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是决定幼儿园质量的关键因素。以中国、美国、加拿大、新西兰四国《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核心指标为依据，对938名民办幼儿园园长开展专业素养自我评估问卷调查发现，当前还存在大量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背景尚未达到国家标准；在园长专业素养中，民办幼儿园园长对组织领导素养较为自信，教学领导素养比较薄弱，价值领导素养最为薄弱。为提升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应落实园长准入标准，严把园长“入门关”；激发民办幼儿园园长发展的内部动力；制定民办幼儿园园长职后培训体系和保障民办幼儿园园长权益。
关键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影响因素
我国民办幼儿园数量已占全国幼儿园总量的62%以上，在公办幼儿园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为推进我国学前教育事业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尤其是普惠性民办幼儿园，为提供“公平而有质量”的学前教育作出了巨大贡献。民办幼儿园在公办幼儿园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为推进我国学前教育的发展发挥了巨大作用，为适龄儿童提供“公平而有质量”的学前教育做出重要贡献。当前我国幼儿园主要施行园长负责制，民办幼儿园园长作为民办幼儿园发展的领导者和决策者其专业素养直接影响民办幼儿园的发展方向和教育教学质量［1］。我国政府部门逐渐认识到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的重要性，2012年国务院《关于加强幼儿园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中就已经提到“制定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和“提升园长专业化水平”，并在2015年教育部颁发的《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中对园长的专业要求提出了明确具体的标准。可见，提升园长专业素养已经成为学前教育实践和政策领域共同关注的课题。但是，当前针对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实证研究较少，从中难以得出有益建议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发展。本研究基于园长自我评价的视角，通过调查了解和揭示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的现状与问题，在此基础上提出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提升的对策建议，进而为促进当前民办幼儿园教育质量提供实证依据。
一、研究设计
（一）调查对象
研究数据收集主要采用问卷法，通过目的性抽样，对北京和贵州两地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开展调查，共收集有效问卷938份。研究采用SPSS22.0进行数据分析。
（二）调查工具
1.调查问卷设计
调查问卷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基本信息、园长专业素养问卷和影响因素。基本信息部分主要是园长基本的人口学变量及园所基本情况。园长专业素养问卷主要是采用李克特四点量表，采用园长自评的方式，对园长核心素养各条目达成的难易程度进行评价（1至4分别代表了很难达到、较难达到、较易达到和很容易达到）。影响因素主要分为两部分，即园长的自主规划和园长队伍建设（培训制度、薪酬待遇等），园长通过判断题目与自身情况的符合程度（从1至4分别代表了完全不符合、较不符合、比较符合和完全符合）进行填答。
2.园长专业素养的结构与维度
本研究主要依据我国《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结合美国《幼教机构管理者定义与专业素质》［2］、新西兰《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3］、加拿大《儿童保育机构主管职业标准》［4］等国关于园长素养的有关规定，抽取四国《专业标准》所强调的共同专业素养，并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出园长专业素养的三大维度，即价值领导素养、组织领导素养以及教学领导素养。这与佩克（M-Speck）提出的校长的三种职业角色：教育者、领导者和管理者相对应［5］。其中，价值领导素养包括：战略规划、引领发展、文化建设；组织领导素养包括法务与安全管理、财务与物资配置、外部关系管理；教学领导素养包括教师队伍发展、课程与教学建设。
3.园长专业素养问卷的检验
经计算问卷内部一致性检验，问卷总体信度值为0.94。再对依据国内外园长标准编制的园长素养量表进行项目分析，计算各个维度与总分之间的相关性，如表1所示各个维度与素质总分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各个维度之间也存在显著相关，各维度与总分的相关系数均大于维度间相关系数。表明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其次计算得出量表具有良好的区分度，选取总分在高值27%的被试定义为高分组，在低值27%的被试定义为低分组，计算各个题目在不同分组间的差异，结果显示各个题目在高分组和低分组均存在差异显著（p<0.05）。最后，通过数据对问卷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KMO=0.96，Bartlett球形检验结果显示p<0.001，说明适合做因子分析。数据处理后，共抽取8个因子旋转后特征值均大于1，且所有题目负荷值均在0.5以上，每个因子中题目数均大于3项。表明问卷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现状分析
1.相当部分的民办幼儿园园长缺乏基础任职资格，专业背景不达标
我国1996年颁布的《全国幼儿园园长任职资格、职责和岗位要求（试行）》（以下简称《园长任职资格》）中就已经提出幼儿园园长应具备“幼儿师范学校（合职业学校幼教专业）毕业及以上学历或高中毕业并获得幼儿园教师专业考试合格证书”、“获得幼儿园园长岗位培训合格证”并“具有小学、幼儿园一级教师职务”［6］。但在调查中发现，当前相当部分民办幼儿园园长无法达到国家的任职要求。有超过1/3的民办幼儿园园长（364名）不具备园长培训合格证，超过1/4的民办幼儿园园长（246名）不具备学前教育的专业背景，还有接近70%的民办幼儿园园长（632名）不具有任何职称。民办幼儿园园长的基础任职资格和专业背景难以达到国家要求，园长的基础任职资格作为园长专业发展的基础，显然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队伍现状不利于未来民办幼儿园园长的专业成长和引领园所发展。
2.民办幼儿园园长组织领导素养最高，法务与安全管理较为自信
园长组织领导素养是园长运营管理幼儿园的基础素养，也是园长落实园所发展规划、开展教育教学活动以及确保园所各项活动开展的重要保障。分析发现，组织领导素养得分在园长三大专业素养中得分最高（M=3.21分），表明民办幼儿园园长认为自己较为擅长园所运营的基础管理工作。其中，民办幼儿园园长认为可以较好地胜任园所法务与安全方面的工作（M=3.35分），尤其是在安保、卫生、健康等方面均显著高于较好水平。这表明民办幼儿园园长已经意识到只有全面了解和熟练掌握相关法律法规，保障在园儿童的基本安全才能维护幼儿园运行，并在实践过程对该方面的专业素养有较好的自我体验。幼儿园作为一个社会机构，幼儿园必须要通过与外部进行信息、资源的交换来提升本园的服务能力和外部环境的适应能力。民办幼儿园园长作为园所对外的代表在外部关系管理维度有着较好的自我评价。他们都能比较容易地与家长（M=3.24分）、社区（M=3.14分）以及与附近小学（M=3.23分）建立良好的关系来支持本园的发展。最后，民办幼儿园园长在财务与物资配置上整体得分较高，尤其是在财务方面，无论是在规划财务预算、还是在监管资金的使用上大多园长均表现出较高的自信。
3.民办幼儿园园长教学领导素养较薄弱，难以引领幼儿园课程与教学建设
教学领导素养作为园长专业素养中的核心素养，主要包括园长对幼儿园保育教育工作的理念和落实的直接领导园所教学，以及通过引领教师专业发展间接引领园所教学质量的提升。因此，民办幼儿园园长的教学领导素养将会直接影响教学质量的发展。调查发现，民办幼儿园园长在对教师进行人力资源管理与规划方面有着较高的自信（M=3.06分），尤其擅长根据教师个人优势分配岗位（M=3.22分）和通过多种方式激励教师工作（M=3.12分）。但民办幼儿园园长在课程与教学建设维度自评得分最低（M=2.96分），民办幼儿园园长在引导教学改革和课程设计（M=2.93分）、评估幼儿发展水平（M=2.97分）以及完善教育教学评价制度（M=2.98分）方面感到能力不足。这反映出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在园所教学领导方面更多是通过间接性的支持教师的发展来提高园所教育质量，但是在幼儿园教学质量提升中提供专业性直接指导教学的能力还有所欠缺。园所的教学发展需要园长通过直接指导和间接指导相结合的方式来共同促进园所教学质量的提升，但是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在引领幼儿园课程与教学建设上存在的短板，使得其在引领园所教育质量的发展中存在困难。
4.民办幼儿园园长价值领导素养最为薄弱，战略规划及文化建设能力亟待提升
园长价值领导素养主要是指园长将自己的教育理念转变为幼儿园的发展方向和规划园所方向的能力。创建独特的幼儿园文化，是决定园所发展方向的重要因素。但是通过分析发现当前价值领导素养总体平均分在园长三大专业素养中自评得分最低，说明民办幼儿园园长价值领导素养最为薄弱，主要体现在园长在战略规划（M=2.98分）、引领发展（M=3.03分）和文化建设（M=2.98分）方面信心不足。其中在战略规划维度中主要体现在民办幼儿园园长在规划幼儿园发展目标（M=2.92分）和对园所发展进行调整（M=2.94分）方面感到困难。主要是由于以市场调节为主的民办幼儿园在规划幼儿园发展目标时更加容易受到消费者也就是家长群体的影响，因此当前家长对幼儿园提前教授小学知识的要求与国家政策中纠正小学化倾向之间的冲突，给民办幼儿园园长在规划园所发展目标与调整园所发展路线增加了困难。在文化建设维度中，民办幼儿园园长在打造反映园所办园理念的物质文化（M=2.91分）以及建设特色活动（M=2.93分）上都处于较难达到的水平。这反映出民办幼儿园园长在通过打造体现园所特色的物质文化和创设特色文化活动来创设园所独特的园本文化中还存在较多的困难。可见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无论是在宏观的园所方向的引领还是在园所文化建设的落实都存在较多的问题，需要加大对民办幼儿园园长战略规划及文化建设能力的培养。
（二）影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主要因素
1.专业背景因素是决定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重要前提
在《园长任职资格》中就将是否持有园长岗位培训合格证、学前教育相关背景以及具备小学、幼儿园一级教师职务作为进入园长行业的背景素养。通过差异性检验发现：具有园长资格证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在组织领导素养得分更高；具备相关学前教育专业背景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在专业素养的三大维度的得分均高于不具备专业背景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具有小教一级及以上职称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在价值领导素养和教学领导素养的得分均显著高于小教一级以下职称的园长（p<0.001）。分析可知，民办幼儿园园长的专业背景因素直接决定着园长专业素养的发展，具备专业训练和达到准入资格的园长在实际的园所管理中对自身的专业素养也更容易具有积极的自我评价和体验，有助于园长领导效能感和专业素养的提升。
2.自主规划直接影响着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提升
自主规划是促进园长专业素养发展重要的内部驱动力。研究发现园长的自主规划与园长三大专业素养均存在显著正相关（p<0.001）。自主规划是民办幼儿园园长注重自身发展的表现，也是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由外在压力驱动变为内部动力驱动的重要体现。因此，激发民办幼儿园园长自主发展意识是促进其专业素养发展的重要内容。但在调查中发现，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自主发展意愿较低，仅有不到1/4（23.2%）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对自己的专业发展具有明确的规划，这种消极的现状体现出，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中严重缺乏相应的自我发展动力。
3.职后培训是影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
职后培训对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认同以及园长素养的提升都有着重要的影响。笔者通过分析发现，职业培训与园长三大专业素养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p<0.001）。职后培训是园长进行专业提升的主要渠道，对于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的提升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此外，通过园长职后培训还有助于学校领导者培养相关的技能与技巧［7］，但是当前我国民办幼儿园园长培训还存在培训经费缺乏、名额数量有限、信息封闭等问题［8］，导致民办幼儿园园长很少有参与专业培训的机会，使民办幼儿园园长通过职后培训进行专业素养提升的道路受阻，不利于我国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发展。
4.薪酬待遇和职称评定的满意度影响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的积极性
调查发现，园长薪酬待遇与三大专业素养存在着显著相关（p<0.05）。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对薪酬的满意度较低，近40%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对当前的薪酬制度存在不满。此外，园长的职称与园长的工资待遇有着直接的联系［9］，但是超过一半（50.1%）的民办幼儿园园长认为当前的园长考评制度难以对其进行公正全面的评价。通过相关分析发现，民办幼儿园园长对薪酬待遇和职称评定的满意度与其离职倾向存在显著相关（p<0.001），当前60%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存在较高的离职倾向。由此可见，当前园长的薪酬待遇和职称评定制度难以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也不利于维持民办幼儿园园长队伍的稳定发展。
三、思考与建议
鉴于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现状和我国民办学前教育质量提升的需求，需多措并举，加强对民办幼儿园园长发展的扶持，保障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的持续发展。
（一）严把民办幼儿园园长任职资格的“入门关”，有效落实园长准入标准
为解决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任职资质不达标的问题，改善园长队伍背景素养，推动园长专业发展，首先，是要把好园长的“入门关”，切实落实园长准入标准。教育行政部门要对民办幼儿园实行统一管理，将民办幼儿园纳入到政府教育行政管理范畴，进一步规范民办园的审批、业务管理和工作考核。其次，将民办幼儿园园长是否具有园长任职资格作为民办幼儿园定期审批的必要条件。对新任民办幼儿园园长的聘任严格按照国家标准，严把入门关，从入口改善民办幼儿园园长的专业素养。对不符合要求的在职园长进行专业培训、对口帮扶并限定其在规定的期限内达到标准，如依旧无法达到标准，则取消其职位。第三，国家应尽快研制推动幼儿园园长资格证制度。目前我国还没有园长资格认证制度，1996年颁布的《园长任职资格》已经过去22年，应根据新时代的新要求及时更新有关任职要求，将《幼儿园园长专业标准》作为园长职前培训和园长资格证考试的重要依据，加快研究制定符合当前我国学前教育事业发展要求的园长任职资格制度。
（二）激发民办幼儿园园长自主规划和能力提升的内部动力
激发园长自身发展的意愿是促进园长素养发展的直接动力，园长自我专业规划对园长专业素养有着直接的影响，因此要注重激发民办幼儿园园长自我更新、自我发展的内部动力。首先，应帮助民办幼儿园园长制定自我专业发展规划。有关主管部门应组织发展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共同体，通过互相沟通和定期交流，分享各自的工作经验和专业理解，做好职业发展规划，在提升自身发展的同时促进幼儿园教育质量的提升。其次，对表现突出的民办幼儿园园长进行表彰鼓励，增强民办幼儿园园长的职业荣誉感，坚定民办幼儿园园长的职业理想，激发民办幼儿园园长发展的内部动力，使其成为自身专业发展的主人。
（三）依据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发展需求制定有针对性的职后培训体系
职后培训是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的重要途径。在教育部的第三期学前三年行动计划中提出要“以需求为导向，开展新一轮幼儿园教师全员培训，提高培训的针对性和实效性”，针对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素养发展的薄弱之处建立有针对性的职后培训体系。首先，应对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专业背景偏低的状况，针对非专业背景、学历不达标的民办幼儿园园长展开职后学历提升的培训，促进他们专业知识的学习与提升。其次，应针对当前民办幼儿园园长的发展需求改革相应的职后培训内容。针对此次调查结果，应加强民办幼儿园园长园所发展规划、园所文化建设、课程与教学建设等方面的培训，使培训真正契合民办幼儿园园长的发展需要，提升培训的实践指导力。第三，拓宽培训路径。学习国外先进培训方式，采用行动学习、教练辅导和导师指导等方式，灵活有效的提升民办幼儿园园长的专业素养。
（四）完善民办幼儿园相关扶持政策，保障民办幼儿园园长权益
由于长期以来，公民办幼儿园发展的壁垒与桎梏，民办幼儿园园长的薪酬待遇和职称制度对其专业素养和园长队伍的稳定性均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为促进民办幼儿园的积极健康发展，政府应通过多种方式增加对民办幼儿园、特别是普惠性民办幼儿园的扶持，明确民办幼儿园园长的身份与地位，保障民办幼儿园园长的权益。首先，应加大对民办幼儿园发展的政策优惠，减少园所发展的外部压力，促进民办幼儿园园长的专业发展。当前我国学前教育的教育资源主要集中于公办幼儿园［10］，土地租赁、经费紧张等问题桎梏了民办幼儿园及其园长的专业发展。应学习上海等地的有益经验通过免征房产税、土地使用税［11］等多种方式减少民办幼儿园园长在维持园所发展方面的压力，将精力更好的投入到规划园所发展和教育教学改革之中。其次，要保障民办幼儿园园长的基本权益，改善民办幼儿园与公办园福利待遇差别较大的问题［12］，使民办幼儿园园长在资格认定、薪酬待遇、职称评定、参与培训、社会活动等方面与公办园园长享有同等权利，增强民办幼儿园园长当前的职业满意度和认同感，激励园长不断努力，促进其专业素养的可持续发展。
作者:洪秀敏 魏若玉 缴润凯 单位:北京师范大学 东北师范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