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陈兆福 单位： 临沂师范学院
一、网络文学对传统文学的正面影响
首先,网络文学促进了文学视野的拓展。网络文学对文学界面的拓展,既体现在百花齐放的层面上,也体现在样式上。在网络媒介中,少了编辑的施加影响,也不必在乎怎么写、写什么的条条框框,只要具备发表网络语言的基本条件和发表意见的意愿,就可以把自己想表达的内容贴到网上,这样原来制约文学发表的许多因素便失去了控制或垄断权。当文学官方性、权威性袈裟一旦被扯破,思想上的禁锢也随之松散,人们对原来难以接受的信息、文化等的容纳度也空前提高。以文学的体裁为例,网络文学就没有传统固有形式的限制,它在文学样式上的变异是非常突出的,如下面一篇网络小说《此地招聘合格教师》:这里有一所著名的重点中学,校长以搞素质教育闻名省内外。今天,他要一一面试四位应聘者———他们都是大学生中的佼佼者,都想在教育圈里大展宏图。我们姑且以ABCD来称呼吧。(自然,A是第一个面试者)校长:谈谈你对素质教育的看法。A:素质教育说到底就是寓教于乐,我发明了很多种愉快式教学法,我向你保证:我教的学生一定比美国中学生还玩得高兴,动手能力比他们还高。校长:你可以出去玩了。(B被叫了进来)校长:谈谈你对素质教育的看法。B:所谓素质教育,就要使学生多方面发展,中学生无论哪种,我都能教,英语和计算更是我的强项。我想你们肯定有汽车了,我可以教学生开汽车,学校有天文望远镜吗?我可以开设天文知识讲授课,如果你允许,我们可以教学生如何炒股,把他们训得校长:请你到条件更好的学校去发展吧。(C替换了B)校长:谈谈你对素质教育的看法。C:只要高考还在,素质教育就不可能真正实施!校长:(兴奋地一扬眉)是吗?C:其实,应试教育有什么不好?包括您在内,我们不都是应试教育的产品吗?难道你我都是高分低能的笨蛋?校长:现在提问的应该是我,好了,你先到外边休息吧!(终于叫到D了)校长:谈谈你对素质教育的看法。D:从某种意义上说,高分低能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如果你同意我任教,那么我将不折不扣地贯彻您的教育思想。校长:(猛地一挥手)你合格了,我们马上签合同!通览这篇“小说”,我们很难发现被定义为小说的各种特征,它缺乏的是刻画性格的情节和充分的环境渲染,它是采用谈话体方式,借助人物的对话来推进故事情节和矛盾发展的。诸如此类体裁的出现,无疑促进了固有文学观念的深刻变革,起到了拓宽文学视野的作用。
其次,激发了文学创作的积极性。在我们传统的文学创作培养中,一直注重对个人文学语言表达能力和组织思想能力的培养,却忽视了作为能力主体是否能够充分拥有话语权和发言地位塑造,而这种话语权和发言地位的取得正是提高他们文学积极性的最大因素,网络语言的应用恰恰可以提高他们的这种能力。网民的创作,一开始的水平是参差不齐的,但可以看出,大多数作者的态度是认真的,也有一些作品具有一定质量。重要的是,在网络上发表文章不需要教师的指导、编辑的筛选、特定的读者群的审批。在这里,谁也不是绝对,谁也不是权威,谁都可以自由地做一回自己。由此以来,很多网络文学创作按照原来传统审美习惯,我们可能难以接受,诸如语言上所具有的率直和粗俗化,内容上对生活原形态的平实掬取等,都明显缺少文学洗练。但是,通过网络语言创作,再另类的作品都获得了一席之地,这着实使我们的视野开拓了。就连痞子蔡也说过:“我并没有很好的文学底子,所以写东西就是靠热忱而不是凭实力,我相信在网络上,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另一位网民则这样形容他的网上创作经历:“我第一次来到网络上的时候看不太懂,但时间长了,我就适应了,感觉好极了,并且试着写一些贴子贴出去,于是就爱上了网上创作,在网上,我写起东西来随心所欲在网上写东西的另一个诱人之处就是能够得到及时的反响,你写得好立刻会有人跟贴赞赏你,而且大家在网上都是真诚的,只看贴子好坏,不管作者背景。”这段话很好地体现了网络对创作主体的肯定与张扬,对真实话语的认可与肯定。网络创作的现实显示,让文学由殿堂而平民化,调动文学创作动能方面确实起到积极作用。
二、网络语言对文学的负面影响
首先,它引起了文学观念的冲突。随着网络在中国的普及,网络的共享与开放特征,让一大批网络作者的网络文学应运而生,由于这些作者的创作观念和动机呈现多元性状态,不可避免地与传统文学观念产生各方面的冲突。在文学创作队伍上,他们不一定是精英文学或贵族文化的代表,他们不一定具有进入文学殿堂的资质,但他们可以在网上随处建立自己的家园,可以在网络中随心所欲地发表自己的见解,倾诉个人的喜怒哀乐,完全体现自由化、个性化的特点,而这个特点实际体现了精英写作与大众写作的冲突。在文学的创作原则上,网络文学是忽视创作原则的,如果硬要给它加上一个原则的话,只能是“自由”。它没有一种统一的法则,任何手段任何方式都可以随意拿来,又可以随意摈弃。缺失或忽略原则的创作必然与传统文学在观念上产生难以避免的冲突。在文学的审美内涵上,网络文学由于受到网络限制加上本身网络文化氛围的影响,它比较注重的是一己情绪的宣泄,很多情况下,忽视当下的生存环境与社会文化对人的性格形成的意义,不自觉地放弃开掘内在潜能的努力,抑或淡化作品的主题,甚至轻视作者的主观审美情感,使网络文学不自觉地走向流俗,这就导致了网络文学在审美层面上的肤浅。看下面一段网络文学:我所有关于爱情和永无止境的悲育与永恒的欢乐的文章及演讲,在你们对忧郁的朋友或胆小的敌人诵读,谈论或唱歌,赞美它之后,将会得到理解,爱情就是问题,就是此文的主体,我们要提出问题:牛排爱莴苣吗?这个问题异常尖锐,回答它波于不可避免的困难。还有个问题:电子爱质子吗?再提一个问题:男人爱女人吗?或者说,这个问题既具体又明确,比尔爱戴安娜吗?对这个问题风趣又关键的回答是:不!他被她缠住,为她着迷,那不是牛排与莴苣的爱情,也不是电子和质子的爱情。我的演讲表明,一个男人和女人的爱情不是牛排与莴苣的爱情,爱情对我有趣,对你销魂,这就是爱情。———《这就是爱情》
我们很难阅读出第一段文字所反映出的主题,也无法分辨出作者到底用了何种方法,反映了现实中的什么问题,没有主题,没有内涵,思维是断裂的,语意是破碎的,感情是模糊不清的,结构是支离不整的,因而更谈不上审美的效果了,完全是一种自由情绪的释放。其次,它使文学审美的弱化。传统文学的感情沟通不是孤立的,它与这个作品的创作背景、民族的语言习惯和文化积淀都是有关联的,文学审美过程体现出鲜明的社会性,而在网络文学里,文学的功利性审美作用促文学社会性渐渐淡化。网络的虚拟性特征为创作者提供了自由发挥的便利,有些网络文学作品成了纯粹个人感情宣泄的产物。有网络作者写道:读一样的书,看一样的戏,传播相似的笑话,贩卖差不多的庸俗思想,忍受着同样的无聊孤独在我看来,小资们就是找抽。(刘淮尼《非常感受:小资就是找抽》)该作者用“找抽”一词,表达了自己对所谓“小资”白领们无聊故作姿态的不满与藐视,多少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感觉,使得文学的审美作用大大削弱。从写作过程来看,网络文学的形式中随意性太大,不受文体限制,也没什么观念模式,也不顾及所谓理论形态,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想到哪写到哪,看下面一段网络文学的语言描写:夜色沉寂而迷乱,是他喜欢的时候,漂亮女孩独自坐在吧台的一角抽烟,咖啡的浓香与烟草和香水交织,唱片放着谋杀人思想的帕格尼尼。#p#分页标题#e#
无穷无尽的感觉可以深陷,然后白天睡觉,与目光下的世界隔绝,光着脚坐在藤椅上,有时会拿一块蓝色的碎花毯盖在肩头和膝盖上,中途的时候会再去煮一壶咖啡,常常会因为腿麻又恍然碰翻什么东西。(安妮宝贝《告别薇安》)这段话出自风靡一时的安妮宝贝之手,确有很多魅人的字眼和词语,但读完整段话,并不能弄清她到底要表达什么,仔细推敲一下,会发现它们和流行歌曲是没有多大区别的,都是市井小男女们的无病呻吟,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严重削弱了文学的审美作用。网络语言创作深刻地改变和影响着传统文学的各个层面,对人们思维模式、语言方式、创作原则、甚至阅读观念等产生了颠覆性的破坏与消解。网民“雪月”认为:“在网络文学中,传统文学中编辑和评论者所拥有的话语权在很大程度上是被剥夺了。编辑没有能力阻止别人在网上发表作品,专职评论者在网上发表评论时,也无法使自己比一般读者的发言更理直气壮。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在这里,人们更少相信和服从所谓的权威,人们不仅有更多自己说话的权力,也有更多自己判断和鉴赏的能力。在这里,一部作品能有多大的价值和多高的地位,与传统文学的编辑无关,也与专职评论家的评论无关。发言权的平等,将使网络文学中更少一些话语权力,更多一些民主。”由此可见,目前网络文学对传统文学的影响,主要并不在于文学创作的质量上,而在于对传统权威的冲击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