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问题论文范例6篇

哲学问题论文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1

一、合法性危机问题的内涵

所谓中国哲学史学科的合法性危机,是指中国哲学史学科范式所导致的中国哲学史学科存在意义的丧失。

回顾中国哲学史学科范式建立和延续的历史,我们可以把从胡适至今的学科范式归结为二:其一是胡适本人奠定的学科范式,它的特点是以西方哲学为参照建立中国哲学史的结构框架,如宇宙论、名学及知识论、人生哲学或伦理学、教育哲学、政治哲学、宗教哲学等哲学部门,以汉学功夫来甄别史料,以平实的语言来诠释史料。其二是冯友兰和牟宗三在此基础上发展的学科范式,特点是不仅参照西方哲学来建立中国哲学史学科框架,而且大量套用西方哲学理论和术语来剪裁和附会中国哲学史料。例如前者套用柏拉图的“理念”来解释朱熹的“理”,以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来解释理气关系。后者主要依据康德哲学来诠释和改造儒学,尤其是陆王心学。相对于胡适,冯、牟二人的范式对以后的中国哲学研究影响更大,成为中国哲学学科的主流。

然而,中国哲学史学科领域内这种“汉话胡说”的模式,虽然取得了看似辉煌的学术成就,却导致了一种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尴尬后果:经过学者们的辛勤耕耘,中国哲学史被诠释为新实在论、实用主义、生命哲学、意志主义、唯物史观、现象学,直至后现代主义,惟独成为不了“中国哲学”的历史。国人对于中国传统不是更易于理解和更加亲近了,而是更加不解、更加疏远了。到目前为止的中国哲学史研究实践,只是使这门学科成为“哲学在中国”,而始终无法做到使其成为“中国底哲学”。更为可悲的是,我们已没有能力用我们自己的本土哲学进行现代性的思考——当诺贝尔文学奖数次颁发给那些“用本民族的语言述说本民族的历史”而获得成功的作家时,我们却发现我们的哲学家或哲学史家已丧失了用带有本民族语言特点的方式来述说或吟唱本民族的哲学史诗的能力。一句话,回过头反思为时不短的学科实践,我们忽然发觉,这种“汉话胡说”的中国哲学史,充其量不过是一种以西方哲学为标本的比较哲学研究而已。

二、合法性危机问题的根源

这种危机局面的产生,是可以依着学科史的线索追寻其文化史根源的。我们知道,对于中国乃至整个东亚社会而言,东方哲学这一概念乃是西方文化全球化的产物,是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相遇的一个后果,甚至可能是一个“错误性”的后果。虽然中国古代不乏理论思维,但中国本无“哲学”这一学科,所谓“中国哲学史”也是以西方哲学为参照来整理中国传统学术的结果。在国人大规模移植西方文化的早期阶段,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严复等一批学人,他们会通中西学术的主要特点,体现为以中学来附会西学,以期达到对于新鲜的异域文化的理解。其后的胡适、冯友兰等学者,有前人移植西学的文化基础,又受到良好的西学训练,他们在会通中西学术上则表现出明显的以西学附会中学的特点。众所周知,此时会通中西的追求,是以中国近代的严重挫折为时代背景的。

由于中国哲学史学科是依傍西方哲学来建立的,这样便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而无疑又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转折:传统的“汉宋兼宗”,已让位于“汉西兼宗”;宋学或义理之学,失去了作为学术史研究的理论依据。相对于以往的“身土不二”——以本土思维来理解和诠释本土思维,已转换为“华人洋魂”——以西化思维来理解和诠释本土思维。作为前辈学人辛勤拓荒成果的受惠者,为欧风美雨所洗脑的我们,已经失去以本土思维来理解本土的理论思维的能力。于是,中国哲学史学科使自己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不借鉴西方哲学,就不能建立中国哲学史学科;借鉴西方哲学,中国哲学史又不成其为中国哲学史。这种困难再次使我们反思:中国到底有没有哲学?中国哲学史学科的合法性何在?

三、合法性危机问题的克服

面对着作为西方文化全球化的“错误性”文化后果,我们是否还有选择?我们又当如何选择?“生存还是毁灭”?面临这样一种选择的,只能是“中国哲学史”学科,以及未来继续寻求这个学科庇护的学术研究和丰富成果。超级秘书网

首先,关于中国哲学史学科的名称。究竟称研究中国理论思维的学科为“哲学”还是“思想”,抑或传统的“义理之学”或其他,实质上都并不重要。按我本人的意见,西方文化的全球化及其后果已成为一个无可回避的文化事实,“哲学”早已不再是西方哲学的专名,而成为世界范围内各文明体系理论思维的共名,在中国也已约定俗成。因此,我们不妨仍用中国哲学史的名称,由此也避免了更改名称所引发的新的术语混乱。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2

[内容提要] 哲学问题是一些永恒无解但人类精神却不得不永远追问的难题,由于这些难题并没有统一的终极答案,只有不同的解答方式,哲学史上哲学家们的不同理论通常就是这些不同解答方式的典型代表,因此哲学不同于科学,它不是线性的知识积累的过程,而是围绕哲学问题而展开的无穷探索,哲学家们的思想作为一条条探索之路,相互之间不仅仅有继承和发展的关系,更具有相互独立的存在价值。本文试图通过对哲学的本性乃至哲学问题的性质的分析,将哲学家们的思想活动看作围绕哲学问题而展开的争论,我们称之为思想与思想之间的“对话”,从而对于“哲学是哲学史”给出一种不同于黑格尔的解释,意在引入一种非黑格尔式的哲学史观。

[关键词] 哲学;哲学问题;哲学史;哲学史观。

黑格尔有一个非常着名并且影响深远的理论:“哲学是哲学史”。按照他的观点,哲学史上只有一种哲学,不同历史时期的哲学思想看似相互对立杂乱无章,其实不过是这一种哲学从潜在、展开到现实的发展过程中在不同阶段上的特殊表现,因而哲学史的发展呈现为某种继承和发展的辩证关系。由于在后的哲学理论继承和发展了在先的哲学理论,所以越是在后的哲学就越是接近真理,最后将形成一个包容以往所有精华在内的“大全”,而完成这个“大全”就被黑格尔视为他的历史使命。黑格尔的狂妄自大无疑受到了人们的无情嘲笑,但是他的哲学史观却谬种流传,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深受我们的赏识,因为它似乎以强有力的辩证法使我们相信,“哲学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哲学也像科学一样是一个知识积累的进步(进化)过程”,因而“哲学也是科学”。结果,尽管这种哲学史观存在着许多问题,但是至今仍然影响深远。

我们也说“哲学是哲学史”,不过其中的意思却与黑格尔完全不同。

我们主张哲学是哲学史的理由是,哲学问题是一些永恒无解但人类精神却不得不永远追问的难题,由于这些难题并没有统一的终极答案,只有不同的解答方式,哲学史上哲学家们的不同理论通常就是这些不同解答方式的典型代表,因此哲学不同于科学,它不是线性的知识积累的过程,而是围绕哲学问题而展开的无穷探索,哲学家们的思想作为一条条探索之路,相互之间不仅仅有继承和发展的关系,更具有相互独立的存在价值。因而,任何一种哲学理论只能代表无数探索之路中的一条道路,都不足以代表整个哲学,而哲学乃存在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所有的哲学探索之中。所以,当我们说“哲学是哲学史”的时候,其含义并不是像黑格尔那样以为整个哲学史只是“一种”哲学的发展过程,而是强调没有任何一种理论能够成为一切哲学的代表。当然,哲学家们在置身于哲学问题的境域的同时,便遭遇了以往哲学家们的追问和探索,他们总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进行哲学思考的。但是另一方面,由于哲学问题大多没有终极的答案,所以哲学思想始终处在选择和开拓新的道路的过程之中。就此而论,哲学史所记录的乃是哲学家们对于这些哲学问题的不同解答方式,或者说是一条条不同的探索之路。

本文试图通过对哲学的本性乃至哲学问题的性质的分析,将哲学家们的思想活动看作围绕哲学问题而展开的争论,我们称之为思想与思想之间的“对话”,从而对于“哲学是哲学史”给出一种不同于黑格尔的解释,意在引入一种非黑格尔式的哲学史观。

一、哲学问题

对于学习和研究哲学的人来说,首先遭遇的难题就是“哲学是什么”的难题。

表面看来,将“哲学是什么”看作是一个难题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哲学这门学科已经存在了2600多年,作为许多学科的诞生源泉,哲学的历史更加古老悠久,如果现在还在争论“哲学是什么”,那意味着这个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的确令人难以理解。毫无疑问,对于一门科学来说,所谓“定性”乃是其形成、发展、成熟的基本条件、基础和标志。然而恰恰在这样的基本问题上,不同的哲学流派,不同的哲学家,各有其不同的规定,从未达到过普遍的共识。一门历史如此悠久的学科竟然在最基本的规定(定义)上始终无法形成统一的意见,难怪人们时常要对哲学的合法性提出质疑,这不能不令研究哲学的人感到无地自容。

我们不想在这个难题上纠缠不休,只是想通过它来分析哲学的本性,虽然这样分析下去也许会提供出一种可能的答案。

在人类精神的意识形态领域中,哲学是一门非常特殊的学科。就哲学与科学和宗教之间的关系而论,哲学似乎居于这两者之间。一般说来,科学源于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需要,它诉诸于理性而以自然为其认识的对象;宗教产生于人类精神“终极关怀”的理想,亦即要求超越自身的有限性而在永恒无限的精神层面上关注人类的来源与归宿,它诉诸于情感而以超自然的存在作为其信仰的对象。至于哲学,它一方面像自然科学一样诉诸于理性,但又像宗教一样,以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作为它的理想,如果说宗教是信仰的世界观,那么可以说哲学就是理性的或理论化的世界观,这就凸现出了哲学不同寻常的特殊性。哲学的这一特殊地位无疑是它的“长处”:科学只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和手段而无法解决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和目的以及世界观等等问题,而这正是或应该是哲学研究的对象;宗教虽然以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为目标,但是由于它以信仰为前提和基础,因而缺少理论的力量和理性的普遍性。然而,哲学的这一“长处”恰恰也是它的“短处”:哲学以理性为基础,但是却由于其对象的缘故而不具备科学的确定性即所谓的“科学性”;哲学以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为对象,但是由于它主要以理性的方法为认识手段,而这种手段难以通达终极关怀的境界,所以又不如宗教信仰那样自有其方便的法门。于是,当哲学试图成为象自然科学那样的科学的时候,它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从词源上看,哲学在古希腊语中是philosophia,本义是“对智慧的爱”或“爱智慧”。就此而言,哲学家应该是世界上最谦虚的人,他们主张“爱智慧”而不自诩为“有智慧”,因为他们明白有限的知识与作为人类精神之无限的理想境界的智慧是不同的:知识可以占有,而智慧则只能热爱。然而,在人类求知本性的驱使下,尤其是在自然科学发展的激励下,哲学家们用了2000多年的时间企图将“智慧之爱”变成“智慧之学”,致力于使哲学成为像自然科学那样的科学,甚至成为比自然科学更科学的科学,并且成为一切科学知识的基础。当然,由于这一理想违背了哲学的本性,因而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

追根寻源,西方哲学之所以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与它之所以能够繁荣昌盛、蔚然大观一样,都是出于希腊哲学的求知本性。对希腊人来说,哲学首先表现为对知识的追求。 例如亚里士多德就曾经指出,求知是所有人的本性,人是由于好奇或惊异(thaumazein)而开始哲学思考的。他一开始是对身边所不懂的东西感到奇怪,继而逐步前进,对更重大的事情产生疑问。一个感到疑难和好奇的人便觉得自己无知,而一个为了摆脱无知而进行哲学思考的人显然不是以某种实用性为目的的,而是为了知识而追求知识。因此也许一切知识都比哲学更有用处,但是唯有哲学是真正自由的学问。显然,求知、知识或科学在希腊人心目中的含义与后世的含义是有所不同的,例如希腊人追求知识并没有实用的目的,科学改造自然的功能就是近代以来才有的。然而,由于随着哲学和科学的发展,“现实意义”越来越成为人们衡量知识的价值的标准,加之哲学对象的根本性使之被看作是人类知识大厦的根基,因此既然自然科学是普遍必然的知识,那么哲学也可以而且更应该成为普遍必然的科学,似乎唯其如此才能与其至高无上的地位相称。

于是,希腊哲学的求知本性便逐渐演变成了西方哲学的“科学情结”。

然而,哲学的对象毕竟不同于科学的对象,哲学的问题也不同于科学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说,它们不是“问题”而是“难题”。通常一个问题总有答案而且有相对一致的答案,或者说,通常一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自然科学的问题就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有一类问题并没有统一的答案,或者说它们没有一致的答案,只有各式各样不同的解答方法,哲学问题就是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称这类问题为“难题”。实际上,哲学问题都是一些永恒无解、万古常新的难题,哲学家们只能不断地探索、寻求通达智慧境界的道路,但是却注定了不可能获得终极的答案。

哲学问题为什么是没有终极答案的难题?既然哲学问题是没有终极答案的难题,我们为什么还要追问这样的难题,并且企图为之找到一条可能的出路呢?在某种意义上说,其原因或许就在于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之中。

当人类从自然界中脱颖而出的时候,他的生存活动不再仅仅依靠自然本能,而是更多地依靠理性,于是在人的面前就出现了有限与无限、相对与绝对、暂时与永恒、现实与理想、此岸与彼岸之间的巨大矛盾,包括人类自身在内的宇宙万物的来源与归宿等等一系列的哲学问题便油然而生。因为人不仅仅是自然存在物,而且又是有理性的存在,这就使他形成了超越自身有限性而通达无限的自由境界的理想,哲学(包括宗教)就是这一理想的集中体现。显然,这个无限的自由境界在一个人的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现实地通达的,即使人类可以无限地延续下去也仍然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它是且只能是至高无上的终极的理想。这就是说,哲学问题是没有也不可能有终极的答案的,尽管如此,人类却又不可能不关心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植根于人类的本性之中,甚至构成了人不同于其他自然存在物的根本标志,故而对他来说性命攸关。

当然,哲学问题并不都是与“终极关怀”(例如本体论或形而上学)有关的问题。在哲学中,尤其是在古典哲学中,后来逐渐从哲学中分离出来的许多部门,它们的问题就是比较具体的,例如认识论、逻辑学、伦理学、美学、历史哲学和政治哲学的问题就是如此。不过,虽然这些问题不像本体论或形而上学的问题那样抽象、普遍乃至超越经验,但是它们作为一些基础性的或根本性的问题,同样也是不可能获得终极答案的。在某种意义上说,能否找到问题的答案几乎成了一种衡量的标准:哲学的各个部门其主要的问题只要能够找到某种相对统一的答案,它们就会从哲学中分离出去自立门户,而留给哲学的都是一些永恒无解的难题。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把哲学史看作是哲学家们代表人类精神对于永恒无解的哲学问题进行不断地探索的记录。换言之,所谓哲学并不存在于某一位哲学家的思想里,并不存在于某一个哲学流派之中,并不存在于某一本教科书里,而是存在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所有哲学运思的道路之中。因此,我们不仅认为哲学是哲学史,而且主张哲学史是问题史。

二、哲学史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3

作者:肖霜 单位:中共广东省委党校

笔者认为,这只能说明生态危机能引起比经济危机更严重的后果,并不能说明谁更为根本的问题。明显颠倒了二者的关系,这样就“必然导致否定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依然是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集中体现,进而取消社会变革,其结果只会转移人们反对资本主义斗争的视线和方向。”〔10〕从这个角度讲,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危机理论只不过是奥康纳生态危机理论的一个垫脚石。在批判别人理论的同时自己却不自觉地使用了被批驳的人的理论,陷入了“贼喊捉贼”的困境,这也是其理论致命的缺陷之一。不可否认,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有其自身致命的缺陷,但于我们现实而言,最主要的是走出其理论误区,利用其积极的一面为我们解决生态问题提供又一层面的指导思想,因此,这就需要我们结合现实对其如何解决生态危机进行思考。

具体说来,我们主要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1)国家政府应向生态型政府转变要实现国家政府向生态型政府的转变,政府首先应从理论的高度加强社会主义建设生态文明的决心。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虽然最终没有将社会主义作为解决双重危机的唯一选择,但是奥康纳开始探索将生态学和社会主义结合在一起的可能性,从而将其作为解决双重危机的一种重要选择。在《自然的理由》一书中,奥康纳在阐述完自己的生态危机理论后,在第十四章用整整一章的篇幅探讨可持续性发展的资本主义是否可能,然后在后面的阐述中给出了一个简短的回答:“不”。对此,笔者认为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定要坚持“政府主导”的传统优势,集中力量办大事,充分发挥其建设生态文明的先导性和主体性作用,政府应当在吸取奥康纳提出的生态学与社会主义相结合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可能性的理论基础上,首先加强社会主义对建设生态文明的决心,进而才有可能帮助人们真正树立起可持续的发展观。其次,生态型政府应当发展循环经济,倡导“生产性正义”。奥康纳指出,在建设生态文明的过程中要实现从重视“分配性正义”向重视“生产性正义”的转化。正如我们的“蛋糕论”所讨论的先把蛋糕“做大”,还是先把蛋糕“分好”的问题,从建设生态文明的视角看来,则应该是先把蛋糕“做好”。所以我们不应当把目光仅停留在社会分配方面的“正义”,也应当倡导社会生产方面的“正义”。此外,生态型政府还应当大力鼓励和支持生态型非政府组织(NGO)的发展。奥康纳比较重视团体在社会生态运动中的作用,他认为“劳工、绿色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和妇女、受压迫的少数民族、穷人以及其他一些人相互间有必要结成一个牢固的联盟,他们应更为密切地关注和恢复(从而重新界定)他们的生活世界的事业”。〔11〕虽然国家政府是建设生态文明的先导和重要主体,但绝不意味着保护生态环境只是政府的责任和义务,所以生态型非政府组织也应运而迅速发展,在弥补政府生态保护机制失灵、管理力量欠佳或无暇顾及的领域起着重要的作用。作为政府和人民之间的第三种环保组织力量和中介桥梁,生态非政府组织理应受到政府重视和鼓励。(2)企业要从内外两方面加强生态意识对于企业,一方面要严格遵守国家关于生态保护方面的法律法规,如《环境保护法》、《海洋环境法》、《水污染防治法》等。另一方面要提高企业保护环境的自觉性,关于这一点,奥康纳提到由于企业的求利性涉及到了“成本危机”:“个别资本受到高成本和低需求的双重挤压而更为强力地去削减成本,从而更加激化了资本主义的第一重和第二重矛盾。”〔12〕“成本危机”不仅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也存在于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家,所以笔者认为由于一般的企业都是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加强环保就意味着增加成本,因此可采取国家适当补贴的办法相应减少企业的环保成本,对环保工作做得好,成效突出的企业予以更高的奖励,从而提高企业环保的积极性。

总之,我们应从内外两方面加强对企业的引导,既要加大立法,确保法律法规的实行,又要提高企业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和自觉性,走清洁生产的道路,建设生态工程,个人要树立正确的生态观念奥康纳的双重危机论虽然其致命缺陷是将作为经济危机发展到一定阶段而衍生出的生态危机与经济危机相提并论,但他果断提出的“保护第一”,从另一层面却能反应出重视生态危机的重要性。所以我们应当树立正确的生态观念,意识到生态危机的重要性。为此,我们应做到以下几点:第一,树立正确的生态价值观。生态价值观即是我们对于自身与自然协调发展的态度、观点和看法。当代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对自然界认识的不断提升,人们逐渐意识到自身的主体地位,提出“人定胜天”、“向大自然开战”等口号,这使得人与自然关系一度紧张而出现了气候变暖、泥石流、沙尘暴等由于人们对大自然过度索取而引起的灾害,如果人们对此不加以警惕和重视,这些灾害势必呈现愈演愈烈之势,所以人们在对自然进行改造,以满足自身物质所需的同时,也需要改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此更好地处理人与自然的紧张关系,走可持续发展道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第二,增强自身生态道德意识。生态意识也是一种道德意识,我们不得不承认,目前我国公民的生态道德意识依然亟待提高,因为很多人不知道环境问题也是一个道德问题,更没有意识到自身生态道德水平的高低已经成为衡量个人道德水平的重要尺度,并且关乎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第三,加强自身生态伦理教育。生态教育同时也是一种伦理教育,生态伦理教育既应该是一种全民教育,又应该是全程教育和终身教育。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4

世界哲学论文5400字(一):全球化与当代世界哲学视域中的哲学基本问题论文

摘要:本文认为,全球化与当代世界哲学视域中的哲学基本问题,即主体、语言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而依据中西哲学对主体、语言和存在及其关系的不同理解,哲学基本问题具体呈现为两种不同的范式和形态:其一是以“存在论悖论”为表征的西方形态;其一是以“言道悖论”为表征的中国形态。哲学基本问题的两种形态充分显示了哲学基本问题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复杂性和全面丰富性。

关键词:哲学基本问题;主体、语言和存在;西方形态;中国形态

中图分类号:B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5194-0184-06

收稿日期:2008-08-21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批准号:06JA720017)部分成果。

作者简介:余卫国(1960-),男,陕西武功人,南通大学法政学院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哲学研究。

哲学基本问题以“现实世界”中的哲学问题为基础,既是哲学之为哲学的内在根据,也是区分不同哲学范式和形态的重要依据。从哲学“和自己的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1](P120-121)的关系中不断完成对哲学问题和哲学基本问题的追问和反思。它不仅可以深化我们对哲学的性质、范围、功能的认识,而且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把握哲学发展的总的方向和趋势,从而不仅为哲学的发展,而且也为人的全面发展和人类社会的全面进步开拓出更为广阔的发展道路和思维空间。那么,何为哲学问题?何为哲学的基本问题?究竟有没有一个“一以贯之”并涵盖中西各派哲学的基本问题?如果有,那么,它究竟还是不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如果是,究竟是在什么意义是?如果不是,那么,究竟什么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对此,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本文拟从以“世界历史”或“全球化”为基础逐渐生成的“当代世界的哲学”或“世界性的一般哲学”[1](P120-121)的理论视域出发,仅就哲学基本问题及其主要形态问题试作探讨,以求教于学界同仁。

一、哲学基本问题争论的回顾与反思

从“全球化”和“当代世界的哲学”或“世界性的一般哲学”的理论视域出发,完成对“何为哲学基本问题”的理论追思,首先涉及到对“何为哲学问题”的追问,而对“何为哲学问题”的追问,又必然导致对“何为哲学”的追问。然而,一个基本的事实是,对于“什么是哲学”的问题,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不管原因何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就是:它都是以本原、本体性的思维方式对宇宙人生的终极价值和终极意义的追问和思考。因此,就其本原意义而言,哲学代表的是一种人所特有的对自身生存根基和生命意义的永不停息的反思和探究活动,通过这种反思和探索,不断提升人的自我意识和生存自觉,是哲学的根本使命[2](P5-7)。那么,何为哲学问题?或者说,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哲学问题?这是我们首先必须面对的问题。

从目前的讨论来看,主要有两种大体相近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所谓哲学问题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指哲学研究的对象和主题,二是指哲学家用于哲学研究的方式和范式问题。如果说前者是哲学研究必须面对的社会实践问题、生存和发展问题及其价值和意义问题的话,那么,后者则是哲学自身发展的问题[3](P4-9)。一种观点认为,凡是被哲学家以哲学的方式来讨论的问题才能叫哲学问题,或者某些能够被提升到哲学层面加以探讨的问题才叫哲学问题。所谓哲学层面的问题,即以极致性、超越性的方式关注的关于人的终极问题:人的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问题,亦即我们通常所说的终极关怀、终极价值问题。

第一,何为“哲学的基本问题”。就此而言,主要有三种大同小异的理解和解释:一种观点认为,哲学的基本问题就是那种规定着哲学的研究范围和主题,决定着哲学作为人类精神的最高形式,在人类历史发展中具有根本意义的问题。

第二,既然哲学是个体的,哲学问题是特殊的和多样的,那么,究竟有没有一个具有普遍适用性的哲学基本问题?换句话说,“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不是具有普遍性的哲学的基本问题?恩格斯所说的“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究竟是“近代哲学”的“基本问题”,还是“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所谓“全部哲学”,究竟是指欧洲近代哲学,还是指整个欧洲哲学,抑或是指整个的人类哲学。对此,学术界亦有不同的看法。一种观点认为,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依然是哲学的基本问题,也是划分哲学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根本标准。

第三,关于“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论域,即适应范围问题。就此而言,大体有四种不同的看法:一种观点认为,恩格斯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思想只反映了哲学上的“知识论”模式,是哲学的一种特殊的类型——知识论哲学的基本问题。所谓哲学基本问题不是对应于哲学而言的,而是对应于具体的哲学类型而言的,有一种哲学类型,就有一个基本问题。一种观点认为,恩格斯提出哲学基本问题的角度并不是某种具体的类型,而是“全部哲学”。

第四,关于思维和存在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意义域”问题。一种观点认为,哲学基本问题分析在以往曾被认为是哲学研究中的一个最基本也最主要的任务和方法。这种看法和做法给我们的哲学研究工作带来了许多消极影响和危害。今天,在从这些经历中总结经验教训时,有必要从“意义域”的角度去认识它,以免简单地抛弃它。哲学基本问题分析只应当应用于对涉及思维和存在关系的哲学观点的分析,超出此范围它就失去了原本的科学意义[10](P3-7)。

正是基于上面的简单回顾,我们的看法或结论是:(1)哲学基本问题以现实中的哲学问题为基础,其所遭遇的问题不同、论域不同,其基本问题不同。(2)在人类文明发展的一定阶段所面临的实践问题不同、哲学问题不同,解决的方式不同,其哲学的基本问题不同。(3)同一历史阶段上的哲学“类型”不同,范式不同,其基本问题不同。(4)一种哲学“类型”或“范式”已经形成,其中所蕴涵的哲学基本问题则具有基本的精神定向作用和相对的稳定性。(5)哲学基本问题不是每个哲学学说的前提和基础,而是每一哲学学说、每一哲学问题所涉及到的基本关系,是其它哲学问题最终的指向。尽管哲学基本问题不是哲学家必须先在地回答的问题,而是哲学史家事后概括与总结出来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换句话说,哲学基本问题之所以能够成为每一哲学学说、每一哲学问题所涉及到的基本关系和最终的指向,就是因为任何哲学都是对自己时代问题的回应,其所面对问题的共同性正构成了一些哲学问题的基本性。而这也正是哲学基本问题之所以存在的内在根据。(6)“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哲学基本问题,但不是所有哲学或“全部哲学”的基本问题。(7)尽管人们对恩格斯关于“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的著名论断有各种各样的质疑和理解,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就是,大家都并不否认“哲学基本问题”的存在及其方法论意义。那么,究竟什么是具有普遍性或普遍适用性的“哲学的基本问题”呢?这恰恰也正是需要我们进一步深入思考和重点研究的问题。

二、哲学基本问题的当代诠释

从“全球化”和“当代世界的哲学”或“世界性的一般哲学”的理论视域来看,我们认为,哲学的基本问题,就是主体、语言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而主体、语言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之所以能够成为哲学的基本问题,首先是因为主体、语言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以人的生命活动或生命存在为基点,以其对人自身存在的意义的无限追寻为旨归,不仅集中体现了人之为人的生命本性,而且集中反映了哲学之为哲学的反思特性和生命精神。其次,就是因为它不仅涉及到人的存在及其意义问题,而且涉及到事实与价值、科学与人文、现象性生活与超越性理想的关系问题。其三,就是因为它从根本上实现了对单纯的“本体论哲学”和单纯的“意识哲学”的理性超越,不仅充分体现了人与世界的多重关系,而且充分彰显了哲学作为哲学的价值和功能,因而也是每一哲学都必须直接或间接涉及到的最为基本的哲学问题。

哲学的核心问题是人,所以,哲学又被称为“人学”。哲学关于人的研究以人的存在的终极价值和终极意义的无限追寻为旨归,所以又被称为“意义”之学、“境界”之学或“智慧”之学。哲学研究的人是作为主体的人。主体是人,但人并不都是主体。人作为主体以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为前提。正是由于人的“自我意识”的存在和觉醒,从而使人不仅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且能够将自己与周围世界的事物区别来,并与自己周围世界的事物形成一种现实的存在关系、认识关系、价值关系、实践关系、交往关系,等等。人与世界的这种关系表明,人不仅内在于这个世界,而且参与了这个世界的大化流行。也正是在这种“参与”中人不仅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而且使人成为了作为主体的人或真正意义上的人[11](P44-48)。但问题是,什么样的人才是作为主体的人或真正意義上的人?如何才能使人成为作为主体的人或真正意义上的人?可以说,这既是哲学作为哲学的神圣使命,也是哲学作为哲学的主要功能。

从形而上学的层面看,作为主体的人,既与本然的存在相对,但同时又是存在的特定形态,作为特定的存在形态,人本身属于这个世界。与人内在于这个世界相应,人的创造活动亦参与了这个世界的演化过程。而人对存在的把握则既涉及事物的内在规定,也关联着事物对人所具有的意义;“是什么”指向事实层面的规定,“意味着什么”则以价值关系及属性为内容。存在的以上二重追问,在本体论上以事实与价值的交融为根据。“是什么”的追问要求在事实层面敞开“存在”,“意味着什么”的提问方式则从人与存在的关系上,将价值确认为存在的题中之义,正是二者的统一,赋予存在以具体而真实的品格[11](P44-48)。与“是什么”和“意味着什么”相关联,对存在的追问,同时又涉及到人的“应然”状态和人与世界关系的“应然”状态。历史地看,哲学基本问题的理论建构,即主体、语言和存在关系问题的形成,以其对“存在”的追问为起点。而对“存在”的追问以现存秩序“合理性”为基础,不仅涉及到“是什么”和“意味着什么”,而且涉及到“应该是什么”的问题。如果说对“是什么”的追问,旨在“解释世界”,那么,对“应该是什么”的追问则旨在“改造世界”;而无论是“解释世界”还是“改造世界”,其实都是以人的“应然”存在为标准和尺度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存在”作为人之“在”的根据和意义,即人的存在的“应然”状态,从一开始便获得了哲学形而上学本体论的性质和意义,于是,对作为本原、本体、意义和境界的存在之存在的无限追思,不仅构成了哲学形而上学的核心内容,而且构成了一个具有内在和超越性质的“意义世界”或“境界”。

如果说对终极存在的无限追问根源于人所特有的超越本性的话,那么从其对“人性”和人的存在的“应然”状态的理解出发,完成对终极存在或存在之存在的无限追问,则不仅将人的思维引向了形而上学的领域,而且将人的思维引向了本体论的领域。因此,这里不仅涉及到对“人性”的理解问题,而且涉及到人与世界的关系问题,以及作为存在之根据的存在之存在的理解问题;不仅涉及到作为主体的人对终极存在的体认问题,而且涉及到作为主体的人对这种终极存在的语言表达问题。但问题是,语言能否完全表达人对终极存在的体认和感悟?通过语言能否完全把握人对终极存在的体认和感悟?这不仅涉及到人对终极存在的理解问题,而且也涉及到语言的本质、功能和界限的理解问题,并由此形成不同的本体论和语言观、不同的思维方式和言说方式、不同的范式和形态。从一般意义上说,语言既是人区别于动物的重要标志,也是人之所以具有超越性追求的内在根据。通过语言的发明,人不仅把自己与自己以外的事物区别开来,而且建构了一个人化的世界;通过语言的指称,人不仅认识了自己面前的现象世界,而且在现象世界之上建构了一个只属于人的本体世界或意义世界;通过语言的秩序建构,人不仅给思想以秩序,而且给世界以秩序;通过语言的演绎,人不仅建构起了一个属于人的观念世界,而且成就了人成其为人的超越本性;通过语言的表达,人不仅把自己的思想和观念物化为可以被感知的语言和文字,而且使其所承载的意义得以传承和流播。

三、哲学基本问题的基本形态

主体、语言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作为哲学基本问题,以其对存在或存在之存在的理解和语言表达为滥觞,既涉及到对作为主体的人的存在的本质和意义、语言的本质和界限的理解问题,又涉及到人的现象性生活与超越性理想的关系问题;既涉及到对作为主体的人的存在的本质和意义、语言的本质和界限的理解问题,又涉及到人的现象性生活与超越性理想的关系问题。以主体、语言和存在之间是否具有“同一性”为核心,哲学基本问题具体呈现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范式和形态:其一是以“存在论悖论”为表征的西方形态;其一是以“言道悖论”为表征的中国形态。而其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两个基本方面和两种主要形态,则不仅充分彰显了哲学基本问题的普遍性和特殊性,而且也向我们充分展示了哲学基本问题及其思想内涵的本原性和全面丰富性,是我们理解和把握哲学之为哲学和中西方哲学之所以为中西方哲学的一把钥匙。

世界哲学毕业论文范文模板(二):从地方性哲学走向世界哲学论文

“比较哲学翻译与研究丛书”第一册——吴根友教授所著的《判教与比较:比较哲学探论》于2019年7月问世,该书出版后在中国哲学与比较哲学界引起了强烈反响。同时,吴先生新篇雅作引发了笔者的极大兴致。再三阅读之、讨论之、慎思之、辨析之,益觉其蕴含丰赡、胜义迭出、哲思绵长。笔者深知:哲学家的高文典册并不似雨后春笋般生长,然而厚积薄发之作依然有之,吴教授之作即属此类。吴教授的比较哲学思想体现了当代中国哲学思想运动中的一股新的思潮的涌起——比较哲学理论的自觉,且斯著明显深具四大亮点优长:一日立意高远;二日架构宏阔;三日研判精湛;四日模式开放。

一、立意高远

关于立意高远。吴教授斯著主题命之日“判教与比较”,顾名思义,其论纲宗宏旨,一在判教;二在比较。所谓“判教”者,借用了一个佛教名相。考佛教史上各宗常依凭本教派对佛教教义的知会理解,而对其他教派所阐述的佛理学说加以评说,以期对佛教教义内在理论逻辑进行分析与研判。这一名相的推广籀绎则是指哲学与文化研讨过程中,那些有系统独到知见的通人硕学,立足自身所秉持的思想理念之逻辑系统,而研判其他哲学思想和文化系统的学术活动。

所谓“比较”者,系指论者立足当代哲学高度和文化背景,依托于古今中西哲学文化成果,以“自家之说”与“他家之说”,或以“诸家之说”之间进行兼综排列、参伍相较、求其会通的学术活动。说到比较,学界尽人皆知,近数十年来,武汉大学以萧萐父大师为领军人物包括唐明邦、李德永教授在内的诸位大家,已然做了大量“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工作。尤其是萧先生在其整个学术生涯中,倾心关注并践履中外文化与哲学之比较,其著名诗句“漫汗通观儒释道,从容涵化印中西”,已表明其达到的自觉和高度。

吴教授在“判教”与“比较”方面实有新创新。在此著中,他娴熟地从《周易》中拈出“气通”“感通”“贯通”的概念,“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的命题,《庄子》中“以道观之”“道通于一”的理念,以及司马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辨”的彻悟,乃至明清学者“欲求超胜,必先会通”、近代谭嗣同“仁者以通为第一义”的卓见,终于逐渐认识到族际、国际、人际的相互沟通融会,乃是世界历史所需要的人类生存状态和文化融通状态。

在西方文化哲学思想方面,吴教授指出:“与世界其他文明类型一样,西方文明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在主流传统之下还暗流涌动着其他支流,甚至与主流势力不相上下的大支流。”并且,吴教授对西方哲学以现象学的方式进行了“历史主义”的还原——“将西方哲学还原到作为地方哲学知识的‘事情本身’,而不是否定它的价值及其对人类认识的特殊贡献。这一思想史还原的另一种意义在于:可以释放出更大的思想空间,让我们接受更多形态的哲学知识,从而在‘世界历史’的新阶段里展开一次关于‘何谓哲学’的观念大解放。”

吴教授这样说明这一点:“‘世界历史’的现实进程就是一个不断求‘通’的真实过程。各民族、各地方的封闭、孤立现象正是通过文化传播、商品交换而逐步走向联系,由孤立、封闭走向联系、开放。‘哲学’作为各民族的核心精神也将通过‘比较’的研究活动,由陌生走向了解,进而走向熟悉、批评与吸收。”

吴教授是忠实且有创造性地发挥珞珈学派宗纲要旨的。一方面,其“判教”义旨在我国传统文化固有理论的基础上,完全做到“入乎其内,出乎其外”,今日吴氏之“判教”已非往昔之“判教”,躯壳似乎依旧,灵魂却迥然不同。吴氏判教理论显已有更深刻、更丰富的思想内涵,包括马克思主义的精神指导,也包括中西各自从人类文化枢轴时代以来不断发展的博大精神系统。吴教授说得好:“判教,一家之学也;求是,比较之学也。”“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应该力求做到:观其会通,求其会通,探寻公理。”

二、架构宏阔

陆九龄诗云:“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忽成岑。”(《鹅湖示同志》)吴教授倾情投入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这一重大课题的研究,已近三十年,其学思历程,可谓苦心极力,其积淀丰富,可谓蔚为大观。

表现之一,则是吴教授所发表的相关论文已有数十篇之多,其中重点之作约有《参与世界范围的“百家争鸣”》《比较哲学与方法及其理论难题的化解》《自由意志与现代中国伦理学、政治哲学、法哲學的人性论基础》《〈庄子〉内七篇与海德格尔的“生死观”之比较》等。如是循序渐进,终成规制。

表现之二,即吴教授牵头规划出版“比较哲学翻译与研究丛书”。目前第一辑已成书九种,都为海内外名家之大手笔,其目为:万百安(BryanW.vanNorden)教授的《回归哲学:一个多元文化哲学宣言》,柯爱莲(ErinCline)教授的《有德之家:儒家与西方关于儿童成长的观念》,森舸澜(EdwardSlinger-land)教授的《无为:早期中国的概念隐喻与精神理想》,弗拉纳甘(OwenFlanagan)教授的《道德地理学:道德的多元可能性》,黄百锐(DavidWong)教授的《自然道德:对多元相对论的辩护》,黄勇教授的《为什么要有道德:二程道德哲学的当代启示》,信广来教授的《孟子与早期中国思想》和张世英先生的《中西哲学对话:不同而相通》以及吴教授大作《判教与比较:比较哲学探论》。不仅如此,在本套丛书的第二辑中,我们还将见到南京大学许苏民教授所著《中西哲学比较研究史》,字数远超百万之巨,可谓体大思精,卷帙浩博。此外,各种译注,名家林立,相映生辉,不仅体量巨大,足够重量级别,且彰显统筹者吴教授之运思致远、志量超拔。据笔者目下所知,吴教授统筹的这套丛书还将逐步有第二辑、第三辑问世,则此项工程之浩渺,可想而知。

表现之三,即吴教授自撰佳作《判教与比较:比较哲学探论》,为系列丛书之引领性著述,提纲挈领,纲举目张,极具揭示阐明理论与方法之功。关于这一特质优长,仅略展示一下本书目次,就可以鸟瞰俯察。

三、研判精湛

朱子曾言:“如复其天地之心神者,妙万物而为言,此截断众流句。”(《朱子语类》卷七六)吴教授之作中就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亦有其高明之处,笔者在此依逻辑次序将全书精湛之研判分为三类,以下分别论述之。

(一)追本溯源

笔者此处所言之“追本溯源”意谓吴教授对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起点之探究,其中分为两个层次:(1)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之历史起点;(2)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之价值起点。

首先,任何一项自发与自觉的哲学文化活动之兴起都有其独特的历史背景与条件。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这一异质文明之间理性思维交融、碰撞之活动更需要有深厚的社会历史基础,吴教授认为:“比较哲学就其产生的社会历史基础而言,是‘世界历史’出现的事实。‘世界历史’将各民族连为一体,使得文化比较成为一种无法回避的思想任务,比较哲学因此应运而生。”那么,何谓“世界历史”?吴教授进一步对“世界历史”这一概念予以解释:“资本主义经济的兴起、发展与成熟的过程,就是‘世界历史’的现实发展过程。这样的‘世界历史’进程往往在启蒙主义的叙述模式里,以‘进步’征服‘落后’的文化进化论方式加以叙述,从而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与生活方式的扩展过程描述为一个现代化的世界化过程。”

其次,吴教授就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的价值起点予以贞定,他认为“当代思想与文化的‘比较’研究活动——无论是比较哲学还是比较文化研究活动,似乎都应当服从如下两个原则:其一,发掘并维护本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其二,探索并贞定全人类文明的共同性原则。”即吴教授将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的价值起点置于民族文化以及人类共同的文明守成创新上。

(二)会通中西

笔者此处所言“会通中西”意谓吴教授对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方法论之研判。吴教授在书中所言之“会通中西”并非如现代新儒家牟宗三先生以儒家或康德哲学来衡断中西哲学之判教式会通,而是“以道会通”,即以普遍的哲学观念——“道”——对中西哲学做历史主义的还原,让中西方哲学都回到“地方性知识”之本位。并且以此出发,求同存异,打破中西哲学之偏见与隔阂,进行新的哲学创造,实现“视域融合”,如同他所言:“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的研究,也将通过比较的研究活动而由‘隔阂’走向‘通达’。在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的研究活动中,当然会出现不同民族哲学与文化的‘视域融合’现象,但很难出现彻底的‘同化’,从而最终走向‘一元化’。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的研究,其理想的结局应该是在‘会通’的基础上实现新的哲学创造,即各民族精神主体之间有一种相互联系的道路,相互独立而不孤立、封闭,相互理解而不相互取代,相互对话而不相互对立。”此处之方法论亦是吴教授反复所言“超越判教思维”节之体现。

(三)随波逐浪

笔者此处借用宋代《五灯会元》与牟宗三先生之语来描绘吴教授对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终极愿景之论断。如前所述,吴教授在“道论”之视域下会通中西,并依此方法论实现中西哲学之“视域融合”。但“会通中西”并非吴教授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研究之目的论,而只作为方法论,因为,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在吴教授的理论架构中,只是哲学形态的中间阶段,各个“地方”的哲学最终要通达“世界哲学”:“比较哲学的终极形态可能是世界哲学。而所谓‘世界哲学’,则是在今日全球化的時代背景下,各主要文明形态里的思想家、哲学家从自己的文明与哲学传统走出,走向世界,并尽可能多地运用其他民族的文化与思想资源,对当今及未来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给出哲学性的回答。”在此,我们可以看出,吴教授的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以“超越判教”之“道论”会通中西,不仅力图跳出“西方中心论”,且同样没有陷入“民族中心论”,而是致力于新的哲学创造,进而通达“世界哲学”。笔者认为吴教授以“比较”而非“判教”之方法与其理论塑造是融贯一致的。

四、模式开放

大凡一个容量巨大、内涵深邃的创作系统,不仅需要做到创意独特、运思久远,而且需要集思广益、模式开放、不断追求。

首先,必须承认,改革开放的社会大环境,才能提供从事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方面的研究工作前提条件。吴教授正是如此:他受严复、梁启超、王国维等众多大师们的启迪,又得到业师萧萐父等先生的直接感召,孜孜不倦、集腋成裘,终于由点线而体,渐成规模。这一过程颇似古人所谓“积字以成句,积句以成篇,积章而成帙”的艰辛过程,无疑这也是一个逐渐扩展开放的过程。

其次,吴教授也认识到:个人之力终究是有限的,群体之力才真正是无穷的。故他在个人刻苦撰写大量论文的同时,还与同人合力创办“比较哲学实验班”,创刊《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论丛》,该刊目前已出版12辑之多。不仅于数年前成立专门性的机构组织——武汉大学比较哲学与比较文化战略研究中心,2019年更是复成立了武汉大学文明对话高等研究院。从发散式、个体式研制到团队式、群体式研究,从个案式、局部式规格到全面系统的规划运作,从个人兴趣之自发到组织同道、制订计划、培养专才之自觉,这一漫长过程叠加起来,也已近三十年。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5

黑格尔之后,伴随近代西方的强盛兴起,西方文化中心论主导了学者的心灵,一般学者认为,中国形上学传统不强,认识论与逻辑不发达,即使中国有哲学,也偏于政治与伦理。其实,这不仅忽视了中国哲学中的道家传统和佛教传统,而且更反映了近代西方哲学问题意识影响下的局限。近代西方哲学从“认识论的转向”发展到“语言的转向”,出现了消解西方传统形上学的努力,乃至海德格尔以来西方哲学关于“哲学的终结”的断言,彻底改变了现代哲学的问题视界。另一方面,分析哲学对古典哲学的傲慢也越来越失去意义,在当代美国,政治哲学和道德哲学越来越成为哲学的关切焦点。不仅如此,美国和欧洲近年来坚持“中国哲学”研究和“比较哲学”研究的学者也日益增多,并取得了一些对欧美哲学界有影响的研究成果。这些都为我们提供了重新认识中国哲学的不同于20世纪前期的新背景。

当冯友兰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撰写《中国哲学史》的时候,在他看来,我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坚持以西方所谓哲学为标准,较严格地取中国义理学中可与之对应相当者,以此为“中国哲学”,研究之,撰写《中国哲学史》。一是以中国义理之学本身的体系为完整对象,研究之,而撰写《中国义理学史》。甚或进而以中国义理学为标准,写成西洋义理之学史。冯友兰自然选择前者,因为20世纪的中国学术就是一个与世界,或者说西方“接轨”的世纪。他对第二种选择之不宜,解释说:“就原则上言,此本无不可之处。不过就事实言,则近代学问起于西洋,科学其尤著者。若指中国西洋历史上各种学问之某部分而谓为义理之学,则其在近代学问中之地位,与其与各种近代学问之关系,未易知也。若指为哲学,则无此困难。此所以近来只有中国哲学史之作,而无西洋义理之学史之作也。以此之故,吾人以下即竟用中国哲学及中国哲学家之名词。所谓中国哲学者,即中国之某种学问或某种学问之某部分之可以西洋所谓哲学名之者也。所谓中国哲学家者,即中国某种学者可以西洋所谓哲学家名之者也。”② 可见,这里所说的作中国哲学史的问题关联着作为学科的中国哲学的定位与合法性。所以,冯友兰的这个说法表明,是否写“中国哲学史”,涉及是否设立“中国哲学”这一学科,涉及到是否设立“哲学”学科,涉及到是否整个引进近代西方学术体系和学科体系。不仅仅是“中国哲学史”如何写作的问题。如果我们肯定源于近代西方的现代大学建制,肯定大学建制中“哲学”一科的必要性,则必然要肯定从“哲学”的方向对于中国古代思想的研究与教学。

如何处理中国固有的义理之学体系中与西洋所谓哲学不甚相当者呢?冯友兰说:“中国哲学家又以特别重视人事之故,对于宇宙论之研究亦甚简略,故上列哲学中之各部分,西洋哲学于每部皆有极发达之学说,而中国哲学则未能每部皆然也。不过中国哲学家注重内圣之道,故所讲修养之方法,即所谓为学之方,极为详尽。此虽或未可以哲学名之,然在此方面中国实甚有贡献也。”③ 冯友兰一方面承认“此虽或未可以哲学名之”,而另一方面,在他的《中国哲学史》中则对此有不少叙述。就是说,某些中国传统的义理之学的内容虽不见于西洋哲学的讨论,但仍可以作为中国哲学史的内容加以叙述。

可见,由于中国古代义理之学与西方所谓哲学范围并不相同,故完全以西方所谓哲学之范围而切割古代义理之学中之一部或大部而谓之中国哲学,则古代义理之学的固有体系之完整性可能遭到破坏,且其体系中必有部分不能列入所谓中国哲学。这样一来,在事实上,我们在冯友兰给出的两个选择外,还可以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我们可以把中国义理之学即作为“中国哲学”,而不必按照西洋所谓哲学严格限定之。可以说,自冯友兰以后,中国哲学史的研究者都是以此种方法研究中国哲学史,即一方面在理论上认定以西方哲学的内容为标准,另一方面在实际上以中国义理之学为范围。20世纪的学者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愿望去在理论上充分解决这个问题。

30年代后期,张岱年在其《中国哲学大纲》的序论中,也是一开始先讨论哲学与中国哲学的定义。在他的讨论中有几点值得注意:

第一,西方哲学中没有统一的哲学定义,他说:“西洋哲学家所立的哲学界说甚多,几乎一家一说。其实都只是一家哲学之界说,而不是一般哲学之界说。总各家哲学观之,可以说哲学是研讨宇宙人生之究极原理及认识此种原理的方法之学问。”④ 虽然哲学家们的“哲学”理解往往各立一说,但哲学教育家需要一种综合的“哲学”定义,张先生的这个说法是把哲学归结为有关宇宙、人生、认识方法的学问。

第二,中国古代没有与哲学意义相同的总括性名称,他说:“中国古来并无与今所谓哲学意义完全相同的名称。”他同时指出,先秦所谓“学”、汉人所谓“诸子之学”与今所谓哲学大致相当;魏晋时所称玄学,意谓约略相当于今之哲学;宋代以后所谓道学、理学、义理之学,其内容与今所谓哲学甚相近。但是,玄学、道学是各有其界域的,各是某一派哲学或某一类型哲学的名称,“与今所谓哲学之为一般的名称,并非相同。而总括玄学与道学的一般名称,在以前实在没有。”⑤ 这符合中国古代学术史的实际情形。

第三,在东西文化的视野中,“哲学”应当是一个类称。张岱年提出:“中国先秦的诸子之学、魏晋的玄学、宋明清的道学或义理之学,合起来是不是可以现在所谓哲学称之呢?中国以前的那些关于宇宙人生的思想理论,是不是可以叫做哲学?关于此点要看我们对于哲学一词的看法如何。如所谓哲学专指西方哲学,或认西洋哲学是哲学的唯一范型,与西洋哲学的态度方法有所不同者,即是另外一种学问而非哲学,则因中国思想在根本态度上实与西洋的不同,而中国的学问当然不得叫做哲学了。”他自己并不赞成这种看法,他提出一个很为重要的思想:“我们可以将哲学看作一个类称,而非专指西洋哲学。可以说,有一类学问,其一特例是西洋哲学,这一类学问之总名是哲学。如此,凡与西洋哲学有相似点而可归为此类者,都可叫做哲学。以此意义看哲学,则中国旧日关于宇宙人生的那些思想理论,便非不可名为哲学。中国哲学与西洋哲学在根本态度上未必同,然而在问题及对象上及其在诸学术中的位置上,则与西洋哲学颇为相当。”⑥

张岱年最后说明,哲学又有一般的和特殊的之不同,历史哲学、政治哲学、艺术哲学都属特殊哲学,一般哲学则不包括特殊哲学,专指宇宙论、人生论、知识论。而他在《中国哲学大纲》中所用的“中国哲学”乃是指一般哲学,故不论及中国的各种特殊哲学。事实上,20世纪的中国哲学史家对于有关中国思想的“哲学史”研究的分界,无论在范围上还是内容上,都有明确的自觉,中国哲学史家从来没有企图以哲学史的研究代替整个的古代思想研究。

哲学一词是西方文化在近代大量引进后,日本学者西周由philosophy 翻译而来,而被国人所接受。“中国哲学”的概念亦因此而产生。但这一概念的建立过程是内在于、并被规定在整个近代中国文化的总进程的。中国近代文化的发展的总趋向是,在整个国家近代化的总方向及框架规定下,在学术教育上,以西方学术的分类为标准,而全盘承受之,通过建立哲学、文学、史学、法学、政治学等学科概念而形成中国近代化的学术体系,建立这些学科概念的作用,一是本原于西方学术的分途,可以有条理地了解西方学术的内容;二是便于引进西方教育体制,以这些学科概念为支住,建立近代中国大学教育的分科体系;三是与世界文化接轨,使中国现代文化依照这些学科概念的分工加以发展;四是以这些学科概念来分类整理中国固有的传统文化和学术体系。这是近展的大势。

然而,就人文学科而言,西方近代以来的学术分类难免根据于西方的历史文化经验,如果以之为绝对的标准或普遍的模式,去规范非西方的文化经验时,就难免遇到削足适履的危险。与其他中国近代建立起来的学科概念相比,“中国哲学”似乎略显尴尬。正如以上诸先生所说,最重要的问题并不在于中国古代有无“哲学”一词,而在于中国古代学术体系的分类中,并没有一独立的系统与西洋所谓哲学完全相当。中国古代确有自己的义理之学,这种义理之学是中国古代哲人思考宇宙、社会、人生、人心的理论化体系,而其中所讨论的问题与西方哲学所讨论的问题并不相同,论述的方式亦不相同。象宋明理学中所反复讨论而且极为细致的“已发与未发”、“四端与七情”、“本体与功夫”、甚至“良知与致知”等,都是与西洋哲学不同的哲学问题。在这一点上,前辈学者对此似少注意,如冯友兰认为,哲学的内容确定了,其问题也就确定了,他始终认为,中西的哲学问题是一样的,只是深入和讲述的程度不同。张岱年也认为中国哲学与西洋哲学的态度不同,但哲学的问题及对象相当。其实,中国与西方,虽然都有对宇宙、社会、人生的理论化的思考体系,但用以构成各自体系的问题并不相同。就中国大陆而言,五十年代以后,在当时的学风影响之下,马克思主义关于哲学史有共同的基本问题的观念,对中国哲学研究者更造成了较大的困扰;八十年代以来此种影响虽已渐消失,但学术界并未就东西方哲学史是否有共同的问题进行深入讨论以取得共识。而西方哲学界长期以来拒绝把中国哲学作为哲学,只是作为思想、宗教来研究,正是因为认定中国哲学中没有讨论西方哲学中的问题,或没有以西方的方式来讨论。以西方哲学的问题为“哲学”的问题,或把哲学只理解为论证之学,而判定非西方文化是否有哲学,实质上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表现。

上述中国文化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正如张岱年所提示的,我们应当把哲学看成文化,换言之,我们应当立基于全部人类文化,把“哲学”看作一共相(并非本体意义的),一个“家族相似”的概念。是西方关于宇宙、人生的理论思考(西方哲学)、印度关于宇宙、人生的理论思考(印度哲学)、中国关于宇宙、人生的理论思考(中国哲学),是世界各民族对超越、自然、社会与人之理论思考之总名。在此意义上,西方哲学只是哲学的一个殊相、一个例子,从而西方哲学的问题和讨论方式并不是哲学所以为哲学的标准。因此,“哲学”一名不应当是西方传统的特殊意义上的东西,而应当是世界多元文化的一个富于包容性的普遍概念。

因此中国的义理之学即是中国哲学,虽然其范围与西方哲学有所不同,其问题亦与西方哲学有所不同,这不仅不妨碍其为中国的哲学,恰恰体现了哲学是共相和殊相的统一。所以,非西方的哲学家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发展起一种广义的“哲学”观念,在世界范围内推广,解构在“哲学”这一概念理解上的西方中心立场,才能真正促进跨文化的哲学对话,发展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哲学智慧。如果未来的哲学理解,仍然受制于欧洲传统或更狭小的“英美分析”传统,而哲学的人文智慧和价值导向无法体现,那么二十一世纪人类的前途将不会比二十世纪更好。

另一方面,这种态度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要学习西方哲学。西方哲学是人类智慧中理性分析和建构的精致代表,西方哲学的形态虽然是特殊,但其中不少问题的讨论是具有普遍性的。西方哲学哲学的论述虽然不是哲学所以为哲学的根本规定,但学习西方哲学可以为研究其他哲学提供具有普遍意义的重要方法。特别是西方近代以来的哲学,虽然它仍然内在于西方语言的限制,但伴随着人类的历史走向世界史,其中的讨论地方性局限渐渐减少,与科学与工业文明发展的普遍性之连结越来越多。

哲学问题论文范文6

关键词:现代西方哲学;思维方式;价值评价

在我国大多数高等院校中,现代西方哲学不仅是哲学专业重要的主干课程,而且是一门选修范围十分广泛的人文素质通识课程。它对于激发学生爱智的思想热情,激活学生理论思维的兴趣与活力,拓宽学生的知识结构和文化背景,体悟西方社会时代精神的哲学表征,提升学生的人文精神与文化素养,具有重要的思想意义和教育价值。如何改革现代西方哲学的教育教学,使现代西方哲学的教育价值得到真正实现,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本文围绕这一问题,结合我校精品课程建设的实践,展开以下问题的思考。

众所周知。现代西方哲学在我国的传播,是在中西文化碰撞的背景下展开的。在当代全球化的背景下,各种不同思想与文化之间的碰撞、交流与对话更加频繁和活跃。我们不仅需要了解自己,更需要了解别人,甚至只有通过“另一只眼睛看中国”才能真正看清自己。这就需要我们必须超越特定的情景而实现对他人的普遍理解。哲学作为“文明的活的灵魂”,是我们实现文化沟通与视界融合的窗口和媒介。就世界哲学而言,中国哲学与西方哲学是两种有着最大差距的哲学,其思想完全独立,视界也彼此不同。但是,对真理的追寻,对自由的渴求,对意义的追问,对正义的求索,这些问题是所有哲学都关心的普遍问题。虽然不同的哲学对这些问题的理解并不一致,得出的答案也不尽相同,但是对于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来说,相互之间的尊重、理解与沟通是不可或缺的。当代大学生要想获得一种世界性的文化视野,不仅需要了解本国的文化,也需要了解西方的文化。不仅需要了解西方的传统文化,也需要了解西方的现代文化。现代西方哲学的非理性主义思潮、分析哲学运动、现象学运动、西方马克思主义、科学哲学与政治哲学以及后现代主义思潮等,构成了现代西方社会文化的精神脉动,是现代西方文化的思想窗口。当代大学生通过对现代西方哲学的学习,可以深切地了解西方社会的思想文化,拓宽文化背景,开阔文化眼光,获得一种现代人所需要的丰富的文化视界。

现代西方哲学的学习不仅可以拓宽学生的知识结构和文化视野,而且也有利于促进学生的思想解放和思维方式的变革,培育学生的创造精神和创新思维。哲学就其本性而言,是一种超越经验思维的理性思考。不同的哲学样式,其思维方式也不同。中国人具有自己的生存体验与历史传统,即形成了与自身生活情境相契合的思想方式和思维习惯。西方哲学体现着西方人的思维传统和思想方式。在现代西方哲学中,分析哲学的逻辑分析的方法,胡塞尔的现象学方法等,是中国人传统的思维结构所缺少和不熟悉的。它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异质性的问题,也带来了异国思维方式的“想法”。曾经一度流行的“尼采热”、“萨特热”、“海德格尔热”等等,之所以能够形成文化热点,就在于这些思想家对于我们所关心的问题给出了与我们的思维习惯不同的思想脉络。这些不同的思想脉络,促使我们发现新问题,激活我们的思想活力,甚至改变了我们对以往没有重视然而非常重要的问题的认识和挖掘。当代社会的发展需要有活力的创造精神。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创造意识与创新性思维的培育,需要通过思维方式的改变来进行。学习现代西方哲学,可以了解西方人理性思维的传统及其现代变迁,丰富自身的思维结构,开阔思维的视野,促进思维方式的变革。事实也证明,改革开放以来,现代西方哲学的引入,对于打破传统的僵化的思维模式,破除教条主义的思想束缚,起到了促进思想解放的历史性作用。

中国的发展正处于现代化的进程之中,我们已经在不同程度上遭遇并感受到一些现代性问题,并试图获得解决这些问题的思路。当代大学生具有比较敏锐的问题意识和比较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对于生活的意义、社会的正义、道德的尺度等现实问题具有浓厚的兴趣和直觉,也愿意通过思考来解答亲身感受到的现代性问题。现代西方哲学是西方现代问题的思想表征,现代西方哲学所关心的都是近几十年来人类社会和生活中非常突出的新问题,如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人的物化与异化的问题,人的价值选择的根据和标准问题等。尼采哲学中关于“上帝之死”的寓言,胡塞尔关于欧洲科学和文化危机的反省,海德格尔对技术理性宰制世界的批判,都在不同的向度上敞开了西方人与社会发展所遇到的现代性问题。现代西方哲学对于现代西方人与社会发展问题的思想批判与诊断,为当代中国大学生反思现代性问题提供了必要的思想参照系。他们可以从中了解现代西方思想家对于现代性问题的不同诊断与治疗方案,提高自己认识时代性问题的哲学素养,提升自己独立进行价值判断与价值选择的思想能力。现代西方哲学所提供的是现代西方社会中各种相互冲突并不断变化着的价值观念,对这些价值观念的了解、鉴别与评判,有助于当代大学生在各种流行的价值观念中把握生活方向,理性地选择独立自主的有意义的生活方式。

学习现代西方哲学,会遇到一些带普遍性的问题。现代西方哲学思潮涉及唯意志主义、科学哲学、语言分析哲学、现象学、存在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等众多思想流派,其中各种思想流派人物众多且思想内容丰富,学生学习现代西方哲学的旨趣又是因人而异的,学习目的彼此不同,同时哲学理论本身具有一定的抽象性,那么,怎么才能实现现代西方哲学的教育价值呢?这些问题可能是哲学教学乃至所有理论课程教学遇到的普遍性问题。通过多年的教学改革与实践的探索,我们认为,在教学改革中要把握以下几个方面:

1、在现代西方哲学的教学过程中,要注重使学生从哲学观的变革入手把握现代西方哲学发展的整体逻辑,并把这种哲学观变革与西方社会的现代性变革联系起来,敞开现代西方哲学对人之存在的意义关怀,使学生获得关于现代西方哲学的逻辑感、时代感和意义感的真切理解和思想共鸣。

现代西方哲学人物、流派繁多,理论主题与思想风格差别很大,这就需要在教学中化繁为简,抓住内在逻辑,既要保证教学内容的完整性,又要保持教学内容的弹性和张力。具体来说,在现代西方哲学的教学中,需要抓住“一个问题,百个转向”。一个问题指的是“哲学是什么”的哲学观问题。这一问题是哲学的思想内核和根本问题,具有“一个或所有问题”的性质。只有引导学生面向这一问题,才能促使学生感悟现代西方哲学批判性的思想魅力,深化对哲学本性的现解,从而提升自身的哲学意识。以这一问题为前提,现代西方哲学的教学内容具体展开为“五个转向”,即“非理性主义的转向”、“语言学的转向”、“生存论的转向”、“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转向”、“后现代性的转向”。“一个问题”,构成

了现代西方哲学内在贯通的思想脉络。“五个转向”,体现着现代西方哲学的整体内容。在教学过程中,以对“一个问题”的追问展开“五个转向”的整体内容,又以“五个转向”表达对“一个问题”的丰富理解。这样,既可以使学生捕捉现代西方哲学在各种转向中所实现的在哲学观层面所发生的深层变化,使学生在面向哲学自身的深刻追问中,透过看似互不相干的哲学流派的“杂多”表象,追踪现代西方哲学自我否定性的思想历程,感受现代西方哲学在思维方式上演进的内在逻辑和思想的多样性,从而形成对于现代西方哲学的整体性和丰富性的理解。在此基础上,可以根据学生的专业背景和个性化要求,有重点和有针对性地指导学生对某一方面具体内容的学习。

2、注重立足哲学的自身特点,从哲学反思的思想方式以及对人的存在意义的价值关怀入手,对理论内容进行“问题化”和“情景化”的处理,以便激活学生的问题意识,引导学生的思想兴趣,敞开各种哲学理念所蕴含的时代性意义,使学生能够在问题意识中发现哲学前提批判的独特思想魅力。

学生学习现代西方哲学所面临的比较大的困难主要是思维方式上的困难。哲学教学的抽象性问题,是必须面对和解决的普遍性难题。理论教学的抽象性,既有教学内容的原因,也有教学方法的问题,更根本的则是思维方式的问题。对于现代西方哲学而言,中西思维方式上的差别更容易导致课程教学的抽象性问题。中国人与西方人有着不同的文化传统与思维习惯。西方哲学具有逻辑思辨的抽象性特点,其构成方式也通常是概念体系化的。中国人习惯的是经验性的以及直觉体悟的思想方式。在学习西方哲学的过程中,很容易用中国式的方法来想象和思考西方哲学的问题,这样一来,西方哲学观念体系中的问题很容易被忽视或者被荒诞化,并陷入到一种抽象性的困惑之中。其实,哲学虽然看起来抽象,似乎离现实很远。其实,哲学思考的问题是自然、社会和人的思维本质及其发展规律中的问题,这些问题源于人的社会生活现实。哲学思考的问题是时代性的,是有特定情景的。要想克服理论教学的抽象性,就需要对理论进行“问题化”和“情景化”的处理。就是要穿透理论,面向人的问题本身,把理论追溯到人所面对的问题和情景中去,实现对问题的情景化的理解。学生问题意识的培育,既需要他们参与社会实践,去倾听、感觉和思考,以获得问题意识的时代感,还要注重哲学的批判性,以获得关于问题的理论意识。就现代西方哲学而言,它是现代西方社会时代精神及其问题的思想表征。对于其理论的掌握,需要对现代西方社会的发展有所了解,对其多样性、层次性的现代性问题展开思考。在思考中,获得一种真实的、具体的、丰富的认识,学生由此进入到思想活动的状态之中。

3、在教学活动中,要注重“面向过程”而不是“面向结果”的教育方式。传统的知识论的教学模式往往面向作为结果的知识,采取“给出观点和知识、罗列并解释知识要点、举例并说明理论影响”的教学方式。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和创造性思想能力的培养,不可能在单向的知识传授中获得,必须经由学生的真切体验和思想转化来达到。在现代西方哲学的教学中,必须强化学生自身的思想体验与实践,在学生与教师、学生与思想家的思想对话与碰撞中锤炼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在真切的论辩中提升学生的思想创造性。在课堂教学中,要注意利用视频录像、网上互动等现代教育技术手段,实现哲学理论教学与现代教育技术手段的结合,强化学生的思想的情境感,撞击学生的理论思维,提高学生的思想兴趣和参与意识。同时,还要尊重学生学习的主体性,让学生在问题意识的引导下,参与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课题研究。以“课题小组”为单位搜集和组织相关材料,既独立自主又相互合作地研究问题,把自己所获得的研究结果以小组之间思想论辩的方式进行交流和沟通,教师参与组织和引导这种对话性的思想实践活动,使学生在真切的讨论实践中感受思想的变化,享受理论思考的乐趣,从中提高以哲学的方式进行思考的能力。

现代西方哲学教学面临的另一个普遍而又重要的问题是对现代西方哲学的评价问题。现代西方哲学的各种思潮都提出了各自不同的理论观点,同时也包含着不同的思想旨趣,仍具有意识形态上的不同价值取向。在现代西方哲学教学的过程中,仅仅满足于对各种思想流派的知识性介绍显然是不够的。传统的评价模式又过于简单和模式化,往往把各种思潮纳入到先验预设的教条主义的理论框架之中,对各种理论本身做出标签式的“是”与“非”的抽象断定。这不仅偏离了现代西方哲学本身的思想逻辑,也难以实施“哲学”教学应有的作用。对此,我们抓住了其中最根本的、本质的东西,并从以往的简单化的教学模式中解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