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文艺类期刊编辑工作注意的问题

科学文艺类期刊编辑工作注意的问题

科学文艺是运用文学艺术手法反映科学及其相关内容的一类文学作品的通称。苏联著名科学文艺作家伊林在澄清科学文艺概念时认为:科学文艺体裁是一种新的文学门类,它一方面接近于文学,另一方面又接近于科学。郑文光指出,“在我国,习惯地称之为‘科学文艺’的作品,可以分为两个类别,文艺性的科学读物和以科学为主题的文艺作品两类。前者包括科学童话和科学幻想小说,后者包括伊林式的长篇科学文艺读物、短篇的科学小品、科学故事、科学考察记和游记;至于科学诗,恐怕相当一部分应算是科学童话诗;而科学相声应该属于表演艺术的领域”[1]。郑文光对“科学文艺”作了广义和狭义的区分,广义是指“文艺性的科学读物和以科学为主题的文艺作品”,狭义单指“文艺性的科学读物”[2]。本文参考以上研究,考虑到科学文艺的“跨界”特质,将其涵盖的作品分为两类:一部分科学文艺作品姓“科”,以普及科学技术为宗旨,借助文学艺术手段来表现科学技术内容,其性质仍为科普读物;还有一部分科学文艺类作品姓“文”,或多或少有一点科学内容,但不过是作为服务于文艺要求的手段,并不以普及科学技术为目的。科学文艺的体裁主要包括科学幻想小说、科学童话、科学寓言、科学散文、科学随笔、科学诗、科学小品、科学故事、科学家传记、科学报告文学等多种形式,是一个巨大的门类[3]。新中国成立以来,专门刊发科学文艺类作品的期刊在时代的洪流中经历着此消彼长的历程。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主办的《科普创作》和天津新蕾出版社旗下的《智慧树》,以刊发科学文艺类作品为主。《科普创作》创刊于1979年,1992年更名为《科技与企业》,2016年复又更名为原名。《智慧树》创办于1981年,1986年停刊。专门刊发科幻作品的杂志以《科幻世界》独大,其前身《科学文艺》创刊于1979年,1991年更名为《科幻世界》,现在已成为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科幻类杂志。2000年前后,中国大陆曾经出现过将近10种科幻杂志,如《科幻海洋》《科幻大王》《世界科幻博览》等。刊发科学文艺类作品的科普杂志数量更多,如《我们爱科学》《知识就是力量》《科学24小时》《飞碟探索》《科学与文化》等杂志均刊发相关作品。科幻类作品在2015年刘慈欣获奖后迎来井喷发展时段,“以2016为例,中短篇科幻小说发表数量急剧增长。各家专业/半专业平台发表总篇数全年录得461篇,发表总字数高达数百万字。对比2011年的196篇,可见其增速之迅猛”[4]。科学文艺类作品是科学与文艺的混血儿,有不同于一般科普作品的特质,但目前习见的分法是将科学文艺类期刊统一纳入“科普”期刊的门下,相应地,科学文艺类作品也被纳入科普作品的范畴。这种看法容易泯灭科学文艺作品的特殊属性。本文将科学文艺类期刊及其作品从一般科普作品的视野中剥离出来,考虑其编辑的特殊性,从期刊发展定位、编校、组稿三方面指出科学文艺类期刊在编辑过程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1科学文艺类期刊需要明确发展定位

科学性和文学性兼备是科学文艺类期刊的两大本质属性,也是区别于一般科普类期刊和文学期刊的基本特质。科学文艺类期刊应在明确自身特质的基础上,走分众化、专业化、特色化之路。由综合性向专业性转变是国际期刊业在“二战”后就逐步显现的态势,目前这一趋势更为明显,曾经辉煌的大型综合类期刊慢慢走向沉寂,分工越来越细的专业性期刊却奇军崛起。例如,美国田纳西州有一家《鞋带》杂志,专门介绍各种鞋带的制作、质量和使用方法,杂志创刊五年,就成为一家拥有2500万美元资产的公司,赢得不少读者。细分市场,走专业化发展之路,期刊才能在市场竞争的冲击下获得一席之地。分众化和专业化要求期刊“有所为而又有所不为”地选择传播对象与受众范围,分清核心读者、非核心读者与潜在读者,做到突出重点,有的放矢。以《科幻世界》的发展与更名为例,1979年该刊创刊时名为《科学文艺》,办刊宗旨是“以文艺的形式普及科学”,栏目设置有报告文学、传记、小说、科幻小说、科学童话、科幻电影剧本、科学诗、随笔、科学家故事、文艺理论、科学史话等,内容驳杂,科幻小说仅是其中一个栏目。1991年,《科学文艺》正式更名为《科幻世界》,定位为面对中学生群体的科幻期刊。“这并不是简单的更名,而是把一个面目模糊的刊物,变成一个定位明晰,宗旨明了的市场杂志”[5]。明晰的定位是《科幻世界》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随着市场不断延展,《科幻世界》杂志进一步分众分层化,相继创办《科幻世界》《科幻世界•译文版》《科幻世界•少年版》和《科幻世界画刊•小牛顿》四种深受中国青少年读者欢迎的畅销期刊和幻想类图书项目。2016年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在“科幻文学馆”书系的基础上创办“时尚新锐科幻杂志”《科幻Cube》,这是一本主要面向对新兴科技、科幻文化和文学等感兴趣的、具备一定经济实力的成人读者群的时尚科幻刊物,每期策划一个科幻主题,非小说栏目围绕主题组织,其读者定位较为明晰地锁定在白领读者,某种程度上也避免了与老牌科幻杂志《科幻世界》的受众定位发生冲突。

2版式设计、稿件内容的表达要遵从“三性”原则

科学文艺类期刊的版式设计、稿件内容的表达要具有科学性、文学性和思想性,这三条准则是辩证的统一体内的几个方面,缺一不可,体现了科学文艺中真善美的紧密关联,共同构建了科学文艺作品的独特质地与景观。

2.1科学性

由于科学文艺涵盖姓“科”和姓“文”的作品,在实际编辑工作中,对其科学性要采取分别对待的方法。姓“科”的作品,诸如科学小品、科学故事、科学传记、科学考察记等,必须严守科学性的要求,即这类稿件中的科学知识需要达到一定的水平和深度,表述的科学知识,包括科学思想、方法和内容,必须正确、准确、先进,避免出现科学硬伤。姓“文”的科学文艺类作品,如科幻小说、科学童话,也要注意科学性,不能违反基本的科学事实和科学常识,还要有助于培养读者的科学态度、科学思维和科学精神。同时,应考虑科学文艺作品的特殊性,它既不是数理化教材,不是科学论文,也非一般的科普文章,对其包含的科学内容,决不能以精准缜密来要求,因为这里的科学已经是艺术化了的科学。围绕科学文艺作品的科学性的争论时有发生,20世纪80年代围绕科幻小说是姓“科”还是姓“文”引发的论争就是一例。当时叶永烈的小说《世界最高峰上的奇迹》描写科考队在珠穆朗玛峰发现恐龙蛋化石并孵化出古代恐龙,被古生物学家批评为“伪科学”,会毒害青少年。《太平洋人》说从太平洋底26期年第第卷PUBLISHINGJOURNAL分裂出一个行星,上面的猿人复活了。科学评论家指出,“死而复活违反自然规律”,“陶器的出现是新石器时代的标志,新石器时代的人属于智人”,小说里200万年前的猿人能制造陶罐“无论如何也讲不通”,“是对人类发展史和考古学的极大不尊重”。无独有偶,2016年也有一场关于科学童话的科学性的论争,鄂教版小学语文二年级上册有一篇科学童话——《会上树的鱼》,里面提到海边一棵大树上有一群小蜗牛在吃树叶,弹涂鱼爬到树顶,将这群“害虫”全吃光。故事所讲的“弹涂鱼上树吃蜗牛”遭到国内相关专家批评,认为这一说法违背科学,内容“不靠谱”。该篇童话的作者张冲则找出例证反驳:弹涂鱼的视力很好,在看到树上有蜗牛时,是有可能爬到树上捕食的。之所以发生这种论争,是因为公众乃至专家没有廓清科学文艺作品的独特属性,即作品中表现的科学是艺术化的科学。这要求编辑在编校科学文艺类稿件时,对其涉及的科学问题要拿捏好分寸。对于对科学性要求较高的“科”类稿件中涉及的较为专业的知识或是新兴学科知识,慎重起见,应该请相关专家审阅,把好科学性这道关。

2.2文学性

著名科普作家高士其说过,“科学文艺……失去了文艺性就失去了它的吸引力”[6]。有人更以吃菜作比喻来说明文学性在科学文艺中的重要性,“我们为了取得营养而去吃一盘菜(科学知识),如果这盘菜看上去颜色鲜美,闻一闻,气味芬芳,吃起来味道可口(文学性),更能刺激食欲,促进消化”。足见文学性对科学知识传播的作用。文学性的高低往往是儿童科学文艺作品质量、价值高低的一个重要标志。科学文艺是科学和文学的结合,文学不是它的外衣,应是它的实体,科学也是它的实体。编辑科学文艺类作品,从标题到内文都要仔细打磨,尽力做到语言的惟妙惟肖,叙事的深入浅出。数学家王梓坤写过一篇题为《林黛玉的学习方法》的文章,不看内容,光是出现在标题里的“林黛玉”三个字,就足以吸引读者的眼球。事实上,这篇文章写的是学习自然科学的方法问题,如果起个“板正”的题目《自然科学方法之我见》,激起人们阅读兴趣的效果会大打折扣。鲁迅的三弟周建人是生物学家,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科学小品,文学性很强,比如他描写蜘蛛:“我就留心这八条腿的诸葛亮怎样捉拿飞将,并且看出,它有各种各样捉拿的方法,如果蚊蚋等小虫飞去,触在网上,急待挣扎时,蜘蛛忽然赶到,急忙地把它捉住,咬在嘴里,或者就吸食它的汁液,或者咬了回到网中央或檐下去了,好像我们咬片面包或饼干一般不费力气。”[7]此外,还要考虑科学文艺作品的不同体裁对编校的不同要求。例如,科学诗除了科学性的一般要求之外,还要符合诗歌韵律及意象的审美要求;科幻小说除了要求有一定的科学创意,还要符合主流文学小说的要求,精巧的故事架构、紧致的叙事节奏、对人物及内心的把握、优美的叙事语言等。复旦大学教授戴从容说:“直到今天,文学性依然是评判科幻文学的一个重要依据。”[8]

2.3思想性

科学文艺作品在描绘科学的现在和未来时,会自然表现出某种科学思想或倾向。一般来说,科学文艺作品或者颂扬一种事物(如科学小品《祝螳螂南行》),或是赞美一种精神(如科幻小说《和平的梦》),要么表现一种哲理(如叶永烈的科学童话《圆圆和方方》),或是跨越思维边界的科学创想(如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优秀的文艺作品应有的积极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同样是科学文艺佳作的应有之义。科学文艺作品要为公众提供审美对象和意义,拒绝平庸、苍白、空心、浅薄以及炒作、消费化、单纯娱乐化的作品。

3在作者队伍的建设上,要做到文理兼抓

科学文艺类作品在组稿工作上有特殊要求,要发掘那些既有一定文学素养和写作才能又有坚实的专业科学知识的作者。未必是专家教授,但至少拥有比较坚实的相关学科专业知识基础,掌握比较扎实的材料。不懂科学和科学素养不高的人,很难写好科学文艺作品。科学文艺作品的写作和一般文学作品、科普作品都不一样,它要求作者有大胆的想象力、丰富的幻想、叙事的本领,要文笔隽永、文字生动活泼,能把要写的事或物描绘得栩栩如生。因此在组稿时,要物色具备上述两方面条件的作者。目前,我国高中文理分科的教育模式往往导致科学精神和人文情怀的分离,以致文理兼备的人才并不是那么充裕。科学文艺期刊的编辑要主动走出去挖掘人才,自由投稿来的作品很难尽如人意,挖掘非主动投稿的作品十分必要;除了刊发成熟优质稿件,也可以刊登不成熟的作品,让评论家看到问题;发现对科学文艺创作感兴趣的科学家,条件成熟后可考虑请科学家就其研究方向写文章辟专栏;有的作家不是科普作家,但参与重大的科学项目,可以邀请他们写报告文学;还可以为文学家和科学家结对写作创造有利条件。科学文艺类期刊要转变杂志的单维办刊模式,要有放射性发展的思路,利用新媒体增值,从而创立品牌。依托杂志,建立人才聚集地,通过培训、沙龙等形式,组织科学家、作家来学习、结对子,引导调动主流文学作家参与,互相学习。培养杂志自己的作者和人才,吸引科学文艺作家加入圈子。编辑还要增强组稿的方向性,为确保充足稿源,要开门办刊。可以利用各类新媒体平台,例如建立微信作者圈,把当期需要的稿件主题在群内,并派专人运营微信,随时随地交流信息,借此把月刊、双月刊、季刊变成经常性的刊物。编辑还要留意科学文艺相关的研讨会,主动参与进去发掘作者。

4结语

无论是国家还是地方层面,均已注意到科普科幻创作的价值与意义。李源潮分别在2014年11月和2015年9月与科普科幻作家座谈,他指出:“科普科幻创作肩负着展现中国梦的时代责任,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努力点燃青少年科学梦想,激发全民族实现中国梦的想象力创造力。要坚持科学性、艺术性、思想性相统一,既超人超物超史,又合情合理合法,把科学幻想与人类情思、社会理想融为一体,增强全社会实现中国梦的理想信念。”[9]2015年刘慈欣摘得世界科幻的最高奖“雨果奖”无疑带动了科学文艺类作品的创作与发展,催生了刊发这类作品的平台,除了传统的纸质期刊之外,还出现几种科学文艺类电子期刊。科学文艺类期刊的编辑工作有其特殊性,明确自身定位,走分众化、专业化、特色化之路是发展的基调;在版式设计与稿件编校方面,要牢记科学性、文学性、思想性的融合统一,把好日常设计关和编校关;要主动走出编辑部,发掘文理兼长的作者,并创造机会为科学家和文学家搭桥,促成其联手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