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思想论文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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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思想论文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1

一、孔子的文学思想

孔子所说的文学是指“文治教化之学,也即儒家文化学术之总称”,这一文学概念相当宽泛,对当时及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孔子一生致力于利用他的儒家学说改良当时纷乱的政治,他的文学也是为政治服务的,“孔门四科”与“孔门四教”的提出都是基于其恢复周礼的政治理想。孔子眼中的文学并不是指我们今天意义上的文学艺术,而是指“能够付诸政治实践的文治教化之学”,后来成为儒家文化典籍和学术思想的总称。”

1.孔子文学思想的核心———“文与德并”。在《论语•宪问》中,孔子特别强调了文与道德的联系,认为“有德者必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将文学创作的最终目的归根于宣扬儒家的“仁”“礼”的思想。孔子在其文学思想中,始终认为诗与道德、文学与道德修养是必不可分的,将“文与德并”的文学思想核心阐述为“志之所致,诗亦至焉;诗之所至,礼亦至焉;礼之所至,乐亦至焉”,坚决反对任何不宣扬“仁”“礼”的文学创作,认为不能“文与德并”的作品,其实就是“恶紫之夺朱也,恶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论语•阳货》)。从《诗论》和《论语》总的来看,可知孔子在与学生论诗时,着重在谈诗的政治伦理的教化功能。政治和伦理的诉求,是孔子论诗、论文学的归宿。

2.孔子文学思想的目的———“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中,孔子认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他认为文学的功能在于教育人们知礼而成于乐,强调文学作品要有感染力,能“感发意志”,这就是兴;强调文学作品要遵循于儒家的道德规范,能“文质彬彬”,这就是礼;强调文学作品要给人们予娱乐,能“乐则韶舞”,这就是乐。可以说,孔子言语教学的培养目标是君子儒,即将言语教学落实到君子个人的心性修养和社会制度的设计上,将文学与自己的思想道德和政治理念结合起来,最终回归于自己理想的世界。孔子对文学的艺术性已有一定程度的认识,因此他对文学的社会性作用论述比较全面。孔子在概括前人成果的同时,对诗的作用作了较系统的理论表述,在理论上比前人发展了一步。同时,也为先秦时期的社会道德规范进行了一次质变性的理论化,形成了中国社会长期以来渗透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仁”“礼”思想体系,影响着中国社会生活和文学创作,体现出孔子“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的文学思想目的。

3.孔子文学教育的内容———“四教”“四科”。孔子关于文学教育的内容的论述,依《论语》记载,有“四教”“四科”。所谓“四教”,即“文、行、忠、信”;而“四科”,是同“十哲”,即十个拔尖的特长联系着的。孔子非常重视通过《诗》来进行文学教育,“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论语•阳货》)他甚至说:“不学《诗》,无以言。”(《论语•季氏》)孔子对弟子进行的教育本着这样的方针:“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就是要弟子们树立远大的目标,把德当作行为的根据,把仁当作行为处世的方法,最后落实到具体的本领上。这是德智并提又重视德育的主张,要对弟子进行明道、树德、行仁的思想教育,最主要的方式是讲道理,而“诗教正是讲道理最形象、最深刻、最有效的一种方式”。

4.孔子文学思想的形式———“文、质”。孔子认为文学创作的表现形式在于“质胜于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然后君子。”(《论语•雍也》),“文质彬彬”就是文学创作达到的完美君子境界,“《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所谓中和之美,就是孔子哲学理论上中庸之道在文学思想上的反映,是对文学创作内容与形式的要求。这种思想直接导致了后来以“温柔敦厚”为基本内容的“诗教”的建立。孔子基于这种思想,排斥任何形式不符合中和之美的民间音乐和文学创作,说“郑声淫”,主张“放郑淫”,推崇《韶》《武》;要求文学创作必须“行百般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文学创作应遵循正统和复古,引经执典,从而达到内容与形式上“文质彬彬”的完美结合。孔子对文学关于“文质彬彬”的完美阐述影响了两千多年的中国文学历史,引起历代文学正统与诸子的斗争,始终主导着中国文学思想的主流,从而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学思想体系。

孔子的文学思想是特定历史时期的实践经验和思想成果,它诞生于“学在王官”向“学在四夷”的学术转型和文化转型的春秋末期,是西周以来思想文化发展的结果。孔子把礼乐文献、礼乐制度作为文教与文学的核心内容,把礼乐文化精神贯彻到文教与文学的整个过程中,又将君子人格培养作为文教与文学的出发点和归宿;既有对旧思想、旧文化、旧制度的理想化解读和真心呵护,又在客观上为新思想、新文化、新制度和新人的发展开辟了道路。孔子的文学思想是中国古代最早的文学观念,并且一直影响着中国文学思想的发展。那么孔子的文学思想在当下能给我们什么启发?能否从中借鉴一些于我们今天仍然有用的东西呢?

二、当代文学教育存在的主要问题

1.观念陈旧。由于长期缺乏文学理论,人们对于“文学教育”的观念显得比较陈旧。有人认为文学教育就是文学教学;或是认为,文学教育就是文学的教育功能。这些观念是陈旧和片面的,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文学教育的本来面貌,束缚了文学教育的实施和发展。

2.缺乏理论。过去由于对文学教育的研究不够重视,只有在大学的“文学概论”教材中,才会有一节是谈文学教育功能的,除此之外,很难看到关于“文学教育”的专门系统的理论研究。无论是“主体论”体系的文学概论教材,还是“活动论”体系的文学概论教材,几乎都回避了文学的教育功能,而只谈论文学的审美功能。

3.重视不够。虽然有些院校已经开设了文学课程,还有学分方面的一些要求。但就国家方面对学校的要求而言,没有像“两课”那样的硬性规定,没有英语四六级那样的全国性统一考试,所以学校重视的力度远不及思政、外语等学科,这影响了教师的工作热情,也导致了学生对这门课程的应付了事,难以收到好的效果。#p#分页标题#e#

4.模式老化。大学文学课程应该是鉴赏研究课,启发创新思维课,人文精神传承课。但由于受到科技教育的强烈影响,文学教育仅限于知识层面的传授,却不能把文学内容与现代文化思想以及学生的实际衔接起来。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多采用传统的讲授法,缺乏对学生的引导和启发,受教育者对蕴涵在文学作品中的人文精神难以体会和认同,文学教育无法达到传承人文精神的作用。

三、孔子文学思想对当代文学教育的启示

早在两千多年以前,孔子对文学教育的认识已远远超越了审美意义的范畴。虽然孔子的文学教育思想不可避免地具有特定的时代局限性,但它仍是我们应当继承的一份珍贵遗产,对当代的文学教育的也有重要的启示作用。

1.当代文学教育要实现终身化。终身教育可以使人获得、更新和提升知识、技巧和态度的改变,最终目的在于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两千多年前的孔子,仅凭《诗》《书》对学生进行文学教育,就基本实现了文学教育终身化。原因就是孔子把握住了文学教育的核心问题;对文学“悟”的能力以及“举一隅而以三隅反”的能力的培养,最终实现了学生自学机制的培养。文学教育的终身化是与文学对人的精神特殊需求而提供的满足、滋养的特性不可分的,它既是人的“文明素质”的重要构成因素,又是人的“创新素质”和“文明素质”“精神素质”不断生长的需要和土壤。

2.当代文学教育要体现人文化。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所谓“兴、观、群、怨”,实际上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伦理作用、教育作用和认识作用。文学教育既是一种审美教育,也是一种知识教育,更是一种人文教育。我们对文学教育关于人文素养的认识,绝不是对“兴、观、群、怨”的反叛,而是在继承孔子“兴、观、群、怨”的文学观的基础上,强调灌注人文精神。我们必须从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塑造健康的文化人格的高度,从提高国民素质的高度认识文学教育,这样,我们才会创造性地进行文学欣赏课的教学改革,并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法,从而使文学教育达到人与文化双重建构的目的。

3.当代文学教育要注重个性化。文学教育只有把学生置于这种价值世界中,让学生去寻觅、体悟、创造出自我的生活的真意和诗意,这才是文学教育的美学蕴涵。而当前很多文学教师总习惯于把文学作品沦为理论的工具,学生的文学阅读也被束缚在理论中,文学情感逐渐流失。在学习个性化问题上,孔子给我们提出了行之有效的方法:开放式教学法,即提问式、讨论式教学法。文学教学首先应该建立在学生的文本体验的基础上,然后教师再给学生解惑,并就共同关心的问题相互讨论,即所谓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只有把学习的主动权归还给学生,真正意义上的文学教育才能实现。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2

近年来,随着对乾隆研究的深入,对其御制诗作的重视程度也日益增强,具体的研究成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看:

第一,从文献学的角度对其诗作进行整理出版。这些著作或将其诗作纠集成册,或以某一特定专题对其御制诗做专门性的辑录、出版,或对诗歌总集进行刊误、版本考察。如《清高宗御制诗文全集》⑥将乾隆所有的诗文进行辑录,以便查找与研究。选本则有孙丕任、卜维义的《乾隆诗选》⑦,吴景仁的《乾隆蓟州诗集》⑧和石光明、董光和等的《乾隆御制文物鉴赏诗》⑨、《乾隆皇帝咏西苑北海御制诗》⑩等。《乾隆诗选》共选录乾隆御制诗190首,按照写作年代加以编排,并对所选诗作进行了简要的注释和题解,一些字词和典故也作了详细的笺注,有助于读者了解其诗作的概貌;《乾隆御制文物鉴赏诗》将乾隆存世的咏颂古器物诗作选录成册,全书分为《咏绘画》、《咏玉器》、《咏陶瓷》、《咏漆器》、《咏砚》五大类,为读者提供了可资研究和鉴赏的资料;《乾隆皇帝咏西苑北海御制诗》则是从光绪五年(1879)清廷刻印的《高宗纯皇帝御制诗集》中摘录咏西苑北海诗文639题701首,加上高宗御制《白塔山总记》、《塔山四面记》以及《永安寺古井记》、《御制玉瓮歌》一并结集成册,并附以建筑及景物现状照片近百幅,便于作者直观的了解乾隆咏物诗。这一类的论文如《清乾隆皇帝御制南海子诗文辑录》、《清•乾隆皇帝咏香山静宜园御制诗》等。对于乾隆诗作版本进行考察的成果主要是一些论文,晏爱红的《乾隆〈乐善堂全集〉版本改定考》对《乐善堂全集》的版本进行了考察。此外还有单嘉玖的《〈御制乐善堂记〉册页及其修复》、李人俞的《〈高宗御制诗集〉注释中的一处错误》等。这一类论文很少,都是从细微处入手,或对乾隆诗选的某一版本进行源流考订,或对其诗选的注释进行考察。从文献学角度来看,这一部分研究成果对于乾隆诗作的整理与考订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第二,从文艺学的角度对乾隆诗作进行评价或研究。这一类别还未出现专门性的著作,只是在学者撰写的清高宗的传记中附带提及。具有代表性的如钱宗范的《乾隆》,其中第九部分以若干具体诗作为例,较为深入地剖析了清高宗御制诗的艺术水平和历史价值。在思想内容上,他认为:“乾隆的多数诗歌,是紧紧结合了他的政治活动而写的,不仅通俗易懂,而且具有现实主义的色彩。”周远廉的《帝大传》中第十三章第一节也简要论及了乾隆诗作,他认为:“总的来看,乾隆帝之诗,很多是纪实之作,包含了相当丰富的内容和深刻的政治含义,或述某事某制,或言己之政见,或为争取汉族名流学者,或臧否人物评论史事,从政治、历史的角度看,还是颇有价值的。”孙文良、张杰、郑川水所著《乾隆帝》第八章第一节中说:“乾隆留下的诗,技巧虽不足称道,内容却很珍贵”,“简言之,乾隆的诗是他一生政治活动和日常生活的实录,在他执政期间清帝国所发生的所有重大事件都可以从诗中看到”,“水灾之重,人民苦难之深付笔端,使人们对‘康乾盛世’有更全面的了解,可补正史之不足。”郭成康在《乾隆正传》一书中也称论乾隆诗作“不暇锤炼,以整体上来看,被后人评为‘格调不高,佳作不多’”,“从文学艺术的角度审视,这些近于苛刻的评论也许并不错,但乾隆数以万计的诗章中也时见清新自然的篇什。特别应该指出的是,皇帝献给孝贤皇后的上百首诗,堪称最见真情的上乘佳作。”更重要的是,“乾隆诗的价值在它的纪实性,古人有言‘诗以证史’,数以万计的‘御制诗’弥补了《清高宗实录》的不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可以说是18世纪中国的一部诗史。”由此可见,乾隆诗作虽已引起学者的注意,但相对文学性而言,它的历史价值受到的关注更多,大家对其诗作的评价大多集中在史学意义的阐述上。这方面的研究论文并不多,现有的论文或探讨其诗作的思想内容、艺术特色等,或通过诗歌来探讨乾隆某一时期或者某一方面的心态。典型的如戴逸的《我国最多产的一位诗人———乾隆帝》,该文第一次全面论述了清高宗御制诗的得与失,归纳其诗风为:“不拘格律,不事雕琢”、“不主张立异,不使用绮词丽句”,“他的诗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和正襟危坐的道学气味,绝没有儿女情、脂粉气”。作者在深入解析、研究御制诗基础上,从历史的视角发掘出了各类御制诗的价值,并且认为“乾隆的诗,历史的价值大大超过了艺术价值。”。刘庆宇的《试论乾隆少年时代的佛教观—————以〈乐善堂全集〉为中心》从《乐善堂全集》诗文的解读中对乾隆少年时代的佛教观进行了分析。而傅东光的《御笔〈林下戏题卷〉与乾隆晚年的“林下人”心境》则从乾隆御笔《林下戏题卷》入手,籍乾隆不同时期所作的6首《林下》诗,探索其晚年归政过程中内心世界不断变迁的发展轨迹。钱宗范的《乾隆诗歌探析》,史礼心的《“十全老人”“十全”诗———清高宗乾隆的诗歌创作》、曹东方的《乾隆诗简论》等都从内容与艺术特色两个方面对乾隆诗作进行了分析;孙继心的《从避暑山庄的三块诗匾看乾隆皇帝的晚年心绪》、段钟嵘的《从山庄诗文看乾隆对儒道佛的态度》、江滢河的《乾隆御制诗中的西画观》等都通过对其诗作的分析探讨乾隆的心态。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于乾隆诗作进行简单赏析的文章,如刘宝琴的《乾隆避暑山庄诗注释》、恩淑玲的《乾隆皇帝咏五台诗注释》等,承德师专避暑山庄诗选注小组也进行了一系列的乾隆诗作的选注。近年来,还有一些硕士、博士论文对乾隆诗作进行了专题的研究,如崔岩青的《清高宗御制纪事咏史诗研究》从史学史的角度考察御制纪事咏史诗的史学价值、史学意义,并在此基础上探讨清高宗的历史观、史学意识与成就。刘冬的《清高宗御制水利诗与乾隆治水》从乾隆御制的水利诗入手,对乾隆年间的水害,以及所采取的一系列治水措施进行了考察。章采烈《论乾隆御制〈四库全书〉诗的史料价值》对乾隆三十九年(1774)至嘉庆二年(1797)期间所写的107首关于《四库全书》编纂的诗歌进行了分类,认为诗作客观而真实地记载了《四库全书》纂修的全过程,是其他史料的补充。可以说,这些论文皆倾向于将乾隆诗作与史实相结合来进行考察,论文的侧重点在史,而不是诗。

第三,从文化学的角度对于乾隆诗作进行考察。如郭黛姮的《乾隆御品圆明园》通过乾隆的诗词,结合圆明园所构建的实体,阐述了园林特点,以及圆明园发展、变化缘由等,这属于建筑文化方面的探讨。蔡镇楚、施兆鹏的《乾隆皇帝茶诗与中国茶文化》则是从《御制诗集》中收录的近200首茶诗说起,纵论博大精深的中国茶文化,认为其茶诗开拓了中国茶诗与茶学研究的文化视野,这些诗作亦是诗文化与茶文化结合的产物,是中国文人饮茶之习的生活情趣和审美理想的诗化,是中国茶文化美学的艺术结晶与重要载体。诸如此类的文章还有巩志的《清朝乾隆皇帝诗赞建茶》、童光侠的《乾隆皇帝的陶瓷诗》、杨平的《乾隆御制诗文与圆明园植物特色》等。然这一部分的研究成果仅仅限于文化层面上的考虑,与其诗学思想的探讨也并没有关系。

二、对于乾隆御选书籍的研究

乾隆曾亲自为一些书籍撰写序言,表达对文学的观点,如《御选唐宋文醇序》、《新刻稽古斋文集序》等等。学者们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如下:第一,大部分成果集中于《四库全书》及《四库全书总目》等文献的研究。如郭伯恭的《四库全书纂修考》輱訛輨中第一章探求纂修四库全书的目的,其中就乾隆的编书动机做了一番分析,“高宗诏访遗书,编纂《四库》,其政治作用,一言以蔽之,即寓禁于征也。”作者从政治角度对乾隆的编书目的进行考察;而陈晓华的《〈四库全书〉与十八世纪的中国知识分子》中也有涉及乾隆的内容,如第四章《学术与政治之间》中将乾隆朝的政治与当时的学术相联系,对当时一系列的文学现象进行了解读,但对乾隆的文学思想却没有过多的阐述;再如司马朝军的《〈四库全书总目〉编纂考》,其中第四章《清高宗与〈四库全书〉》中,引用了大量乾隆帝颁布的诏令来论证其编纂思想,“《总目》的纲目出自钦定,帝王著作编列出自钦定,体例出自钦定,去取出自钦定,存目根据钦定”,行文中大量引用了乾隆帝的诏令,但作者着力于编纂过程,没有过多论及乾隆的文学思想。研究论文也大多着力于分析乾隆与《四库全书》编纂之间存在的政治因素,如张小芹的《〈四库全书〉乾隆谕旨中的“不收、改、删、销毁”等问题评议》,作者从乾隆在《四库全书》编修过程中下达的二十五道谕旨入手,将它们分为“不收”书籍的谕旨、关于改与删书籍的谕旨、关于销毁书籍的谕旨,从而对于乾隆在编纂过程中所体现的政治倾向做出梳理;此外如党为的《清高宗四库全书谕旨内史学与正统观研究》、张明海《谈编纂〈四库全书〉的目的及其时代特征》等亦从这一角度进行阐述。王作华的硕士论文《乾隆皇帝与〈四库全书〉的纂修》中第四章论述了乾隆学术思想以及满清皇族思想对《四库全书》的影响。这些研究成果集中对于《四库全书》、《四库全书总目》等的考察,通过对编纂过程以及删订标准的考察来解读乾隆的编书思想。第二,对其他御选书籍的研究,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对于《四库全书》的系列研究来说要分散得多,但其中也不乏对其文学思想进行探讨的文章。典型的如莫砺锋的《论〈唐宋诗醇〉的编选宗旨与诗学思想》輰訛輩,作者认为《唐宋诗醇》的编选体现了乾隆的编选宗旨———尊唐与尊杜,诗集特别强调诗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对涉及民族斗争的内容相当敏感。

文中还就选本中所体现的诗学思想进行了探讨,认为除尊杜以外,还体现了为韩愈诗歌平反的精神,“可以说,《唐宋诗醇》的上述评语是历史上首次理直气壮地为韩诗张目的言论,它不但较准确地说出了韩诗的特征,而且把它提高到与雅、颂相承的高度来予以肯定。”胡光波的《从〈唐宋诗醇〉看乾隆的唐诗观》中认为“作为统治者,乾隆不象一般文人只是把选评唐诗作为寄寓个人情趣的方式,他精心选评唐宋六家诗作,试图展现两代诗歌正变源流的总貌,为后学指出一条恪守风雅原则的正途。”文中认为“乾隆论诗,主张言志,强调有感而发,不苛意于字句的夸饰:‘志言要归正,丽句却须删’,‘触兴便拈吟,绮丽非所羡’、‘予向来吟咏,不为风云月露之辞,没有关政典之大者,必有诗记事,即游艺拈毫,亦必于小见大,订讹析义,方之杜陵诗史,意有取焉。’他恪守传统的‘诗教’‘:昔圣人示学诗之益,而举要惟事父事君,岂不以诗本性情,道严伦纪?’”在此基础上得出结论,“乾隆认为,诗律的繁琐导致诗体的卑陋,诗体的卑陋是由于诗缺乏真情。他把真情的充溢作为评诗的依据,而把创作的退化归于诗律的苛刻与情感的伪饰。”“作为执政者,乾隆虽重言志抒情,但不欣赏吟风弄月的游戏工作,而强调诗歌对现实的关注,特别注意把诗人坚贞的品质与其诗歌对现实的批判结合,坚持知人论世与诗品人品合一的原则。他对四大家讽刺当朝时事,揭露政治弊端的诗作重视,表达了当政者热望诗歌发挥社会功能的心愿。”在这篇论文中第一次相对系统地论述了乾隆的诗学思想。郭康松、李彩霞的《从钦定本〈清诗别裁集〉看乾隆的文化心态》中则认为钦定本作品的取舍完全是以是否有利于加强清朝思想统治,是否有利于消除清朝早期高压政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是否有利于维护皇室尊严及地位为标准而进行的,反映了乾隆利用文化手段维护满族贵族君主专制政权的强硬态度。可以看出,学者们已经开始关注御选书籍中所体现的帝王的文学思想,从文学理论的角度对选集进行了解读,但研究的目光仍集中于几部固定的文集,缺乏对其进行系统的观照。

三、对乾隆年间文化政策的研究

相对前两部分,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并不多。著作方面典型的如李明军的《文统与政统之间:康雍乾时期的文化政策和文学精神》,作者将风雅诗学的复兴与变异作为贯穿始终的线索,以文统、道统与政统的双向互动,诗教和政教的微妙关系,来概括清代前中期文学的发展。书中第四章对乾隆时期的文化政策给予当时文人的影响进行了解读,作者认为乾隆朝频繁兴起的文字狱一方面出于其对汉族文人的猜忌,而更深层的原因则是“然正因其(乾隆帝)对汉族文化之精通,使其产生文化上的自卑,感到保存自有文化之必要”,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一系列的编书、禁书行为。“虽然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文化政策有所变化,但以儒理治世来进行文化整合则是一以贯之。除了直接干预文学创作外,文化政策还通过对文人生存境遇的影响而影响文学。”作者充分注意到了政治与文学之关系,认为乾隆所颁布的一系列文化政策是以直接导向或间接促进的形式来影响清代文坛。台湾学者叶高树的《清朝前期的文化政策》从“征服政权”与“中原政权”二重特征的角度,分别就统治意识、翻译汉籍、官修史书、思想控制、编订群书以及国语骑射等六大主题,探析了天聪到乾隆年间的文化政策,并阐释其如何凝聚出既有满洲特色又融合了中国传统的集体价值观,及这种价值观对维持帝国体系和谐稳定的重要性,推进了清代文艺政策的研究。王红的《明清文化体制与文学关系研究》在这一方面也颇有建树,其中第四章《文化政策与文学评价》,就从文化政策与文学发展、钦定选本与文学发展、文学评价与文学奖励这三个方面对明清时期的文化政策与文学发展之关系进行了研究分析。他认为御选诗集与诗歌发展体现的是“博收约取,不失性情”的特点,而在钦定古文与文章发展之中,则体现了乾隆帝“清真雅正、理法兼备”的文学思想。林存阳的《三礼馆•清代学术与政治活动的链条》中以乾隆初叶为重点考察时段,探究《三礼》学演进问题。书中涉及了大量乾隆的文化政策,将三礼馆置诸清代社会由乱而治而盛的广阔历史背景之中,紧紧围绕清中期学术思潮与政治文化取向互动所形成的影响,对清代学术发展的整体过程予以把握。

其次,对于禁毁政策的研究。禁毁政策的实施是乾隆对世人思想进行控制的重要手段之一,对这方面研究的成果主要体现在《四库全书》的编纂过程以及对小说戏曲的禁毁方面。在对小说戏曲的禁毁方面,典型的论述有石昌渝的《清代小说禁毁述略》,他认为清代禁毁小说呈现出了常态化与法制化的特点,作者按时序记叙有清200多年禁毁小说的重要政策举措及其对小说发展的影响,以呈现清代小说生态环境的一个重要方面。赵维国的《论清代小说、戏曲的文化管理体制及禁毁形态》认为“清代执政者对于戏曲没有采取一律查禁的做法,而是根据戏曲表演的艺术形态制定了一套规范的文化管理措施,大力扶持忠孝节义作品的表演,严格查禁有悖于封建政治、道德利益的曲目。“”戏曲小说的管理体制是封建社会政治文化体制的一部分,从政策法令的制定到法令的具体实施。构成了一个完善的法律体系。这一法律体系以官方的哲学思想体系作为其理论基础,维护封建王权,对于背离封建政权利益的道德文化等坚决打击,始终为封建王权服务。”王平的《清代小说的禁毁与传播》、赵维国《论乾嘉之际小说禁毁的文化管理政策》、胡海义和程国赋的《论乾隆朝小说禁毁的种族主义倾向》等,都对康雍乾时期的禁毁政策进行了研究。除了直接对诏令、上谕等文化政策研究外,大部分学者的目光关注于乾隆年间的文字狱。但这方面的著作大多属于资料汇编性质,如上海书店出版的《清代文字狱档》,此书采用纪事本末分案编纂,虽名为《清代文字狱档》,但实际大部分内容属于乾隆朝,每一案中材料的顺序都以年月为次,内容上包括了上谕、奏折、咨文等,全书共分为八辑,是研究清代文字狱、以及乾隆朝文化政策必不可少的资料。论文则有霍存福的《从文字狱看弘历的思想统治观念》与《弘历的意识与乾隆朝文字狱》等,但这些论文都是从政治的角度对文字狱进行解读,重点在于分析乾隆帝在权术上的思想,而在论证文字狱与清朝文学发展的关系上并没有充分展开。

四、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及研究空间

综上所述,当代学者对乾隆文学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其诗作的解读上,而在其文化政策的阐释、御选书籍的研究上仍显不足。现存研究中的问题及可拓展的空间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在研究乾隆诗作时比较重视其史料价值,忽视对其诗作进行文艺批评分析,且对乾隆诗作的真伪辨别还少有人涉及。如上文提及的《乾隆诗歌探析》、《“十全老人”“十全”诗———清高宗乾隆的诗歌创作》、《乾隆诗简论》、《论乾隆皇帝的诗歌》等都从内容与艺术特色两个方面对乾隆诗作进行了分析,但对其诗学思想考察较少。而对于乾隆茶诗、陶瓷诗作相关解析的文章,其目的也是借以探讨诗作背后的社会文化状况。至于王伟康的《〈扬州画舫录〉中的乾隆诗述论》、乔治忠、崔岩的《韵文述史审视百代—————论清高宗的咏史〈全韵诗〉》、刘庆宇的《试论乾隆少年时代的佛教观—————以<乐善堂全集>为中心》等文章虽就乾隆某一时期、或某一方面的创作心态或文学思想进行了分析,但缺乏对其诗学思想的整体观照。

第二,对乾隆朝御选书籍的研究,其研究对象比较集中,研究成果相对有限。如对《四库全书》的研究成果,虽都对政治与学术的关系进行了关注,对乾隆的编纂目的亦有一定程度的解读,但显然侧重其政治目的的阐释。如《四库全书纂修考》、《〈四库全书总目〉编纂考》等皆从政治需求的角度对编纂目的进行考察。诚然,政治目的是其编书的主要动因,但从去取标准中所体现的文学取向,也是学界所忽略的。如前文所述,现有成果集中于《御选唐宋诗醇》、《钦定本清诗别裁集》等的研究,还有一大批御选书籍,如《御选宋元明金四朝诗》、《御选唐宋文醇》等都未引起学界足够的重视。

第三,关于乾隆年间所颁布的文化政策的研究,大多停留在政治层面的解读上,缺乏对政策中文学思想的挖掘。如在乾隆所颁布的大量诏令中,或直接对文坛进行干涉,或表达自己的文学观念,这些显然还未引起学者们足够的注意,如雍正十三年(1735)十月上谕中言:“朕思学者修辞立诚,言期有物,必理为布帛菽粟之理,文为布帛菽粟之文。而后可行世垂久。若夫雕文逞辞,以炫一时之耳目,譬犹抟土揭木,涂饰丹铅,以为器物。外虽可观,不移时而剥落,曷足贵耶。”言语中表现了乾隆言必有物的文学观。在《清实录》中还存在有大量这样的上谕,一直没有得到学者的重视。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3

一传统文学思想研究与当代文论建构

传统文学思想与当代文论建设的关系在理论界是一个常论常新的问题。无论是进行古代文论研究的学者还是致力于当代文论建构的学者都要对这个基本的问题做出自己的解答。在这个基本问题的视域之下,一系列的相关问题都成为学者们热烈讨论的话题:如何认识自己的传统?如何在全球化的语境中展开文化的交流与对话?在全球化的背景之下如何为中国文学思想研究定位?与几年前理论界热烈讨论的“理论焦虑”现象相比,此次会议出现了一批学者的研究成果,正在试图以具体的研究成果为理论建设夯实根基,在中国文学思想研究领域发出更加坚实有力的声音。这些研究成果当中既有对理论研究方法论的探讨和反思,也有具体的个案研究;既有对基本理论问题的清理,又有开掘理论研究新视角的探索,正如主持分会场讨论的程正民教授谈到的感受:过去谈的“多元”更多的是理论上的描述和要求,今天的“多元”则有了丰富的实践成果。

(一)考镜源流,彰显传统理论资源

北京师范大学童庆炳教授在《〈文心雕龙〉“物以情观”说》一文中以刘勰《文心雕龙》反复提出的“情”的范畴为讨论对象,认为刘勰对于文学情感问题的贡献在于他全面揭示了情感在文学创作中的运动。他指出,研究者们关注中国文学的“情”的传统,却忽略了中华古文论中“情观”论,即情感的移出过程。刘勰所提出的从“物感”论到“情观”论,恰好构成了诗人在创作中的情感全部运动。因此,研究者应对刘勰的“物以情观”的理论以更多的关注。南开大学的卢盛江教授在《蜂腰论》一文中认为“蜂腰”应以《文镜秘府论》的解释为准,蜂腰为什么是病犯,是考虑到句中节奏点。永明诗人提出蜂腰,诗作又犯蜂腰,是因为声律追求自身有矛盾,一些病犯规则从理论的提出到创作中实际运用有一个过程。中国社会科学院党圣元教授在《唐宋类书“文部”的文献文体学价值》一文中认为,中国古代类书尤其是唐宋类书最丰富、最集中、最系统地把中国古代文体文献资料汇集在一起,具有“综罗文体资料文献”的功能。中国社会科学院杜书瀛教授在《关于“评点”》一文中认为,“评点”是中国古典文论的典型形态和主要样式之一;通过对评点源流、理论形态特征、组成因素的清理和分析,他认为“评点”这种批评方式最切合中国人把握对象、感受对象的心理特点和思维方式。北京师范大学李壮鹰教授在论文《“选官”与“选佛”》中探讨了士林与禅林的风习的交相影响,并重点论述了两个问题:一是中唐后士人在贡举中形成的文人集团的组织形式是受了禅家“选佛”机制的启发,二是唐代的“秀句”、“格”、“式”等诗论著作形式也是士人选官与禅僧选佛交相影响的结果。首都师范大学左东岭教授在《论高启诗歌审美观念的转变》一文中对高启的诗学观念进行了考察,认为入明之后,其诗学思想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主张格、意、趣的兼顾,表现在创作上则是台阁诗与咏怀诗的兼顾。但由于明初严酷的政治环境,从而使其诗学理想与创作实践同归于失落。首都师范大学吴相洲教授在《“绮靡”解》中认为:陆机《文赋》中所说“绮靡”是指诗歌声律而言;“诗缘情而绮靡”实际上承袭了儒家对诗歌的一贯看法;后世学人对“绮靡”的种种指责其实是一种误会。北京师范大学姚爱斌副教授在《王夫之〈诗•小雅•采薇〉评语的症候式解读》当中认为王夫之在评语中提出的“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倍增其哀乐”的观点,不但与诗意不合,也有悖其本人的诗歌情景观。忻州师范学院刘淮南教授认为《文心雕龙•原道篇》在文学理论基础的建构和文化血脉的承接方面,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北京语言大学郭鹏教授在《论“邵康节体”》一文中探讨了“邵康节体”作为一种特色化诗体从开始确立到流传的过程,辨析了包括《沧浪诗话》在内的宋人诗评中所谓“邵康节体”的本来含义。安庆师范学院方锡球教授认为明代中后期,唐诗学研究出现大量论争,最著者乃是“唐无五古”、“唐人七律第一”、“李杜优劣”等争议。在这些论争中,包含艺术理想范型与诗歌高潮、范型与诗歌衰落的关系,关涉“诗变”问题。

(二)理论话语资源的重新审视香港教育学院的陈国球教授在《“抒情传统”论述与中国文学研究──以陈世骧之说为例》一文中集中探析陈世骧的中国文学史论,对“抒情传统”的提出背景和内涵进行了重新的清理和辨析。值得关注的是,本篇论文以翔实的资料展现出陈世骧站在中西比较的角度来阐明自己观点的文化立场,已经表现出那一代学人在面对西方文化的强势冲击时,重新审视自身文化传统的自我意识和努力。他认为在当今全球化的时代,陈世骧“抒情传统”的论断在解释中国文学和文化时,仍有不小的理论阐释空间。北京师范大学王一川教授试图激活传统文论中的“感兴”传统,为当代文学理论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为当代文学研究拓展阐释空间。他认为无论是“典型”还是“意境”这些来自古典传统的批评术语,都要回到“感兴”。他提出要把感兴和修辞论结合起来,即:感兴修辞,以弥补中国现代文论术语缺乏的困境。中国人民大学袁济喜教授在《从道器角度观察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的知识建构》一文中指出,中国古代文论作为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不仅应注重其具体的理论学说,范畴命题,以及演变发展的通史,更应注重背后的精神价值的开掘与承传。要使中国古代文论走出以古释古的范围,与当代文学活动相融汇,变为当代文论发展与延伸的精神资源,这种创造性的精神阐释与承传是一项重要的工作。#p#分页标题#e#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评论》的吴子林副编审以历史主义的精神透视、辨析了孔子的“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和“《诗》可以兴,可以群,可以怨”两个诗学命题,提出追求理想的人格精神和生命存在的完美境界,是孔子诗学思想的最高旨趣;孔子的诗学思想与其说是“实用”的或“功利主义”的,毋宁说是重视自我人格修养之人生实践的生命诗学。中国社科院彭亚非教授认为,中国文化的特征可以说是一种哲思文化,正是中国哲思文化与智慧文化特有的终极追问意识,影响了乃至决定了中国文学、中国诗学的特有本性。这一特有本性与中国文学、中国诗学的文构示意性叙事形式的结合,便形成了中国文学理念中相应的感知、意会的诗歌接受与阐释传统。中国传媒大学张晶教授则从中国文论及艺术理论中发掘中国美学中的生命感及空间感。以此来重新观照中国传统文论中的“物色”范畴以及“气化”思想,为我们认识中国古代文论范畴的特征打开了一个新鲜的视角。北京师范大学程正民教授认为,中国的文论研究需要有开阔的国际视野,通过国际交流,通过中西文论的比较研究,在世界文论的大背景和大格局中突显中国文艺思想的独特价值、地位影响。他着重介绍了巴赫金“外位性”理论对于文学研究和文化交流的重要意义。西南大学代迅教授认为中国的文论研究要摆脱以西方中心论为基础的世界主义观念,吸收包括中国在内的不同民族国家的跨文化资源,中国文论在异域的传播并富于建设性地融入西方文论体系,在世界主义文论话语的建构过程中将发挥不可替代的特殊重要作用。辽宁大学的高楠教授认为,文学理论的品格在于向着文学生成,因此他提醒研究者要始终着眼于从文学经验的维度出发来进行理论的阐发和开拓。北京师范大学毛峰教授则借鉴了传播学的理论资源来探讨中国文学思想的研究。北京语言大学的黄卓越教授在《批评史、文论史及其它》中指出,在目前所称的“文论史”的概念中,应当关注曾经占据主导地位的“批评史”概念的独特性,这源于批评史的概念在提出时所注入的特定内涵。由此可见,文论史的概念不仅不能全部囊括批评史的意义,而且二者之间实际上还存在着某种裂隙与紧张。通过对文论史概念的批判性反思,“理论之后”的趋势正在逐渐形成。因此黄卓越教授将批评史、文论史两个概念的区分作为重新理解学科史范式及其转换的重要命题。

(三)方法论的阐释与反思

作为对文学理论研究的方法论探索而提出的文化诗学的研究方法是本次会议的重要议题之一。北京师范大学李春青教授对“文化诗学”这一理论方法的来源和走向进行了梳理和阐发。在《论“中国文化诗学”的源流与走向》一文中,李春青教授指出:“中国文化诗学”虽然借用了来自西方的“诗学”和“文化诗学”概念,但它的含义却是指面对中国独特的文学现象而产生的独特阐释理念与方法。它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从“诗言志”到“知人论世”,再到“文变染乎世情”,形成了中国式的古典阐释学传统。追溯中国式的古典阐释学传统,并使这种传统活跃在现当代的理论阐释系统之中,这一点成为“文化诗学”这一极具方法论意义的命题的要旨所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叶舒宪教授提出“诗学”的概念应该重新进行清理,即重新回到亚里士多德,探讨其阐释背景和理论规定性。叶舒宪教授提醒学者们要谨慎使用西方的理论概念对中国文学乃至文化现象做概念化的图解。他提出了四重证据的研究方法。第一重证据是四库全书等传世文献;王国维把地下挖掘出来的甲骨即甲骨文叫做第二重证据;第三重是联合国命名的口传等非物质文化遗产;第四重是地下新发现的考古学物证。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刘方喜教授也认为,“文化诗学”的概念需要澄清,但他强调这个概念不必跟西方文论中的“文化诗学”对应起来,因为这个提法不仅在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中存在,而且应该有它独特的理论内涵。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胡继华教授认为,方法论蕴含着学术伦理,体现出建构意识,同时与中国古典文化精神有着隐秘的关联,支配着对西方文化的取舍立场。

除了方法论的探讨之外,还有一批卓有成效的个案研究。山东师范大学李衍柱教授谈到了审美视野观照下的的《大秦帝国》并论述了杂文学观、纯文学观、大文学观的互动与转换。北京师范大学陈太胜教授在《叶公超的现代诗学与新旧诗之争》一文指出,叶公超以“音组”为基础提出了关于新诗格律的基本主张。新诗能够与中国古诗相媲美的不是它的吟唱性,而是基于“说话的语调”为基础的对现代生活的切入与表现。北京师范大学李怡教授试图用“民国机制”来构建中国现代文学的阐释框架。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唐晓敏教授探讨了从韩愈到欧阳修的“穷而后工”说;台北市立教育大学梁淑媛教授对台湾鸾堂劝化赋及其内容进行了分析;台湾政治大学的侯雅文教授以李梦阳诗学为例,讨论了和同文化与中国古典诗学之关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唐宏峰讨论了晚清小说中的风景描写问题。此外,山西大学郑伟《郑玄、郑樵〈诗学〉比较论》、北京舞蹈学院吴海清《魏晋南北朝文体建构活动与社会权力结构的关系》、彭民权《话语建构与政治言说中的文学——论〈淮南子〉对〈庄子〉的接受》等研究成果令人耳目一新。

二海外汉学研究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4

以令狐德棻、李百药、魏征等人为代表的唐初史家的文学思想主要体现在其所修八史文学传或文苑传中的序、论及赞语部分,前代学者对此已有深入研究;然而纵观前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可见,其对唐初学者文学思想的研究主要侧重于从这些零散的论和赞语中归纳、总结其文学思想主要包括哪些内容及其“合南北文学之长”的主张,很少有学者从整体上关注其文学思想中所体现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这种开放性和包容性不仅是在前人思想基础上的超越和突破,同时也为唐代文学的未来规划了“合南北文学之长”的宏伟蓝图,为整个有唐一代文学的繁荣与发展做出了积极准备。现将个人观点罗列如下,以求教于方家。

一、论及文学功能时的开放与包容———政治教化与抒情审美并重

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历来存在着两种倾向———一种观点以先秦及两汉传统儒家文学思想为代表。这种观点认为文学的主要功能在于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从先秦孔子“兴观群怨”的诗教主张到《诗大序》“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之观念,无不是基于文学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作用而来。另一种观点则充分注意到文学自身的审美特点,将文学与政治分开讨论。从曹丕《典论•论文》以文章为“不朽之盛事”到陆机《文赋》之“诗缘情而绮靡”,以及钟嵘《诗品》中提出的“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均是从文章自身所具有的审美特点和艺术特点出发而论。唐初史家们在论及文学功能这一命题时,首先强调的亦是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如《隋书•文学传序》云:然则文之为用,其大矣哉!上所以敷德教于下,下所以达情志于上,大则经纬天地,作训垂范,次则风谣歌颂,匡主和民[1]25。又如《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云:两仪定位,日月扬晖,天文彰矣;八卦以陈,书契有作,人文详矣。若乃坟索所纪,莫得而云,典慕以降,遗风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艺,鉴二代以正其本;阙里性与天道,修六经以维其末。故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1]15。

又如《晋书•文苑传序》云:移风俗于王化,崇孝敬于人伦,经纬乾坤,弥纶中外,故知文之时义大哉远矣[2]2369!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功能的问题时,首先强调的仍然是文学的政教作用。这与传统儒家文论中所强调的“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是完全一致的。笔者认为,唐初史家对文学政治教化功能的再次强调虽系因袭前人旧说,并无新意;然考察六朝以降的各家的文学理论主张及创作实践可见,六朝的文学思想在“缘情”一路上走得过偏,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种现象反映在文学理论上以梁元帝之“文章且须放荡”为代表,而反映在创作实践上则是梁、陈时期宫体诗的风靡一时。因此,唐初史臣面对前朝出现的这一情况来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重要性,可以视为对这一现象的纠偏和对前朝文学理论、文学现象的反思。恰如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新编》中指出的那样,这种对文学政教功能的强调和突出“反映了新建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为自己的统治服务的迫切要求”[3]25。值得注意的是,相较于前代文学思想家、批评家们的主张,唐初史臣在对待如何纠正六朝文学过于注重“缘情”以致走向“纵情”、“滥情”之偏颇时显示出了颇为包容和开放的一面———他们既未像隋代的李谔那样斥责“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人君之大道,好雕虫之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将“缘情”二字完全视为歪风,又未如王通那样,认为诗歌的功用在于教化和借以了解兴衰得失,将声律等艺术技巧方面的东西视为末流[4]33,而是在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同时并未忽视其特有的抒情性、审美性的一面,他们充分肯定文学具有畅达情志、风谣歌颂的特点。如令狐德棻在《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所言:原夫文章之作,本乎情性。覃思则变化无方,形言则条流遂广[2]17。

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文章者,盖情性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蕴思含豪,游心内运,放言落纸,气韵天成[5]1762。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传论》中即称文学为“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而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学家们显然继承了南朝文论家以性情为文学之本的观点,承认文章是“本乎性情”之作。不仅如此,唐初史家对文学缘情体物之功能的认识亦表现在其对“发愤著书”之说的认可上,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或离谗放逐之臣,途穷后门之士,道轗轲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愤激委约之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往往而有。是以凡百君子,莫不用心焉[2]25。由此可见,唐初史臣对这种有违“温柔敦厚”之旨的“志郁抑而不申”是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的。这样的文学思想亦可视作对传统儒家“发乎情,止乎礼义”之说的突破。综合以上论述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既强调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又突出其应有的艺术特征,既肯定文学是“本乎性情”的产物,又并未如六朝文论家那样,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强调到极致,表现出一种比较包容、折中的态度。

二、评价前代作家作品时的开放和包容———肯定文学成就与否定淫靡文风并重

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同样表现出了极大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张少康先生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中指出,以魏征为代表的唐初史家在论述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时“对被王勃视为淫靡文风之源的屈原和宋玉以及极大地发展了‘淫风’的枚乘和司马相如等,都给了很高的评价”[6]268。不仅如此,在如何评价两晋及六朝文学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亦表现出比较公允的态度———即在充分肯定前朝文学成就的基础上批判淫靡之文风。如《晋书•文学传序》云:及金行纂极,文雅斯盛,张载擅铭山之美,陆机挺焚研之奇,潘夏连辉,颉颃名辈,并综采繁缛,杼轴清英,穷广内之青编,缉平台之丽曲,嘉声茂迹,陈诸别传。至于吉甫、太冲,江右之才杰;曹毗、庾阐,中兴之时秀。信乃金相玉润,林荟川冲,埒美前修,垂裕来叶[2]2369。又如《梁书•文学传论》中对梁武帝萧衍雅好文学的充分肯定:高祖聪明文思,光宅区宇,旁求儒雅,诏采异人,文章之盛,焕乎俱集。每所御幸,辄命群臣赋诗,其文善者,赐以金帛,诣阙庭而献赋颂者,或引见焉。其在位者,则沈约、江淹、任昉,并以文采妙绝当时。#p#分页标题#e#

至若彭城到沆、吴兴丘迟、东海王僧孺、吴郡张率等,或入直文德,通宴寿光,皆后来之选也[7]685。甚至对于陈后主,唐初史臣们亦能肯定其“雅尚文辞”对文学创作的推动作用:后主雅尚文词,傍求学艺,焕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献上赋颂者,躬自省览,其有辞工,则神笔赏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绅之徒,咸知自励矣[8]45。由此可见,唐初史家既不像李谔那样,将辞藻华美的文章视为大害①,又并未如王通那样,将声律和华词视为“末流”②;他们对西晋文学之“综采繁缛”、梁武帝时的“文章之盛,焕乎俱集”以及陈后主对文学创作的鼓励和推崇都予以充分的肯定和称赞。而在对齐梁以降的淫靡之风进行批判时,史臣们的态度同样体现出了难得的理性和包容。如《北史•文苑传序》云:江左梁末,弥尚轻险,始自储宫,刑乎流俗,杂惉懘以成音,故虽悲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时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犹存,履柔顺以成文,蒙大难而能正。原夫两朝叔世,俱肆淫声,而齐氏变风,属诸弦管,梁时变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并为亡国之音;而应变不殊,感物或异,何哉?盖随君上之情欲也[9]2782。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与唐以前的批评家在提及江左文风一律不分情况地斥之为“浮宕”、“淫词巧技”不同,李百药在批判江左文风之时有严格的时间限定(“江左梁末”),同时还指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并非是由于“易俗所致”,而是当政者个人放纵自己情欲的结果。又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2]25!张少康先生指出,魏征将对齐梁文学的批评严格限制在大同年间以后,“是很有见地的,也是符合齐梁文学发展实际的”;他同时指出魏征在《隋书•经籍志》集部总论中对梁简文帝作宫体诗的批评亦重在批评其内容低下,并不反对其写作技巧上的“清辞”和“雕琢”。恰如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的那样:“他们是反对淫丽文风的。但是在论述文学如何发展时,他们并没有因反对淫丽文风而反对文采,更没有反对文学的特点,甚至连宫体诗的作者他们也没有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10]24由此可见,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这一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一方面能够充分肯定前代作家、作品的成就,另一方面也着重批判了齐梁以降的淫靡文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与前代文学思想家和批评家们对六朝文风的简单否定相比,这种批判不仅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定,而且重点在于对其内容低下而非形式技巧的批判。这些都充分体现了唐初史臣在对待前代作家作品上较为理性、包容、开放的态度。

三、论述作家创作才能的开放与包容———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

在论及作家创作才能这一问题时,唐初史臣们既肯定作家之成就与其天赋有关,同时亦积极肯定后天的学习和努力对作家知识储备的提升、创作水平的提高有着重要的作用。如《北齐书•文苑传序》云:谓石为兽,射之洞开,精之至也。积岁解牛,砉然游刃,习之久也。自非浑沌无可凿之姿,穷奇怀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习而不成功者焉[2]24。由以上材料可见,此处史臣所举两例一为李广射虎,一为庖丁解牛。李广射虎,“谓石为兽”,正是凭借着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才达到“精之至也”的境界。庄子之“庖丁解牛”意在强调人在精心艺术创作时应该达到“虚静”、“心斋”的状态,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无旁骛,与大道合一。而在其论述如庖丁解牛等一系列技艺创造故事时,目的是要借此说明“虚静”的重要意义,因此也都贯穿了要排斥一切具体认识与实践的含意[2]59。唐初史臣并未因为这一点而排斥、否定知识学问技巧的重要性。从庖丁解牛的寓言中,他们体会到了“砉然游刃”的境界是通过“习之久也”的努力才得以达到;故作家的创作才能虽有天赋的原因,但“至精久习”者一样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弥补天赋之不足,取得成功。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畅自心灵,而宣之简素,轮扁之言,未或能尽。然纵假之天性,终资好习,是以古之贤哲,咸所用心[5]1762。综上所论,唐初史家们既肯定文学是“畅自心灵”之作,又举庖丁解牛、轮扁斫轮之例以说明作家文学创作才能的高低固然与“假之天性”有关,但后天的“好习”与勤奋亦非常重要。这种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认为后天“至精久习”可补先天之不足而取得成功的思想充分体现了唐初史家对作家学识积累的重视,亦可见唐初史家在这一问题上的观点是比较公允的。

四、对未来文学走向规划之开放与包容———合南北文学之长

对于未来文学走向的规划问题,唐初史家们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即合南北文学之长———主张将北方文学之清刚与南方之清绮结合,走“文质彬彬”之路。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若能掇彼清音,简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斌斌,尽善尽美矣[2]25。而令狐德棻之《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也有相似的见解:虽诗赋与奏议异轸,铭诔与书论殊涂,而撮其指要,举其大抵,莫若以气为主,以文传意。考其殿最,定其区域,摭六经百氏之英华,探屈、宋、卿、云之秘奥。其调也尚远,其旨也在深,其理也贵当,其辞也欲巧。然后莹金璧,播芝兰,文质因其宜,繁约适其变,权衡轻重,斟酌古今,和而能壮,丽而能典,焕乎若五色之成章,纷乎犹八音之繁会[2]17。

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这种“以气为主,调远、旨深、理当、词巧”的要求虽然“主要部分并未超出魏晋六朝人之所论”,但“远调”作为对文学的要求提出来却是非常重要的。“后来的殷璠《河岳英灵集》,在叙里论唐诗的发展,就提到‘景云中,颇通远调’。‘远调’正是盛唐诗歌到来的重要特征之一。”[5]25同时指出这种要求其实是一种文质并重的主张,“既反对绮艳的文风,重在情志内容,而又接受六朝已经积累起来的艺术经验,是一种较为平妥的主张。”[5]25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批评通史》中亦称“《隋书•文学传序》的新鲜之处,在于它是从总结南北文学不同特点的角度立论的,体现了政治上的大一统实现之后人们观察、思考问题的新视角。”[5]55综上所述可见,唐初史臣们这种对未来文学走向应该“合南北之长”的论述既承认南方文学在艺术技巧、艺术经验方面的积累和探索,又肯定北方文学在内容上的充实、质朴,这种“合南北之长”的设想充分体现出其文学思想中“唯务折中”的一面。#p#分页标题#e#

五、余论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5

范仲淹(989年—1052年),字希文,北宋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谥号“文正”。作为政治家,范仲淹大胆革新,励精图治,是庆历新政的中流砥柱;作为军事家,范仲淹白首守边,苦心经营,在西北构筑了一道坚固的国防屏障;作为文学家,范仲淹是北宋诗新运动的先驱,提出了一系列力矫文弊的文学主张,并以出色的创作实绩卓立文坛,对宋初文学的拨乱反正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作为历史名臣大家,范仲淹一直是人们研究的热点。上世纪研究者多关注作为政治家、军事家的范仲淹,对其政治思想、政治功绩、军事理论、军事成就等探讨较多,宏观微观,成果斐然,对于文学家的范仲淹相对倾力较少。21世纪以来,范仲淹的文学成就逐渐引起了人们的重视,研究者日渐增多,论文论著频出,但综观之,对范仲淹诗词文赋等创作实绩的研究偏多,对其文学思想、文学理论的研究偏少,即使有论及,也多侧重于文学功能论、文学风格论,对其文学本体论、文学创作论、文体论等阐发不够。本文拟从宏观角度对范仲淹的文学思想作一梳理,对其中主要观点进行一定探讨,以期能引导对范仲淹文学思想研究的深入。

一、文质相救,宗经复古

宋自开国历太祖、太宗、真宗七十余年,墨守祖宗家法,政尚循谨,社会承平日久,不思进取,但同时,浮华奢靡的背后潜伏着种种危机,正如范仲淹所说:“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寇盗横炽”,这种积贫积弱的局面使他发出“不可不更张以救之”的呼声[1]524。早在天圣五年,范仲淹就已指出在“朝廷久无忧矣,天下久太平矣”的假象下所掩盖的国用无度、百姓困穷、民力已竭、邦本不固的真实情况,发出“傥不思变其道,而但维持岁月,一旦乱阶复作,使天下为血为肉数百年”的警告,提出改革吏治的主张,以期达到“朝廷无过,生灵无怨”的目的[1]212-213。

在这种经世济时思想的影响下,范仲淹十分重视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他说:“臣闻国之文章,应于风化。风化厚薄,见乎文章”[1]200,“某闻前代盛衰与文消息,观虞夏之纯,则可见王道之正;观南朝之丽,则知国风之衰”[1]238,认为文章是政治的重要的、有机的组成部分,关系到社会风俗的醇善讹薄、国家的兴衰成败,因此,统治者不能不引起高度重视。范仲淹不满于宋初文坛的柔靡卑弱,说:“今文庠不振,师道久缺……文章柔靡,风俗巧伪”[1]238,“以至靡靡增华,??相滥。仰不主乎规谏,俯不主乎劝诫。抱郑卫之奏,责夔旷之赏,游西北之流,望江海之宗者有矣”[1]186,要求变革文风,以厚其风化。《论语•雍也》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2]61文章的形式与内容相统一,才是正常现象,针对宋初文坛柔靡文风,范仲淹提出了文质相救、厚其风化的文学思想。他在《奏上时务书》中说:故圣人之理天下也,文弊则救之以质,质弊则救之以文。质弊而不救,则晦而不彰;文弊而不救,则华而将落。前代之季,不能自救,以至于大乱,乃有来者,起而救之。故文章之薄,则为君子之忧;风化其坏,则为来者之资。惟圣帝明王,文质相救,在乎己,不在乎人[1]200。

文章厚薄通过文与质体现,质弊则内容晦涩,难起教化作用,文弊质木无华,导致行而不远,只有文质相救,才能文质彬彬,有补于时,因此,圣人理世均重视文质相救,以厚其风俗,平治天下。范仲淹认为宋初文弊是“文章之薄”,需“救之以质”。怎样“救之以质”呢?他分析“文章之薄”原因是“为学者不根乎经籍,从政者罕议乎教化”[1]238,“惜乎不追三代之高,而尚六朝之细”[1]200,由此,他提出了宗经复古的主张“救之以质”。他说:夫善国者,莫先育材;育材之方,莫先劝学;劝学之道,莫尚宗经。宗经则道大,道大则才大,才大则功大[1]238。五代以还,斯文大剥,悲哀为主,风流不归。皇朝龙兴,颂声来复。大雅君子,当抗心于三代[1]186。

教育的宗经,政治的教化,与文章的厚薄是因果关系,因此这里的“宗经”不仅关乎教育,而且就是文章之道。范仲淹欲救时文之弊,故提倡宗法六经,恢复古道。对于师经探道、施行古道者,范仲淹均赞赏有加:“仲涂门人能师经探道,有文于天下者多矣……师鲁深于《春秋》,故其文谨严,辞约而理精,章奏疏议,大见风采,士林方耸慕焉。遽得欧阳永叔,从而大振之,由是天下之文一变而古,其深有功于道欤。”[1]183对于不根经籍、不行古道者,范仲淹提出了尖锐批评:“洎杨大年以应用之才,独步当世。学者刻辞镂意,有希仿佛,未暇及古也。其间甚者专事藻饰,破碎大雅,反谓古道不适于用,废而弗学者久之。”[1]183在具体的操作上,范仲淹一方面重视当政者对世风文风的引导作用,上书建议皇帝“可敦谕词臣,兴复古道,更延博雅之士,布于台阁,以救斯文之薄,而厚其风化也,天下幸甚”;[1]200另一方面要求朝廷采取积极措施改革科举,选用通经人才:“今朝廷思救其弊,兴复制科,不独振举滞淹,询访得失,有以劝天下之学,育天下之才,是将复小为大,抑薄归厚之时也。斯文丕变,在此一举。”[1]238范仲淹的“文质相救”、“宗经复古”文论立足点在于政而不在于文,根本目的是“辅成王道”,本质上属于其政治论范畴,在价值取向上与杨雄、李鄂、王勃、韩柳以及宋代其他复古文论一样,具有历史意识和复古精神,[3]424虽缺乏独创性,但对于宋初文风的革新,引导北宋诗文运动的健康开展均具有积极作用。

二、范围一气,与时消息

“范围一气”、“与时消息”是范仲淹在《唐异诗序》中提出的文学观点:嘻!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森如武库,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如孟东野(郊)之清苦,薛许昌(能)之英逸,白乐天(居易)之明达,罗江东(隐)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1]185-186先看“范围一气”。范仲淹认为,诗人创作的冲动与意向,是秉承大道之“一气”,感于万物并通过万物体现出来,所以春秋云山、教化仁义这些自然人文景观体现了大道的造化,能惊天地泣鬼神。“一气”出自庄子的“通天下一气耳”[4]284,是“道通为一”的大道之气。它是决定宇宙万物存在的主宰,弥漫于宇宙一切空有,是宇宙之最大者,所以范仲淹称为“其体甚大”。#p#分页标题#e#

由于引进了庄子的道气理论,范仲淹“范围一气”的诗歌意气论由此获得了一种哲学本体论的形而上立场,使诗歌的创作趋向于造物主的造化。中国古代以“气”论文始于曹丕。曹丕《典论•论文》:“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5]249曹丕之“气”是指作品的风格和作家的气质、才气。刘勰继承了曹丕的观点,提出了“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6]165-166等观点,进一步阐述了作品风格与作家才、气、学、习的关系问题。韩愈在《答李翊书》中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5]88-89论述了“气”与“言”的关系,其“气”是指作家的思想道德修养,继承的是孟子的“浩然之气”说。范仲淹则立足于庄子的道气论,将曹丕的“文气说”,陆机、钟嵘的“物感说”和“天人合一”的古代诗学精神捏合在一起以论诗歌创作,从而赋予了以上理论新的内涵,为中国的文学“气”论开辟了一片崭新的天地,对后来者启迪深远,如杨万里的“天将诗本借诗人”、黄宗羲的“夫文章,天地之元气也”、章学诚的“凡文不足以动人,所以动人者气也”等论说,明显受其影响。再看“与时消息”。范仲淹对《易》经有深入的研究,《宋史》本传谓他“泛通六经,长于《易》。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7]10267。范仲淹的易学思想,最重要的就是变易观,《上执政书》、《奏上时务书》、《答手诏条陈十事》等重要论著都涉及《易》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思想。因为万事万物变动不居,随时变易,所以他十分强调“时”的观念,要求待时而动,掌握时机。《易•艮》彖辞云:“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其道光明。”范仲淹非常赞赏:“非君子,其孰能与于此乎?”[1]149范仲淹把这种思想引入到文学创作中来,提出了“与时消息”的观点。所谓“与时消息”是指诗歌创作要忠于生活真实,切于实际,符合时世,不为空言。范仲淹认为,诗歌的创作是由诗人写诗时的心情决定的,而诗人心情的喜怒哀乐是由诗人所处的时代环境决定的,诗人应忠实于时政环境所给他的情感感受,以创作出相应审美风格的诗歌作品来。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范仲淹批判了“其或不知而作,影响前辈,因人之尚,忘己之实,吟咏性情而不顾其分,风赋比兴而不观其时”[1]186的盲目模仿之风,指斥了“非穷途而悲,非乱世而怨,华车有寒苦之述,白社为骄奢之语”[1]186的无病呻吟之态,赞扬了唐异诗作“意必以淳,语必以真。乐则歌之,忧则怀之。无虚美,无苟怨”[1]186的卓然超俗的创作态度,鲜明表达了其生活真实高于艺术真实的创作原则。范仲淹的“与时消息”继承了刘勰的“为情而造文”观和白居易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主张,把政治教化和为情造文有机地结合起来,既要求文学有补于时,又保持了文学自身的独立性,从而使其文学思想具备了更为深刻的内容。

三、天成不一,律体大备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6

1、经部

比如在中国的古代诗歌中,在其表象特征上尽量委婉含蓄,在意境的追求上,则要求言有尽而意无穷,同时还追求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些在很大程度上均体现出了其思想上的折中与中行,也就是儒家思想中的中庸之道。因此,对于古代先秦时期儒学思想以及宋明时期理学的学习,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文学理论的范畴以及审美观念。同样的,儒家思想对于刘勰《文心雕龙》一书的形成也具有重要的意义。甚至可以说其构成了该书最核心最主要的组成部分。其在《文心雕龙•序志》中就已经写到,“擘肌分理,唯务折衷”是作者进行创作的基本方法。这充分地说明了刘勰对于儒家思想的认同及推崇。因此,只有对儒家经典的主要思想及理论进行深入的分析、研究和掌握,才能充分地体会到《文心雕龙》这本文学理论著作中的主要思想,才能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和进一步的发展。

2、史部

史部主要收录的是史书,包括正史类、编年类、杂史类、别史类、时令类、职官类、地理类等十五类。在此部分,《史记》是不可不读的。《史记》最初被称为“太史公书”或是“太史公传”,是一部非常优秀的文学作品,被鲁迅先生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其最主要的特点便是同时记录了各大家对同一事件的不同看法,也就是所谓的“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在《史记》中,我们可以充分地了解到“大江东去楚王流芳”的项羽、“文武双全英风伟概”的蔺相如、“戎马一生终难封侯”的李广李将军、“旷世奇才悲凉收场”的淮阴侯韩信等诸多英雄人物。我们均深刻地感受到其浓郁的悲壮色彩,画面宏廓,意蕴深远,悲剧气氛浓烈且具有强烈的传奇色彩。我们在对其中的主要人物有了通彻的了解之余,也为司马迁的个人经历感慨万千。除了认识伟大的人物,我们还可以从中全面地认识一些成语或是名言警句。比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等。《史记》不仅开辟了通史体裁,建立了史学的独立地位,更对古代的小说、戏曲、传纪、散文等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比如冯梦龙的小说《东周列国传》便是取材于《史记》,《赵氏孤儿》《霸王别姬》同样也是取材于《史记》,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唐太宗曾说过“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英国哲学家培根也曾说过“读史可以明智”。毋庸置疑,《史记》对于人们进行国学研究,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促进个人及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3、子部

子部收录的主要是诸子百家的著作以及类书。包括有儒家类、兵家类、道家类、释家类、法家类、农家类、医学类、杂家类等十四类。对于古代文学思想的研究,首先是从体验文学作品开始。体验文学作品,除了要求具备一定的文学修养外,还需要具备超群的审美能力。具备了审美能力,才能深入作品之中,才能捕捉作者的内心感受,才能从作品中取得共鸣。从而在情感上受到感动,在感动的基础上更好地理解,再通过透彻的理解进行评价,进而得出作品中所蕴含的主要思想与情感价值。在这一部分中,我们主要以儒家和道家为例进行解析。在子部这一部分中,儒家崇尚的是“礼乐”和“仁义”,提倡的是“中庸”和“忠恕”。而道家推崇的是顺应自然、无为而治,老子与庄子是该思想的主要代表。其中特别是以《庄子》一书为代表的著作充分反映了其主要思想及倡导的理论。《庄子》一书不管是对于个人还是对于社会都具有重大的影响。在这一书中,其内容大量采用虚构的寓言故事,想象奇特,生动传奇,具有浓厚的浪漫色彩。《艺概•文概》中曾说其“意出尘外,怪生笔端”,可见庄周已经将文学语言发展到一种非常高深玄远的境界,对之后的文学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庄子》一书,不仅在文学上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在哲学上同样成绩显著。庄子的哲学思想体系与老子的哲学思想体系被并称为“老庄哲学”。在其思想中包含着朴素辩证法的思想,主张“天人合一”“清静无为”,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之中,同时又是相对的。“道”是庄子哲学的基础和最高的范畴,是关于世界起源和本质的主要观念。庄子认为“道”是超越时空的无限本体,生于天地之间,无所不包,无所不在。倡导要顺应天道,摒弃人为。在其《齐物论》中,可以充分地感受到其主观思想便是按时顺命、逍遥自得。没有充分地了解庄子的主要哲学思想和文学理论,就无法对中国古代文人的人格及其精神世界有一个全面的认识和了解,从而也就无法对他们的作品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究。

4、集部

集部收录的主要是诗词总集以及专集等,其包括楚辞、别集、总集、诗文评、词曲五大类。在这一部分中,我们主要对《楚辞》进行深度解析。楚辞是战国时期伟大的诗人屈原创造的一种文体,带有浓重的地方色彩,后经汉代刘向整理成集,命名为《楚辞》。这部作品不仅包含了诗人屈原的作品,同时还包含的有宋玉等“承袭屈赋”的作品,是一部对我国的文学史产生重要影响的作品。楚辞主要是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不仅有其独特的地方音乐,还有独特的土风歌谣,同时由于当地巫风盛行,因此,楚辞在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同时,还带有浓厚的巫文化色彩。姚华曾在《论文后编•目录》中说过:“楚辞者,楚人之辞也。随凤兮沧浪,已载前籍,而《骚》尤深远,其辞若跌宕怪神,其思则缱绻恻怛。”屈原的《离骚》可以说是《楚辞》中最具代表性的一首,也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最长的一首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政治抒情诗。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充分地感受到诗人自身因遭受谗言而被陷害的苦闷和忧愤,在抨击黑暗现实的同时,表达了自身坚持“美政”的理想和信念以及“九死而不悔”的斗争精神和爱国热情。

二、国学与古代文学思想的关系

1、国学与古代文学之间相互渗透

对国学进行研究,可以更好地促进各个学派的思想建立一个完整的系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促进对古代文学史的深入学习。同样的,对于古代文学的学习,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国学的真正内涵,促进国学研究事业的进一步发展与兴盛。比如,我们在学习宋学的时候,不仅要知道其宋学最基本的核心是儒家思想,是由韩愈等开启的,其作用是将儒家思想由外转向内。经过两宋理学家的共同努力,宋学成为了中国封建社会后期最为完备、最为精致的理论体系。它所包括新学、洛学、关学、蜀学等,相互之间的主要思想及价值追求均有所不同,究其原因,主要是与当时的政治有关。宋学内部产生分歧的起因则是北宋时期的党争,但不同于其他时代权势的争斗,他们之间的竞争是君子之争。宋学内部虽存在竞争,但从整体的思想上是保持一致的,都是以儒家思想为基点进行。在当前时期,对其主要作品进行深入透彻的分析,不仅使我们充分地了解宋学的主要思想和文学理论,还可以进一步地促进宋学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和创新。

2、国学可以更好地凸显文学的主要思想和观念

在对古代的作家进行分析的时候,可以帮助我们全面地认识作家的文学及其他各个方面的成就。比如在对欧阳修进行研究的时候,更多的人关注的是其文学方面的研究,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其他方面也是成绩斐然的。比如在经学、金石学、史学、考据学等方面都是有所建树的。欧阳修著的《集古录》,是中国现存的最早的金石学著作,其收录了周秦至五代金石文字跋尾有四百多篇,均是其在做官之余,广为收集而成。苏轼曾对该书赞曰:笔势险劲,字体新丽,用尖笔干墨作方阔字。这亦自然之事,本身编纂的是金石学,方竣字里行间自不免沾染些金石气息。欧阳修对金石学的研究,深深地影响了赵明诚、李清照夫妇,他们共同编制的《金石录》便是循《集古录》的体制进行。同样的,为史学、考据学、文献整理和金石书法的研究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3、客观公正地评价国学有利于对古代文学思想的认识

对古代文学学术研究进行评价,许多人都能很好地把握标准和原则的,都能进行公平客观的评价,但对于国学,许多人还是不能很好地对其进行评价。大多数人搞不清楚中国国学的本质是什么,其价值又是什么,对中国的发展又作出了怎样的贡献。何炳松早在1929年就发表了一篇名为《论所谓的“国学”》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他鲜明地提出“中国人一致起来推翻乌烟瘴气的国学”。由此可以看出,有许多人认为国学界限不清、来历不明,是对本国古代文学的践踏,甚至在今天这种现象依旧存在。但不管是怎样的一种态度,都应该明白从学术史方面来说,国学包括的范围太广,但也正是它包含了中国古代文化的方方面面,才可以使我们在对中国古代文化中的某一方面内容进行纵向研究的同时,还可以放在更大的历史文化环境中对其进行更深入的横向研究。只有这样,才可以全面地促进当今社会中的人们对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的整体、全面、系统地认识。

三、结语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7

对于明代中后期文学思想新变的理论动力,学界多从阳明心学尤其是王学左派、佛教思想的影响等角度加以考察,而明代中后期文人的经学思想对文学理论变革的推动作用,尚未引起足够的关注。明代嘉靖以降,杨慎(1488-1559)、归有光(1506-1571)、唐顺之(1507-1560)、焦?(1541-1620)等人继承和发展了北宋欧阳修、苏轼等人的经学思想,并从中汲取文学革新的思想资源。这些文人的经学如何与阳明心学相辅相成又各有侧重地推动明代文学思想的革新,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与此相关联,关于归有光的文学思想的内涵和渊源,以往的研究或者试图揭示阳明学的“自然良知”之说与其文学中的人伦之美的逻辑联系①,或者将归有光视为唐宋派中对心学有所存疑而又接受其心本论的特例②。本文试图考察归有光对欧阳修经学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揭示其文章“自得”和“诗者出于情”等文学命题的内涵,分析其经学思想为文学理论提供的思想资源,从而把握归有光在明清之际文学思想新变中的重要地位。

一、文章“自得”和“诗者出于情”的文学理论

归有光的文学理论以驳斥当世的科举之文和七子派的模拟剽窃、雕章琢句的文风为出发点,具有鲜明的批判性。众所周知,归有光是明代中后期反对七子派模拟之风的骁将,其《项思尧文集序》斥责当世文人“未始为古人之学,而苟得一二妄庸人为之巨子,争附和之,以诋排前人”③。此说讥刺以王世贞为盟主的七子派模拟文风的用意,经过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的记载和补充,得到了进一步凸显①。同时,归氏还反复批评科举时文的剽窃和模拟之病:“天下之学者,莫不守国家之令式以求科举。然行之已二百年,人益巧而法益弊,相与剽剥窃攘,以烂坏熟软之词以为工。”②归氏还指出,模拟剽窃和雕章琢句是两种并存共生的文学弊端,所谓“今世乃惟追章琢句,模拟剽窃、淫哇浮艳之为工”③。而文风的华靡常导致内容的浮泛;华靡与浮泛相互结合时,文风就败坏到了极点:“文太美则饰,太华则浮。浮饰相与,敝之极也,今之时则然矣。”

针对当世文风的流弊,归有光提倡文学个性即“自得”。其说云:“余谓文章,天地之元气。……虽彼其权足以荣辱毁誉其人,而不能以与于吾文章之事;而为文章者亦不能自制其荣辱毁誉之权于己,两者背戾而不一也久矣。故人知之过于吾所自知者,不能自得也。己知之过于人之所知,其为自得也,方且追古人于数千载之上。”④这里强调了“自得”的文章不为权势所移、甚至不为世人所知而遥契于古人的特点,其实质就是迥异于流俗的个性化文学。由此可见,“自得”说的锋芒直指剽窃模拟的文风。如果说反对模拟剽窃文风是归氏文学理论的基本出发点,那么,追求文学个性的“自得”说当是其文学思想的核心观点之一。与“自得”说相类似,“独出于胸臆”⑤、“性灵”⑥等命题也传达了提倡文学个性的意图。“诗者出于情”⑦是归氏文学思想中与“自得”说相辅相成的另一重要层面。其创新性不仅在于指出了情作为文学创作的动力和内容,更体现为对爱亲之情等普遍人情的肯定。寻绎归氏所谓“情”的含义,可以发现他谈得最多的是爱亲之情。比如他在《陟台图咏序》一文中提到的“迫切之情”是孝子念亲之情⑧;夏太常的子孙珍爱祖先的竹画,“非囿于竹者也,情也”⑨,这里的“情”同样是孝子贤孙对先人的追思。在《震川先生集》中,归有光约90次提及具体情感意义上的“情”,其中65次是指爱亲之情。

值得注意的是,归有光对于文学作品中的爱亲之情,特别强调其作为普遍人情的特点。比如,他指出,寿文记载寿星年龄的用意是传达人子的悦乐之情:“生于世几何年,是人之所同也。自七十至于百年,是人之所常有也。虽然,君子之为情也近;使其父母生于世几何年,自七十至于百年,不亦为人子者之所乐耶?”○10在此,“君子之为情也近”一说,凸显了爱亲之情作为普遍人情的特征。而爱亲之情是匹夫匹妇皆有的普遍人情:“夫先意承志,孝子之至也,泰伯能得之。故泰伯之所为,乃匹夫匹妇之所为当然者。夫惟匹夫匹妇以为当然,是天下之至情也。”○11这是引用《礼记•祭义》,说明尽孝的最高境界是善承父母之意,从而晓之以道。而这种孝道之至是匹夫匹妇都认为理所当然的天下至情,即普遍人情。必须指出,除了爱亲之情,归有光还强调君臣、官民之间的有情相爱(说详下)。

二、“以自得之见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

文章“自得”和“诗者出于情”是归氏文学思想的核心命题,若论其深层意味和理论渊源,则不能不探究归氏的经学思想。与其文学思想的反对科举时文相类似,归氏的经学思想是为救治科举之学的弊端而提出的。他多次指出科举之学以记诵时文为高的实质,并将“通经学古”视为纠正这一弊病的良方。比如,《山舍示学者》云:“近来一种俗学,习为记诵套子,往往能取高第。浅中之徒,转相放效,更以通经学古为拙。”①至于“通经学古”的具体方法,他在回顾汉代以来的经学发展历程时提出:“宋儒始以其自得之见,求圣人之心于千载之下。……而淳?之诏,其书已大行于世,胜国遂用以取士,本朝因之。”②在此,归有光提出了“以自得之见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并将朱熹之学视为这一学风的代表。实际上,从经学史的实际状况和归有光的理论渊源而论,北宋欧阳修的经学更当得起这一称誉(说详下)。

1.经学“自得”

归有光追求经学“自得”,主要强调的是突破一家之学,提倡卓然独见。他认为科举之学的株守一家是当世学术僵化和孤陋的根源所在:“今世贡举之格,要以为一定之说,徒习其辞而已。”③这就导致“学士大夫循常守故,陷于孤陋,而不自知也”④。有鉴于此,他十分赞赏具有独特见解的经学研究。比如,他称誉其友陆允清的经学道:“允清之于经,盖学之而求其解;于中有所不能自得,虽河洛⑤、考亭之说,辄奋起而与之争,可谓能求得于其心者矣。”⑥在此,“自得”之学是指敢于质疑考亭(朱熹)等权威的成说,追求独树一帜的学术见解。归有光还曾感慨“学者之于古人之书,能不惑于流俗而求自得于心者,盖少也”⑦,可见,“自得于心”的实质是不为流俗所左右,敢于独辟蹊径。#p#分页标题#e#

2.“求圣人之心”的内涵

与追求“自得之见”这一学术思想相结合,归有光还将“求圣人之心”作为经学研究的宗旨。这是针对当世之学片面讲求语言的异同、忽视圣人之道而发的,同时提倡本于普遍人情之仁政。“求圣人之心”首先意味着经学研究的目的是探寻圣人之道而不是一味较量语言的异同。归有光自身的经学正以此为标的。其《洪范传》自称“不敢自谓有得箕子之心于千载之下,然世之君子,因文求义,必于予言有取焉矣。”⑧以下这一说法更明确地揭示了“求圣人之心”的用意:“故欲明经者,不求圣人之心,而区区于言语之间,好同而尚异,则圣人之志,愈不可得而见矣。”⑨可见,讲学者试图纠正拘于一家的学风,却又陷入了一味讲究语言异同的泥潭,“求圣人之心”的主张首先是为了救治这一学术流弊而提出的。“求圣人之心”的命题还蕴涵了对于普遍人情的重视。归有光之所以将求圣人之道的解经宗旨表述为“求圣人之心”,当是由于“圣人之心”与普遍人情的内在联系。归有光之于六经,最重视其中的顺民之性的仁政思想。比如,为了强调《尚书•泰誓》、《尚书•洪范》“作民父母”中顺民之性的内涵,他还特别说明“夫古之君子为民上,有父母之道。非以自尊奉,厉威严,日从事于文书法令而已。其实如家人之相与,饥寒疾苦,无所不知,而悉为之处。”①《周易》中的生民思想也是他反复致意的。以《易经渊旨》②而论,对于《周易》经传中一些并无明确的生民之意的语句,如“先王以明罚敕法”(噬嗑卦之《象》)、“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大过卦之《彖》),《易经渊旨》也赋予其“好生之德”、“天施地生”的意味③。顺民之性的仁政思想是六经的核心观点,圣人之心则是实现仁政的关键。在《泰伯至德》中,归有光明确提出了圣人之心顺应人情的内在依据:“天下之情,天下人之所同,……惟圣人之心为至公而无累,故有以尽乎天下之至情。”④由于圣人之心一方面有着与天下人相同的普遍人情,另一方面又独具至公而无累的特征,因而能够尽天下之至情。归有光从不同角度论述了圣人之心的这两种特征。如“人心与天地上下同流……学者当识吾心亦如此,非独尧、舜、周、孔之心如此也”⑤,强调了圣人之心与学者之心的相通;另一方面,归氏又论述了圣人之心无偏私的观点,如“圣人顺因天下之理,不累于有我之情”⑥。正因如此,“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心从天下之欲,不以天下之人从其欲”⑦,才成为可能。归有光对六经中顺民之性的仁政思想格外关注,这与他对明东南地区民生疾苦的深刻体认有关。明代吴中地区赋税繁重⑧,达天下财赋之半,长期的过度征敛导致民穷财尽。嘉靖三十二年(1553)至三十九年倭寇侵扰苏淞⑨,百姓的境况更是雪上加霜。归氏在《上总制书》、《送周御史序》、《卧石亭记》、《唐行镇免役夫记》○10等文中都抒发了他对内外交困下的民众的深切同情和忧虑。可以说,抚恤东南民生是归有光最为关注的政治问题。

三、归有光对欧阳修经学的继承和发展

关于归有光文学对欧阳修的传承和发展,明王世贞《震川先生小传》有“千载有公,继韩、欧阳之说”,徐渭亦誉归有光文学为“今之欧阳子”○11。事实上,归氏对欧阳修的经学思想也多有吸收并加以发展,在爱亲之心一端突破了礼教的限制,强调爱亲之心是仁政的内在依据。

1.“自得之见”与欧阳修“六经非一世之书”的一致

归有光的经学自得说以纠正明代株守一家的学风、提倡卓然独见为基本宗旨,这一观点最直接的思想资源便是欧阳修的“六经非一世之书”。欧阳修此说的主要意图是为了支持其见解独特的经学思想。欧阳修在经学上反对舍经从传的学风,主张从六经文本出发探究其本意,而当时赞同者寥寥无几,在《廖氏文集序》中,欧阳修认为“夫六经非一世之书,其将与天地无终极而存也,以无终极视千岁,于其间顷刻尔”○12,因此,他坚信人们总有一天会赞同他的观点。《答宋咸书》亦云“六经非一世之书也,其传之谬非一日之失也,其所以刊正补缉亦非一人之能也。使学者各极其所见,而明者择焉,……可以俟圣人之复生也。”①这是说,对于六经的误读非一日之失所致、也非一人之力所能纠正,学者当各尽所能地刊正补缉之,以期恢复六经的本来面目。显然,这一说法为反对定于一尊提供了理论依据。与“六经非一世之书”相表里,欧阳修还提倡“卓然自立之言”②,反对“泥于疏说”③等依傍前人的经学。归有光借用欧阳修的“六经非一世之书”来阐述其不株守一家的观点,并进一步突出了其中所蕴涵的提倡独特见解的因素。归氏在历论宋元学者的卓越之见后提出:“欧阳子曰:‘六经非一世之书,其将与天地无终极而存也。以无终极视千岁,于其间顷刻尔’④。则予之待于后者无穷也。嗟夫,士之欲待于无穷者,其不拘牵于一世之说明矣。”⑤这段论述以欧阳修之说为依据,明确提出了不拘于一世之说的观点;归氏还表达了“夫经非一世之书,亦非一人之见所能定。而学者固守沉溺而不化……”的看法⑥,这就进一步彰显了不拘一家、各抒己见的倾向。值得注意的是,归有光还曾把不拘一家与“果于信传”的问题联系在一起:然在千载之下,以一人一时之见,岂必其皆不诡于孔氏之旧,而无一言之悖者?世儒果于信传,而不深惟经之本意,至于其不能必合者,则宁屈经以从传,而不肯背传以从经。规规焉守其一说,白首而不得其要者众矣。⑦由此可见,归有光不仅吸收了欧阳修“六经非一世之书”的观点来提倡学术个性,而且完全赞同欧阳修用此说来支持的舍传从经说。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欧阳修“六经非一世之书”可说是归有光之不拘一家说之最重要的来源。而且,归有光进一步明确了此说与崇尚独到见识之间的逻辑关系,使之实际上成为“自得之见”的另一表达方式。

2.“求圣人之心”与欧阳修“达圣人之志”的关系

归有光“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受到了朱熹“求圣人之心”的启发,在命题形式上又接近于阳明心学,但其具体内涵与朱王之学有很大差异,而更接近于欧阳修的“达圣人之志”。#p#分页标题#e#

(1)“求圣人之心”与“达圣人之志”的共同点

归有光“求圣人之心”强调以普遍人情为本的仁政思想,与欧阳修“达圣人之志”的解经宗旨一脉相承。欧阳修“达圣人之志”的主要特征是重视普遍人情。欧阳修在《本末论》中指出《诗经》的解读包含诗人之意、太师之职、圣人之志、经师之业等四个层面,其中“求诗人之意”和“达圣人之志”是解诗之本,太师之职和经师之业不过是读诗之末;由“知诗人之意,则得圣人之志也”一说,可以推测“圣人之志”与普遍的喜怒哀乐之情的契合⑧。以下说法明确揭示了“圣人之志”与普遍人情的相通之处:论曰:诗文虽简易,然能曲尽人事,而古今人情一也,求诗义者以人情求之,则不远矣。然学者常至于迂远,遂失其本义。①古今人情相通,因而依据人情可求得诗义。正因如此,《诗本义》在解释《关雎》、《螽斯》、《击鼓》、《丘中有麻》、《女曰鸡鸣》、《出车》、《节南山》、《十月》、《宾之初筵》、《生民》、《有?》等诗的旨趣时,批评了毛郑之说的不近人情。诗义可以人情求得,说明“圣人之志”本是符合人情的,所谓“圣人之言,在人情不远”②。欧阳修的政治思想也主张先王之治本于人情。他指出:“尧舜三王之治,必本于人情,不立异以为高,不逆情以干誉。”③欧阳修所谓“人情”的内涵比较复杂(说详下),但其中无疑包含了好生恶死等自然人性。“人情重怀土”④、“生为可乐而死为可哀,人之常情也”⑤等说法,都说明了人情的普遍性和自然性。如前所述,归有光的“求圣人之心”说也重视普遍人情、推崇仁民爱物,这与欧阳修的“达圣人之志”颇为接近。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欧阳修《仁宗御集序》颂美了禹的勤俭之功:“夫惟一人劳于上,则天下安其逸,约于己,则天下享其丰。此禹之所以圣,勤俭之功也。”⑥在此,禹的劳己逸人、约己丰人的勤俭之功,与归有光所谓“以其心从天下之所欲”的圣人之心,可谓若合符节,这就进一步证明了归有光的“求圣人之心”与欧阳修的“达圣人之志”有着不可忽视的渊源关系。

(2)“爱亲之心不可以纪极”:“求圣人之心”对欧阳修“达圣人之志”的变革

归有光的“求圣人之心”对欧阳修的思想是有所发展的。欧阳修对自然人性的态度是既充分尊重又加以节制,而归有光则强调“爱亲之心”作为自然人性而不受制约的特点,并主张“爱亲之心”是仁政的内在依据。欧阳修所谓人情的实质是本于自然人性而有所节制。欧阳修对礼的定义说明了其“人情”是有所节制的:“夫礼之为物也,圣人之所以饰人之情而闲其邪僻之具也。其文为制度,皆因民以为节,而为之大防而已。人目好五色,为制文物采章以昭之;……又惧其佚而过制也,因为之节。”⑦《本论中》有类似的观点:“故凡养生送死之道,皆因其欲而为之制。饰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悦之,使其易趣也。顺其情性而节焉,所以防之,使其不过也。”⑧先悦之,后防之,是欧阳修对于自然人性的基本看法。归有光与欧阳修一样将“圣人之心”建立在普遍人情的基础上,但他在“爱亲之心”一端已突破了礼教大防而纯任自然人性。他论述丧礼可以过的原因是:“孝子不忍死其亲,徘徊顾恋于松楸狐兔之间而不能归,此可以观其情之至,而礼之所本。……昔者圣人之为丧礼,而取诸《大过》。嗟夫!天下之事苟至于过,皆不可以为礼。而独于爱亲之心,则不可以纪极。故圣人以其过者为礼,盖所以用其情也。”⑨在此,归有光明确提出爱亲之心是不可以纪极即没有限度的,与此相关的丧礼也就不妨“至于过”了。丧礼可以过的观念出自易传《系辞下》韩康伯注。《系辞下》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韩注曰:“取其过厚。”韩注将这段文字解释成丧礼应当过厚,可能是依据《论语•八佾》“丧与其易也宁戚”,同时吸收了小过卦的《象》:“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对于丧过乎哀这一前人成说,归有光赋予其以人情为本的意义,从而强调爱亲之心不受节制的特点。此说表明,就爱亲之心一端而论,归有光所谓人情是不受礼教制约的自然人性。与此相联系,他在亲情方面提出的“情之所在,即礼也”①、礼之损益轻重听于人②等观念,也体现了对自然人性的遵循③。与顺任爱亲之心相适应,归氏还在仁人孝子之心一致的前提下,将爱亲之情视为仁政的基础。其说云:“昔者三代之世,有民社之寄,必取夫孝友令德之人,以能慈祥?弟,不肯虐用其民,而务生全之。”④孝友令德之人能够慈祥?弟、生全百姓,类似说法还见于《送王子敬还吴奉母之建宁序》⑤。他还以仁人之心与孝子之心的内在契合来论证孝弟者能行仁政:“抑仁人孝子之心,一也。古之仁人,杀一草一木为非孝;今吾民之疲瘁已甚,内有赋役之重,外有蛮夷之扰,君皆有事焉。能推其仁心,是所谓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也,其棠陵之乡之人也耶!”⑥其中,“仁人孝子之心一也”的说法,显然脱胎于《论语•学而》之“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这段论述还化用了《礼记•祭义》中有关孝道的论述,如“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等说法,来论证仁政出于孝道,其关键在于“推其仁心”。

3.“求圣人之心”说与朱子学、阳明心学的区别

归有光“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从命题形式上看,很接近于重视“心”的阳明学;归有光本人则将朱熹之学视为“求圣人之心”的代表,实际上,他的“求圣人之心”说与朱子学、阳明学迥然不同。朱熹所谓“求圣人之心”包含了学者之心不如圣人之心的理论预设。比如,朱熹论述《尚书》的解读曰:“唐虞三代事,浩大阔远,何处测度?不若求圣人之心。”⑦这一说法与归有光的“求圣人之心”在字面上完全一致,但内涵相差甚远。朱熹曾论为学曰:“熹窃谓人之所以为学者,以吾之心未若圣人之心故也。……故学者必因先达之言,以求圣人之意;因圣人之意,以达天地之理。”⑧“求圣人之心”之所以必要,是因为学者之心不如圣人之心;学者必须通过读圣人之书,才有可能使其心同于圣人之心。显然,这一观点不同于归氏的主张圣人之心具有普遍人情、通乎学者之心。归有光多次指出其经学思想与阳明心学的分歧。除了前文所述的讲学之风过分讲究语言的异同、好为异论之外,归氏对阳明心学的偏重本体也颇为不满。其说云:“《论语》之书,孔子与其门人论学者最详。其答诸子之问仁,……皆自其用处言之,未尝块然独守此心也。”⑨这就点明了归氏之学与阳明心学的分歧在于致用与守心的不同。与此相联系,归氏着重驳斥了阳明学“圣人之一贯而谓之精,学者之忠恕而谓之粗”的观点。归有光认为孔子的“吾道一以贯之”就是忠恕,忠恕无圣贤之别,只有工夫生熟的不同。忠恕和一贯的实质都是推广仁心①。类似的说法又见于《忠恕违道不远》:“抑此所谓忠恕者,先儒以为学者之忠恕耳。尝试推之,程子之言曰:充拓之,则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万物一也。宇宙合,由忠恕之故;宇宙浇漓,由不忠恕之故。”②由此可以推测,归氏主张一贯即忠恕,正由于其思想的主要宗旨是以普遍人情为本的仁政,与推广仁心的忠恕之道有着本质的契合;而阳明学讲究一贯与忠恕的精粗之别,其实质是重本体而轻发用,显然与归氏的思想倾向大异其趣。#p#分页标题#e#

四、归有光的文学理论与经学思想的关系

当我们把握了归有光经学思想的内涵和渊源之后,就能更进一步地了解他的文学理论以简略的语言形式所传达的深刻意义。归有光的经学思想对欧阳修经学多有沾溉,其文学理论也受惠于欧阳修的经学和文学思想并加以发展;其主要特征是提倡通过文学内容的独特来追求文学个性,主张文学表现以亲情为中心的普遍人情和仁民爱物之情,推崇文学的内容充实和真诚自然。

1.“自得之见”的经学与文学内容的卓然独立

归有光追求自得之见的经学对于文学“自得”的观念有着深刻影响,这不仅表现在他以“自得”这一命题来反对剽窃模拟,提倡文学个性,还体现为实现文学自得的方式,即通过文学内容上的卓然独立来追求文学个性。比如,他赞誉戴楚望之诗“独出于胸臆”,并论述其诗歌的特点是“今天子初年,郊丘、九庙、明堂诸所更大礼,楚望日执戟持橐殿陛下,以所见播为歌诗。……予读其《九哀》,盖不肯迎承时意,至与权臣相失,几陷不测。其存心如此。”③可见戴诗的个性特征在于描写朝廷的礼乐制度、不奉迎权臣的气节等独特的内容。归有光的文道论也重视文学内容的独辟蹊径:“以为文者,道之所形也。……其旨远,其辞文,……夫道胜,则文不期少而自少”④,这一说法兼重内容上的“旨远”和形式上的“辞文”,但显然更偏向于“道胜”即内容的卓然独立。追求文章的道胜,似乎是老生常谈,但归氏此说意味着通过内容上的自得之见来追求文学个性,因而它已洗尽了道学气味,而转变为明代中后期新兴文学思潮的重要成分。追求文学内容的独树一帜的观点,也可以追溯到欧阳修的文学思想。欧阳修不满于宋初西昆末学的浮华靡丽文风,主张由“道胜”而达到“文至”:“圣人之文虽不可及,然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也。”⑤此说以六经为文章典范,强调道胜即文章内容的卓然独立,无疑对归有光追求自得的文道论有着重要的先导作用。

2.“求圣人之心”的经学观念与“诗者出于情”的联系

归有光“诗者出于情”的文学思想与其“求圣人之心”的经学观念是相互呼应的。如前所述,归有光将爱亲之情视为文学之情的主要内容,并强调爱亲之情作为普遍人情的特点。“诗者出于情”与“求圣人之心”在重视普遍人情上之所以如此契合,当是缘于二者都与欧阳修“达圣人之志”的经学思想密不可分。“诗者出于情”一说实际上源自欧阳修《诗本义》卷十五《定风雅颂解》所引隋王通之说:王通谓“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颂,国史不明变”,非民之不作也。诗出于民之情性,情性其能无哉?职诗者之罪也。通之言,其几于圣人之心矣。①在此,欧阳修分析秦汉以降诗不作的原因,引用王通《中说》的观点,并称赞其说符合圣人之心。归有光也是在类似语境下提出这一问题:文中子谓:“诸侯不贡诗,天子不采风,乐官不达雅,国史不明变,斯已久矣,诗可以不续乎?”盖《三百篇》之后,未尝无诗也。不然,则古今人情无不同,而独于诗有异乎?夫诗者,出于情而已矣。②这段文字中,“古今人情无不同”之说,也表明了“诗者出于情”与欧阳修经学思想的内在联系。以普遍人情为本是欧阳修“达圣人之志”和归有光“求圣人之心”的理论前提,也是“诗者出于情”之“情”的重要内涵。归氏“诗者出于情”的特色之一在于:文学既要表现爱亲之心等普遍人情,又要承载仁民爱物之情。如前所述,归氏“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重视爱亲之心和仁政爱民的内外合一;而作为文学命题的“诗者出于情”也兼有这两个层面。实际上,归氏所反复提及的“情”,除了爱亲之情外,就是官民之情。其说云:“吏之来,皆四海、九州之人,无亲知之素。一旦以天子之命,卒然而相临如是者,岂法度威力之所能为哉?夫亦恃其有情以相爱而已。”③此外,他在《太仓州守孙侯母太夫人寿诗序》、《唐行镇免役夫记》、《吴山图记》④等文中都赞美了官员与百姓之间的情谊。

“诗者出于情”在反对文学雕章琢句、强调内容充实这一层面也与“求圣人之心”相通。如前所述,“求圣人之心”的经学思想首先是针对讲学之风一味讲究语言的异同、忽视圣人之道而发的;而“诗者出于情”以及相关的文质论也包含了类似的主张。比如,归有光为了纠正雕章琢句的文学流弊而提倡文学的质实,所谓“欲文之美,莫若德之实;欲文之华,莫若德之诚;以文为文,莫若以质为文。质之所为生文者无尽也”⑤,此说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文章形式上的素朴,另一方面也强调了文章内容的充实。归氏对欧阳修思想的发展,还体现为在爱亲之心一端强调自然人性,使得“诗者出于情”的命题中带有推崇自然真诚的倾向。由不受礼教制约的爱亲之心出发,归氏的文学思想顺理成章地走向了崇尚自然和反对虚伪。他指出:“近来颇好剪纸染采之花,遂不知复有树上天生花也。偶见俗子论文,故及之。”⑥以往的研究把这段话理解为反对字摹句拟、提倡得其神理的文学,事实上这一比喻还可以理解为:“树上天生花”是自然、真实的,剪纸染采之花却是人为、虚假的,此说寄寓了推崇自然、真诚的文学观念。归有光与友人的书信中也流露出这一文学倾向,比如,《与沈敬甫》:“文字又不是无本源,胸中尽有,不待安排”,《与吴三泉》:“自惟鄙拙,不习为古文。聊发其所见,不能?括为精妙语;徒蔓衍其词,又不知忌讳,俗语所谓依本直说者。”《与沈敬甫》:“字所以难下者,为出时非从中自然,所以推敲不定耳。”①在此,“不待安排”、“依本直说”、“从中自然”等说法都包含了自然真诚、不假人为的文学趣味。

出于自然的爱亲之心在归有光的抒情小文中表现得最为充分,也是其文章动人心弦的根本原因。以往人们多认为,归氏《思子亭记》、《项脊轩记》、《寒花葬志》、《先妣事略》等名篇的成功之处在于取法司马迁的史传笔法,以细节来表现人伦之美,所论诚为有见。实际上,诸篇中所描写的父子夫妇之情的自然真诚、不加掩饰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比如,《思子亭记》中,归有光对亡子的追思之深,竟至于建思子之亭,幻想其灵魂有朝一日翩然来归;《先妣事略》写作者娶妻生女后越发思念母亲,由这一精当的心理描写,可以窥见文章所描写的思母之情确实是“血浓于水”的自然人性,而不仅是父慈子孝的儒家教条。方苞称赞归文“至事关天属,其尤善者,不俟修饰,而情辞并得,使览者恻然有隐。”②此说最为准确地道出了归文中的人伦之美出于自然人性的特征。#p#分页标题#e#

文学思想论文范文8

 

作为群经之首的《周易》,是形成中国文化特色的元典之一,对包括文学在内的中国社会文化生活各方面产生了深刻影响。近年来研究易学与文学关系的成果非常丰富,同时出现了梳理、反思这些成果的综述若干篇,如张善文的《〈周易〉与文学的关系研究综述》[1]144-157和黄黎星的《观其会通、探其精微———关于〈易〉学与文学关系研究的思考》[2]等。在易学与文学关系的研究中存在两种范式,即自上而下的理论研究与平行类比的个案研究。   首先,二者研究对象不同。前者是选择重大文学理论问题的宏观研究,后者则是围绕作家的作品、批评及文学思想而展开微观的个案研究。其次,理论基础不同。前者的理论基础是《周易》本身,后者的理论基础则是作家阐释易学的相关著作。第三,研究方法不同。前者是追根溯源的,是从《周易》出发,寻找其对于文学影响的痕迹;后者则是将作家本人的易学著作与其文学著作看成一种平行类比的关系,分析二者之间一致的趋势以及相互关系。   一、自上而下的理论研究易学对于文学理论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入的,其中文道观、言象意、阴阳辩证、通变、美学思想等是易学与文学关系研究中的焦点问题。   (一)文道观   《周易》在六经中最具形上性,在宗经的文学观之下,讨论文学的形上之道,自然很难离开《周易》。《文心雕龙•原道》受到《周易》非常大的影响。祖保泉的《〈文心雕龙•原道〉臆札》认为,刘勰在《周易》的基础上建立了文道观,他的道是儒家的,《原道》从理论体系的建立到语词运用,都受到《周易》的影响。[3]王运熙的《〈文心雕龙•原道〉的思想倾向》、王小盾的《〈文心雕龙〉和〈周易〉的关系》都认为《原道》的“道”和《周易》的“道”主要用法相同。[4-5]李奇云的《影响范式研究:〈周易〉与〈文心雕龙〉》运用统计方法定量测定《周易》对《文心雕龙》的影响,得出的结论是:“《周易》对《文心雕龙》影响最大的在《原道》篇。”[6]《周易》如何具体影响《原道篇》,周勋初的《〈易〉学中的两大流派对〈文心雕龙〉的不同影响》认为《原道篇》的道,与《易》中的道涵义相同,是指事物的本质和规律。[7]   范文澜先生认为刘勰是经学古文学派,周勋初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刘勰受到汉易与王弼易学的双重影响,其“文”、“道”关系论也受到易学两大流派的影响。黄高宪的《〈周易〉对〈文心雕龙〉“原道”论的影响》则认为:《原道》与《周易》的“道”相同之处在于:《易传》的解易理论对“原道”的影响,包括《易传》的“观物取象”说、“八卦生成”说、“三才”说、“乾坤,《易》之门户”说等。[8]王少良的《〈易传〉及魏晋玄学的文艺本原论》认为除了《文心雕龙》之外,《易传》还对其他的文学本源论产生影响,他认为古代文论中的文道观是在《易传》及魏晋玄学的启发下而获得的周密阐述。[9]黄黎星在《易学与中国传统文艺观》一书中认为《周易》之道是文学起源论与本质观的最重要的思维原点,[10]他还在《〈周易〉对欧阳修文学观念的影响》、《刘熙载〈艺概〉中的援〈易〉立说》二文中对欧阳修、刘熙载的文道观从易学的角度做了解读,[11-12]他认为欧阳修“重道以充文”的思想来源于《大畜》卦。[11]范中胜的《〈周易〉与欧阳修的文道观》则在黄黎星文章的基础上,更全面地讨论了欧阳修文道观的思想来源,认为《乾•文言》的“修辞立其诚”,《大畜》卦的“刚健笃实,辉光日新”,《贲卦》的文质关系论是欧阳修文道观的思想来源。[13]   (二)言、象、意   《周易》言、象、意的思想经过王弼《周易略例》的进一步阐释,对意象理论、典型理论等产生了很大影响。   1.意象   易象与意象本自相通,章学诚《文史通义•易教下》说:“《易》象虽包《六艺》,与《诗》之比兴,尤为表里。”胡雪岗在《试论“意象”》中说:“‘意象’这一概念最早出现于殷周之际的《周易》中。”[14]朱良志的《象———中国艺术论的基元》则认为中国古代艺术表达的途径是用语言来创造象,而这种重“象”与“易象传统”有很大关系。[15]王振复也说:“中华意象美学智慧的源头在《周易》。”[16]168易象如何影响意象?敏泽的《中国古典意象论》认为《周易•系辞》的意思就是:言、意所不能完全表达的,可由“象”来表达,就是说,“象”比“言”、“意”更具有表现力。[17]《周易》提出的言、象、意的关系有两个影响:一是由小见大,由具体表现一般的原则;二是“象”所具有的象征性特征,使得易象通于诗的比兴。党圣元在《谈“易象”》、《象•实象•假象》等文中认为:《周易》的“易象”及“取象”说、“言”“意”关系说对文学形象理论产生影响,他认为易象有“形象”与“象征”两个特点。他说:“当我们把易象的这些特点与诗歌的‘比兴’……加以对比,可以发现它们之间达到了惊人的一致。”我国古代形象理论“溯其源头,实始于‘易象’及《易传》之‘取象’。”[18-19]吴廷玉在《易象与意象》中探讨了从易象到意象的三个阶段:(1)由《系辞》发端,后以王弼为代表的魏晋玄学所讨论的象、言、意的关系,为审美意象说的建立奠定哲学基础。(2)《系辞》“称名也小,取类也大”的创作经验总结,以及司马迁沟通《诗》、《骚》与《易》的批评实践,揭示出意象营构的规律与模式。(3)王充、刘勰对易象之象所做的语义转换,“意象”这一古典美学的核心范畴便最终生成。[20]贺天忠在《“意象”说:中国古代第一个系统的诗学理论》中认为意象说的理论经历两次大的理论建构和三次自身的理论提升。其中《周易》“立象以尽意”和“观物取象”说,构成了意象说的理论基础,王弼的言、象、意理论,进一步丰富了意象说的理论基础。[21]#p#分页标题#e#   2.典型   王元化指出《文心雕龙》的“称名也小,取类也大”包含了“个别蕴含了普遍,或具体显示了概念的特性”。[22]卓支中则把这种典型理论的源头从刘勰追溯到《周易》。他在《立象尽意以小见大———〈周易〉中形象与典型思想试探》中认为《比兴篇》的“称名也小,取类也大”之论来于《周易》,这正是“典型性”理论的胚胎。[23]马白在《论〈易传〉的美学思想》中也说:“《易传》‘类’的思想,开后世艺术概括论、人物塑造论的先河。”这种思想“对小说、戏剧中的人物塑造的典型化做出了方法论的指导”。[24]陈桐生的《〈史记〉与〈周易〉六论》分析了司马迁的典型理论与易学的关系。他认为:《易传》“名小旨大”的思想,是中国最早的典型理论。司马迁运用这种典型化理论去批评屈原,同时是他史传创作的指导原则。[25]司马迁《屈原贾生列传》对《离骚》的评价化用了《系辞》之语,认为《离骚》以芳草美人比拟主人公志行高洁,并寄寓国家前途与命运的重大主题,文约辞微,文小指大,言近旨远,这实际上就是典型化理论。   (三)阴阳辩证   叶朗认为《易传》与《老子》是中国辩证法传统的两个源头,“同样构成了中国古代美学史上辩证法传统的两个源头”。《易传》的辩证思想从四个方面影响古典美学:阴阳刚柔的美的两大类型的统一、文艺发展中的通变思想、“知几其神”的审美标准与理想、“修辞立诚”的诗品与人品的统一。[26]78《周易》阴阳辩证思想与文学关系的研究成果主要是从辩证思维、艺术风格、理论范畴等三个角度展开的。   1.辩证思维   蒋树勇的《中国古代艺术辩证法思想的哲学传统》认为《易经》中的‘变易’与‘不变’是中国哲学智慧的光芒,影响了姚鼐的阳刚、阴柔之美,刘勰、叶燮的变与不变的通变观。[27]《文心雕龙》充满辩证智慧的文学思想与《周易》密切相关。缪俊杰的《略论〈文心雕龙〉中的辩证法思想》认为刘勰关于“神与物”、“体与性”、“通一与变”、“情与采”、“动与静”、“夸张与含蓄”、“以少总多”、“文约辞简”等关系的阐述,都受到《易经》影响,充满了辩证智慧。[28]马白的《从方法论看〈周易〉对〈文心雕龙〉的影响》认为刘勰运用《周易》“分而为二”的思想,分析文学现象的矛盾,提出一系列对立统一内容的命题;运用《周易》“变动不居”的思想,考察文学发展的轮廓通变;运用《周易》“类族辨物”的思想,辨别了事物的异同,建立完整的文体论。[29]宗小荣的《通变成文极数定象———从〈周易〉的辩证思想谈我国诗歌形式的发展变化规律》认为从诗骚到二、三、四、五、六、七等杂言,以及古诗、律诗、绝句、乐府等诗体,诗、词、曲、赋等文学样式的变异演化,其原因就在于文学内部的阴阳对立、刚柔相推和奇偶相生、量变到质变的矛盾运动,这些都可用《周易》的辩证思维来解释。[30]黄寿祺、张善文的《〈周易〉对立变化创新思想中的美学意义》指出《周易》朴素辩证思想与“寓和谐于对立”、美的相对性、美的创新等美学思想密切相关。[31]仪平策《“中和”范式•“阴阳两仪”•“一两”思维》一文则从《周易》的辩证思维出发,探讨了中国美学以“中和”为境界的思想源头。[32]   2.阴阳风格论   易学的阴阳、刚柔之分,对于文学风格的划分产生影响。陈永标在《试论阳刚阴柔之美》中说:“阳刚阴柔之美,最早出现于殷周之际的《周易》。”“真正以阴阳刚柔去阐发外在的自然和社会现象的变化的是《易传》。”[33]李小成《周易的阴阳之道对古代文学风格主流形成的影响》认为《周易》对文学风格的深刻影响表现于:阳刚之气与“风骨”,阴柔之美与“平淡”的艺术追求。[34]风格的二分法与《周易》阴阳思想有关,《周易》崇尚刚健的思想对“风骨”论产生影响。如朱良志认为《周易》具有崇阳抑阴的思维倾向。[35]王振复也认为《周易》推崇的刚健生命力,而这种刚健生命力衍生出刘勰的“风骨”说。[16]150杨凤琴《风骨论及其思想渊源》认为《周易》崇尚刚健博大的力量,正是风骨论的深厚底蕴。[36]   3.艺术范畴   成中英认为有中国、西方、印度三类辩证法,中国特色的辩证法是来自于《易经》的“阴阳辩证法”。《周易》阴阳辩证法是诸多创作论范畴辩证统一的思想来源。邓军海的文章《〈艺概〉风格论的阴阳辩证精神》就以此理论为基础,分析了《艺概》中的柔与刚、圆与方、沈与快、婉与直、密与疏等范畴。[37]王小盾在《〈文心雕龙〉和〈周易〉的关系》中认为《风骨》和《隐秀》是阳刚阴柔风格二分论的滥觞形态。[5]在《〈文心雕龙〉风格理论的〈易〉学渊源》中他进一步完善了他的说法,认为《文心雕龙》的风格理论体系包括十个范畴。其中作为美学理想的范畴有“风骨”和“隐秀”,作为基本风格类型的范畴有《体性》八体。其中“隐秀”、“风骨”相当于阴、阳二仪,“典雅”、“远奥”、“精约”、“显附”、“繁缛”、“壮丽”、“新奇”、“轻靡”八体则分别对应于“乾”、“坤”、“震”、“艮”等八卦,刘勰构建风格学体系的理论基础主要来于《周易》,是以八卦序列为其模型。[38]   (四)通变思想   《周易》的通变思想对于文学发展观,尤其是《文心雕龙•通变篇》产生很大影响。马茂元《说〈通变〉》、刘文忠《〈文心雕龙〉儒家的渊源关系》、张国庆《略谈〈文心雕龙〉中的“通变”》等文均认为《系辞传》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是刘勰“通变”观的思想源头。[39-41]学者大多从《周易》的角度去挖掘刘勰“通变”原意。穆克宏的《变则其久,通则不乏》认为刘勰的“通”为继承,“变”为创新。[42]他的观点受到不少学者反对。蔡钟翔不同意穆文观点,在《释“通变”》中他从《易传》及王弼易学的角度出发,认为“通变”包括文学创作论中的通变以及文学发展论中的通变。《易传》具有“反本”以及事物螺旋上升的思想,刘勰的通变与《易传》相通,所以“‘通变’既包含了‘反本’……又可以与复古相通”。所以“通”不仅有继承意,还应该包括复古。[43]童庆炳的《〈文心雕龙〉“会通适变”说新解》本于“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的“穷”、“变”、“通”、“久”顺序来阐明《通变篇》中“会通适变”的内涵,他提出了“运动”说,认为“变”是文学创作发展的横向运动,“通”是会通古典作品的纵向运动,刘勰是想把文学放到运动变化中来考察。[44]詹福瑞在《中古文学理论范畴》第四章“文变”部分,对文学通变观做了全面深入的研究。他认为《文心雕龙•通变》有四种解释:复古说、继承革新说、会通适变说和变新说。他对《周易》中的“变”、“通”、“通变”、“通其变”、“变通”、“变而通之”进行分析后,得出三个结论:“通”有通晓、贯通和通达之意;“通变”和“通其变”都有通与变化之意;“变通”指事物因变化而通达。“通变”与“变通”反映了《易经》作用的两个方面,通于变化和因变而通。他说:“‘通变’这一概念的内涵的核心是是趋时而变。所谓‘通变’即如《系辞》所说的‘通其变’,也就是通于文章的变化……又有文章因变而得通达永久的意思。”[45]232他认为通非但不包含继承的意思,而且恰恰相反。郭维森的《〈易传〉的文学思想及其影响》、陈良运的《周易与中国文学》、李平的《〈周易〉对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的影响》等均对易变思想对于文学发展观的影响作了系统的梳理。他们认为《周易》还影响到了《毛诗序》、《诗谱序》、《文选序》、《诗式》、《诗源辩体》、《原诗》等著作以及袁枚、袁宏道、屈大均等人的文学通变观。[46-48]黄黎星在《易学与中国传统文艺观》的第四章对此问题作了总结。他认为易学的“变”除了“穷则变”、“变则通”等语之外,还有“生生之谓易”、“易一字而含三义”等。这些“变”的思想对于文艺思想都有不同的影响,他总结为六点:①变动不居:《易》学的观念性影响;②生生不已:文艺发展的生命力;③与时偕行:文因时变的认识;④变以求通:变化发展的要义;⑤变易不易:变化中的辩证法;⑥革故鼎新:新陈代谢的规律。[10]118-151#p#分页标题#e#   (五)美学思想   宗白华是较早阐释《周易》美学思想的学者,他在《中国美学史中重要问题的初步探索》中以《贲》、《离》为例,分析了《易经》包含的丰富美学思想。他认为《贲》卦主旨是文与质关系,《离》卦则有四层意思:附丽与美丽的统一,虚实结合,对称、对偶、对比的美感,通透的美。[49]20世纪80年代两部重要的美学史著作,李泽厚、刘纲纪的《中国美学史》与叶朗的《中国美学史大纲》均关注到《周易》。前书认为,《周易》对中国美学的影响有两个方面:一方面在于范畴的影响,作者以“文”、“象”与“意”、“阳刚”与“阴柔”等范畴为例,分析他们对美学的影响。另一方面在于思想体系的影响。如《周易》中人与自然的统一、阴阳的平衡统一与运动、辩证法等都是艺术创造的理论基础。[50]叶朗的《中国美学史大纲》认为《易传》的美学思想最重要的是提出了“象”这一范畴,以及围绕此范畴而提出的“立象以尽意”、“观物取象”的命题。[26]73王振复的《周易的美学智慧》与刘纲纪的《周易美学》是20世纪90年代相继出版的《周易》美学的两部专著。与其在《中国美学史》中所述一致,他把《周易》对美学史的影响归结为系统与范畴两大类。他同时重视《周易》在当代中国美学建构中的作用。在《易学与当代美学的重建》一文中,他认为在当代美学的重建中“易学处于十分重要的基础性的地位”,需要在《周易》思想的基础上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美学体系。他认为《周易》肯定人与自然、个体与群体统一的思想使得中国美学独具特色。[51]《周易的美学智慧》则聚焦到《周易》诸如“气”的一些元范畴,以及这些元范畴在美学史上的影响。[16]除了专著之外,还有一些论文较为系统地探讨了《周易》美学问题。如郑谦的《从〈周易〉看我国传统美学的萌芽》,就从“观物取象”与“立象尽意”———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滥觞、“以象喻理”———对文学特征的自发掌握、“称名小,取类大”———初露艺术概括的端倪、意内言外———诗词寄托说之所本、“物相杂为文”与“贞夫一”———艺术辩证法的最初启示、阴阳刚柔说———风格美论的先声等六个方面较为全面地分析了中国美学的源头。[52]刁生虎的《〈周易〉:中国传统美学思维的源头》认为:《周易》所奠定的天人合一、阴阳和谐、隐喻象征、直觉体悟等思维方式开启了中国美学的东方传统,成为中国传统美学的源头活水。[53]蒋凡、张小平的《〈周易〉对古典美学和文论批评的影响》简要地概括了《周易》对古典美学和文论发展的十大影响,如阴阳之道、观物取象、中和之美、言意之辩、贲饰尚素等。[54]   还有一些论文以微观的视角探讨《周易》的美学思想,这其中《贲》卦尤其受到学者的重视,相关的论文有很多,诸如张慧的《贲饰尚素:论贲卦的审美内涵》、[55]傅志前的《贲卦美学初探》、[56]王煜《〈周易•贲卦〉对中国美学的沾溉》[57]等。周行易的《〈易经〉与毕达哥拉斯数学美学比较》是一篇角度新颖的文章。该文比较了《易经》数学美学和毕达哥拉斯数学美学,分析了他们在各自文化系统中的影响。作者认为“参差变化美”是《易经》数学美学体系的总体特征,体现出一种变化与流动的艺术精神,导致了中国文艺“寓变化于整齐”美学原则的形成,成为中国文艺讲求参差错综美的一个观念源头。[58]   二、平行类比的个案研究   平行类比的研究方法,是萧驰在关于王夫之的诗学与易学研究中首先明确提出的。和自上而下的理论研究不同,平行类比的个案研究主要从作者本人的易学著作及其思想出发,研究其对自身文学创作诸方面的影响。近年来随着易学与文学关系研究的不断深入,平行类比的个案研究正受到学者越来越多的关注。扬雄的易学思想主要反映在《太玄》、《法言》等著作中,张涛的《汉赋与易学》联系他的易学思想分析扬雄赋的一些创作特点。[59]阮籍对易学深有研究,著有《通易论》。钱志熙从《通易论》出发来探讨《咏怀诗》。钱著认为,从主题来说,《通易论》“蕴含着阮籍对自己所处的现实的真实感受”,其中“天地一终”、“人物憔悴”的一段话“可作《咏怀》诗基本主题的概括”。另外,《周易》“天人之际”的思维模式对《咏怀》的意象创造、表达对象等均有影响。[60]148-151   王勃精通易理,著有《八卦卜大演论》,王木青的《论王勃的周易美学思想》即联系此论阐述王勃的太极美学思想,如太极之美的生生不息、阴阳合德、辐射之美等等。[61]查正贤的《试论王勃的易学时命观及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从王勃易学“时不可以苟遇,命不可以终穷”的时命观入手,探讨它给王勃文学创作所带来的影响。这种时命观不但直接成为其创作主题,而且还渗入到其文章的肌理中,影响着文中的情感流程及艺术感染力。[62]李凯的《范仲淹与〈易〉学》论述范仲淹的易学思想,并且联系其易学分析了范仲淹律赋的一些创作特点。[63]李文炳的《试论欧阳修及其作品与〈易经〉的关系》分析了欧阳修的易学在易学史上的地位,并且分析其作品中流露出的易学思想。[64]黄黎星的《〈周易〉对欧阳修文学观念的影响》、[65]《〈周易〉“乾坤易简”说对古代文论的影响》[66]二文分析欧阳修的“文道关系”论、“简易为文”说、“穷而后工”说等所受其易学思想的影响。作者认为《大畜卦》与欧阳修的文道观有关,《周易》的忧患意识则影响了欧阳修“诗穷而后工”的理论。笔者《从“困极而后亨”到“诗穷而后工”》一文对此提出不同看法。拙文认为《易童子问》解释《困》卦时提出了“困极而后亨”的命题,可能才是“诗穷而后工”的思想渊源。[67]   张善文的《论以易理为核心的“邵康节体”诗歌》与王利民的《〈伊川击壤集〉与先天象数学》都联系邵雍的先天易学来探讨其诗歌特点,他们认为邵雍哲理诗是其易学义理的申言,其中包含邵雍象数易学、先天易学的思想。[68-69]拙文《“以易释史”———邵雍咏史诗的一大特征》是从其易学思想出发,来探讨邵雍咏史诗的一些特征的。[70]#p#分页标题#e#   在宋代易学与文学关系的研究中,苏轼是最受关注的一位。冷成金发表了一系列相关成果,如《试论“三苏”蜀学的思想特征》、[71]《从〈东坡易传〉看苏轼的情本论思想》、[72]《从〈东坡易传〉看苏轼文艺思想的基本特征》等。[73]他从宇宙生成论、存在论、情本论、事功论等角度分析《东坡易传》的哲学思想,认为苏轼是一个“情本体”的哲人和诗人,其易学思想是文艺思想的基础,而文艺思想又是哲学思想的重要实践形式。随后作者以《东坡易传》“情本论”为核心分析了苏轼文艺思想的哲学根源。金生扬的《〈苏氏易传〉研究》是第一部专门研究《苏氏易传》的专著。该书考辨《苏氏易传》的作者,分析其经学成就、思想特色,还探讨了《苏氏易传》与其文学思想的联系,特别强调了《苏氏易传》“无思无为”的易学思想与苏轼自然为文的文学思想的关系。作者说:“《苏氏易传》又是苏轼对其文艺思想的总结提炼,其中处处闪现出他在文艺上所表现出的熠熠光彩。”[74]   谢建忠的《苏轼〈东坡易传〉考论》认为《东坡易传》中哲学观念对其文学观念产生了深刻制约和影响,他在考辨了《易传》的作者、系年后,论述了《易传》中刚柔动静的辩证哲学思想对他文学思想的影响。作者认为《东坡易传》的“至柔胜物,柔外刚中”的宇宙观、人生观深刻地制约着苏轼的文艺观,如苏轼的“随物赋形”论、“自然成文”论等。[75]阮堂明在《论苏轼对“水”的诗意表现与美学阐发》中以苏轼《易传》“水”为中心,论及苏轼的人格与文艺观。宇宙万物之形成、万物生生化化的运动、万物“独化”自生的存在属性,以及自然主义的人性论等,苏轼皆借水阐发和说明。然后作者由水的“随物赋形”论到苏轼的随遇而安;从水的“柔外刚中”来看苏轼的人格精神,进而根据“随物赋形”来比喻文艺创作特征和规律。[76]马兴祥的《苏轼的“因物赋形”论》特别强调了“因物赋形”的性质是“柔外”与“刚中”的完美统一。[77]   张煜在文章《〈东坡易传〉与苏轼的诗文创作》中认为苏轼易学具有心学化的倾向,而且有三教融合的色彩。作者拈出“诚”与“自然”的哲学范畴,讨论它们对苏轼创作的影响。[78]而杨遇青《“志气如神”与“以神行智”———论〈东坡易传〉中“神”的观念》则拈出东坡易学关于“神”的一系列范畴,他认为苏轼易学“神”的概念反映在艺术创作中就是“入神”、“凝神”、“无心”的观念。[79]刘文元在《从〈东坡易传〉看苏轼〈前赤壁赋〉之“无穷”观》一文是从《东坡易传》思想出发,来理解《前赤壁赋》中变与不变的辩证法。还有很多学者选择从易学到文人品格这样的研究路径,认为《东坡易传》中的易学思想和哲学智慧正是东坡人格的文化底蕴。[80]   如耿亮之的《苏轼易学与其人格》,[81]杨庆波、李秀原的《从〈东坡易传〉看苏轼的理想人格》,[82]齐磊、刘兴明的《苏轼人格气象的易学解读》[83]等。拙文《随与健:苏轼易学影响下的人格理想与文艺理想》抓住《东坡易传》中的《乾》、《随》二卦,认为其中的“生生不息”与“因物赋形”的思想是苏轼“刚中柔外”人格理想以及“刚健含婀娜”文艺理想的渊源。[84]陈书录在《吴伟业诗歌创作与〈周易〉的“一与多”》中,分析吴伟业所受到黄道周易学思想的影响,继而梳理了《周易》“一与多”的思想在吴伟业诗歌中的表现,如人与人、物与物或人与物、物与人的组合方式;色彩在“一”与“多”自然景物描写中的对比关系;“一”与“多”的关系在其诗歌结构中以及《圆圆曲》中的表现。[85]陈柏华的《从〈明夷待访录〉之命题看〈周易〉对黄宗羲的影响》认为黄宗羲仿效《周易》借托“明夷”寄寓情怀,《周易》朴素辩证的发展史观对黄宗羲产生影响,并且他的书中还吸取了《周易》治国济民思想,构建治世之法。[86]   萧驰的王夫之诗学与易学的研究,既有方法论的启示,又有具体的操作实践。他对王夫之的“现量说”与“情景”理论做了新的思想溯源。他认为“现量说”是“直接承自《周易》的宇宙哲学背景”,宇宙在王夫之看来“存在于一絪缊生化、流动洋溢、无始无终的动态之中”,诗是人采自宇宙大化的一片光影,现量是在流动洋溢的宇宙“取景”时的不加追叙、不假思量、不参虚妄。[87]13萧驰认为王夫之的“情景交融”理论与其“乾坤并建”的易学方法论是相平行的。他说:“在船山诗学的‘话语宇宙’中,其‘本体宇宙论’的‘乾坤并建’的原则表现为‘情景并建’的原则和方法。”[87]80萧驰将王夫之易学与诗学看成一种平行关系,存在精神一致之处,他把这种研究叫做“平行类比”的研究。他说:“这样做的好处也许是更贴近船山本身思路的发展,和更少的揣测性。”[87]94   自上而下的理论研究与平行类比的个案研究,一是着重理论,一种重视创作,一偏宏观,一偏微观,二者恰好构成了互补,共同推进易学与文学关系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