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戏剧在英美戏剧课堂实践研究

跨文化戏剧在英美戏剧课堂实践研究

【摘要】在应用型高校中开设英美戏剧课程,是一种突破与创新。学生们在戏剧课堂的实践既体现了校园戏剧的活力,也对戏剧传统进行了创新,展现了优秀的本土文化,为实现文化“走出去”做出贡献。

【关键词】跨文化戏剧;应用型高校;文化“走出去”

“课堂参与”是教学活动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学生对教学内容的反馈与自我主体性的展现,也是教师继续开展和检测教学活动的重要手段。CourtneyCazden认为课堂中的参与讨论、回答问题等行为常被定义为“积极行为”[1];而课堂中的沉默则多与无知、反感、排斥、拒绝等消极词汇联系在一起,成为教学活动中的“荒原”。很多课堂中,老师是绝对中心;基础薄弱、内向羞涩的学生主动或被动地成为课堂中“沉默”的大多数。Kogawa认为课堂中的沉默分为不能说(对所学知识的不知道、不了解)和不愿说(担心受到批评或非教学环境下受到孤立等)[2],“消极”“被动”“沉默”成为个体继续学习与老师开展教学活动的障碍;但也可成为教学改革的新起点。2014年,燕京理工学院英语专业开设英美戏剧课程,秉承英国戏剧教育学者多萝西·希斯考特的教学戏剧理念,以戏剧为教学手段,以经典戏剧为教学内容,加大实践与应用等环节在教学中的考察力度,获得好评。在该课堂中,学生们被随机分组,每组人数大致相等,再抽签确定所演剧目和演出时间及顺序,学生们便进入戏剧创作与排练阶段。以戏剧为教学手段、内容及主要考核形式,使得以往沉默、边缘、被动的学生成为“舞台”中心,其自主意识得到提升。此外,戏剧兼容文学、表演、舞蹈、音乐、美术、人物造型等多门学科,赋予多数同学多种途径参与创作和演出实践。在对演出形式充满好奇、渴望表达自我和团体内部的舒适、安全感等因素下,学生打破沉默,积极参与戏剧演出实践,学生个体能取得很大进步。

一、演出实践的跨文化特征

中国戏曲历史悠久,话剧却是在西方戏剧影响下,由留学生们所开创,《黑奴吁天录》等“新剧”的诞生,成为中国现代戏剧开端,开创了校园戏剧先河,其前卫、先锋、大胆创新成为校园戏剧的显著特色。二十世纪60年代,先锋派导演布鲁克,谢克纳和格洛夫斯基等人创作了一系列对东方文化重新“创造”且颇具争议性的戏剧试验,跨文化戏剧(interculturaltheater)实践诞生,并逐渐成为国际戏剧理论界热点。PatricePavis指出,Interculturalism(跨文化主义)不是被动接受社会中多种文化的跨文化事实,而是对跨文化对话的支持和对文化内部自我隔离倾向的挑战,使隔绝的文化建立联系,并促进文化间的对话与互动[3]。世界戏剧舞台上东西方戏剧间的交流与互相借鉴从未中断过。全球化与文化“走出去”战略使得以中国传统戏曲演绎外国戏剧,或将外国戏剧本土化和经典剧目双语演出越来越受到中国戏剧舞台及校园演出的青睐。由于是面向英语专业开设课程,并由英语专业学生演绎,故剧本及演出皆为英语。在语言学习与排练期间,文化差异和文化冲突是最常见的问题,因此教师协助学生构建合理的语境导向(contextualorientation)尤为重要。比如在A.A.Milne的独幕剧《丑小鸭》中,欧洲某国国王与王后为相貌平庸的公主婚事发愁,公主偷偷与侍女互换身份,以此测试求婚的王子;而王子也早与贴身男仆调换身份;阴差阳错与误会百出之后,两对恋人终成眷属。由于情节的相似性,该剧上演时,学生们从“苏小妹三难新郎”和“风雪配”等传统故事中汲取灵感,对原剧进行跨文化背景下的语境重构;将该剧设在我国古代,在中国戏曲锣鼓的伴奏下,学生演员们身着传统服饰并以戏曲感的舞台动作亮相,用英语演绎着一个东西方文化交融的戏剧故事,演出时全场鸦雀无声,结束后教室成为喧嚣沸腾的剧场。排演《玩偶之家》时,基于多数学生来自河北省的现实,为唤起观众们的情感共鸣,学生们借鉴1998年吴晓江导演执导的《玩偶之家》,将背景设定在民国时期的河北,并在舞台装饰上着力体现河北特色:如丰宁的剪纸装饰,娜拉与孩子们在家中玩的是唐山皮影,海尔茂虽留学海外,但闲暇时依然最爱的是河北梆子;娜拉试图融入河北文化,学说河北方言,学唱河北梆子。河北特色的文化形态在剧中频频展现,丰富了对原剧的表达,也唤起了学生们对燕赵文化的情感纽带和传统艺术形态的兴趣。在演出中增添方言,也极具象征意义:娜拉希望融入河北文化,但却产生诸多误解;这不仅为该剧增添了喜剧色彩,也拉近了与观众们的情感距离,并最终为娜拉离家出走埋下伏笔,引人深思。

二、主题的本土化和当下性

从布鲁克对《摩诃婆罗多》的改编与演绎,到铃木忠志极具日本传统艺能的视觉元素和艺术底蕴的古希腊悲剧《特洛伊女人》及大学生们对经典戏剧在新时代和跨文化视角下的解读与创作,我们应意识到对国外戏剧的改编并不是单纯重建国外生活场景或机械复述原剧作者[4],而应体现当下时代创作者们的困惑、关注与思考以及对本土文化的“再次发现”。在《美狄亚》一剧中,很多人可能难以理解和接受美狄亚的行为与动机和剧作家对该角色的创作,学生们结合相关影视作品和文化考古资料,对该剧进行了改编。燕京理工学院版的《美狄亚》删去了歌队,增加了身着古希腊传统服饰的美狄亚与乘坐古希腊三层桨战舰飘洋过海到达科奇斯岛寻找金羊毛的伊阿宋初次相识、并帮助伊阿宋夺取金羊毛,杀死前来追赶的亲弟弟并与伊阿宋逃去遥远的国度开始新生活的情节与场景;当孤身一人的伊阿宋奋力摇着船桨伴随着大屏幕投射出的滔天巨浪和阵阵海浪声出现在舞台上时,观众们被迅速卷入剧情,沉浸在真实而又遥远的戏剧故事中。第二幕已是十年之后,科任托斯城邦内,伊阿宋欲抛弃美狄亚,与科任托斯城公主格劳刻成亲,由此引发了美狄亚对他的报复;该剧还原了古希腊神话故事的部分情节,剧情更加完整流畅,更易为青年观众们理解和接受。与“喧嚣”舞台上引人注目的演员一样,部分学生们以一种“沉默”的方式也参与了该剧的创作和演出实践,展现了他们沉默背后的力量与价值。戏剧赋予了每个人在舞台上以平等的姿态施展自我才能和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受到学生们热烈欢迎。在戏剧课堂中,由于人物与题材的现实性和争议性,很多剧目成为学生们戏剧创作实践中热议和思考的焦点。尽管剧本中时代、人物身份、阶级、命运各不相同,但却都有着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如美狄亚痴情却惨遭背叛,杀子时的犹豫与决绝,就要体现她对男性社会的不满与反抗,并由此了解欧里庇得斯思想的进步性和他对古希腊女性命运的关注。同样在《驯悍记》中,学生们将原剧中补锅匠斯赖的情节完全删除,直接进入“驯悍故事”,以当下年轻人的视角重新审视和塑造剧中的凯瑟丽娜。剧中的她一改传统戏剧中忍辱负重的女性形象,以叛逆的性格和倔强的脾气维护自己的尊严,反抗家庭及封建社会中的买卖婚姻,野蛮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是“假我”,最后一番女诫展现了她对大男子主义的讽刺,欢乐之余引人思考。同样,《玩偶之家》中的娜拉温柔、体贴、善良,是丈夫口中的“小鸟儿”、“小鸽子”,也是婚姻中的玩偶与傀儡;当该剧结尾舞台“砰”的一声,她放弃一切甩门而出时,唤醒了学生们对过去与当下女性社会地位的思考和女性意识的关注。同样,学生们将布莱希特《四川好人》重新命名为《燕赵好人》,并在人物、情节及结尾等方面进行革新,展现了妓女沈黛思想与行为的变化与人性的善与恶。原剧中结尾处,布莱希特借沈黛之口,控诉物质匮乏、充斥剥削与压迫的社会中好人难做;而学生们的演出实践中,该剧沈黛面对观众的一番独白与号召,留下了一个更加光明的结尾,让人在反思之余,留下一线希望。

三、结语

戏剧似乎是一个“喧哗”而与“沉默”绝缘的学科。舞台上演员们深情投入的呐喊、渲染气氛的配乐以及观众们的掌声与欢呼声很难与“沉默”建立联系。传统课堂中,我们也更加钟情于“喧哗”所带来的积极回应与肯定,忽略了“沉默”及“沉默”背后的价值与意义。应用型高校中的戏剧课程是对学生群体中“沉默”的一种绝好的探测与尝试。在课堂内部,沉默可能是文化习俗的反映;在剧组内和演出中,它代表一种平等及民主的实践;在“剧场”内,它代表一种在场、注视、关切以及一种表达。戏剧赋予了课堂中很多“隐形人”充分展现和证明自己的机会,前卫的西方戏剧与古老的东方艺术形态在富有创新和实践精神的年轻人手中重新焕发了生命力。他们改编剧本,不断排练,将自己置身于一个个真实而又虚构的场景中,表达着自己对外貌与身份的焦虑、父权制、女性命运、社会制度以及人性善与恶的思考;戏剧给与了年轻人们“沉默”和“喧嚣”的“特权”,让他们有能力和勇气去选择成为这个时代的“画像者”。

作者:张帆 陈仲利 米晓丽 单位:燕京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