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中的景观美

古代文学中的景观美

 

魏晋南北朝时期芭蕉已经成为文学的表现对象,唐宋时期芭蕉题材和意象的创作相当繁盛,一直延续到元明清时期,创作长盛不衰。   以唐宋诗歌为例,运用芭蕉意象作品分别有128首、616首,专题赋咏之作分别为17首、112首。芭蕉作为我国古代文学中重要的植物意象,具有丰富的审美内涵和文化意蕴,本文试图就芭蕉的物色美、景观美、神韵美几个方展开论述,勾勒出古代文学中芭蕉意象的审美特点和美学风格。   一、物色美   “物色美是指植物的生物特性种质体现出的美感”[1],对于芭蕉来说,主要指叶、花等方面的形象特征以及整体显现的独特风韵。古代文学在以上几个方面有着深刻的认识和准确的把握,展示了芭蕉独特审美价值。   (一)蕉叶美   芭蕉以观叶为主,文学作品多表现蕉叶的形状美和色彩美。   1.形状美。   蕉叶硕大,《南方草木状》曰:“(芭蕉)叶长一丈或七八尺,广尺余。”[2]硕大蕉叶往往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体验,多用比喻的手法表现。蕉叶迎风招展如同翠旗飘扬:“只应青帝行春罢,闲依东墙卓翠旗”(唐徐夤《蕉叶》),“雨障单盖侧,风偃半旗开”(宋宋祁《芭蕉》)。《清异录》记载芭蕉又叫“扇子仙”[3],芭蕉叶常常被比作扇子:“芭蕉开绿扇,菡萏荐红衣”(唐李商隐《如有》),“绕身无数青罗扇,风不来时也不凉”(宋杨万里《芭蕉三首》其一)。蕉叶扶疏,在风中摇曳如同美丽的凤尾:“忽疑鸾凤过,翠影落金渊”(宋张方平《芭蕉李都尉宅金渊阁分题得渊字》),“凤翅摇寒碧,虚庭暑不侵”(宋姚孝锡《芭蕉》)。   蕉叶之美往往是在其展又未展之际。“落落虚怀好自珍,一番舒展一番新”(宋王洋《和陈长卿赋芭蕉二首》其一),别具情趣。唐钱珝《未展芭蕉》:“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窃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未展蕉叶如同“一缄书札”,唐李商隐比作“芭蕉斜卷笺”,唐路德延比作“心似倒抽书”,宋王洋比作“缃帙文书展”。如果说将未展蕉叶比作卷帙还是形似,那么比作少女的芳心就是神似。钱珝把未展芭蕉比作“犹卷”的少女芳心,清新而有淡淡的哀愁。又如:“戏问芭蕉叶,何愁心不开”(宋张说《戏题草树》),“何因有恨事,常抱未舒心”(宋姚孝锡《芭蕉》),文学中未展蕉叶与少女婉转纠结的愁心形成了固定的比喻关系。   2.色彩美   虽然自然界的植物叶子大多数都是以绿色为主,但是芭蕉叶的青翠浓绿自有特色。芭蕉叶页面平滑,色彩光亮,如同翠玉,唐柳宗元《红蕉》用“绿润”,宋吕陶《和红蕉》用“青琳”,宋释德洪《芭蕉》用“玉芽”来形容蕉叶,准确而又生动的描绘出蕉叶的特质。蕉叶宽大厚重,光滑平整,纹理清晰流畅,放眼望去有丝织品的质感。唐徐夤《蕉叶》曰:“绿绮新裁织女机,摆风摇日影离披。”蕉叶如同织女纺织出的“绿绮”,是天地造化之功。绫罗绸缎本是作为人的服装和装饰的,芭蕉这身“绿绮”自然会让人联想成“潇洒绿衣长”(宋张镃《菩萨蛮•芭蕉》)的女子,且长袖善舞,“长恐天寒凭日暮,不将翠袖染缁尘”(宋王洋《和陈长卿赋芭蕉二首》其二)。   (二)蕉花美   蕉花主要指红蕉的花,美主要表现为花色美和花期长。   1.花色美   花色和花香是最容易感知的审美要素,红蕉花无香味,但花色殷红,配以绿叶,更加彰显艳丽妖娆。文学作品也多着重其花色之火红,唐韩偓《红芭蕉赋》:“阴火与朱华共映,神霞将日脚相烧”,可谓是概括了写其色彩的两种基本模式:比之以火、状之以霞。   比之以火。红蕉在秋夏季盛开,艳阳高照,让人感觉如同跳跃的火焰。李绅《红蕉花》:“叶满丛深殷似火,不唯烧眼更烧心。”红蕉之花如同绿叶丛中跳动的火苗,诗人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又如:“秋卷火旗闲度日,昼凝红烛静无烟”(唐张咸《题黎少府宅红蕉花》),“结实联房绿,舒花焰火红”(宋洪皓《芭蕉》),“绿蜡一株才吐焰,红绡半卷渐抽花”(宋胡仲弓《芭蕉花》),皆是言此。   状之以霞。红蕉花绚丽之极,文人墨客常比之以云霞。彩霞比喻红蕉,二者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只因色彩相近,如“霞飞翠岭分余彩,凤宿青梧半露冠”(宋韦骧《和红蕉》),“朱明丽日照窗纱,灼灼丹葩映红霞”(明严易《端午日积雨初晴红蕉始放》),“翠帷映玉妃,春睡似五铢,艳夺晴霞”(清董元恺《金菊对芙蓉•咏美人蕉》)。红蕉一般是丛生,也有大面积红蕉林,“巴江滟滟巴山空,十里五里蕉花红”(宋洪朋《别句永叔》),一片红云更类似红霞。   2.花期长。   古代所说的“红蕉”是包括现代植物分类学中的红蕉和美人蕉两个品种,二者花期都比较长,《花史左编》:“其花四时皆开,深红照眼,经月不谢”[4],素有“百日红”之称。红蕉开花于春寒料峭之际,明人谢肇浙《春日遡汶河作》:“记得门前春水满,美人蕉压赤阑桥。”且能盛开于冬季,唐骆宾王《陪润州薛司徒桂明府游招隐寺》:“绿竹寒天笋。”宋朱翌《喜雪》:“稍添松顶三分白,独露蕉心一寸红。”甚至出现“蕉梅同景”的奇观,范成大《丙午新正书怀十首》其七:“蕉心翠展一冬在,梅藟粉融连夜开”。红蕉盛开于百花凋零之季,被唤作“晚英”、“遗芳”,柳宗元《红蕉》:“晚英值穷节,绿润含朱光。”宋李洪《红蕉》:“旧馆彤云谁解赋,朱光绿润感遗芳。”正因如此,红蕉也获得“不争桃李艳阳天,真对群芳想更妍”(唐张咸《题黎少府宅红蕉花》)的美名。#p#分页标题#e#   二、景观美   芭蕉的叶与花之美是最容易被感知的审美要素,但在不同的环境气氛里,芭蕉的姿态风韵则又特别生动、丰富多彩,呈现出不同的景观美。   (一)不同生长环境芭蕉   1.窗前   古人多植蕉于窗前,杜牧《芭蕉》:“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窗常掩映在芭蕉绿叶之中,“窗在芭蕉叶底”(沈端节《如梦令》),“芭蕉密处窗儿下,冷落旧香中”(赵长卿《眼儿媚》)。正如计成《园冶•相地》说:“窗虚蕉影玲珑”。   窗子成为欣赏芭蕉的独特视角,“窗外芭蕉窗里人”(宋无名氏《眉峰碧》)成为赏蕉的一个范式,如:“小窗闲对芭蕉展”(宋吕渭老《望海潮》),“窗外芭蕉三两叶”(宋石孝友《谒金门》),“西窗明月中,数叶芭蕉影”(宋邵雍《不寝》),皆是隔窗赏蕉。   2.水边   蕉类植物一般喜欢温暖湿润的环境,在水源充足之地生长极其茂盛,“白茗出溪上,红蕉连海滨”(宋狄遵度《送施司封福建提刑》),“水上游上沙上女,回顾,笑指芭蕉林里外”(五代欧阳炯《南乡子》)。人工种植芭蕉也多在水边,“红蕉栏畔小池塘”(宋李光《新年杂兴十首》其三),“踈树寒蕉緑绕池,”(明徐贲《同季迪宿丁至刚南轩》),所言皆是。宋李光《池外红蕉》:“临池似把菱花照,隔叶深将翠幔遮。”池边芭蕉如同一位临池照镜的女子,花与影像辉映,更显可爱娇媚。芭蕉疏影临水也是诗歌常描写之景:“参差红影蕉临水”(宋李光《不出示邻士》),“盆池潋滟荫芭蕉”(宋施宜生《盆池》),“池面绿铺蕉叶影”(宋释行海《山窗即景》)。   3.石旁   芭蕉种植往往配以怪石,形成蕉石小景。   “美人蕉,盈尺上盆,蕉傍立石,非他树可比。   此须择异常之石,方惬心赏。”[5]这种造景方式在江南的园林中极为常见,明清时期就多有“蕉石亭”之类的景观。“蕉被被兮石矗矗”(明邵宝《蕉石亭》),怪石嶙峋突兀,芭蕉柔和流畅;怪石静穆庄重,芭蕉轻盈灵动。蕉石搭配,颇符合刚柔相济之道。在怪石的映衬下,更加突显芭蕉之清雅秀丽。明徐賁《斋前蕉》:“芭蕉倚孤石,粲然共幽姿。”芭蕉如同清雅明丽的绿衣女子,依靠在孤石之上,姿态优美。文学作品多描写芭蕉依石之姿,如:“丛蕉倚孤石,绿映闲庭宇”(明高启《题芭蕉》),“翠袖双掀石影孤,绿珠将坠惠风”(明张宁《扶为诸中夫题芭蕉图》)。蕉旁多用太湖石,“曾见画归丹禁里,太湖石后粉墙前”(宋姜特立《红蕉二首》其一),“太湖石畔绿丛丛,新叶乱抽青凤尾”(明朱誠泳《芭蕉》)。太湖石以白色为主,玲珑剔透、重峦迭嶂,以幽奇著称,无论是造型上还是色彩上都能彰显芭蕉幽古之姿。   (二)不同气候环境芭蕉芭蕉在不同气候环境之下,表现出不同的风姿。唐姚合《芭蕉屏》:“芭蕉丛丛生,月照参差影”,宋舒亶《满庭芳》:“归时节,红香露冷,月影上芭蕉”,宋邵雍《不寝》:“西窗明月中,数叶芭蕉影”,说的是月下芭蕉。宋张耒《种芭蕉》:“凉叶泛朝露,芳心展夕飙”,宋周紫芝《次韵元中芭蕉轩》:“秋风鸣环佩,晓露湿苍翠”,宋陈与义《六月十七夜寄邢子友》:“月明苍桧立,露下芭蕉舒”,说的是露中之蕉。唐陆龟蒙《和访寂上人不遇》:“芭蕉霜后石栏荒,林下无人闭竹房”,说的是霜中之蕉。文学作品中表现最多的是雨中芭蕉。唐施肩吾《句》:“烟黏薛荔龙须软,雨压芭蕉凤翅垂”,唐何扶《送阆州妓人归老》:“芭蕉半卷西池雨,日暮门前双白鸥”,说的是雨中之蕉。唐韩愈《山石》:“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宋李光《池外红蕉》:“雨后芭蕉灿晓霞,近如相妬远如夸”,说的是雨后芭蕉。最为触动心弦的是夜雨芭蕉。夜色褪去烦嚣,雨打芭蕉之声,优美动听,如手拨琴弦,杨万里《芭蕉雨》:“芭蕉得雨便欣然,终夜作声清更妍。细声巧学蝇触纸,大声锵若山落泉。三点五点俱可听,万籁不生秋夕静。”声音高低起伏,缓急轻重,节奏明快,颇具音乐之美。   三、神韵美   芭蕉物色美和景观美是其自然属性所体现出来的美感,而神韵美是人们在其自然属性的基础所体悟到的深层次的美感,是主体的情感和思想意蕴投射到芭蕉上,赋予芭蕉的美学风格和文化沉淀。芭蕉的神韵主要表现为愁怨、清雅、禅空。   (一)愁怨   芭蕉是没有意识的植物,但常常触发人们愁苦的心绪,在古代文学中被蒙上哀愁的色彩。张说《细题草树》:“戏问芭蕉叶,何愁心不开。”这或许是张说的一句戏言,但是从此“未展蕉叶”与“愁”字有了不解之缘。晚唐李商隐《代赠二首》:“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这种比喻建立在某种相似性的基础上,使原本无意识无感情的植物获得一种内在神韵,沉淀成芭蕉文化的底色。“未展蕉叶”俨然是一颗“愁心”,又如:“唯有庭蕉会人意,芳心欲展复微攒”(宋沈辽《观蕉叶二首》其一),“何因有恨事,常抱未舒心”(宋姚孝锡《芭蕉》)。   “芭蕉叶上无愁雨,自是多情听肠断。”凄清缅渺“雨打芭蕉”总是激起人们羁旅之情、离别之思。“雨打芭蕉”也总是呈现出昏黄暗淡色调,营造凄冷哀婉的氛围。文学中“雨打芭蕉”总是和秋、夜、黄昏相联系: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声。(唐白居易《夜雨》)一夜不眠孤客耳,主人窗外有芭蕉。(宋杜牧《芭蕉》)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宋欧阳修《生查子》)窗外芭蕉,数点黄昏雨。(宋杜安世《蝶恋花》)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宋陆游妾《生查子》)芭蕉叶上三更雨。(宋刘辰翁《菩萨蛮》)络纬独知秋色晚,芭蕉添得雨声多。(宋周紫芝《雨后顿有秋意得小诗四绝》其二)像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秋在我国文化中不只是指代一个季节,而是具有深广的文化含义,古人有着深厚的“悲秋”情节,秋天总给人一种苍凉悲怆的感觉。夜、黄昏,光线逐渐暗淡,环境变得寂静,褪去白天的喧嚣,雨打芭蕉成为一曲独奏。“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滴。”(无名氏《眉峰碧》)秋、黄昏、夜、雨营造出凄清、幽深、静穆的氛围,虽然隔着窗子,仍能感受到其“冷”、“寒”,如:碎声笼苦竹,冷雨落芭蕉。(唐白居易《连雨》)觉后始知身是梦,更觉寒雨滴芭蕉。(唐徐凝《宿冽上人房》)听夜雨,冷雨芭蕉,惊断红窗好梦。(唐杜牧《八六子》)芭蕉寒,雨声碎。(宋张先《碧牡丹》)客愁重、时听蕉寒雨碎,泪湿琼锺。(宋吴文英《高山流水》)空阶鸣蟋蟀,寒雨滴芭蕉。(宋释智圆《秋晚客舍寄故山友僧》)冷入芭蕉雨,烟轻薜荔墙。(宋曹勋《和泉伯幽思韵二首》)环境的凄清冷落,反映着文人内心凄苦愁怨,“雨打芭蕉”演奏出中国古代文人的悲伤之歌。芭蕉随着人们认识、审美的发展,被蒙上凄苦愁怨的底色,正如吴文英《唐多令》所言:“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二)清雅程杰先生《宋代咏梅文学研究》中说:“‘清’、‘贞’是宋人花木比德思维的基本模式。”[6],清雅是一种品格,也是一种境界,古代的士大夫所推崇和追求的生活方式和人格追求。清人涨潮《幽梦影》:“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淡,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蕉与竹令人韵……”[7]芭蕉素淡无华的特点比较迎合古人“清”的审美趣向,文学中多表现芭蕉清韵、清雅之美。#p#分页标题#e#   一幅青天世外珍,诗人得句共清新。(宋王洋《和陈长卿赋芭蕉二首》)新植灵根续蕙兰,缁林佳处占清闲。(宋王十朋《忏院种红蕉用宝印叔韵》)品格清虚压众芳,何年分种自炎方。(宋姜特立《红蕉二首》其二)萧萧洒洒复婷婷,一半风流一半清。(宋杨万里《芭蕉三首其》二)翠石芭蕉竞爽清玉阶綷縩绮纨声。(元王逢《蕉石士女为真定吕子敬税使题》)千里客乡风雨候清清还看绮窗虚。(明王恭《洪贾许索芭蕉作四絶以致意》其二)倚石亭亭翠几攅清标不似雪中看。(明程敏政《分题得芭蕉分绿》)我时散步来还去为爱清竒闲倚柱。(明朱诚泳《芭蕉》)灵苗体性本清虚风叶犹堪醉里书。(明顾清《芭蕉》)清虚、清癯、清爽、清闲、清标是文人们体悟到的芭蕉品格。花格就是人格,文人将主题的情感、意识、人格投射到芭蕉之上,芭蕉成为人格外化的载体。“清”是和尘俗相对,芭蕉不是凡尘之物:“凤尾争高照映人,玉芽明洁出埃”,(释德洪《芭蕉》),“为爱青青无俗韵,故教移植傍庭隅”(喻良能《次韵周希稷咏芭蕉》)。芭蕉不染尘埃,超凡脱俗,具有超拔之气。   (三)禅空   《维摩诘经》云:“是身如芭蕉,中无有坚。”芭蕉是佛教色彩极其浓厚的一种植物,具有不实,空,虚幻等象征意义。魏晋时期,佛学逐渐昌盛起来,芭蕉比喻佛理已被文人所熟知,文人多有表现,如谢灵运《维摩诘经十譬八赞•芭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芭蕉都是比喻肉体空虚,不实,如唐元稹《春月》:“视身琉璃莹,谕指芭蕉黄”,唐白居易《逸老》:“筋骸本非实,一束芭蕉草”。   唐代之后,随着禅宗的兴起,芭蕉成为参禅悟道的对象。朱庆余《送品上人入秦》:“心知禅定出,石头对芭蕉。”禅定无法言传,但是诗歌必须用语言表达,“石头对芭蕉”,这一景物的组合平淡中充满玄机。蕉、石相配,本是常见之景,符合禅宗平常生活中体物的宗旨,一静一动,一刚一柔,静穆而又充满禅趣。石头芭蕉不只是对眼前实景的展现,更是内心的禅定映射在石与蕉静动之间。此类的例子还有孟郊《送淡公》:“橙橘金盖槛,竹蕉绿凝禅。”皆直指禅机,透出禅趣。雨打芭蕉是参禅悟道的一个重要的方式,《五灯会元》:“临安府灵隐寂室慧光禅师,钱塘夏后氏。僧问:‘飞来山色示清静法身,合涧溪声演广长舌相。正当恁么时,如何是云门一曲?’师曰:‘芭蕉叶上三更雨。’”[8]这答非所问,却充满思辨的色彩和禅语机锋,芭蕉夜雨,灵动,空寂,静穆,凄清,颇符合禅境。徐凝《宿冽上人房》:“浮生不定若飘蓬,林下真僧偶见招。觉后始知身是梦,更觉寒雨滴芭蕉。”雨滴芭蕉成为一次佛理的顿悟,和僧人皎然《山雨》:“风回雨定芭蕉湿,一滴时时入昼禅”,有着殊途同归之趣。   芭蕉的物色美是其本身所具备的生物属性,属于审美的初级阶段;景观美往往是一种人工构建和提炼,属于审美的较高级阶段;神韵美是主观情感和思想的融入,属于审美的高级阶段。这三个阶段在时间上一般有先后的关系,但也不是绝对的,在芭蕉的审美欣赏过程中存在着交叉并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