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例6篇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1

一、以对称性取代合理性

科学合理性一直是科学哲学的核心内容。正如逻辑实证主义代表人物赖欣巴哈在《科学哲学的兴起》一书中所言,科学哲学的中心问题是阐明科学的合理性,目的在于建立自然科学的认识论基础。劳丹在《进步及其问题》一书中也有对科学合理性极为重视的类似表达。同时,科学合理性理论一直是科学哲学中众说纷纭的并不一致的核心内容。自18世纪启蒙理性主义诞生以来,哲学家们大多把科学知识视为自然之镜,是对外部世界的真实摹写,是不以科学家的个人品质和社会属性为转移的客观知识。此时对科学合理性的理解当以逻辑实证主义所倡导的标准科学合理性模型(又称逻辑合理性模型)为典范,该合理性模型的核心是规则,例如:逻辑规则、算术规则、数学及科学方法论等。以卡尔纳普、赖欣巴哈等为代表人物的逻辑实证主义者把观察看作是不可怀疑的、中立的、可靠的,单靠经验可决定理论真伪,通过制定对应的规则来检验定理,进而检验理论的正确与否。正如赖欣巴哈所言:“哲学不过是科学理论和科学方法的逻辑分析,归纳逻辑应当是科学知识合理性的根据,理论之被接受……是以事实到理论的推论为基础;这个推论不是演绎的,而是归纳的。所给予的是观察材料,观察材料构成确定的知识,理论是通过确定的知识被证为有效的。”[1]值得一提的是,逻辑实证主义者注重把逻辑和方法的不变性作为科学合理性标准,并没有考虑科学发现中的历史、社会和心理因素。紧随其后,批判理性主义代表人物波普及其追随者虽然在划界标准、科学逻辑的性质上与逻辑经验主义有着严重分歧,对他们的意义标准并无兴趣,排斥归纳逻辑,但他们的科学方法论仍然是科学逻辑,只不过是比逻辑经验主义的归纳逻辑更强的演绎逻辑而已。同样,他们也没考虑科学发现范围内的社会、历史和心理因素。拉卡斯在《科学史及其合理性的重建》一文中指出,科学哲学的首要原则就是选择一些方法论原则,以构成全部科学研究的说明性工作的框架。在这种哲学的指导下,人们就应该可以把科学展示成具体体现这种科学哲学的各种原理,并且是根据它的教诲而发展的某种过程。只要人们做到这一点,他们就可以根据哲学来表明科学是合理性的。拉卡托斯把那些确立在科学方法论原理上的工作称为“合理性重建”或“内在的历史”。同时,拉卡托斯认为给社会学家预留了一个角色,让他们以“外在的社会史”来解释理性主义无法说明的非理性的残余物。拉卡托斯的观点可以概括如下:①内在史是自足的,具有自主性,可以展示出科学发展的所有合理性,本身就可以说明科学发展的主要特征;②相对于外在史来说,内在史具有一种重要的优越地位,外史不过弥补了存在于合理性与现实性之间的非理性因素。因此,社会学的研究属于“病态”社会学研究,亦即科学方法无法充分说明的所有问题,就移交给社会学家进行研究,进行非合理性的外史说明。拉卡托斯说:认为科学的内在的历史是第一位的,外在的历史是第二位的,因为外在的历史之最重要的问题都是由内在的历史界定的。外在的历史要么对速度、位置、选择性等以及对人们根据内在的历史解释的各种历史事件提出非理性的说明;要么在历史与人们对它的合理性重建有所不同时,提出对这种不同之发生原因的经验性说明。但是科学增长的合理性方面完全可以由人们的科学发现的逻辑来说明。

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劳丹在其《进步及其问题》中,把科学合理性与进步性紧密联系在一起,认为合理性在于做出最进步的理论选择。科学进步则表现在一个理论总体解题效力的提高,即尽量扩大已解决的经验问题的范围,同时尽量缩小反常问题和概念问题的范围。同时,劳丹对“认知社会学”提出了警告:“我们若要研究科学的合理性的社会背景,必须先懂得什么是合理性。”[2]230在他看来,科学的合理性只是意味着整体上遵循科学的方法,并不是说科学家的行为都是合理性的。因而,强纲领SSK的原则不能界定一个值得承认的科学实践方式(即知识社会学),它对科学实践的说明也不能用于说明它自身。劳丹希望社会学家扮演着自己的本分角色,或回到与思想史和认识论完全不相干的科学的非认识的社会学中,或在遵循一定的划界原则的前提条件下进入认识论。在后一种情况下,他建议社会学家遵循一种“外理性原则”。按照这种方法论的约定,“当且仅当那些信念不能用它们的合理性来解释时,知识社会学才可能参与对信念的解释。”[2]217这种思想史家与知识社会学家的分工得到了牛顿·史密斯[3]的支持。牛顿·史密斯认为,至少存在关于信念的最低限度的理性说明,可以用来决定一个确定的信念在一个给定的情境中是否合理。大多数科学哲学是“内在”于科学的认识论之中,区分了科学知识的标准、证据与推理和那些至少在理想上被排除在认识论之外的社会因素之间的区别。在社会学内部,由罗伯特·默顿所确立的规范的社会学传统,目前仍然在美国学术界占统治地位,强调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研究自然科学,但坚持科学制度与规范是主要的研究对象,拒绝社会学介入科学知识的成功内容。默顿学派一直关心的是科学工作是怎么样在制度化与文化中体现出来,恰当地解释它们为什么会脱离了已有的社会规范。

面对着科学哲学家与社会学家如此不公平的分配任务,布鲁尔与巴恩斯提出了强烈的异议。对知识内容在哲学家与社会学家之间不公正的分配,引起了社会建构主义的强烈不满。为此布鲁尔提出了对称性原则。对称性原则是布鲁尔强纲领的核心[4],其具体内容是同一类型的原因应当既可以说明真实的或合理的信念,也可以说明虚假的或不合理的信念。对称性原则坚持,无论真的还是假的,合理的观点还是不合理的观点,只要它们为集体所坚信,就全部都应平等地作为社会学的探究对象,都应诉诸于同样类型的原因获得解释。这就意味着理性的信念和非理性的信念具有同等的认识论地位,理性的信念并不比非理性信念具有什么特别优越的地位。从而否定了理性模式,为其科学合理性的社会学解释模式寻求合法依据。布鲁尔曾经多次举一个例子[5]来说明这种对称性。考虑两种不同的原始文化部落(T1和T2),每一个部落中,都有一些人们传统的信念,以及人们普遍接受的被认为比其他理由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每一个部落都有一些用以表达其偏好的词汇。面临着在自己的部落文化的信念与另一个部落文化信念之间进行选择时,每一个人都很自然地倾向于自己的文化传统。对部落的人来说,这些文化传统将会提供可用来对信念的选择进行证明的或辩护的规范与标准。关键在于,社会建构主义认为,他们的选择与评价像这两个部落的成员的选择及评价一样,是与环境密切相关的,并不存在着与环境无关或超文化的合理性规范,并且“可以作为证据的理由”具有偶然性。在一种环境中可算作是某种信念的“可以作为证据的理由”,在另外一种环境中会被看作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因此,社会建构主义所关注的并不是“可以作为证据的理由”,它所关注的恰恰是“可以作为证据的原因”的理由。坚持知识与信仰是一回事。实际上,这就意味着人们只能够依赖于其部落的传统信念来对真理与谬误做出“直接”的肯定。社会建构在社会语境下对科学合理性的一种解读,理性、客观性和真理等概念的全部内容最终被归结为某一共同体采用的社会文化规范,消除了科学合理性的客观理性基础。正如马丁·霍利斯在《社会对实在的破坏》一文中所言,“强纲领的目的是腐蚀掉人们所熟悉的客观性概念之理性基础”[6]。

布鲁尔的上述观点引发了劳丹与他的一场著名的争论。劳丹认为,不论科学研究的个体还是群体,他们所持有的理性信念和非理性信念具有完全不同的产生条件,因而不构成对称性主题。首先,就科学研究的个体而言,他在采纳某种理论信念之前,必须具体说明该理论信念的因果关系和逻辑基础,用因果关系解释理论信念,通过逻辑推论过程完成因果解释,这样就可成为保证其理性信念的原因。与此相对的,对非理性信念的因果解释却需要极为不同的解释,因为它们是“由社会和心理行为的直接行为导致的信念”[7]59。劳丹曾举例说:“如果接受某种信念X是先前接受信念Y和Z自然而合理的结果,那么认为信奉X直接就是由于社会或经济原因引起的就毫无道理了。对信念Y和Z的接受当然也可能是社会因素在起作用,此时我们可以认为对X的接受(在理性上的支配)是社会境况的间接结果。但是这并不能用来反驳以下说法:对于某一思想家接受X的最直接最根本的说明是,它是Y和Z的理性结果。另一方面,如果某人接受信念a,而a与他的其他信念b、c……i并不在理性上相关,那么对他所信奉的a的唯一自然的说明看来应该根据理性之外的因素来作出,例如该信仰者社会(或心理)的状况。”[2]207其次,就科学研究的群体而言,他们所持有的理性信念和非理性信念所产生的条件也完全不同。“我们可以设想,人类社会存在两个群体:一个是非理性社会,另一个是理性社会。在理性社会中,人们只能在仔细怀疑之后,而且只能在行动者(指理性社会群体)自我意识到与自然相关部分的因果联系后才会采纳信仰,这些相互联系在很大程度上是构成理性行动者信念的原因。在非理性社会里,即允许存在认识无政府主义的社会里,每个人可以采用独立于任何公共的认知政策的信仰。每个人或一些人可以有信仰的原因,也可以没有;每个人可以有信仰的证据,也可以没有等等。”[7]62理性社会和非理性社会的信念形成社会机制完全不同,两种不同信念来源于两个不同的社会组织基础,这直接驳斥了布鲁尔的对称性原则。

对上述劳丹论证其不合理假定思想的观点,布鲁尔予以激烈的批评和反驳。布鲁尔认为,劳丹的理性解释模式实际就是“手段—目的计算模型”,该模型不论用于科学研究个体还是群体都缺乏说服力,更无法否定对称性。他认为,劳丹的错误在于贬低了非理性信念,把非理性信念等同于经历恐吓、贿赂、洗脑或者损伤后的头脑内容。但是,非理性信念和理性信念的产生真的不同吗?布鲁尔认为,理性与非理性的对比不过是表明了“大脑是一个计算的机器”,“理性”表明机器处于运行状态,“非理性”是表明机器中断和失控的标签[8]。机器的运行和中断不过是装置的两种可能的物理状态,这种状态不需要任何先验的评价,“运行”和“中断”的语言体现了对称性原则。布鲁尔还认为,劳丹的错误在于把对称性理解为“完全因果同质”即同种原因只能产生同种结果。而实际上,同种原因完全可产生不同的结果。

总之,劳丹在这争论中始终坚持外理性原则,坚定地捍卫科学合理性理论。而布鲁尔则一直坚持要用对称性原则来取代科学哲学中的合理性,平等地看待理性和非理性,主张对所有的信念进行社会因素解释。劳丹在这里不仅强调了知识,而且还强调了知识是真实的内容。从这一点来看,像劳丹那样要求把产生真实信念的机制与产生错误虚假机制区分开来的做法看来是合理的,因为它是借助了自然来进行的辩护机制。但如果强调的是“制造过程”,那么要求解释产生信念的机制,而不问其认识论地位如何,同样也是合理的。从这一角度来看,布鲁尔认为除非社会约定,否则不会存在着这样一个过程,能够区分出真与假的信念,这也有其合理的成分。二、以发现的语境取代辩护的逻辑

社会建构与科学哲学之争的关键还在于发现的语境与辩护的逻辑之争。科学或更为一般的经验探索,就是利用种种手段去发现世界可能是如何,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出现,得服从具有权威的哲学判断,以确保是合理的知识。科学哲学本身就具有某些毫无疑问的评价标准,如一套先验的逻辑范畴,无论是在康德意义上,还是在逻辑实证主义意义上,这套规范都是无时间性的。

社会建构主义关键点在于拒斥这种“第一哲学”,他们认为,首先,发现的语境与辩护的逻辑的区分是非常难以进行的;其次,有关劳动分工的问题,也即科学家的工作在前,哲学家的工作在后。这特别在逻辑经验主义的工作中体现得最为突出,他们趋向于把科学哲学视为一种在时间上后继,是寻求对“完成了的”陈述系统的永恒的评价标准。再次,它还会产生出科学家自己在评价他们工作的角色与权利的问题,因为它同样把评价权威置于科学家之上,以致蔑视实际的科学工作者的能力与决定权。

社会建构主义还认为,作为一种合理的论证的辩护模式,消除了科学研究实际上所涉及的艰苦工作。在具有逻辑重构特征的论证被形成之前,(社会学家与历史学家所感兴趣的)几乎所有的艰苦工作都已经完成。但对哲学家来说,论证是很有规则的,它并不会显现科学家实际上所显现的工作步骤。这种重构或许可能表明我们外行人能够接受的科学结论,但这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理想化了认知活动的概念。如果认为这种重构代表着科学家在制造知识过程中的实际推理,那么这与科学家的实践的认知活动无关。

这种区分还具有更进一步的意义。一个更为重要的意义是对发现的(逻辑)理性的明确拒斥。逻辑实证主义视发现的过程为随意的、偶然的、神秘的或幸运的。因此,科学哲学倾向于放弃对历史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或者说其他探索者感到需要进行研究的实际场所的混沌状态的语境。获取带有真理主张的理论的科学家本身就是人,在各式各样的不同的社会与历史环境中获取了他们带有机遇与幸运的成果,但科学哲学家总是要施展他们的想像力、理论与实验方法的严格性来制止这类混乱的语境,他们所制造的理论能够被合法化与建构为真理的命题,他们为科学家制造了带有彻底简明与确定特性的逻辑的评价标准。

在逻辑实证主义看来,科学发现的语境,就像语境自身一样,是不能被化为经验的。但对辩护语境的分析却给形式逻辑以特权。“赖欣巴哈有关发现的语境与辩护的语境的区分的要点在于有关科学数据产生的信息是无关于对这些数据的评价的。”[9]还有另外一种区分,即“内部”与“外部”之分,内部被确定为逻辑的,而外部被认为是经验的或甚至非理性的。社会建构主义的突破点就在于寻求发现中逻辑的作用,寻求辩护中的科学合理性的产生的社会致因。这样,逻辑在发现中就具有作用,社会与心理的因素,最重要的文化因素的“价值”在辩护中也就扮演着重要角色。

随着“价值”一词的引入,两种语境的区分中的问题最终显露出来:传统的科学哲学所持有的发现的与辩护的区分,目的在于强调上述“价值”对理论的评价(规范标准)的无关性。规范并不是来自于经验的结果:两者间有着一个无法逾越的界线。两种语境的区分是逻辑实证主义的中心教条。社会建构主义否认这种鸿沟的存在。因此,从一开始,强纲领SSK与科学哲学的对抗,甚至超过了它与默顿式的科学社会学的对抗。强纲领SSK要求用社会学来取代科学哲学,正如斯奈扎克所指出的那样:“布鲁尔不断地把传统哲学及其‘理性主义’的认识论作为一种特殊的目标。强纲领的整个事业就是特别关注于用社会学来取代所有的传统的认识论,继承了被称之为哲学的所有主题”[10]。

科学哲学家认为观察与推理对辩护是关键的。社会建构主义声称,当他们把观察与推理置于其真实的语境之中时,这些实践看起来并不像是哲学家所归属的辩护的结果。也就是说,科学家不仅是在观察;他们在特殊的场所,为特殊的目的而设计与操作特殊的实验,他们用特殊的测量仪器来计算特殊的样本,他们为特殊的田野研究选择特殊的场所。科学家并不理性;他们解释观察与实验,他们支持或批评猜测或假说,他们推理出结果,他们把模式扩展到新领域。在他们进行的所有活动过程中,他们有着多种理由来进行一种特殊的选择与决定,理由包括可行性、可能的应用、审美价值、其他同事的利益、可能的消费者的利益、对形而上学与意识形态的反映。这些就是包含在“社会”大伞下的各种因素。社会学家主张知识生产就体现在这些混合因素之中,意味着这样的实际实践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脱离了在哲学描述中的理想,知识并不具有传统哲学所描述的那种优越性。

三、以建构论取代实在论

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问题,在波普看来是科学哲学的中心问题,并且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在科学方法论中寻求答案,因为,方法论可以解释科学在提供有关自然的可靠而有效的知识方面的优越性。在波普以前,实证主义认为科学是通过经验积累的经验证据来为理论做出辩护,科学家运用确定的事实来证实理论,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么科学就在向真理迈进。波普意识到,这种实证主义的策略会因为归纳问题而搁浅。因此,他更偏向于证伪而不是证实,用猜想代替了确定的真理。科学通过大胆的猜想与严厉的批判而走向真理。科学家从问题出发,走向逻辑概括与基本语句,这些理论概括与基本语句在原则上都是可反驳的。猜想越大胆,科学(客观知识)进步的速度就越快。科学必须接受严厉的判决性实验的检验,尽最大的努力去反驳理论。没有什么理论能够被免于批判。因此,科学不是证实的游戏(寻求与普遍的理论相吻合的证据),而是反驳的游戏(寻求证据来反驳它),科学理论不是确定的真理,而是更加大胆的猜测。波普的证伪主义为区分科学语句与非科学语句提供了一个划界标准。对波普的划界标准,柯林斯认为其问题集中在证伪性的经验证据是否具有可重复性这一点上。可证实性或可证伪性作为一个逻辑条件,而证实与证伪却是实际的观察与实验的过程,波普与柯林斯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争论的焦点在于,证伪是用直白而清晰证据去反驳理论,还是说证伪过程具有解释的模糊性,只有通过复杂的社会磋商来解决。此时,哈里·柯林斯提出了所谓的“实验者回归”的问题:最著名的论证出现在其《改变秩序》一书所讨论的韦伯对引力波探测的实验中。最初的发现刺激了大量在实验上“重复验证”的努力,包括许多物理学家努力建造的“引力波探测器”。结果是一组类似的但不完全相同的探测实验,其中有一些肯定的结果,另外一些是否定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引力波是否已经被探测到的问题同样也是实验是否有能力的问题,什么样的探测器被正确地设计的问题。如果我们知道了引力波是怎样围绕在我们的身边,我们就能说什么样的实验是有能力的,什么样的探测器是好的。如果我们知道了什么样的实验是能胜任的,我们就能说引力波是什么样的。这样,在柯林斯看来,并不存在严格的标准来判断一种合理的实验结果或者一种好的实验仪器,所有评价仪器的标准依赖于仪器在实验中所产生的结果。这样就导致一种实验的循环:好的实验仪器只有通过其获得的正确结果来定义,而正确的结果只有用好的仪器才能获得。柯林斯坚持认为这种不正常的循环总是要困扰任何实验者。这就是“实验者回归”。在实践中,这种回归是通过科学家之间的谈判来解决的,并且这种谈判并不依赖于任何认识论的标准,而是靠解释学的力量来解决的,特别是由参与这场争论的科学家盟友与其敌人所组成的“核心群”的磋商过程。“核心群”成员的活动,是运用“磋商策略”来打破实验者的回归,其结果是形成各方都感到满意的“适当的科学知识”。正是“核心群赋予社会偶然性以方法论的正当性”[11]。这就不仅对实验证据的确定性,而且对其合理性也产生了怀疑。因此,实验并不能为科学知识提供任何合理的基础。所以,在柯林斯看来,正是科学家之间的谈判,而不是自然界本身决定着什么作为一种有能力的实验,决定着什么才能算作实验结果,因此,这项研究对实证主义的划界标准提出了挑战。确定某些实验是否重复、是否可信,这仅是权力的显现,是一种文化与修辞的游戏,结果,实证主义的划界标准就成为科学家之间磋商的产物,也就是一种社会建构。

总之,20世纪70年代布鲁尔提出了强纲领之后,标志着科学哲学出现了社会学转向,传统的科学哲学也碰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应该承认强纲领的工作是值得肯定的,这主要因为它突破了传统哲学预设的自然科学知识内容不可被社会学家碰的,打开了科学知识的“潘多拉盒子”,打开了科学知识的广阔的社会与文化的分析语境,正确地看到了社会与文化因素是真理不可或缺的一种组成部分。但是,它夸大社会因素的作用,认为社会因素是首要并且是决定性因素,而自然科学知识是科学内外的人们社会交往的产物,科学知识是由人们借助于权力与修辞手段社会性建构出来的;在这建构过程中,自然界只起很小的作用或者几乎不起任何作用。这种贬低甚至完全忽视自然界作用的做法,就切断了知识与物理世界的联系,显然消解了科学知识的客观性和真理性,也没有给科学的内在逻辑留下位置。正如曹天予所指出的那样:“在对科学知识的实际产生和演化过程的分析中,一旦自然状态的基本作用被社会语境所取代(在这种社会语境中研究资源以一种特定方式被分配),那么一些认识论术语,诸如实在论和相对主义,应该相应地用社会术语所取代(诸如由某些研究资源支持的最容易得到的证据等)。而这必然导致去消解科学的合理性思想,而科学合理性思想是不可分割地与揭示自然奥秘联系在一起。”[12]因此,对科学哲学中传统问题的探讨,我们不光要重视社会维度,也要更重视自然维度,不能顾此失彼。当然,我们也不赞同科学哲学中的反映论传统,我们应该从理论走向实践,从表征走向干预。这种实践的科学观它包容了诸如自然与社会、理性—非理性、主观—客观、主体—客体、物质—精神、可说—不可说等一系列矛盾的辩证运动,实践范畴因而具有不可还原性和不可分解性的过程客观性。科学实践中所融入的所有的异质性的文化因素都在实践的开放性过程中历史性地注入科学实践的过程,并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制造出科学。这一过程并不是把某些因素强行地化归为单一要素(如化归为自然,或化归为社会),而是一种辩证的综合,科学是在各种异质性要素的辩证的综合的语境之中突现出来的。

摘要:社会建构主义以其激进的姿态向科学哲学提出了挑战,目的是要用社会实在论来取代自然实在论。这种挑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以对称性取代合理性、以发现的语境取代辩护的逻辑、以建构论取代实在论。

关键词:社会建构;科学哲学;科学实践

参考文献:

[1]赖欣巴哈.科学哲学的兴起[M].伯尼,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178.

[2]拉里·劳丹.进步及其问题[M].方在庆,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

[3]SMITHWN.Therationalityofscience[M].Boston:Routledge&KeganPaul,1981:238-257.

[4]大卫·布鲁尔.知识与社会意象[M].艾彦,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7.

[5]BARNESB,BLOORD.Relativism,rationalismandthesociologyofknowledge[M]//HOLLISM,LUKESS.Rationalityandrelativism.Oxford:BlackwellPress,1983:29-30.

[6]HOLLISM.Thesocialdestructionofreality[M]//HOLLISM,LUKESS.Rationalityandrelativism.Oxford:BlackwellPress,1982:69.

[7]LAUDANL.Thepeudoscienceofscience[M]//BROWNJR.Scientificrationality:thesociologicalturn.Holand:DReidelPublishingCompany,1984.

[8]BLOORD.Thestrengthofthestrongprogramme[M]//BROWNJR.Scientificrationality:thesociologicalturn.Holand:DReidelPublishingCompany,1984:84.

[9]SEAGELH.Justification,discoveryandthenaturalizingofepistemology[J].PhilosophyofScience,1980,47:297-332.

[10]SLEZAKP.Bloor''''sBluff[J].InternationalStudiesinthePhilosophyofScience,1991,5(3):241-256.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2

关键词:哲学社会科学;文化强国建设;文化软实力;创新能力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17)05-0097-05

2016年5月17日,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发表讲话时指出,当前面对世界范围内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异常激烈的形势,“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文化软实力、提高我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迫切需要哲学社会科学更好发挥作用”。[1]217这一重要论断为我们从发展繁荣哲学社会科学的视角来认识如何促进文化强国建设战略目标的实现提供了基本遵循。一般来说,哲学社会科学涵盖哲学学科、社会学科及诸多交叉学科门类。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程度既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标识,也是继续推动文化强国建设的重要条件。那么,哲学社会科学的文化价值是什么?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在促进文化强国建设中存在哪些问题?从哪些方面入手提出解决之道才能为我国文化强国建设提供来自哲学社会科学的支撑?揭橥二者的内在机理,回答好这些问题既是哲学社会科学自身发展繁荣的需要,也是建设文化强国绕不开的话题。

一、哲学社会科学对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的价值

1.影响文化内在结构。文化反映的是人与世界在相处中通过观念与实践活动所创造出来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的综合,其内容是活动方式与活动成果的辩证统一。

由于人的活动具有广泛性和层次性,由此形成的文化要素,以及各要素在文化结构中的地位和功能也各不相同。文化是一个包含多层次、多方面内容的母体。文化母体常常包括纷繁复杂的子体。对其进行相对性划分,约有三个层次。第一层由各种“文物”构成,主要有文化的“实物”和以物化形态表现出来的“物”。比如说哲学社会科学著作、文学艺术作品和人工改造物等都属这一层次。第二层由制度、规范等构成,主要包括以一定的思想观点为内核创制而形成的条例、规范等等。第三层由思想、意识、观念等构成,其中最主要的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价值观念,一个是思维方式。这些层次和要素在人类实践过程中经过长期的演变并按一定的逻辑关系形成了特殊的文化结构。文化结构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耗散结构和动态系统。其中处于核心层次的是思想、意识、观念等以及由此反映出来的世界观、方法论和价值观。人们所具有的世界观、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是人们在创造文化的实践活动中形成的,“同时又作为文化的核心给创造文化的实践活动以指导和制约”。[2]这样一种世界观、价值观和思维方式的学科形态就是哲学社会科学,在文化的整个结构中处于核心地位,是整个文化体系中最发达的部门。哲学社会科学的本质规定、发展程度左右着文化内在结构的变动轨迹和稳定与否。

在文化强国建设中,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关键部门。可以说,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变化和演进趋势直接影响着当代中国文化内在结构的健全与平衡。

2.引导文化发展理想。从根本上讲,文化是“人化”。但是,由于精神文化更能反映出人的本质,也更为持久、广泛地影响人类生活,因此,人们在谈到文化时,又常常专指精神文化。精神文化反映的是人的精神活动及其结果,其内容十分多样复杂。人们通过对这样一些相互交织的精神现象进行分析、总结、凝练、提升,就会形成相应的学科,如哲学、伦理学、宗教学、社会学、文艺学等等。这些学科以人的主体性为出发点,体现的是人的价值立场和价值追求,反映的是人对自身、社会乃至自然之间关系的看法。其中哲学是对其它各门具体学科的“再抽象”“再结构”和“再表达”,各门具体学科在丰富哲学的同时又受哲学的影响和指导。所以在整个哲学社会科学中,哲学的意义更为深刻和本质。哲学社会科学中蕴含的哲理、学术精神对于文化发展理想的引导最为强劲。法国著名哲学家阿尔贝特・施韦泽把这样一种影响称之为哲学对文化理想的论证力和导引力。他说,“哲学必须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为我们的文化建基其上的理想而斗争。”[3]依施韦泽之见,一种称职的哲学必须担负起努力论证文化理想的内在价值和真理,激活文化理想的活力,并引导人们主动关注文化理想问题的责任。也就是说,一个国家的哲学社会科学,特别是蕴含在其中的哲学思想越发达,越能引导文化发展理想,越能促使人们关注文化发展的未来走向,文化进步的可能空间就越大。实际上,早在施韦泽从哲学层面来分析文化兴盛衰败缘由之前,马克思就预见性地对哲学在凝聚文化灵魂、引导文化理想中的作用做出过深刻的说明。马克思认为真正的哲学常常通过内容与形容与现实世界发生交互作用。当哲学化为“面对世界的一般哲学时”,哲学就逐步变成“文化的活的灵魂”,进而实现哲学世界化、世界哲学化的境界。[4]

可见,哲学社会科学之所以能够影响文化发展方向、塑造文化理想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任何一个时代,它所倡导和建设的文化必然要以这个时代所形成的哲学社会科学为内核,因为哲学社会科学往往是这个时代的声音的“扩音器”,体现着这个时代的思想精华。

3.牵制文化软实力的强弱。“软实力”概念由美国学者约瑟夫・奈提出并且在世界各国哲学社会科学界产生了广泛影响。约瑟夫・奈J为在信息技术高度发展的条件下,一个国家的实力不仅仅包括资源、经济、军事和科技等硬实力,而且包括利用文化、价值观、外交政策等无形资源影响其他国家的能力即软实力。约瑟夫・奈所说的软实力实质上是一个国家构筑和引导一种情势从而谋求和实现本国利益的能力。[5]与约瑟夫・奈所讲的“软实力”不同,中国语域中所讲的“软实力”是被改造和创新而生成的“文化软实力”。它不是基于运用权谋在国际竞争中追逐的征服他国文化及价值取向的强制力、影响力和趋同力,而是当代中国先进文化建设所形成的“文化国力”。其基本内涵包括人民群众基本文化权益的保障水平,社会文化生活的丰富程度,人民精神风貌的表现形态,也体现为中国文化在世界范围内因其良好品格所产生的对他国“非强制性”认同的内在吸引力。[6]

哲学社会科学是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继而推动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精神力量。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成果是一个国家文化软实力“核心圈”的主要方面,其发展水平牵制着文化软实力的强弱。梁启超曾把学术思想对于一个国家的文化价值比作精神τ谌说囊庖澹并强调,“欲觇其国文野强弱之程度如何,必于学术思想焉求之”。[7]在今天看来,这一观点即是强调哲学社会科学的文化软实力价值。回顾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历程和文化建设成就之间的关联,可以说明哲学社会科学对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影响。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我国哲学社会科学迎来了繁荣发展的春天,国家相继组织开展了一批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工程。这些典型的研究成果,如历经15年艰辛努力所编成的74卷《中国大百科全书》, 汇聚近1400多名学者的研究心血、完成共计92卷3220万字的国家清史纂修工程,研究梳理出了首部详尽记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史的150卷《当代中国》等重要著作的出版发行,[8]在不同的领域接续和传承了中华文明,弘扬了民族精神,推动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为我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奠定了重要基础。

概言之,哲学社会科学是社会发展进步的精神源泉,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关键构成。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水平和繁荣程度,是一个民族综合素质和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和突出标志。

二、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引领文化强国建设中存在的突出问题

1.马克思主义局部削弱倾向干扰文化发展方向。近年来,随着党和国家对意识形态工作,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在哲学社会科学中指导地位的高度重视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的伟大成就愈加突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界接受马克思主义指导的自觉性越来越高,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和教学研究处于历史最好时期。以高校为例,据教育部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全国高校共设立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博士点37个,硕士点176个,二级学科博士点和硕士点600多个。尽管如此,马克思主义在局部削弱的倾向仍然存在。对此,一针见血地指出,在对待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问题上,哲学社会科学界的主流认识是清醒的,态度是坚定的,基本面是好的。但是也要看到马克思主义在部分领域被边缘化、空泛化、标签化,在一些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的不良现象依然存在。[1]10

马克思主义的“失语”问题从学科建设的角度来看,表现为一些学科研究疏离了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分析我国国情。在对待国外理论和方法时不加分析,盲目追捧,并以此为圭臬来评判学科研究和建设水平的高低。从学者的研究选题来看,一些学者的研究忽视当代中国实践,对国家社会发展中的重大问题有意回避,理论研究的成效难以与实践创新要求相一致。从研究理路来看,部分研究者热衷于所谓“纯学术”,对党和国家中心工作、重大决策部署、重要社会热点难点问题、国内外思想理论动态反应迟缓。这样一些问题造成马克思主义在一些学科中逐渐“失语”。马克思主义的“失踪”问题反映在一些高校的专业教学中,主要是马克思主义的课程数量远远少于围绕西方理论开设的课程数量和课时数,部分高校教师迷信西方原版教材或中文译本,拒绝使用马克思主义学者编著的教材。这是造成马克思主义失踪的最主要原因。马克思主义失声的问题体现在科研成果的发表中,一些期刊偏爱用西方理论范畴研究的成果,对于用马克思主义指导研究的成果则较少采用;在一些论坛上,基于西方理论范型分析我国现状的成果不断涌现,而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来透视现实问题的声音则越来越少。[9]此外,一些所谓的马克思主义学者用“非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来研究马克思主义引起的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读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这样一些错误做法造成了“劣币驱逐良币”的局面,马克思主义之所以在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和论坛上的“失声”也就不难解释了。

在我国文化建设中,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不容质疑,理所当然的是文化发展理想和方向的指南针。马克思主义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被局部削弱的倾向,必然严重干扰我国文化发展方向。

2.对当代中国问题深掘不够削弱文化建设根基。科学的进步总是从问题开始的,没有对问题的发现、深掘,科学就会原地踏步,陷入停顿的境地。所以,历来科学家都非常重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德国伟大科学家爱因斯坦曾说,在科学研究中提出问题与解决问题同等重要,甚至可以说提出问题更为重要,因为提出新问题离不开人的创造性的想象力,而解决问题则不过是长期训练中形成的一种技能。控制论的创始人、美国数学家维纳也说如果我们没有提出正确的问题,那么就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对问题的正确答案。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甚至说从问题到问题的不断进步是科学演进的一般逻辑。马克思在《集权问题》一文中更加深刻地指出时代问题和哲学问题总是交互重叠的,哲学研究的难点在于找到“真问题”,他强调,“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10]因为如果哲学社会科学所提出的问题是符合“现实的问题”,那么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探索历史发展规律,不过是用新问题来回答和解决老问题的螺旋式上升过程。可见,善于抓住和解答“真问题”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的重要性。

毋庸置疑,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界深入研究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不断推进理论和实践创新,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和实践引导,促进了先进文化建设。比如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围绕真理标准问题进行大讨论,阐明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基本原理,为我们党重新确立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做了理论准备。改革开放初期,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积极研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问题,为党的十三大顺利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基本路线和方针政策提供了学理依据。改革开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哲学社会科学界围绕计划和市场的关系展开广泛而深入的研究,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价值规律、调控方式等重大理论问题进行了论证,为最终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和确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奠立了理论基础。此外,在推进社会主义民主、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等方面,哲学社会科学界都发挥了应有的舆论先导、思想准备、理论创新和智力支撑的作用。

当前,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下,贯彻落实“五大发展理念”,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征程中问题更多、更复杂。《2014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报告》显示,2013年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拐点,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L速度在连续几年高于GDP增速之后,跌落到了GDP增速之下,这给扩大国内消费和完成到2020年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增加了难度。与此同时,人口老龄化速度加快,2013年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亿人,人口红利将逐渐进入收缩时期。此外,环境多发,各类安全事件影响社会稳定等也是不得不重视的问题。[11]面对新问题和新挑战,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明显存在理论储备不够、能力不足、针对性不强等状况。具体表现为“四多四少”,即低水平重复的研究多,短平快的研究多,单一学科视角的研究多,寓于书斋的研究多;相对来说,能有效推动理论和实践创新的研究少,对中长期重大问题的研究少,跨学科综合的研究少,基于调研的有针对性的研究少。这种不良状况的根源在于一些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者常常游荡于文字之上,飘离与问题之外,哲学社会科学在部分人眼中成了文字游戏的简单道具。这些突出问题削弱了哲学社会科学自身发展的底座,如果发展下去,会使文化建设失去生命之源、现实之基。

3.创新能力不足、创新成果较少消减文化进步动力。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话时用“三个不是”来表达当代中国社会变革激烈性。他认为从文化创造上讲,当代中国文化不是简单延续我国传统文化的母版;从指导思想上讲,中国模式不是简单套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设想的模板;从实践道路上讲,中国道路不是其他国家社会主义实践的再版,也不是国外现代化发展的翻版,不可能找到现成的教科书。[1]21这样一个大变革、大跨越、大发展时代对于哲学社会科学立足实践,在发展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的要求更高。

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是一个国家理论思维能力、精神状态和文明程度的重要标识,是一个国家文化取得长足进步的“动力源”。那么,当前人们对于哲学社会科学的创新能力与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能力之间的关系有何看法?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创新能力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呢?调查显示,对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看法,55.1%的受访者认为“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的能力”非常重要。对于创新意愿、创新努力、创新能力、创新结果的调查中,54.0%的受访者对个体的哲学社会科学创新意愿表示认可;然而,只有44.9%的受访者对个体的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努力表示认可,35.4%的受访者对其创新能力表示认可,对其创新成效表示认可的受访者则仅占26.2%。以上选项在团队研究情况的调查中显示,63.2%的受访者对团队的哲学社会科学创新意愿持肯定评价,而创新能力、创新举措、创新成效的肯定评价比例依次为45.7%,44.8%,36.1%。[12]持肯定态度的评价比例从“创新意愿”到“创新努力”、“创新能力”和“创新成效”逐步降低,折射出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界创新意愿强劲而创新成效仍不容乐观的现实状况。

由此可见,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在发展的过程中还严重地存在着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由此造成哲学社会科学重大理论创新成果较少、服务重大现实问题的表现不佳等恶性循环。这将严重消解文化进步动力,阻碍哲学社会科学引领文化强国建设作用的充分发挥。

三、哲学社会科学引领文化强国建设的实现路径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文心雕龙・时序》)这里的“文”原指文学,如果将其引申为哲学社会科学,那么足以说明哲学社会科学的文化与社会功能。针对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引领文化强国建设战略目标中存在的问题,寻绎实现路径,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1.在加强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中增强文化引导力。哲学社会科学对于文化理想的塑造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的指导思想对于文化引导力起着决定性作用。恩格斯在《旧序。论辩证法》中说到,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这里的理论思维指的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恩格斯认为这一理论思维在马克思的《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中率先问世,到《资本论》出版以后日渐成熟,并超越国界,在一切有无产者和无畏的科学理论家的国家里受到了重视和拥护。列宁在《关于无产阶级文化》一文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历史性和科学性做了进一步说明。他说,历史事实特别是《共产党宣言》发表之后,世界各国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历程和取得的成果雄辩地证明了“只有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才正确地反映了革命无产阶级的利益、观点和文化”。[13] 可以说,马克思主义以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达到了历史以来最高的思想境域,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指导思想。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必须坚持。如果动摇了这一根本指导思想,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事业就会偏离航线,陷入迷途。

在文化强国建设的背景下,在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加强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进而增强文化引导力的必要性更加突出。一方面,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完备而严密的科学理论体系。列宁认为,马克思学说之所以堪称完备而严密,就在于这样一种完整、科学、代表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世界观绝不同任何迷信、任何反动势力、任何为资产阶级压迫所作的辩护相妥协。[14]它以科学性为底色彻底揭示了自然界、人类社会和人类思维发展的一般规律,是人们探索历史发展之迷中“最伟大的认识工具”和推动社会进步“最有力的思想武器”。在一定意义上来说,马克思主义甚至就是“社会科学的同义词”。[15]在人类发展史上,马克思主义所产生的巨大动能至今没有哪一种思想理论体系可以企及。另一方面,坚持马克思主义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特色。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话时指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区别于其他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标志”。[1]8正所谓“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在我国,坚持马克思主义才能纠偏和遏制各种错误言论,为文化强国建设确定正确方向。不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社会科学就会在诸多纷乱的社会思潮中丧失灵魂,最终无法实现自身价值,文化强国建设也会无所依据。

说到底,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在推动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中增强文化的引导力,核心在于解决好哲学社会科学为什么人这一根本问题。因为文化最终是“人化”,为什么人的问题直接关系着文化引导力的深层课题。凡是在学术史上产生重大影响的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无不是立足当时人民需要,回答和解决人们在社会实践中面临的重大问题,与时代问题交融互动中而创成的。“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孟子・梁惠王下》)为谁著书、为谁立说始终是哲学社会科学绕不开的价值选项。可以说,为利益集团发声还是为绝大多数人服务,不仅事关研究者个人的价值取向,还是一个严肃的学术导向和重大的文化立场问题。个别学者援引马克斯・韦伯在其著作《社会科学方法论》中所谓的“价值中立”原则来鼓吹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应当做到“价值中立”,试图抹杀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人民性”毫无根据。事实上,马克斯・韦伯本人并没有否定哲学社会科学的价值性特点。他明确地提出,在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研究对象的选择,以及这种研究试图深入探究的“因果之网”的广度和深度,是由在这个时期占支配地位的“价值观”所决定的。[16]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人民是国家的真正主人。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党和国家所有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哲学社会科学事业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一部分,要做出与其地位相匹配的贡献,就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研究导向。[1]12-13这是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具有吸引力、感染力、影响力和生命力的基本前提,也是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必然要求。

2.在回应社会关切回答中国问题中增强文化吸引力。哲学社会科学只有在回应社会关切、回答中国问题中才能开掘自身厚度,为增强文化吸引力创造条件。马克思曾经鲜明地指出,以往一切哲学都在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造世界。意思是说要在回应社会关切,解决社会问题中,哲学社会科学才能获得内生动力。在《第179号的社论》中,马克思更加深刻地指出,真正的哲学反映的都是“自己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17]哲学社会科学如果脱离时代要求,不能洞察时代变局中的问题,不能为时声,那么哲学社会科学在形式和内容上都不可能找到本然存在的方式,不可能完全的表达自己,也绝不可能得到人民大众的认可。换句话说,哲学社会科学只有深耕时代田园,抓住时代问题,才能在解答问题中获得养分。同志也指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目的就在于“为着有效的指导实践,改造世界”。[18]针对当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中问题意识不突出的情况指出,如果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不与时代同步,不对问题涉入,那么哲学社会科学寻绎历史脉络,探究发展规律,推动理论创新的价值就不可能实现。[1]14事实上,古今中外,在哲学社会科学上凡有成就者,无不扎根实践,回应社会关切,回答时代问题。

当前,从国际来看,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相互叠加,世界经济在后危机时代进入大调整、大变革时期,全球治理体系“再平衡”困难重重。从国内来看,“新常态”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大逻辑,经济结构需要优化升级,发展方式急需大力转变,发展动力面临全面转换,经济增长下行压力不断加大。与此同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要求不断改善民生、增进人民福祉、精准扶贫任务繁重,人民群众对小康生活充满期许。学术乃天下公器。面对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如果不把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为作为哲学社会科学的主攻方向,哲学社会科学事业就会因为错过与现实问题相交融的历史契机而失去发展的空间。因此,哲学社会科学界应当主动做到“不采华名,不兴伪事”(《申鉴・俗嫌》),坚持深入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中出现的重大问题,围绕中心,服务大局,贡献力量。

就当下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而论,要不断努力探索“新常态”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深入研究和回答“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贯彻落实“五大发展理念”中产生的新挑战和新问题,不断提升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的能力。这是新时期党和人民赋予哲学社会科学的崇高使命,也是哲学社会科学繁荣发展的内在需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应该与急功近利的实用主义划清界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哲学社会科学可以脱离现实。只有这样,哲学社会科学才能在回应社会关切、回答中国问题中累积自身厚度增强文化吸引力。

3.在培育新能力打造创新成果中增强文化影响力。当代中国在经济社会建设高速发展并已经取得突出成就的同时,提升文化影响力成为需要补齐的主要短板。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和创新成果既是文化影响力的象征,又是负载价值观、话语体系、思想理论从而增强文化影响力的重要载体。

那么,怎样才能培育哲学社会科学的创新能力打造创新成果呢?在一项关于进一步推进哲学社会科学创新最需着力的地方的调查中,54.2%的受访者选择了“改进评价机制”,41.1%的受访者选择“加大经费投入”,39.5%的受访者选择“创新管理体制”,33.8%的受访者选择“加强学风建设”,29.4%的受访者选择“优化资源配置”,27.5%的受访者选择“加强队伍建设”,14.7%的受访者选择“扩大对外交流”。[12]这些数据从多个侧面说明了提升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打造创新成果的努力方向和着手方向。

“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二程集・河南程氏遗书・卷第二十五》)培育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打造创新成果需要从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者、研究对象、研究环境等内、外两个方面的因素着手,妥善处理好十个方面的矛盾。这十个方面的矛盾涉及坚持与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矛盾,哲学社会科学深入的理论研究与广泛介入实践的矛盾,加强基础理论、应用理论研究与提升应用对策研究的矛盾,哲学社会科学坚持“二为”方向与贯彻落实“双百”方针的矛盾,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学术坚守与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变革的矛盾,研究过程中集体协作攻关与充分发挥个人能动性的矛盾,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如何协同推进的矛盾,加强党的领导与遵循哲学社会科学内在规律的矛盾,坚持理论自信与开放包容之间的矛盾,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为人”与“为文”的矛盾等。[19]“审大小而图之,酌缓急而布之;连上下而通之,衡内外而施之。”(《东周列国志・第二十六回》)妥善处理以上关系,是解决影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能力的重要突破口。

另外,在诸多因子中,要特别重视发挥评价的导向作用。评价反映的是人们在认识活动中应用于客体的价值意识。[20]评价具有的规范性、激励性、创新,对引导哲学社会科学健康发展意义重大。学术评价是哲学社会科学发展中具有基础性和导向性的重要环节,直接决定着学术成果的筛选、鉴别与应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学术评价就是学术研究的“指挥棒”。为了进一步提升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创能力打造创新成果,从而提升文化影响力,需要全面构建立足国情、遵循规律,富有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学术评价体系。具体来说,要继续完善以专业评价机构为主体,以学术期刊为载体,以学术成果的质量、数量以及影响因子为核心指标的评价体系。同时要防止学术评价与学术发展相异化,特别要避免由于学术评价体系过于强调量化指标导致的学术研究的功利化,进而造成科研人员重量轻质、重形式轻内容、重应用学科轻基础学科、重短期效应轻长期效益的负面影响。

参考文献:

[1] .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6.

[2] 张岱年,程宜山.中国文化精神[M].北京:北京大W出版社,2015∶150.

[3] [法]阿尔贝特・施韦泽.文化哲学[M].陈泽环,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51.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人民出版社,1995∶220.

[5] Jeseph S.Nye,Jr.SoftPower[J].Foreign Policy,1990,(80).

[6] 沈壮海.文化软实力及其价值之轴[M].北京:中华书局,2013∶14.

[7] 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1.

[8] 王伟光,郑杭生,陈祖武.改革开放与中国社会科学[J].中国社会科学,2009,(2).

[9] 邓晖.防止在一些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N].光明日报,2016-06-02.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03.

[11]李培林,陈光金,张翼.2014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6-9.

[12]沈壮海,张发林.当前中国高校的哲学社会科学创新:观念与路径[J].中国社会科学,2012,(8).

[13]列宁专题文集(论社会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集,2009∶107.

[14]列宁专题文集(论马克思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7.

[15]列宁专题文集(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63.

[16][德]马克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M].李秋零,田薇,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79.

[1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20.

[18]哲学批注集[M].中央文献出版社,1988∶152.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3

【关键词】科学/文化/哲学

【正文】

1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中国的科学技术哲学领域里,逐渐出现了不少新的亮点。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亮点之一,就是科学文化哲学的孕育和产生。

所谓科学文化哲学,大致可以看做为这样一种学科或研究方向,即将科学看做是一种文化或文化活动,从而对其进行哲学探究。需要指出的是,其一,科学文化哲学的研究对象依然是科学,只不过是它将科学作为一种文化或文化活动来研究,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做认识论的研究,因而它既区别于传统的科学哲学,又区别于一般的文化哲学;其二,科学文化哲学研究依然是一种哲学研究,因而它比科学历史学、科学社会学等元科学更加靠近传统的科学哲学。如果说,我们将传统的科学哲学理解为是一种狭义的科学哲学的话,那么,科学文化哲学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广义的科学哲学。更进一步说,科学文化哲学将是对传统的科学哲学的深化和拓展。

2科学文化哲学的孕育和产生,有着深刻的理论背景。它是在20世纪末当代西方科学哲学面临重重困难的情势下孕育和产生的,可以说是对科学哲学的一种重大突破与发展。

众所周知,当代西方科学哲学在20世纪下半叶经历了两次重大转变,即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然后又从历史主义向后现代主义的转变。然而,这两次重大转变不但没有使西方科学哲学从根本上摆脱理论困境,反而使其大伤元气,逐步从兴盛走向衰落,甚至趋于解体。

那么,当代西方科学哲学面临困境的症结究竟在哪里?有何途径可以使其解开症结,从而摆脱现有的困境呢?笔者认为,当代西方科学哲学面临困境的症结在于,原有的科学哲学的学科定位或框架过于狭隘,以致无法应对和解决科学作为一种文化或文化活动所固有的深层矛盾和问题。因此,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则是一条使科学哲学摆脱现有困境的重要途径。

具体说来,传统的科学哲学的基本框架是认识论的和分析哲学的。它主要是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研究科学,其研究范围基本上局限在认识论或方法论的领域内,其方法主要采用的是分析(或分析哲学)的方法,因而它所研究的认识论或方法论几乎等同于“科学的逻辑”。这在约翰·洛西所写的《科学哲学历史导论》一书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他将《科学哲学历史导论》写成了“科学方法观点发展的历史概要”。在他看来,科学哲学的主题是研究各门科学的程序和结构以及科学解释的逻辑[1]。逻辑实证主义对“世界的逻辑构造”也许可以看做是所谓“正统的”科学哲学的最高成就。

然而,随着20世纪60和70年代以来科学哲学经历从逻辑主义向历史主义的转变,然后又从历史主义向后现代主义的转变,科学哲学的主题也随之发生了重大的转变。显然,逻辑实证主义者所研究的主题是如何理解科学的逻辑结构,历史主义者所关注的主题是如何理解科学的历史发展,而后现代主义者所强调的主题则是如何理解科学与其他文化的相互关系。

随着科学哲学主题的重大转变,人们不难发现,科学哲学所涉及的内容和范围实质上已经大大拓宽了。逻辑实证主义者把科学哲学看做是“经验科学知识论”,也就是看做认识论的一个主要部分或分支[2]。而历史主义者不仅将研究“科学(知识)的逻辑”拓展到研究科学(知识)发展的合理性问题,从而大大拓宽了“经验科学知识论”的研究,而且将科学哲学与科学历史学、科学心理学和科学社会学等学科联系在一起,使得科学哲学大大超出了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基本框架。于是,他们更多地关注科学发展的社会、历史和文化背景及其对科学的影响和作用,强调科学并不是价值中立的,它与其他文化并不存在一条截然分明的界线。可以说,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所涉及的内容和范围已经从认识论延伸到了科学文化哲学的范畴。

至于后现代主义者所涉及的内容和范围则更加宽泛了。他们所关注的焦点与其说是科学,倒不如说是“文化的整体”,特别是人文文化。他们反对将“科学的整体”从“文化的整体”中区分开来,强调在“文化的整体”中来理解科学,特别是以人文主义的视角来理解科学,用模糊主义的整体论来彻底模糊科学与艺术、政治乃至>宗教的区别。于是,他们不仅将科学消解于整个文化(特别是人文文化),而且还将科学哲学消解于一般的文化哲学(特别是人文哲学)。

当代西方科学哲学所面临的困境其症结就在这里:

一方面,随着科学哲学的重大转变,科学哲学的主题和内容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仔细考察历史主义科学哲学所研究的每一个重大问题,例如,科学与价值问题、科学进步问题和科学合理性问题等等,我们不难发现,这些问题已经大大超出了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所能应对和解决的范围。它们所涉及的领域从根本上说不仅是认识论的,更是科学文化哲学的;而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方法当然不仅仅是分析的,更须是综合的、辩证的。

另一方面,尽管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被约翰·洛西看做是“非正统的”科学哲学,它的视野要比逻辑实证主义宽阔得多,但是,很明显其基本定位还是认识论的,而不是科学文化哲学的。他们只是提出了科学与价值(文化)相关联这个重要问题,但并没有对此做深入的研究。在许多情况下,历史主义者们,例如,拉卡托斯、劳丹、夏皮尔等人往往回避各种复杂的文化因素去建构自己的科学进步模式或科学合理性模式。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关注的依然是一种抽象的“逻辑”,它与逻辑实证主义不同的是,逻辑实证主义关注的是科学知识的逻辑,而历史主义关注的是科学发展变化的逻辑(例如“科学革命的结构”、“科学发现的逻辑”、“科学进步模式”与“科学合理性模式”等等)。如果说逻辑实证主义对科学的逻辑构造与实际的科学知识严重脱节的话,那么历史主义的各种“结构”、“逻辑”和“模式”与实际的科学发展也有很大的距离。

后现代主义者似乎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当代西方科学哲学所面临的困境及其症结所在,于是,费耶阿本德不仅“反对方法”,而且还“告别理性”,宣告科学哲学行将终结。费耶阿本德观点的合理因素在于:在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框架内,要使科学哲学走出困境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费耶阿本德之所以走向无政府主义的认识论和非理性主义,关键还在于他并没有超越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思维框架:在他那里,既然一切方法论都有其局限性,那么,惟一幸存的法则就是“怎么都行”;既然一切科学合理性模式都有其缺陷,那么,就应当干脆“告别理性”。罗蒂实际上也采用了与费耶阿本德相同的逻辑:在他那里,既然科学与其他文化并不存在截然分明的界线,那么,科学与其他文化就没有任何区别;既然科学与其他文化没有任何区别,那么,就可以用文化哲学(特别是后现代主义的文化哲学)来消解并代替科学哲学。

由此可见,后现代主义并不是科学哲学的真正出路,后现代主义的后果只能导致科学哲学走向真正的终结。然而,随着科学哲学的主题的重大转变,科学哲学的确需要有一个重大转变,那就是打破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框架,使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从而从根本上解开使当代科学哲学陷入困境的症结,推动科学哲学进一步向前发展。

3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不仅有助于使科学哲学走出现有的困境,更重要的是,还将大大拓宽科学哲学研究的视野,从而为科学哲学的发展开辟颇为广阔的前景。

首先,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将对科学的哲学研究从认识论拓展到价值论。

事实上,历史主义的科学哲学已经深深地触及到科学价值论的内容。例如,库恩解释科学变化发展所使用的最关键的概念——“范式”,其核心内容就是“价值”。在库恩看来,每一个范式都带有自身的价值标准,并且不同范式的价值标准是“不可通约的”。在不同的范式之间做出选择,如同宗教皈依一样,是“一种在不相容的共同体的不同生活方式之间的选择”,在这里并不存在一种可依据的客观的合理的价值标准[3]。而劳丹为了克服库恩的相对主义,写了一本重要著作,书名就叫做“科学与价值”。为了避免价值问题的复杂性,劳丹做了特别的限定,强调他所讨论的价值只涉及“认知价值”(即关于科学方法论的标准和规范)。尽管劳丹对库恩的范式理论做了重要的补充和修正,提出了一种比库恩模式更渐进的科学发展动力学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科学变化的连续性问题,但是,他对科学进步的解释依然是“赫拉克利特式的”,最终无法摆脱相对主义[4]。可以说,价值问题已经成为当代科学哲学的一大难题。要使科学哲学走出困境,就不能仅仅局限于对价值做零碎的、抽象的研究,而应当对其做系统而深入的研究。如果说传统的科学哲学的侧重点是对科学做认识论的研究的话,那么,科学文化哲学的侧重点则应当转向对科学做价值论的研究。

在科学文化哲学的视野里,科学价值论的研究有着十分丰富的内容:一方面,它将科学看做是一种具有丰富价值内涵的文化或文化活动,而不仅仅只看做是一种认识或认识活动;另一方面,它强调对价值的研究也应当是全方位的,而不应当仅仅局限于研究“认知价值”。总的说来,科学价值论大致包括以下两大块内容:一是研究价值对科学的影响及其作用,目的是真正将科学放在整个社会、历史和文化的背景中来研究,从而揭示科学的动力、目的及其发展变化的规律。这一块内容与传统的科学哲学有关,但其视野要比传统的科学哲学广阔得多。二是研究科学对人与社会的价值,包括科学的技术价值、经济价值、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等等,从而揭示科学对于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特别是对于人的生存、发展、自由和解放的意义和价值。这一块内容显然已大大超出了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范畴,因而往往被排除在科学哲学研究领域之外。因此,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当代科学哲学在本质上是认识论的,而不是价值论的。

然而,随着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的发展,科学正在对人类社会产生着日益增长并难以估量的巨大影响,因而对科学价值论的研究其重要性就显得越来越突出。杰罗姆·R·拉维茨指出:“现代自然科学活动已经改变我们的知识和关于我们对世界的控制,而在这个进程中,它也改变了自己本身,并且造成了诸多单靠自然科学本身不能解决的问题。”因此,在他看来:“在当代,在关于对科学的理解方面最深层的问题是社会的,而不是认识论的。那些到达真理之类的较老的问题已经让位于对科学的健康发展的关注和对其应用的控制的关注。”[5]尽管拉维茨的观点似有可商榷之处,但它的确从一个角度(即从科学对人与社会的影响这个角度),揭示了研究科学价值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其次,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将最大限度地整合元科学各分支,从而使科学哲学具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正如前面所说的,传统的科学哲学充其量只是对科学的认识论研究,而不是对科学的全方位的哲学研究(尽管认识论也是哲学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无疑哲学要比认识论广阔得多),因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哲学,至少不是完备的科学哲学。由于科学哲学的定位过于狭隘,因此,对科学的全方位的哲学研究很难有恰当的学科归属。按照现行的做法,只能将认识论的部分划归于科学哲学,而将非认识论的部分分别划归到科学社会学、科学历史学、科学心理学、科学伦理学、科学美学等元科学各分支,这样一来,对科学的哲学研究事实上处于一种非常松散的状态,有些研究(例如科学价值论的研究)甚至没有一个恰当的元科学分支可以对应。显然,这种局面不仅有碍于对科学做全方位的哲学研究,而且对于推进科学哲学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不仅有助于将对科学的哲学研究从认识论拓展到价值论,而且有助于将渗透在元科学各分支当中的哲学思想挖掘出来并且整合起来,从而建构起更加完备的科学哲学,并使其朝着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哲学迈进。

我们不妨以比较成熟的元科学分支即科学社会学和科学历史学为例,来探讨一下整合元科学的哲学思想的可能性。

在笔者看来,科学社会学对科学的理解既是社会的,又是文化的:它既将科学看做是一种社会体制,又将科学看做是一种文化活动。于是,科学社会学的定位从一开始便带有交叉的性质:一方面,它要对科学进行社会学的研究,因而毫无疑问属于社会学的一个分支;另一方面,它的研究对象是科学——一种特殊的文化活动,因而它与科学文化哲学密切相关。一般说来,科学社会学的实证研究部分基本上属于社会学的范畴,而它的理论思辨部分则带有很浓的科学文化哲学的色彩。事实上,科学社会学与科学文化哲学在理论层面上不仅是交叉的,而且还有许多重叠的地方。例如,默顿关于科学家的行为规范、科学的精神气质等多项主题的研究,显然是理论思辨的,而不是实证的,因而与其说属于科学社会学范畴,倒不如说属于科学文化哲学范畴。从更深层次上说,科学社会学与科学文化哲学两者之间其深刻的关联在于:一方面,要对科学文化进行社会学研究,离不开对科学文化的深刻理解,也就是离不开科学文化哲学;另一方面,要对科学文化进行哲学研究,同样也离不开科学社会学,因为科学文化活动在本质上是社会的。可以说,科学文化哲学是科学社会学的重要的理论基础,而科学社会学又为科学文化哲学提供强有力的社会学的实证支持。

我们从科学社会学与科学文化哲学的深刻关联中,不难看到整合元科学哲学思想的可能性,至少在科学社会学那里蕴含着非常丰富的科学文化哲学思想,有待我们去挖掘、整理、概括和总结。除了有助于深化科学认识论研究(因为认识活动在本质上也是社会的)以外,科学社会学对科学文化哲学的最重要的贡献也许将在科学价值论这方面。例如,通过对科学这种社会体制的内部结构、社会关系及其运行规律的研究(科学“内部的”社会学研究),有助于我们从科学文化活动内部来深刻地理解科学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通过对科学、技术与社会三者之间的社会互动关系的研究(科学“外部的”社会学研究),有助于我们从科学文化活动的外部来深刻地把握科学对社会的影响和社会对科学的影响,从而更深层次地理解和把握科学的动力、目的、意义和价值。毫无疑问,离开科学社会学的研究,科学价值论将会变得非常空洞。

科学哲学同科学历史学的关系似乎要比科学社会学更为密切,以至拉卡托斯强调,“没有科学史的科学哲学是空洞的;没有科学哲学的科学史是盲目的”。就科学编史学与科学哲学应该怎样相互学习这个问题,拉卡托斯的观点是:“(a)科学哲学提供规范方法论,历史学家据此重建‘内部历史’,并由此对客观知识的增长做出合理的说明;(b)借助于(经规范地解释的)历史,可对相互竞争的方法论作出评价;(c)对历史的任何合理重建都需要经验的(社会—心理学的)‘外部历史’加以补充”[6]。这个观点无疑具有启发性,但是,它将科学哲学与科学历史学的关系,在本质上仅仅归结为“规范的方法论”与“内部历史”之间的关系(“外部历史”仅仅是一种补充),未免太狭隘了。

如果我们将科学哲学拓展为科学文化哲学,而将科学史理解为科学文化发展史,包括科学本身的发展史(内部史)和科学技术与社会、科学与其他文化的关系史(外部史),那么,科学哲学与科学历史学两者之间的关系将比拉卡托斯所理解的要深刻得多和紧密得多。

事实上,许多科学历史学家(特别是乔治·萨顿)也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来理解和研究科学史的。只要打开萨顿所写的科学史或科学史论著,我们就会感受到十分浓郁的文化气息,体会到科学的产生和发展不仅有其自身的逻辑,而且更有其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并同哲学、艺术、宗教等文化有着根深蒂固的联系。科学史不仅能够为科学认识论或方法论研究提供重要的历史学的线索,而且也将为整个科学文化哲学研究提供取之不尽的史料和素材。当然,科学历史学与科学文化哲学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是简单的史料与理论之间的关系。应当看到,科学历史学本身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科学文化哲学思想。例如,萨顿的科学史观,包括他的新人文主义思想、科学与艺术相互关系的观点等等实际上已经明显属于科学文化哲学的范畴了。可以说,科学历史学对科学文化哲学的贡献将是多方面的,甚至是全方位的,既包括认识论,也包括价值论、科学与其他文化的相互关系研究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科学社会学,还是科学历史学,都有“内部”和“外部”之分,其涵盖面都非常宽,然而,传统的科学哲学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一种“内部的”科学哲学,似乎并不存在“外部的”科学哲学。这种状况不仅导致科学哲学研究过于狭窄,而且也使得元科学各分支处于比较松散的状态。如果我们将科学哲学拓展到科学文化哲学,那么,后者也将有“内部”和“外部”之分,其结果不仅将大大拓宽对科学的哲学研究,而且也将使元科学各分支得到最大限度的整合。

最后,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有助于在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之间真正架起相互沟通的桥梁。

在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之间架起相互沟通的桥梁,几乎是整个元科学共同的使命。科学史学家萨顿说:“在旧人文主义者同科学家之间只有一座桥梁,那就是科学史,建造这座桥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要文化需要。”[7]在他看来,科学史学家的使命也就是建造桥梁。科学哲学家瓦托夫斯基也认为,“科学哲学是科学和人文学之间的桥梁”。在他看来,“从哲学的最美好最深刻的意义上说,对科学的人文学理解,就是对科学的哲学理解”。

然而,尽管不少科学史学家和科学哲学家做了巨大的努力,但离完成上述使命仍有很大距离,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的鸿沟依然很深。当然,导致两种文化分离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并且有其深刻的社会历史根源。但是,应当看到,对于科学哲学来说,的确也有其值得深刻反思的地方,特别是科学哲学的狭隘的定位及其与此相关的狭隘的科学观颇值得反思。逻辑实证主义的科学观就体现了某种狭隘性。它不仅没有设法在科学与人文之间架起桥梁,反而在两者之间划了一条截然分明的界线,表明科学与人文分别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叫做认识世界;另一个叫做体验世界。新晨

毫无疑问,上述狭隘的科学观与科学哲学的狭隘的定位密切相关。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狭隘框架,遮蔽了人们的视野,使之看不到科学的深刻的社会历史背景,看不到科学与其他文化的根深蒂固的联系,而将其“看成为是某种超出人类或高于人类的本质,成为一种自我存在的实体,或者被当做是一种脱离了它赖以产生和发展的人类的状况、需要和利益的母体的‘事物’”。[8]这样一来,关于科学的观念就被大大狭隘化了。

显然,从科学哲学走向科学文化哲学,对于沟通两种文化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其一,它将彻底打破传统的认识论和分析哲学的狭隘框架,从根本上改变以往的科学哲学的定位,从而有可能真正从整个社会、历史和文化的背景中来理解科学,理解科学的精神和科学的价值,也有可能真正拉近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的距离,深入考察和研究两种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在两者之间架起相互理解的桥梁。其二,更重要的是,它将真正肩负起元科学的共同使命,促进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的融合。尽管有的科学哲学家早就提出,要使科学哲学成为沟通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的桥梁,但事实上在传统的科学哲学的框架里,几乎很难实现,因为探讨两种文化的相互关系问题已经大大超出了传统的科学哲学范畴,因而不可能成为科学哲学的重要课题。然而,科学文化哲学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它将真正把探讨两种文化的相互关系问题当做自己的重大课题,特别是通过揭示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科学价值与人文价值、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深刻关联,来促进科学哲学与人文哲学、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科学教育与人文教育的融合,从而推动整个人类文化的普遍繁荣和人的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约翰·洛西.科学哲学历史导论[M].武汉: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序,2.

[2]江天骥.当代西方科学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5.

[3]TSKuhn.TheStructureofScientificRevolutions[M].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62.93.

[4]LLaudan.ScienceandValues[M].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84.64-66.

[5]JerorneRRavetz.ScientificKnowledgeandItsSocialProblems[M].NewBrunswick,1996.9,71.

[6]伊·拉卡托斯.科学研究纲领方法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141.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4

文明标志着社会的进步程度和开化状态。《易经》云:“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孔颖达解释道:“天下文明者,阳气在田,始生万物,故天下有文章而光明也。”早期人类对社会的认识总是以自然界为参照系,而且原本就视自然与社会为一体。古人所谓“天下文明”,首先指的是一种美好的自然状态:春光明媚,万物竞生,赏心悦目;进一步则指人世间即社会的和谐、有序与清明,指社会的进步状态和积极成果。今天我们所使用的“文明”概念,已不再指涉自然,而专指社会摆脱“野蛮”的发展状态。

借助于传统的物质与精神二分法,人们习惯于把文明分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这种分类概括了人类文明中最主要、最基本的内容,能够抓住文明的这两大方面,无疑也就把握了社会文明的整体。但人类文明不仅仅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它同时还包括制度文明。制度文明是人类社会的组织方式和规范体系。在物质与精神二分法的理解中,文明的制度方面往往被归入精神文明方面。然而我们知道,制度不仅具有精神性,而且具有物质性;不仅是观念性的,而且是实践性的。制度是社会存在的历史形式,制度的发展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内容。有的学者将社会文明的这一方面称为政治文明。政治文明即政治制度文明,无疑是社会制度文明的核心部分,但不是其全部;因为除了政治制度,还有经济制度、文化制度等等。社会的物质文明、制度文明和精神文明相互依赖,相互促进,如三足之鼎立,使社会架构保持稳定。其中任何一足的偏废,都会导致社会的倾颓。

物质文明是人类改造自然界的物质技术能力及其创造的物质成果的总和。物质文明的创造以人类的物质生产劳动为前提,物质生产劳动又以劳动者所拥有的物质技术能力为手段,而这种物质技术能力则是以一定的劳动资料为标志的。马克思说:“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79页)物质文明的基础在于社会的物质生产力,而物质生产力的核心在于物质技术能力。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社会物质文明的核心在于其技术文明,社会物质文明的发展水平取决于物质技术的发展程度。从社会由农业技术、工业技术向信息技术的历史演变,可以看到人类物质文明进步的巨大步伐。

精神文明是人类改造主观世界的精神活动及其成果的总和,大体分为两方面:其一是科学文化方面。这是人们在客观知识和生存智慧上的进步状态,表现为社会的教育、科学、哲学、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的发展程度,以及与此相应的物质设施、机构的发展规模和水平。其二是思想道德方面。这是人们在观念意识和人际协调上的进步状态,包括社会的政治观念、道德规范、风俗时尚,人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表现为人们的理想、情操、觉悟、信念,以及社会组织的有序和协调。社会精神文明这两个方面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科学文化方面是精神文明中基本的、主要的方面,是精神文明的具体内容所在。思想道德方面则规定着科学文化乃至整个人的活动的方向,因而具有意识形态的性质,反映了不同社会历史条件下精神文明的不同性质。

物质文明无疑是精神文明的前提,没有一定的物质文明为基础,精神文明的建设根本就无从谈起。反过来说,精神文明又是巩固和发展物质文明的必要条件,并且通过思想观念的导引影响物质文明建设的方向。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人类创造的社会文明。人类作为创造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主体,需要以特定的方式组成某种社会共同体。一定的社会共同体的形成和维系以一定的社会制度为其条件,而一定的制度文明又是由一定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决定的。制度是文明创造者的社会结合、组织和协调方式,是人类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得以在其中进行的社会关系。

在人类历史进程中,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在总体上是在互动中发展的,既有相互促进,也有相互制约。三种文明发展的曲线,总是在协调与不协调、平衡与不平衡之间摇摆。这三匹马拉动的社会文明之车,可以由于其中一两匹骏马的带动而疾驰,也可能因为其中一两匹弱马的拖累而缓行。整个社会文明的发展状态,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各自作为子系统在系统中综合的结果。系统整合的结果,可能整体大于部分之和,也可能整体小于部分之和。社会文明的发展要求系统整体内部各部分间结构和功能关系的优化。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实现了由传统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这是我国现代化进程中具有全局意义的根本性转变。这一转变使我国国民经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迅猛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随之也出现了许多新的情况和问题。由于市场经济自身的弱点和消极作用而滋生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个人主义意识,严重干扰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新秩序的建立和运行。某些腐朽、愚昧、落后的思想观念借经济体制转轨和社会转型之机沉渣泛起,严重地破坏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思想道德条件和社会文化环境。历史再一次把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协调发展的问题提到我们面前。

针对物质文明迅速发展,精神文明相对滞后甚至出现“滑坡”的现象,中国共产党明确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作为我国现代化建设的重要目标。党的十四届六中全会《决议》强调,在把物质文明建设搞得更好的同时,必须切实把精神文明建设提到更加突出的地位,认真解决当前一系列紧迫问题,进一步开创新形势下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新局面。实践证明,在大力推进物质文明和制度文明建设的同时,大力推进精神文明建设,是实现我国新世纪社会发展宏伟目标的重要保障。

将精神文明建设纳入社会发展目标体系,是现展理论与实践的一个总趋势和总特点。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西方曾经出现过一种“经济增长=社会发展”的模式,这种发展模式的特点在于单纯追求国民生产总值和经济高速增长。20世纪60年代以来,这种发展理论及其实践模式逐渐受到来自经济发展本身的严峻挑战。能源和资源危机,环境污染、生态系统破坏等全球性问题,都是这种传统发展模式带来的恶果,如今已成为经济发展以及人民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提高的最大障碍。不仅如此,在思想道德文化领域还蔓延种种“社会病”,造成经济增长与社会文明某种程度衰退的共生现象。在对传统的发展模式进行反思之后,人们的发展价值观开始转变,“综合发展观”应运而生。这种新的发展观在注重经济发展和增长的同时,强调建设现代社会文明以及市场经济与社会文明协调发展。此后,“综合发展观”又进一步将人类自我发展摆到经济社会发展的中心位置上来,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

社会的经济发展不是一种单一的经济现象,必然涉及政治、文化、思想、道德等领域,要求社会机体各个方面与之相适应,要求社会主体以高于现实经济的科学文化和思想道德为之提供积极的文化氛围和思想动力,从而使经济增长保持健康的走势和内在的活力,并给社会带来公正、安全、平等和文明。精神文明如果长期落后于物质文明和制度文明建设,就可能积淀为严重的社会意识或精神方面的问题,造成社会发展的巨大人文障碍。而来自政治、文化、思想、道德方面的消极因素,往往要比来自市场本身的消极因素顽固得多。多年来的经验和教训,从正反两方面论证了精神文明建设在我国当代社会发展中的战略意义。

实践证明,越是改革开放,越是实行市场经济,就越是需要高度重视全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切实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和思想道德素质,并把这种建设融会到市场经济发展的各个层面和全部过程。社会的全面发展需要高度的精神文明。当今我国市场经济对于法制建设和道德建设的高度依赖,集中体现了社会的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协调发展的内在要求。

哲学社会科学作为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精神文明建设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正如同志4月28日在人民大学的讲话中指出的,“哲学社会科学,主要是帮助人们解决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解决理论认识和科学思维,解决对社会发展、社会管理规律的认识和运用的科学。”人的全面发展与社会的全面发展,是哲学社会科学关注的焦点,也是精神文明建设乃至整个社会文明建设的中心。我们的哲学社会科学对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是可以而且应当大有作为的。

第一,哲学社会科学为精神文明建设提供自觉的理论指导。马克思主义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哲学社会科学的伟大成果,是人类精神文明的结晶,是指导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的理论基础,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供着思想保证。哲学社会科学把精神文明建设作为思考的对象,分析和研究精神文明建设的新情况、新问题、新经验,探索和揭示精神文明的发展规律。它所提供的科学成果,不断为人们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为精神文明建设提供思想理论武器。当代形态的哲学社会科学所提供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能够极大地增强人们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提高鉴别力和思想素质,帮助人们正确认识社会发展规律,掌握正确、合理、有效的实践方式。

第二,哲学社会科学为精神文明建设提供知识依据和智力支持。哲学社会科学各个学科所取得的科学成果,构成了人类对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和社会各个领域的特殊规律认识的知识体系。哲学社会科学所提供的理论和方法论成果,不仅使人们对客观世界和人类社会的认识得到深化和拓展,而且使人们的认知和实践能力不断提高。在社会认识、管理和决策方面,不仅需要自然科学专家多方面反复论证,而且需要广泛听取哲学社会科学专家的意见。所谓科学认识、科学管理和科学决策中的“科学”,应当是全面和综合意义上的大科学,既包括自然科学也包括哲学社会科学。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方面,尤其需要重视哲学社会科学学者们的不同看法。

第三,哲学社会科学规定社会精神文明的根本性质和发展方向。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根本性质和发展方向体现在它的科学文化方面,更体现在它的思想道德方面。而无论科学文化的进步或思想道德的建设,都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下的哲学社会科学。它规定和保证科学文化进步和思想道德建设的社会主义性质和发展方向;为人们提供价值判断标准和依据,随着社会的发展调整人们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取向;提高人们的科学文化和思想道德水平,为人们确立思维方式、道德取向和行为准则提供理性规范。

第四,哲学社会科学的兴盛或衰落标志着社会精神文明的兴盛或衰落。哲学社会科学作为社会精神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发展和进步意味着整个精神文明的发展和进步,而它的停滞或落后则表征着整个精神文明的停滞或落后。哲学社会科学代表着社会的自我意识。一个人缺乏自我意识,他可能是处于昏睡、昏迷或盲目的状态;一个社会若缺乏自我意识,无异于处于昏睡、昏迷或盲目的状态。人在不清醒状态下的行为会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构成威胁,如果整个社会都不清醒,没有起码的自我意识,却又不断地采取行动,其危险性之大可想而知。因此,哲学社会科学能否兴旺发达和发挥作用,是社会精神文明能否健康发展的重要标志。

在哲学社会科学中,哲学尤其具有这种标志性的作用。有人曾以哲学倾向来衡量一个国家、民族或社会的文明与否,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哲学是包括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制度文明在内的整个文明的灵魂与核心。马克思指出:“各种外部表现证明哲学已获得了这样的意义:它是文明的活的灵魂,哲学已成为世界的哲学,而世界也成为哲学的世界,——这样的外部表现在所有的时代里都是相同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21页)

哲学何用?作为人对世界的一种独特的观念把握方式,哲学为人类提供理论思维。各门具体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为社会提供确定性认识,为社会规范提供科学依据。而哲学则进一步凝结着科学中最核心、最精华的东西,形成以哲学理性为特征的理论思维,反过来又深刻地影响着科学思维。正如恩格斯所说的,“一个民族要想登上科学的高峰,究竟是不能离开理论思维的”。“但是理论思维无非是才能方面的一种生来就有的素质。这种才能需要发展和培养,而为了进行这种培养,除了学习以往的哲学,直到现在还没有别的办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4-285页)

人类积累的科学知识是哲学思考的根基,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哲学是关于自然知识、社会知识和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哲学的分析、综合、批判和反思,给人智慧,使人聪明。但哲学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没有包括教育、科学、文学、艺术、伦理等在内的整个精神文明的发展,就不可能有以此为思想素材的哲学的充分发展。全部精神文明与哲学的本性都是相通的,是内在地联系着的。

马克思说,哲学家们“是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的产物,人民最精致、最珍贵和看不见的精髓都集中在哲学思想里。”“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20-121页)哲学概括了社会精神文明的精华部分,把日常认识和科学认识上升到哲学认识的高度,从而抓住了它的灵魂、本质或核心,使人们的思想境界发生质的飞跃。因此,哲学是精神文明较高的发展层次或阶段,是整个社会精神文明的结晶。任何文明的社会都不能没有自己的哲学,任何高度文明的社会都不能没有高度发展的哲学。真正的哲学总是反映自己那个时代的精神的精华,并促进一定时代整个社会精神文明的发展。在当代,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堪称“时代精神的精华”的真正的哲学。

从人类精神文明中科学文化和思想道德的内在联系看,哲学社会科学的重要作用在于,一方面哲学社会科学以社会精神文明的思想道德方面为研究的对象,成为社会思想道德建设的自觉意识和理论指导;另一方面哲学社会科学与同属精神文明科学文化方面的自然科学的发展息息相关,并且自然科学的发展及其社会作用作为社会历史现象本身就是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对象。因而不仅自然科学的发展推动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哲学社会科学的发展也促进自然科学的进步。

纵向考察科学发展的历史,不难发现,今天意义上的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经历了一个由整体到分化,再由分化到整合的辩证发展过程。在古代,人类科学知识呈现整体性的特点。社会科学知识与自然科学知识一起被包容在作为“知识总汇”的哲学中,既无门类之分,更无学科之别。我们很难认定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是纯粹的哲学家还是纯粹的科学家,也很难断定中国古代的“天人合一”观念究竟属于科学还是属于哲学。古代社会的神权是既反科学精神也反人文精神的。现代意义上的科学是在经历了中世纪的黑暗之后,从神学和哲学的母体中分离开来,经过不断的“自我完善”才逐渐形成的。

在近代,科学明显呈现分化的态势。从欧洲文艺复兴到19世纪末现代科学诞生之前的数百年间,科学经历了三次大的分化,首先是自然科学从哲学中分化出来,然后是社会科学从哲学中分化出来,进一步则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哲学各自学科的分化。到19世纪上半叶,这种分化已经达到了相当精细的程度,而且越分越细。然而科学对象的整体性和统一性制约着学科的分化,“分久必合”,在当代,科学学科的发展又显现出整合的特点。

科学研究的共同使命是探求事物本质和内在联系。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本质上都是科学探索,二者有着许多共同的特征:它们从根本上讲都是以人为中心、以人为目的的;都是对人类的生活、实践、需要及其主客观条件的认识和理解;都具有共同的起源和受到社会历史发展状况的制约;都在思想的探索中体现出求实、创新和理性的精神。在此基础上,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的结合并不是简单的联系,而是相互协调,相互补充,相互促进,共同发展。

马克思非常重视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结合,他曾经说过,共产主义就是自然主义和人道主义的统一。在马克思看来,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的分化有历史的暂时性,“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8页)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历来有结成联盟推动精神文明乃至整个社会文明进步的传统。在当代,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正在结成服务于社会发展需要的新的联盟,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越来越呈现一体化的发展趋势。这种一体化趋势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是科学问题相互融合。一些重大科学问题的出现,往往需要包括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在内的多学科协同研究方能解决。“人体基因组计划”是20世纪90年代初正式启动的一项全球性合作的科研大课题。这本是一个遗传学课题,但却引发了一系列有关伦理、商业、法律和哲学上值得探讨的问题。例如,关于个人基因组资料的隐私权问题,关于不以人作为实验动物、维护人类尊严、维护医德和科学道德等伦理问题,关于人体基因研究成果的商品开发所涉及的商业和法律问题等等。

二是科学学科相互交叉。20世纪中叶出现了一系列“横断学科”,将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连接和贯通起来。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耗散结构理论、协同学、突变论等异军突起,横跨自然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在各个领域得到广泛应用。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之间不再像过去那样有着很深的鸿沟,而是出现了许多交叉学科、边缘学科,成为众多新的科学理论的生长点。

三是科学方法相互借鉴和吸收。自然科学中常用的数学方法等研究方法,在哲学社会科学中也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社会科学确立的“解释学方法”已为自然科学所采用,自然科学正在经历“解释学转向”。这些表明了自然科学与哲学社会科学在方法论上的趋同和一致性。除此之外,系统方法、结构-功能方法、反馈方法、黑箱方法、模型化方法和最优化方法等现代科学思维的一般方法,也都在哲学社会科学中得到广泛运用。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5

一、当前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发展面临的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与实际要求的还有一定的距离,还存在着一些皿需解决的问题。

一是成果注重数量缺质量,人才有专家缺大师。长期以来,由于哲学社会科学评价的复杂性,及考核评价机制的不合理、不科学性,导致目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普遍存在着以成果发表的刊物级别、成果的数量来考核人才的畸形评价标准。不容否认,成果的数量是一个研究人员科学研究积累的一种体现,也是其高水平论文产生的前提基础。但一旦以量化指标作为考核评价标准,与个人利益息息相关的话,就会导致大家为成果而成果,为论文而论文,其研究成果数量的巨大就不言而喻,而其质量自然也是可想而知。这不仅严重浪费了国家的巨大科‘研经费和宝贵的社会资源,还对现实生活、学术道德、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构建等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二是学术话语权比较弱,与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极不匹配。对比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在国际上的话语权还比较弱,尚处于有理未必说得出、有据未必立得住、说了未必叫得响、传了未必传得开的尴尬境地,存在着信息流进流出的“逆差”、中国形象和西方主观印象的“反差’,、软实力和硬实力的“落差”由于某些西方国家企图“分化”和“西化”中国的图谋,一些西方非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的思潮仍不断涌人,并凭借其所谓的“理论话语的权威”,逐渐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得以坐巢,有的甚至流行开来,这对我国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构成了严峻的挑战。正如在《讲话》中指出的,“在实际工作中,在有的领域中马克思主义被边缘化、空泛化、标签化,在一些学科中‘失语’、教材中‘失踪’、论坛上‘失声”。

三是学科体系的不健全,尤其是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薄弱。我国哲学社会科学框架基本上还是沿袭前苏联的模式,不仅体系陈旧,而且还成了禁锢哲学社会科学学科发展的壁垒及学术创新的绳索,其层次也不分明、内容相互混淆,且未涵盖所有社会生活领域。一些学科与社会发展联系不够紧密,对时代和实践问题的回应不够,未能与时俱进。有的学科、专业设置趋同,基础学科、冷门学科的建设,尤其是新兴学科、交叉学科建设还比较薄弱,队伍力量不强等问题。

二、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已迫在眉睫

在《讲话》中指出,“社会大变革的时代,一定是哲学社会科学大发展的时代。当代中国正经历着我国历史上最为广泛而深刻的社会变革,也正在进行着人类历史上最为宏大而独特的实践创新”。这个重要论述充分表明,当前在我国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刻不容缓。

首先,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需要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当前,受经济全球化、市场经济化和网络全球化等多方面的影响,各种形形色色的西方哲学社会科学理论及思潮在世界范围内扩散、蔓延,对包括我国在内的第三世界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形成了严峻的挑战。在西方思想和思潮的不断冲击下,我国哲学社会科学领域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马克思主义在我国意识形态领域的话语权受到冲击也是不争事实。马克思主义的许多基本理论不断被弱化、边缘化,坚守经典理论的压力的不断增大,有的在吸收外来文明中“迷失”了方向,还有的索性“举起了双手”,甚至直接投怀送抱,充当西方意识形态的传声筒。而普通民众则极可能在知之不全、悟之不透的状态下被纷繁芜杂的西方思想、思潮误导,甚至仿效、盲从。意识形态领域从来就不存在真空地带,这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因此,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建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努力解决群众所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为群众认识世界,为社会发展提供正确的理论指导。

其次,解决当前中国经济社会发展所面临的现实问题需要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尽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总量矛盾已基本得到解决,但改革发展中面临不少I1}待解决的重大问题。由于存在问题的全局性、宏观性和连带性,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解决问题的方法,除了遵循从前行之有效的摸着石头过河的方法之外,强调顶层设计是最重要的方法。做好顶层设计,除了注重调查研究、找准问题之外,更主要的是要有科学的哲学社会科学及其相关体系作理论支撑。一句话,我国今后改革和发展面临的一系列重大问题的解决,I1}需哲学社会科学进行深人研究、理论创新和体系建构,来提供理论保障和智力支持。哲学社会科学要为改革和发展前进中遇到的问题找出症结所在,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措施,为中国经济社会的科学发展引路、保驾和护航。

第三,实现社会和谐、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需要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哲学社会科学是探寻自然界、人类社会以及人的精神世界的发展规律的理论体系。特别是在人及人类社会的建设发展中,哲学社会科学具有“认识世界、传承文明、创新理论、咨政育人、服务社会”等重要功能,在提高人的精神文化素质、理论思维素质、人文素质等方面起着重要的方向、价值和方式方法引领作用,是国家精神状况和文明素质的综合体现,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对国家而言,哲学社会科学对塑造良好的社会精神文明规范,形成社会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良胜互动,促进社会和谐、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特别需要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发挥好哲学社会科学所的重要功能。

三、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基本原则

在《讲话》中强调,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要按照立足中国、借鉴国外,挖掘历史、把握当代,关怀人类、面向未来的思路,着力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在指导思想、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等方面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不仅为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指明了方向,还指出了建构的基本原则。

首先,要坚持“姓马、信马、姓党”的原则。中国当代哲学社会科学“姓马、信马、姓党”,这是建构必须遵循的根本原则,是任何时候都不允许有丝毫含糊的。正如在《讲话》中明确提到的,当代中国社会科学的诞生,是与“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马克思主义的传人所分不开的。马克思主义是我国主流意识形态,是立党立国之根本。繁荣和发展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灵魂、旗帜和理论基础。要自觉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范式,进行各门具体哲学社会科‘学的学科、学术、话语体系建设,才能透过纷繁芜杂的表面现象看清问题的本质,才能确保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构建的正确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离不开党的领导,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更离不开党的英明领导。坚持党的领导是繁荣发展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根本政治保证。

其次,要坚持“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的原则。当今中国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建构,要坚持不忘本来。邓小平说:“老祖宗不能丢啊”。老祖宗就是指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是我们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奋斗的思想基础,也是繁荣发展我国哲学社会科学的理论基础。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进行各门具体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确保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构建的正确方向。与此同时,还要看到,不忘本来,并不是要排斥外来,而是要有世界的眼光,敢于吸收借鉴世界各国社会科学的一切优秀研究成果,博采各国文化之长,不断增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包容能力、更新能力和吸引力。此外,要认识到,提倡不忘本来,是为了更好地面向未来,而所谓面向未来,是指在不忘本来的基础上,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要有前瞻性,应该动态地关注、考察研究对象的未来及其走向。

第三,要坚持“立足于中国、立足于实践、立足于时代”的原则。所谓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立足于中国,是讲我们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该以今天我们正在从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价值标准。应该立足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根,与中华民族的文化品格、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相契合。构建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要立足于实践,是指立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我国国家建设和改革国情相结合的产物,是全体中国人民的共同理想,也是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实践基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锻造出了一种人类文明新形态,包含了丰富深刻的思想创造和理论创新。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要全面深刻地总结这些带有原创性的思想理论成果,从中生成具有中国创造的本土思想理论体系。“文章合为时而著”,哲学社会科学是时代的声音。马克思恩格斯准确把握了资本主义的时代特征,科学预见了“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创立了马克思主义。以邓小平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抓住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成功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今天,构建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立足的时代,就是这样一个改革创新的时代。我们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必须体现时代特点,回答时代难题,阐释时代课题,满足时代要求。“这是一个需要理论而且一定能够产生理论的时代,这是一个需要思想而且一定能够产生思想的时代”,在《讲话》中的这个呼唤,为我们构建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发出了时代的最强声音,我们不能辜负这个伟大的时代。

第四,要坚持“科学精神、独立精神、创新精神”的原则。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牢固树立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做到“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坚持“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科学精神;不为名利所惑,不为权势所折,不为消极心理所困。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还应牢固树立独立自主的精神,坚持以我为主,走自己的路,讲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创造,保持中国哲学社会科学的独立性,保持自己独立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在《讲话》指出,“理论的生命力在于创新。创新是哲学社会科学发展的永恒主题,也是社会发展、实践深化、历史前进对哲学社会科学的必然要求”。因此,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必须树立敢为天下先的创新精神,“坚持以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立足世界发展的大势拓展创新视野,立足现代化建设的丰富实践激发创新思维,立足人类文明的发展历史汲取创新养分,不断提出学术新观点,创造学术新思想,开辟理论新境界,永葆哲学社会科‘学的旺盛生命力”。

当然,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是一项专业性强,任务繁重的系统工程。构建一个全方位、全领域、全要素的而又具有中国特色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并非易事。这就要求我们需要注意:一是树立科学精神、独立精神、创新精神,倡导科学方法、科学意识,严格遵守学术道德规范,力戒“假、大、空”,坚决杜绝一切学术不端行为;二是哲学社会科学各具体学科间并没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它们是相互影响的,需要我们遵循哲学社会科学发展的特有规律,对其不断进行融会贯通,不断优化学科结构,夯实基础学科、重点突出优势学科、创新发展新兴学科和交叉学科、大力传承冷门学科,努力形成一个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互相推进、学术研究和成果应用相互促进的生动格局;三是要充分调动学者、学校、出版机构和全社会力量广泛参与的积极性,形成攻关合力,做好各学科的教材编写工作,努力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反映学术前沿的、门类齐全的哲学社会科学教材体系,并不断创新教材推广、使用的体制机制,大力推进哲学社会科学教材体系的大众化。

四、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需强化几点意识

 “思想根本不能实现什么东西。为了实现思想,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 [&]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关键是看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是否能充分发挥自身作用。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应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崇高,自觉确立并强化政治意识、阵地意识、责任意识、问题意识和创新意识等,牢牢把握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话语主动权。

首先,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当强化政治意识。伴随着经济全球化、市场经济化、网络一体化等,各种非马克思主义或反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思潮为了让人们从思想和情感上认同它、接受它,主动关注社会热点,经常掺杂许多现实利益因素,加上其新颖奇特的观点、华丽的学术外衣、丰富多彩的内容、煽情的话语表达,总能让人从中选择性地倾听到其能愉悦身心的信息。而有的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由于政治意识不强,或以所谓的“学术中立”、“信仰自由”、“去意识形态化”为由,毫无原则地主动回避、放弃宣传、教育的政治立场,这给建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带来了严峻的挑战。在《讲话》中强调:“我国广大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要自觉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自觉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贯穿研究和教学全过程,转化为清醒的理论自觉、坚定的政治信念、科学的思维方法。因此,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必须增强政治意识,将建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话语选择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观点和意识形态导向,确保建构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社会主义方向。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强化政治意识,其核心是坚持党的领导,必须始终坚持在思想上、政治上和行动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自觉提高自身的政治鉴别力和政治敏锐性,理直气壮地讴歌真、善、美,对虚假和错误的思想、观点、言论及蛊惑人心的伪科学进行不遗余力地批判。

其次,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当强化阵地意识。面对各种错误思潮与我争夺人心、争夺青年,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不应过分吝惜自己的羽毛,在重大意识形态问题上含含糊糊、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在这个问题上,必须坚守、巩固并发展马克思主义阵地,积极主动地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社会思潮,用中国特色话语体系对形形色色的社会思潮进行理性评价和有力回应,形成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大合唱,使其成为推动我国社会发展的正能量、主旋律和建构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体系的好声音。

第三,建构当代中国哲学社会科学体系应当强化责任意识。在《讲话》中指出,“加强和改善党对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的领导,是繁荣发展我国哲学社会科学事业的根本保证”。党管哲学社会科学工作,是我党在长期社会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基本经验和根本原则,也是各级党组织应尽之责。各级党组织要增强责任意识,始终将哲学社会科学摆在单位全部工作的重中之重,充分发挥自身的积极主动性,旗帜鲜明去抓、理直气壮地管,通过建章立制,明确责任,牢牢将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话语的选择权、界定权和创设权等控制在自己手中。各级党政干部也要不断加强对哲学社会科学工作所出现问题的分析研判和科学引领,准确把握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规律。除此之外,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自身同样要切实增强责任意识,脚踏实地,刻苦钻研,开拓创新,将个人对时代、民族、社会、人民的责任担当,汇聚成建构中国当代哲学社会科学的强大合力,在为党和人民述学立论、建言献策中成就自我、实现自我人生价值。

哲学社会科学论文范文6

由中国辩证唯物主义研究会、中国社会主义社会辩证法研究会、福建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广东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学术研究杂志社共同举办的“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60年”理论研讨会,2009年8月底在福建省武夷山市召开。会议回顾、总结了新中国成立60年来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历程、成就与经验,深入探讨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科学发展观等问题。伴随着改革开放前进的步伐,马克思主义哲学界展开了真理标准问题、人道主义与异化问题、主体性问题、实践哲学问题等几次大讨论。通过讨论,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开出了许多新路向。人们在反思苏联教科书模式的弊端,批判体系哲学的危害之后,一方面,希望通过对马克思文本的重新研读来把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精神,提出了“回到马克思”的口号:另一方面,渴望用新的方法和新的思维方式来创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由此,哲学界出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文本研究”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价值研究”两种研究路径,“返本”与“开新”成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两大任务。随着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不断推进,面对现时代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发展哲学与生活哲学应运而生,公共性话题也提上日程,建构新形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成为了时代的主题。

一、发展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新形态

中共中央党校杨信礼教授认为,发展哲学的研究方式是对发展问题作宏观审视和整体观照,是对发展的前提根据、本质规定、价值取向、内在动力以及规律趋势等问题的解决,所取得的成果主要是反思性和规范性的。北京大学郭建宁教授认为,发展是和现代化紧密联系的,现代化本质上是关于社会发展的总体性的历史进程,它需要一种总体性的发展理论。只有以哲学统摄经济学、政治学、文化学、人类学等具体学科的发展成果,即发展哲学,才能提供这种总体性的现代化理论。

杨信礼教授在提交给本次研讨会的论文《当代中国发展哲学的特点、内涵与走向》中指出,以当展实践和各种发展理论作为自己反刍的原料,从整体上求解发展的难题,探寻发展的内在逻辑,建构发展哲学的理论体系,是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责任和使命。发展哲学的兴起,其现实根据是发展已成为当今时代和当代中国的主题,发展实践需要发展哲学的导引;其学理根据是为从个别领域、个别方面研究发展问题的实证学科提供整体性、规范性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和方法论原则。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和经济社会的发展,我国的发展哲学研究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日益勃兴。90年代以来,我同的发展理论研究开始向总体性、综合性、反思性、规范性方向发展,呈现出了从单一、分化向统一、综合以及由具体问题向元问题、基本问题转化的趋势。当前。我国的发展哲学研究从经验层面逐步进入理论层面,从具体问题逐步进入一般性、规范性的元问题,由此建构起了发展哲学研究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以及相关的概念与范畴系统。随着当代中国发展实践的演进和发展理论的深化,发展哲学又将从元问题研究再次转向实证问题研究,以发展哲学所建构的思维框架、价值取向和概念范畴体系为方法论和价值观依托,对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系列重大现实问题进行审视、评判,为发展问题的理论解决指明方向。正如苏州科技大学任平教授在《走向中国本土的发展哲学建构》(《江海学刊》2009年第1期)一文中指出的,21世纪是全球与中国大发展的时代,也必然是发展哲学嬗变创新的时代。当代中国发展哲学的建构必须面向本土经验,既要对接马克思关于发展与资本现代性批判的思想传统,返本开新地“接着讲”,又要在与全球发展理论的积极对话中实现本土化转换,更要在解答当代中国发展问题、反思中国经验中,提升中国本土发展文化,创立特色鲜明、风格独创的中国发展哲学。

对于现实存在的社会形态而言,科学发展观是一种建设发展观。中国社会科学院吴元梁研究员撰文把发展及发展观分为三个层次。他认为,第一种意义上的发展和发展观是指世界观、宇宙观意义上的发展和发展观;第二种意义上的发展和发展观,是指社会历史观意义上的发展和发展观,即唯物史观;第三个层次和意义上的发展观,即科学发展观,这种发展观对于量变阶段上的社会形态而言,不是采取对立、敌视、打碎、革命的态度,而是采取合作、完善、建设的态度。(《论科学发展观的理论创新》,《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6年第1期)中共中央党校毛卫平教授认为,发展是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重要概念,既包括质变也包括量变,既包括革命也包括建设,但长期以来关注的侧重点在革命、在质变,对量变规律的探讨是其薄弱环节。以“可持续”为着眼点的科学发展观所探讨的,是社会在量变时期,即和平建设时期、执政时期的发展问题。

二、生活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理论诉求

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一种实践哲学,实践哲学与以往哲学的根本性区别也就是实践哲学与理论哲学的区别,其根本之处在于如何看待人类生活中理论活动与生活实践的关系。回归生活世界意味着超越理论哲学理路,走向真正的实践哲学,意味着超越体系哲学而走向一种建立在诸主体对话关系基础上的开放的、有限的体系,意味着一种基于理论与现实的对话关系的对于现实生活的历史的批判。(王南《回归生活世界意味着什么》,《学术研究》2001年第10期)同时,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是一个回归现实生活世界的过程。它要求我们植根于现实生活,走现实的解放与自由之路,要求我们必须深刻与全面地把握中国的国情,了解人民的真实生活状况。只有这样,才能在批判生活之中建设、创造出现实生活的自由,从而体现出社会主义所蕴涵的深厚人文精神与人道价值。(杨楹《生活与自由――我所理解的马克思哲学》,《学术研究》2006年第1期)正是在这种理论与现实的背景下,生活哲学的研究开始萌芽并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蓬勃发展起来。

在国内哲学界,生活哲学是一个新概念。《求是》杂志社的李文阁博士在《生活哲学:一种哲学观》(《现代哲学》2002年第3期)一文中从哲学意义上诠释了生活哲学这一概念。在这之前,李文阁博士已经提出“回归现实生活世界”的命题。他认为,近代哲学是一种科学世界观和本质主义思维,而现代哲学则是一种生活世界观和生成性思维。(《回归现实生活世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之后,李文阁博士在这一领域陆续撰文,认为马克思哲学是一种生活哲学,是一种生成性思维。在马克思哲学这里,人是现实的人,是人的最大多数;这里的生活是现实生活,而不是口头或想象出来的生活:这里的生成不是相对主义的流变,而是物质与精神、继承与创造、连续与非连续的统一。

从当代中国国家生活主题的变迁来审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历程及其理论成果,是一个重要的维度,也是解析中国当代生活视野中马克思主义哲学价值的立场。华侨大学杨楹教授认为,坚持与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必须坚持“生活第一性”原则,杜绝把马克思主义哲学抽象化、超历史与超民族化的错 误思维。在马克思生活哲学的视域中,“现实的个人”始终是生活的终极主体,将建构的新的联合体,绝不仅仅是利益的联合体,更是一个德性共同体。道德主体的道德自觉、个体美德成为新的共同体生活的必要条件。

李文阁博士认为,早前的生活哲学研究主要集中在一般性地阐释生活哲学观念和重新理解马克思哲学上,而近三年来,生活哲学研究的视野大大拓宽了,研究者开始深入挖掘现代西方哲学、古希腊罗马哲学和中国传统哲学中的“生活哲学资源”。他的《复兴生活哲学》(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年)一书,就是目前国内系统阐述生活哲学理论的一部力作。

三、公共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新趋向

“公共哲学”观念的兴起基于对“美好生活”的社会“治道”理想与公正秩序的追求。现代“公共哲学”的主题就是反思并探求全球化背景下社群共同体生活的“公共理性”基础与公共价值规范。(袁祖社《“公共哲学”与当代中国的公共性社会实践》,《中国社会科学》2007年第3期)在当今中国的社会里,公共性问题得到了多维度的呈现和展开,并一跃成为任何发展主体都必须面对的客观社会存在,这预示着作为一种全新的实践形式和生存方式的公共性生活和奠基于其基础之上的公共性的价值信念的出现,它从根本上改变了传统哲学的生存基础、研究主题、思维范式以及话语方式,使马克思哲学面临着新的挑战,并成为我们今天思考马克思哲学创新问题的一个崭新视域。(贾英健《公共性的出场与马克思哲学创新的当代视域》,《湖南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如果承认马克思在哲学领域实现了一场深刻的革命性变革,那么,对此种变革意义的理解,必须立足于“文化公共性”的视角,将其提升到指导有关类与个体自我生存态度选择、生存,生活方式转变、以及规约并澄明未来人类进步趋势及文明变革方向的高度,才能做出一个比较合理、精当的解释和评价。(袁祖社《文化“公共性”理想的复权及其历史性创生――马克思哲学的一种新的解释视域》,《学术界》2005年第5期)

从理论逻辑演进来说,我国哲学界对公共性话题的讨论是在主体性哲学、实践哲学与价值哲学的讨论不断发展成熟后才出现的。主体性哲学的讨论,“主体间性”(“互主体性”或“交互主体性”)概念的引进,哈贝马斯交往理论的支援,使哲学界重新诠释了个人与他人、个人与社会、个体与类的关系问题。同时,认识的主体性来自于实践的主体性,只有立足于马克思主义的实践观才能使主体性问题得到科学的说明,因为人们是在其实践的基础上生成和发展自己的理性、主体性和公共性的。中国人民大学郭湛教授指出:从主体性到公共性或共同主体性,是主体与活动性质演变的大趋势。公共性的建设和完善是当代中国和世界发展中一个具有核心意义的问题,它成为当代哲学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关注的焦点是理所当然的。

(《从主体性到公共性――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走向》,《中国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