古今文艺思想并在现当代推向严格摹仿自然的新水平。这是过去西方文论研究未达到的整体认识,也是人们未注意的历史整体事实。按照这一思路研究西方文论或西方文艺思想,就可达到对西方文化与文艺思想的整体的、科学的、历史高度和美学高度上的理解与提升,看到西方文艺思想与文化思想古今一贯的涌流,从而对各个时代的文艺思想与文化思想做出历史的、科学的与现实的解读。

进入21世纪,社会历史发展需要创新,国家与民族发展需要创新,于是适应新时代创新要求的美学著作《美学思想发展主流》与《现代美学原理——科学主体论美学体系》及时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分别于2001年和2002年出版。这两本书的出版标志着美学创新体系和学科建设的基本完成,也是哲学与社会科学在科学主体论思维与方法的引领下全面创新的开端。前者站到现代科学主体论美学的高度审视古今美学思想发展,从人性文化系统的整体高度和审美意识组织原理的深度上描述了美学思想发展主流,对历史上影响较大的思想家的美学观点作了较为科学的批判或评价,特别是指出其负面影响和积极作用,从总体上把握美学思想的历史发展走向与趋势,从而指出科学主体论美学诞生的自然合理性、历史必然性和社会现实发展的应用性。同时,也从总体上否定了独断论的非科学思维和非科学的哲学与美学体系,推出一个力求符合科学人本事实的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体系。

《现代美学原理——科学主体论美学体系》一书标志着科学主体论美学体系的基本完成,也即美学发展到当代的一个科学总结。这既是美学原理体系科学化的一次尝试,又是哲学和人文科学研究科学化的一次探索。它的科学意义、原理发现价值和体系创新程度还待人们去从原理体系中领悟;但作者站在古今文化革新的历史长流之中,看到了人类古今创新的内在必然或基本原理,也就确信自己提出的原理不仅具有美学意义,而且具有贴近人生的哲学和人文学科体系的创新意义。

我们可以说,一个新的学术派别,一个符合社会历史及人类文化发展必然性和人类社会发展需要的美学、哲学与人文学科的学科群体已经在中国现代文化海洋中浮升出来;也是作为一个新文化现象的事实在思想界显现出来。上述一系列书籍以一个新知体系面对世人诉说,正期待着人们按自己的本性——即人的生存、存在与发展需要的本性去理解。在多次全国性美学会议上,这一美学—哲学体系得到了广泛交流并获得广泛支持,已产生全国性影响。而在这一系列学科的教学中,已经在省内发生了广泛影响。受教育者正在各项事业中运用科学主体论美学原理,按照人生完整健全实现的模式,科学地去设计自己的生存与发展。

一个新的学术派别,通过它的载体,通过它的影响力量,证明它作为一个文化事实,确实在中国西南存在着。这一新学派——科学人文学派,具有坚强的科学性的理论支撑和人类历史事实的实证。它期待着来自各个方面的支持论证,也准备着迎接来自各方面的反驳与挑战。

三、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的现实意义

科学主体论美学体系是一个超越前人的、更为科学也更合乎人类自身存在与发展的自然合理性的、真理性更高的理论体系。这是这一理论体系的科学理论性意义。这一体系将成为人类一切科学的始基和出发点,也会成为一切科学的归宿和凝聚点。这一体系会从深层次和高水准上为一切科学提供多方面启示、多方位视角和最高的立足点,从而对人类从古至今的一切人文现象做出科学的解释,形成严格科学意义上的各种人文学科。本学派的研究将人类生存中自发的完整性追求揭示出来,使之成为自觉的完整性追求,最终达到人类事实上的完整实现。这一完整性的模式——人类生存发展的终极模式已经在美学体系中描述出来,目的在于使人从自在生存到自觉主动地去存在和发展。这一科学理论性的意义目前不可能很快获得认同;因为传统文化观念的根深蒂固,加之西方各派哲学思想和众多文化派别提供了多种说法和选择,人们的头脑正忙于赶热潮;还有现实利益追求的强烈性与急迫性,人们多忙于营生或获取眼下名利,不愿认真看书和坐下来思考问题,学问越做就越浮越假,这一来,科学主体论美学体系的科学理论性意义就难能被人们认识、思考、理解和认同。

科学主体论美学、哲学和各人文学科构成的科学人文理论体系,是一个合乎人类自身存在与发展事实的科学文化体系,它的形成具有重大的人生意义、文化意义和社会历史的意义。因为它揭开了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本原理,也就是从本源上揭示了人类生存与发展的自然性或必然性的内在机制和规律,也就能运用于人生、文化和社会历史的研究,并且也能运用于指导人生的科学设计、文化体系的合理建构、社会历史的发展设计和未来把握;从而达到人类生存与发展、文化体系建构和社会历史发展的科学人文化,避免人生、文化和社会历史的混沌和发展失误,也使人生与文化探索和社会历史发展少走弯路或错路。

由于传统文化的杂驳与混乱,以及人类生存与思维的片面性,人们不可能很快走出混沌文化和片面生存,人们不可能很快看到这一科学人文理论的重要意义;但是,当代人经过自身的艰难生存和痛苦体验之后,反思自身经验,会凭自己的悟性和科学人文理论的提示,意识到自我生存与发展科学设计的重要性,也会领悟到人的生存发展同社会文化与社会历史的内在适应性和矛盾性,从而找到人性系统的完整健全发展与实现的规律,即科学的人道规律;这时,人们就会以此为依据去改造旧文化,改造旧的社会观念,创造适应人性系统发展的科学人文文化和科学人道社会,取得人性健全实现、社会与文化健全建构和历史健全发展的三方面互相适应的人类发展状态。这就达到了科学人道的最高境界。

虽然人类的最佳理想世界不会很快到来;但是,只要人们有了回归健全人道的信念,人生、文化、社会历史就会迅速回到健全人道上来。特别是现代科学技术发达,人们就可以用合乎人道的科学技术服务于人道社会,而不是背离人道;那么,科学人道的文化与社会的建构就会通过几代人的努力基本完成,再经过数十代人的努力而达到越来越高的境界。这不是空想!想一想古希腊雅典社会民主政治带来的科学人文现实,人们就应该充满信心去改变目前的反科学人文现象;人们完全可以用部分地区或国家的成功为示范,带动人类社会中各民族、各国家一致地投入现代健全人道社会建构。在这方面,北欧发达国家与加拿大等国家似乎已经走在前面。从“二战”到现在,不过五十多年时间就有了这样的发展,这说明人类是充满希望的,关键在于是否回到科学人文规律上,是否回到健全人道上来。只要人们的智慧、精力、才能及现代科学技术都一致投入健全人道社会建设,那么人类智能聚合而生的神奇效应就会显示出来。如果众多人生与民族各怀异志,将人生智慧、精力、才能和科学技术用于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巧取豪夺甚至国际战争,那么人类之间的内耗就消磨了发展的力量;这样的局面之下,经济越发达,科学越发达,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就越危险。任何个人、集团与国家的发展,若不是以人类共同发展为目的,这种发展迟早会导致严重的利已主义(含国家利己主义)和对他人他国的欺侮甚至野蛮掠夺。如果人类共同发展的指标都较明确;那么,从个人到民族或国家,甚至全人类都将会出现共同发展的自觉意识,这就会出现比现在的混沌局面好得多并越来越好的社会历史面貌。

不管现状如何,人的最佳生存的追求,社会最佳结构与发展的设计,历史发展最佳道路的探索,总要成为人们思考的问题。既然如此,以科学主体论美学与哲学为核心的科学人文理论就至少可以给人们的生存、文化存在、价值追求和健全发展提供参照,也为真心追求科学人文真理或完整学问的人们指点迷津;同时也为了尽快实现人生价值意识启蒙,有更多的人从价值催眠的旧文化中惊醒起来,共同追求自身科学的生存、

文化存在和超越发展,从而以文化巨人的实力支撑起社会历史的发展。这就是发展的“硬道理”,即发展的内在机制和根本原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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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

(2)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3) 恩格斯《致婓—拉萨尔》,《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346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4) 《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文艺》,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

科学与哲学范文6

对哲学与科学矛盾两重性的辩证理解

哲学和科学具有矛盾两重性关系,全部问题都在于对这种关系做出辩证理解与界说。从一般或笼统的意义上说,即从哲学和科学的一般特征与联系上说,哲学当然也是科学的一个部类,也是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系统中的一个重要部门。然而,这种认识还属于一般认识,它只表明二者所具有的某种普遍的共同特征,而没有深入体现二者的不同本质及其区别。如果从哲学和科学的特定含义或不同的特殊本质来看,哲学和科学的确定区别就显示出来,哲学就不再是科学的一个部类。也就是说,哲学并不是实证性的科学系统即“实证科学”系统的一个部门,而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实证科学的具有思辨性与超验性特征的特殊的逻辑思维体系。在一般或笼统的意义上说,哲学也是科学,但在特定或严格的意义上说,哲学就不是科学。由于哲学和科学分别具有自身的特殊本质,二者之间也就具有确定的本质区别。由此,在严格的意义上,我们也只能说,哲学不是科学,哲学就是哲学,而科学也不是哲学,科学就是科学。当然,这样的界说又有“同义反复”之嫌。因此,我们又需考虑如何在界说二者关系时能把普遍性和特殊性结合起来,从而形成一个既反映二者的一般联系又体现二者本质区别的界说。在这种“矛盾”的意义上,我们就只能“辩证”地说:“哲学既是一门科学,又不是一门科学。”在这里,“辩证思维”真正体现出一种“矛盾的两重性”,即体现出一种对矛盾双方的复杂关系及其具体含义进行全面性认识的特征。这种辩证综合的全面性认识在于:一方面,我们可以说“哲学就是科学”。在这里,“科学”的含义就是指“知识体系”而不是指“实证科学”。这一界说,主要是就“哲学”与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的一般关系而言。在这种一般性认识中,哲学作为一门“学科”还被包含在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之中,由此哲学也就成为“科学”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说“哲学又不是科学”。在这里,“科学”的含义就不再是指一般“知识体系”而是指“实证科学”。因此,这一界说主要是着眼于“哲学”与作为“实证科学”的“科学”的本质区别。在这一界说或认识中,哲学作为“思辨的”学科或学说已不再等同于“实证性”科学而被包含在“科学”之中,由此,哲学也就不再是“科学”的一部分。事实上,说“哲学既是科学又不是科学”,无非是说,哲学作为一门特殊的思辨的学科也被一般包含在“知识体系”中,因而哲学即是“科学”,但同时,哲学作为一门特殊的思辨的学科又与作为“实证科学”的“科学”具有本质区别,因而哲学又不是“科学”,而是超越于“科学”体系之上。显然,当我们说哲学“既是科学”时,这里的“科学”是指“知识体系”(可将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界定为“大科学”),而当我们说哲学“又不是科学”时,这里的“科学”则是指“实证科学”(也可将作为“实证科学”的科学界定为“小科学”)。由此,“哲学”就是一种“大科学”意义上的科学而并不是“小科学”意义上的科学。换言之,也只有在“科学”的广义即非严格意义上,哲学才可被视为一门科学,而在“科学”的狭义即严格意义上,哲学就不是科学或不应被视为一门科学。因此,“哲学既是科学又不是科学”的命题就包含着理性思维的辩证矛盾,并体现出“辩证逻辑”的本质特征。在这一命题中,第一个“科学”概念和第二个“科学”概念具有不同含义,前者是指非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即“知识体系”),而后者是指严格意义上的科学(即“实证科学”)。如果从形式逻辑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命题或界说就有偷换概念之嫌,或者有违反“不矛盾律”、“同一律”之嫌。然而,若从辩证逻辑的角度来考察,上述命题就完全合理,并且也不违反逻辑思维的规律或理性推论的规则。显然,由于“科学”本身具有两重含义或意义,因而说科学是“知识体系”与说科学是“实证科学”就都没有错,也因此,在上述命题中同时引入“科学”的两重含义或意义而加以综合的辩证界说也就没有错,相反,这种界说或界定恰好能揭示概念的矛盾本性,从而体现出辩证思维的本质特征。在这里,如果固守“形式逻辑”的“非思辨”的形式化思维规则(如“同一律”、“不矛盾律”及“排中律”等),那就只能是在“哲学”自身的本质上界定哲学,从而只能得出“哲学就是哲学”的命题,这显然属于“同义反复”。此外,还有两种情况,一是在“科学”的狭义上界定二者关系而得出“哲学不是科学”的命题,二是在“科学”的广义上界定二者关系而得出“哲学就是科学”的命题。然而,“哲学不是科学”或“哲学就是科学”的命题显然都有简单化的“片面界定”的缺陷,同时,两个命题也形成外在对立。由此,上述三种界定都没有真实地、全面地反映哲学和科学的辩证关系。因此,也只有提出“哲学既是科学又不是科学”的命题并加以辩证的解说,才能真实地、全面地揭示与把握二者关系。还应看到,在辩证逻辑的概念、判断与推理中,包含辩证矛盾不仅无法避免,而且还完全必要,矛盾的两重性思维也正是“思辨的”哲学思维亦即“辩证逻辑”的一种形式、一种方法、一种规则。上述“哲学既是科学又不是科学”(以及“哲学是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的命题,也同样具有思维的确定性,不过这种确定性已扬弃了单纯的形式规定性而表现为具有真实内容的辩证的矛盾性。在这里,“辩证思维”或“思辨”已把一般和特殊、属和种、相同和相异、相对和绝对、广义和狭义等等事物的区别或矛盾揭示出来,从而也就在一般联系中深入揭示出研究对象的本质区别。事实上,也只有辩证逻辑的这种矛盾性思维才能真实地、全面地反映哲学和科学的真实关系,进而深入认识二者关系的历史演变。辩证思维所揭示的哲学和科学的“辩证关系”的“逻辑”也必然与二者关系“实际演进”的“历史”具有统一性。由此,在二者关系上体现的“逻辑”与“历史”的矛盾也就可望在辩证思维中达到统一。

哲学只能是一门“思辨的科学”而不可能是一门实证科学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把哲学看做一门科学的意义仅是指哲学本身也构成一门学科亦即“思辨的科学”,因而也可被包括在科学的“知识体系”中。然而,哲学作为“思辨的科学”(亦即“思辨哲学”)仍与“实证科学”具有本质区别。从“科学”本身的角度来看,“科学”也呈现出两种形态:一种是在科学的严格意义上存在的“实证科学”,另一种是在科学与哲学关系上呈现的“思辨科学”。在这里,也应注意把“科学”的这两种形态区别开来,即把“科学”的严格意义(“实证科学”意义,这是科学的一种内在本质)与“科学”的非严格意义(“思辨科学”意义,这是科学与哲学的一种外在关联)区别开来。事实上,“思辨科学”概念中的“科学”也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科学”,而只是指非严格意义上的“科学”(亦即“哲学”本身)。因此,界定“哲学”是一门“思辨的科学”的最终意义也仍在于把握哲学的本质特征及其与科学的区别。因此,对哲学本性及其与科学区别的辩证认识就可深化为下述命题:“哲学只能是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而不可能是一门实证的科学。”这一命题主要包含下述含义:首先,“思辨”是哲学的本质特征或特殊本质,亦即是哲学(作为一个“种”概念)的特定本质。在这里,“科学”概念也是在一般广义上使用,即指一种“知识体系”,在此意义上,“科学”(作为一个“属”概念)就可包含“哲学”。因此,说哲学是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不过是说,“哲学”作为一门思辨的学科是可以被包括在广义的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系统中的。即使这样把哲学界定为一门“思辨的科学”,也并没有把“哲学”和严格意义的“科学”混同起来,“哲学”作为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仍具有与一般狭义的“科学”亦即“实证科学”的本质区别。事实上,要把哲学与科学既相联系又相区别开来,除了说“哲学是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之外,并没有别的方法。在西方哲学史上,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等哲学家也都把哲学视为一门特殊的从事概念推演的纯粹思辨性的科学或学科,而他们界定哲学的本意或要旨也正在于要把哲学同一切经验科学或实证科学区别开来。亚里士多德提出了最初的科学分类思想,其中哲学(他称为神学或第一哲学)就已具有研究“存在”的超验、思辨的特性,哲学作为“本体之学”或“形而上学”就已和数学、物理学等专门的科学区别开来。[2](P57、P222)康德则更明确地认定哲学应是一种“能够作为科学出现的未来形而上学”,或一种“纯粹理性的思辨科学”[3](P168)。其后,黑格尔进一步把哲学界定为“思辨哲学”或“思辨的科学”而与具有认识的相对性与局限性的“实证科学”或“经验科学”[4](P9、P58)区别开来。依据这些哲学家对哲学本质的理解与界说,我们也完全可以把哲学界定为一门特殊的“思辨的科学”或“思辨哲学”。其次,“实证”是科学的本质特征并由此与哲学区别开来。诚然,科学活动也要运用一定的理性思维或逻辑推论,也要对经验材料进行一定的理论概括或总结,然而,科学研究的根本方法却并非思辨或纯粹的逻辑推论,而是必须依靠经验观察与实验,而科学的理性思维或推论也要以现实事物为对象,要以对现实世界的经验观察为基础。因此,科学也就总是具有一定的“对象性”、“经验性”,或者说,科学最终还是以经验观察为基础或依据,因而不可避免地具有经验性与实证性的基本特征。诚如黑格尔所说:“一切科学方法总是基于直接的事实,给予的材料,或权宜的假设。在这两种情形之下,都不能满足必然性的形式。所以,凡是志在弥补这种缺陷以达到真正必然性的知识的反思,就是思辨的思维,亦即真正的哲学思维。”[4](P48)由于哲学和科学在研究方法或认识方式上的特征恰好相反,因而二者在推进人类认识上也就具有“互异互补”的性质。再次,认识哲学与科学关系的要旨还在于把二者区别开来,而此种区别的本质又在于哲学具有“超科学性”。诚然,哲学也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但哲学的“科学性”也仅是哲学的一种属性,哲学还具有一定的“人学性”乃至“神学性”(历史上的哲学总具有与宗教的密切联系),然而,哲学的根本特性却并非“科学性”或“人学性”,或者说,哲学既非“科学”亦非“人学”,哲学就是哲学,哲学的根本特性是“思辨性”,哲学乃是一门特殊的从事理性思维与逻辑论证的思辨的学科。哲学的思辨性或其理性批判与反思的形上本质,构成了哲学的“超科学性”,并最终将自身与科学区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