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论文范例6篇

马克思主义论文

马克思主义论文范文1

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体系分析,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自马克思主义传入东方,我国理论界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基本上囿于唯物主义、剩余价值和阶级斗争的定式,长期以此替代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诠释。这样做的结果,极大推动了中国革命的进程。其优点是:突出马克思主义对以往哲学、经济学和社会主义学说的主要贡献,展现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适时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痼疾和主要矛盾,揭示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一定胜利的历史规律,为无产阶级革命指明正确的道路;及时适应当时阶级斗争激化的形势需要,推动国际运动的发展,彰显了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时代特点。其局限性在于:过度集中阶级斗争的理解,片面强调斗争,忽视了建设与和谐等宝贵思想,没有从整体发展上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更广泛的内容,很容易产生认识上的偏差。尤其我国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阶级斗争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大量表现的是人民内部矛盾与社会建设和谐问题。这就拉大了传统马克思主义与现实的距离。再从当代资本主义发展看,科学进步导致生产力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其自身的痼疾,也使许多人误以为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迫切需要寻求新的理论替代马克思主义指导社会实践。这些都是对马克思主义狭隘的理解。实际上,马克思主义是构成广泛、内容丰富的理论整体。首先,其形成与发展涉及诸多领域。马克思早年攻读法学,后来发现单纯法理研究不能完全揭示资本主义社会事实不平等的渊源,于是转向研究哲学和经济学,撰写出《资本论》,揭示资本家剥削工人剩余价值的秘密,开创并领导了无产阶级旨在谋求自身和全人类解放的国际运动。其次,马克思的著作也涉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等领域,涵盖哲学、历史、文学、经济、法律、心理、教育等众多学科,几乎在每个领域与学科都有所建树。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称:“马克思在他所研究的每一个领域(甚至在数学领域)都有独到的发现,这样的领域是很多的,而且其中任何一个领域他都不是肤浅地研究的。”[1](P776—777)再次,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性质看,既是革命的、批判的理论,也是实践的理论。所谓实践的理论,指马克思主义以前的一切理论都是与实践相脱节,只有马克思从社会实践的角度出发,真正实现了理论与实践的有机结合。马克思主义源于实践,又在实践中不断发展,所以能够成为认识与改造社会的指导思想。人的社会是实践的总体,实践的积聚形成历史。在历史上,人的实践涵盖社会各个方面,有丰富的研究内容。马克思主义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从人类的基本实践即经济实践活动出发探索社会发展规律,指出公有制必然代替私有制、必然实现的正确方向。因此,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不应该是零碎的、分裂的,而应该从整体上把握,正确掌握运用其立场、观点和方法;也不应该用一套包罗万象的固定“因式”替代丰富深邃的思想内容,而应该对其具体理论进行源流、内涵、特点、影响以及概念的提出、假设前提和论证逻辑作严密的整体分析。所以,列宁认为马克思主义是一块整钢,也就是不可分割的理论体系,探明其创立科学世界观的过程,必须清楚这一过程的每一个阶段马克思已经掌握了什么,以及他如何转到新的思想领域。[2](P7)

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内涵分析,同样具有相互联系的整体特征。马克思主义作为诞生于西方社会的政治文化传播到中国,必须与中国实际各方面相结合。这就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产生了丰富多彩的内容。一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独立存在的逻辑体系,即从“隔着纱窗看晓雾”到成为近代中国思想文化发展的主流;从“问题与主义”的论战到成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其实践历经艰难曲折,内容极为丰富。二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结果诞生了独立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即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等理论,贯穿中国革命和建设各个时期,内涵极其深刻。三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每个环节,无论宏观与微观方面都是与中国实际相对应的有机运用与发展,同样具有相对独立与系统同归的属性,体现出整体特色。四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20世纪中国政治文化发展的主导,直接影响了近代以来中国政治、经济与社会生活,已经与中国社会发展进程凝结为不可分割的整体。长期以来,我国理论界一直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一种政治现象进行研究,前几年甚至出现关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中国化马克思主义两者关系孰大孰小的争论。各方面学术上的争论都是必要的,但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仅仅理解为简单的政治现象,就势必过于偏窄了。我们应当看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20世纪中国政治思潮发展的主流,是中国人对中国革命与建设的重要贡献,也是对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发展。这一研究直接涉及如何看待20世纪中国领导革命与建设的全部历史,也涉及当前改革开放以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评价。而其研究的深入将有待于整体开发,即从多方面、全方位进行综合研究,探索其起源、内涵、发展、特点与作用,并将其置入更广阔的领域,充分运用跨学科等先进手段,实事求是地揭示其规律,展示其发展的必然趋势,决不可自我封闭,以偏概全。只有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学科开展多领域的整体研究,才真正符合当前马克思主义一级学科建设的需要,才能在复杂多变的新形势下牢牢把握研究的正确方向,有力推动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适应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进程也显现出复杂性与多重性的整体特征。

其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在非典型社会形态即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东方大国进行的。我国长期处于封建社会形态。近代以来,西方列强的炮舰轰开了清王朝封闭的国门,震醒了沉睡的东方巨狮。伴随资本主义的入侵,我国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发生了新变化,表现得更加错综复杂。在政治方面,封建法统和统治秩序制度长期存在,封建思想受到一定冲击依然占据主导地位;西方列强是太上皇,是真正的主宰,封建统治者是儿皇帝,甘愿“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对广大民众而言,仍然暴戾无度,肆意摧残。在经济方面,西方资本主义曾闪现一丝光亮,促进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诞生,但是,民族资本主义是微弱的,占统治地位的是封建经济即地主对农民的剥削,而且矛盾日益激化。在社会方面,新经济形态的出现以及多种政治经济成分的汇聚,使中国社会出现了新的阶级和阶层,如买办、资本家、工人,即使游民也与以前不同。资本家又分为两部分,各自代表的利益迥然不同。显然,这种阶级关系复杂、矛盾激烈多变的社会,不是马克思所论述的典型社会形态,只是一个畸形产物。而诞生于典型资本主义社会的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必然受到多方面不和谐因素的阻滞与干扰,其中国化的进程尤其艰难。

其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在与中国传统文化激烈碰撞融合的过程中进行的。我国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传统文化的底蕴深厚。传统文化是经过不同时代改造积累的民族文化。中国封建历史很长,传统文化的封建化影响也很深。封建化与资本主义化势同水火,与马克思主义更格格不入。中国传统文化实质属于农业文化,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文化相比,落后了一个时代,与马克思主义开拓的社会主义、相比,存在明显的差距。马克思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3](P11)马克思主义是超越中国社会时代的先进理论,在中国的传播也需要适应中国国情。因此,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必然遭遇旧传统文化不和谐方面的抵制与撞击。众所周知,中国传统文化有很旺盛的生命力。它不是封闭的系统,却在长期文化融合中一直居于主流地位,即使异族入侵或统治中原,也被华夏文化折服与同化。近代以来,西学东渐。西方文明以不可小觑的超越封建文化的先进性被介绍到中国,同样遭到传统文化的强烈抵制。新文化运动批判封建糟粕,为先进文化的传播打开了一个缺口。随后,马克思主义传播到中国。如果说中国古代的中外文化融合,传统文化是一枝独秀,近代以来则明显形成并行不悖的特征,即两者始终在激烈的相互碰撞中融合、发展。马克思主义只有不断融合传统文化的积极因素,战胜并抛弃其封建糟粕,才能主导时代潮流,成为中国革命与建设的指导思想其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时间相对比较短的情况下进行的。马克思主义发端于19世纪中叶,1948年2月发表标志马克思主义诞生。以后马克思领导第一国际、恩格斯领导第二国际的斗争,欧洲运动轰轰烈烈。中国人始终不了解这一切。中国人讲到马克思,最早是梁启超。他于1902年在《新民丛报》曾谈到马克思是日耳曼社会主义的泰斗。1906年,资产阶级革命派代表朱执信也简略介绍马克思的生平。总之,“在十月革命以前,中国人不但不知道列宁、斯大林,也不知道马克思、恩格斯。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4](P1470—1471)。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到广泛传播是在以后,各种社会主义思潮蜂起,经过激烈的论战,马克思主义逐渐成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从时间上看,马克思主义在欧洲经过长期传播和斗争实践,才被了解和认同,而在中国仅仅经历了三四年光景。由于传播时间相对短暂,中国对马克思主义的了解,基本以列宁的东方革命理论为蓝本,没有经过更系统深入的学习与研究。于是,造成党的理论长期匮乏的局面,不了解马克思主义怎样指导具体实践,多次出现“左”和右的错误,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历经曲折。直到1938年9月,六届六中全会召开,强调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才明确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的正确方向。以后,经过,思想被广大党员所认同,终于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诞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革命理论成果。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种政治思想的演进,按照系统论分析也体现出多重发展的整体特征。它集中表现为一种政治文化现象,并通过政治文化反映到经济、军事、外交和社会各个领域,使近代中国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文化运动以前,中国人简单介绍马克思及其生平是作为一般文化现象,是十月革命与突出了其无产阶级革命的政治性。经过五四时期的三大论战,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得到先进知识分子的拥护。但是,党的指导思想的确立只是政治性标志,其正确实施更需要社会文化的广泛认同。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传统文化就发挥了重要的影响。一方面,长期封建制形成的等级观念及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思想,造成对党的指导思想的权威理论照抄照搬,并由此产生教条主义“左”的倾向;另一方面,偏重实践的传统经世致用思想加上当时对马克思主义缺乏全面理解,很容易出现忽视党的指导思想、片面强调经验的右倾错误。对教条主义的破除,发端于遵义会议在完全断绝与共产国际联系的情况下,中国独立自主解决军事与组织问题,取得长征的胜利;消除右倾根源,重视马克思主义的深入学习,则是六届六中全会提出“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的任务后展开的。而“左”和右倾错误的清算,是经历运动统一全党思想,最终将思想写入七大新,指引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新中国诞生后,中国成为执政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继续面临从中国国情出发,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的课题。建国初的三大改造,我国没有照搬苏联建设集体农庄和立即消灭资产阶级的经验,而是采取平分土地,保留民族工商业的方法,引导农民、手工业者和民族资产阶级逐步实现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改造。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不仅符合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更适应了广大群众的文化认同,即在自给自足自然经济基础上实现大同社会的畅想,并由此创造出从个体到集体、由低级到高级的逐步过渡的改造途径,取得显著成就。后来,却未能实事求是对待社会主义建设的课题,急于推动对理想化社会主义的认同,错误发动“”,走偏了方向。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认真审视中国所处的实际状况,正确处理革命与建设的关系,引导人民走出对社会主义狭隘理解的误区,实现了思想文化层面对马克思社会主义理论的正确解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理论进一步强调文化和社会的全面发展,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涵,是中国中央领导集体对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新贡献。

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不是孤立的政治现象,而是政治与文化、经济乃至社会的有机结合,是一项综合发展的系统工程。这一工程表现为政治的发展,必须得到文化认同,才能正确指导实践,实现政治、经济与社会实际的有机结合。同样,实践的过程又强化了文化对政治的认同,不断推动政治发展与社会进步。所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各个方面协调发展的整体进程,只有开展整体研究,才能探悉其真髓。

马克思主义论文范文2

一、“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是核心”

阶级斗争观点被特别是看作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和根本。认为:“阶级竞争恰如一条金线”,把马克思主义三个主要组成部分“从根本上联络起来”。说:“记得我在一九二年,第一次看了考茨基著的《阶级斗争》,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和一个英国人作的《社会主义史》,我才知道人类自有史以来就有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初步地得到认识问题的方法论。可是这些书上,并没有中国的湖南、湖北,也没有中国的和陈独秀。我只取了它四个字‘阶级斗争’,老老实实地来开始研究实际的阶级斗争。”

和当时可能都没有看到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否则,他们就不会这样讲了。因为列宁在该书中明确说过:“马克思学说中的主要之点是阶级斗争。人们时常这样说,这样写。但这是不正确的。……因为阶级斗争学说不是由马克思而是由资产阶级在马克思以前创立的,一般说来是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谁要是仅仅承认阶级斗争,那他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他还可以不超出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范围。……只有承认阶级斗争,同时也承认无产阶级的人,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同平庸的小资产者(以及大资产者)之间的最深刻的区别就在这里。必须用这块试金石来检验是否真正理解和承认马克思主义。”这就是说,在列宁看来,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是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因此把它作为区分真假马克思主义的试金石。

新中国建立以后,直至改革开放以前,我们基本上都是按照列宁的上述观点来理解马克思主义的。譬如,1964年,在指导下撰写的《关于赫鲁晓夫的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的教训——九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开宗明义就强调:“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的学说,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精髓。”在我国20世纪60年代特别是“”中,这个思想被反复强调,成为我国改革开放以前看待马克思主义的主流观点。如果说,在阶级矛盾比较尖锐的民主革命时期,把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看作是马克思主义核心的缺陷还不明显,那么,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仍然这样来看马克思主义,其消极作用就愈来愈突出了。

二、“发展生产力和实现人民利益是核心”

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引导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实现了认识上的根本性飞跃,开拓了把握马克思主义的新境界,这主要是通过强调马克思主义具有层次性这个环节达到的。

如所周知,邓小复强调,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根本点和基本点。这就是说,我们要注重把握精髓、根本点和基本点,而不要过分看重那些具体结论和个别论断。

再进一步,邓小平又多次指出,作为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实事求是,是对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简明概括,他多次讲过:“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路线,同志用中国语言概括为‘实事求是’四个大字。”“……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用主席的话来讲就是实事求是。”“二十年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一条最重要的原则:搞社会主义一定要遵循马克思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也就是同志概括的实事求是”。这些论述,把实事求是看作是对整个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简明概括,比界定的仅仅是“求规律”意义的实事求是宽广得多了。它不再局限于认识论包括真理观,而是扩展到历史观特别是价值论。它不仅包含要探索客观规律的意思,而且包含我们已求到了哪些规律特别是为什么求规律的问题,表达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其“独特创造”——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思想。正因为如此,才可以说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仅仅关涉事实认识的、认识论(知识论)意义的实事求是,不包括唯物史观特别是价值观这个核心内容,不够称为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所以,把握实事求是,一定要注重唯物史观的基本思想,注重价值观念和价值取向,否则就没有到位,并未领悟实事求是的真谛。作为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实事求是,内容也是十分丰富的。它包括唯物论、辩证法、认识论、历史观、价值观等等,它们显然也不是同等重要的。在这些内容中,邓小平着重强调的是,马克思主义最注重发展生产力,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就是发展生产力,强调生产力标准、“三个有利于”标准。这就使我们对实事求是的理解进一步深入了,把握住其中的核心和根本。许多同志(包括一些邓小平理论研究专家)没有注意到,邓小平的这些论断不是从来就有的,不是前人已经阐明的,而是他的一个重大发现和创造。这同我国过去看待马克思主义的主流观点具有质的不同。这就使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境界。

那么,把马克思主义的核心和根本看作是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与看作是生产力标准和“三个有利于”标准,究竟哪个更科学、更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本来面目呢?无疑是后者。因为按照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其独特创造——唯物史观的基本逻辑,生产力和人民群众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生产关系以及上层建筑都是由它决定并且以它为转移的。而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等都是发展生产力和实现人民利益的手段和途径。手段尽管也很重要,但终归是为目的服务的,前者要与后者相适应并随着后者的变化而作调整,后者无疑比前者更根本。恩格斯之所以强调,可以用《共产党宣言》中“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来概括未来社会的主要特征,也表达了目的比手段更重要的基本思想。

不必多言,邓小平的这个论断不仅对于正确理解马克思主义具有普遍意义,而且对中国现阶段的社会主义建设具有特殊重要的指导意义,因为我国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恰恰是生产力不发达、人民生活还不富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正是以此为核心而建构起来。

马克思主义论文范文3

基于实践,社会主义社会已经所剩无几,这使马克思主义面临空前的危机,并且对某些马克思主义不得不明确表达对未来的激进选择提出了质疑。毫无疑问,激进选择是必要的,因为当代危机不只是社会主义或马克思主义的危机,也是资本主义的危机,但我们还是应该避免激进行为,安守现状,因为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可以充当资本主义的替身。僵局迟早要被打破,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思考这样的选择,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资本主义替身的主要来源似乎已在其自身历史结果的重压下四分五裂了。

资本主义的历史表明它自身有能力渡过多次危机,这使马克思主义观点的正确性不断地受到怀疑。同时,马克思主义也遭到各种激进观点的质疑,他们认为马克思主义因其对经济剥削和阶级问题的过分专注,而无法看到在狭隘的经济组织之外还存在别的压迫和剥削。这些观点在过去的几十年一直十分盛行,因为如下的情形已经越来越明显:虽然社会主义社会解决了一些经济剥削和压迫问题,但他们无法解决另外一些基本的社会和政治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比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表现得更为尖锐。

诸如此类问题的持续存留,使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新一代觉醒了,但同时也削弱了这一代人的信心。既然社会主义社会能够宣称提供资本主义的替身,马克思主义者就得通过承诺对现存问题在未来的解决方案而避免对马克思主义基础的质疑。既然社会主义社会的解体看来已经使马克思主义丧失了未来,那么就不能再拖延直面这些问题的时间。全球经济组织的巨变,不仅迫使一部分社会主义社会解体,而且引发了对接踵而来的对马克思主义相关性的质疑。全球性资本主义的出现,因社会主义社会的瓦解而日益引人注目,它改变了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改变了民族国家的角色,并且提出对所有关于发展和社会变化的评论进行重新思考的要求。由于这些变化,支持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主要社会力量即工人阶级,被贬低到了社会的次要地位,其他的支持者在新的形势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政治和社会的未来。虽然现在就宣布马克思主义的解体可能还为时过早,但是很明显,马克思主义已不足以解释新的世界状况中产生的新问题。人类解放的理想──广义地讲,就是从经济的匮乏中、从社会和政治的剥削压迫中解放出来──必须立足于一种不同于马克思时代的新的世界形势,而且必须与新的社会支持者的理想相结合,因为他们是伴随着这种新的状况产生的。

正是这种新的世界状况制造了马克思主义最近面临的空前危机。但同样也是这种新的世界状况,使资本主义发展的特征暴露出来。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也缓解了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前提的质疑──把马克思主义的失落解释成对资本主义进行的激进批判。考虑到马克思主义在所有激进理论中的中心地位,以及在过去所有对资本主义替身的激进表述中的中心地位,如果我们要全面把握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所存在的所有缺点的话,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大胆地面对这些问题。我的目的不是要在其他激进观点的危机中对马克思主义进行再次评判,以便把它从其过去历史中挽救出来。我的目的是揭示其缺点,以便在思考关于未来的激进可能性时──不管这种可能性看上去是多么的遥不可及──能够正确地面对这些缺点。

我将结合当今社会在全球范围内的重新调整来讨论马克思主义。这种重新调整指的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更重要的是全球性资本主义的出现,它为理解当代全球的变化提供了最为广阔的文本背景。我认为,对于把握这些变化的实质及其影响,马克思主义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只要它能避免那种被建构到理论中去的现代化主义(modernizationalism)。毕竟,现在成问题的不只是马克思主义,还有关于现代化和发展(或者说"恶性发展",旺达那·希瓦(VandanaShiva)这样称它)的整个观念。马克思主义不仅需要摆脱现代化的时空目的论,而且需要摆脱概念的目的论,它应该进入社会变化的丰富多彩的概念化过程,即便最终的结果是要求妥协、乃至放弃理论的一致性。我认为,解放的问题不应被任何一种理论所局限,包括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如果理论必须通过妥协来达到解放的目的,那就让理论妥协。理论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进解放,而不是使解放屈就于理论本身或者某种标识理论的特殊理想。我关于拟定一个解放议程的那些结论适应于当代的世界状况,但不能因此而轻率地把我当成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因为那些结论同样也可以说是反马克思主义的。我认为,总的来说,传统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范畴(包括阶级范畴),不仅不能解决解放的问题,而且无法解释当代资本主义及其在全球范围内所造成的社会结构和所暴露出来的问题的全部复杂性。因此,我反对用这些范畴来制造理论上的整体化,也反对将其他范畴强加给马克思主义的做法。我的评论包含了对马克思主义元理论的时空预设的批评,正是这些预设使马克思主义在历史上成为一种受制于其原生地──资本主义社会的理论,并设制了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和理想的界限。我的结论是,解放的理想必须独立于理论而形成,因为这种理想并不象过去的马克思主义信奉者所假设的那样是马克思主义内在固有的东西,或者更确切地说,马克思主义理论内在固有的理想因为源自资本主义社会,所以是有限的。

但我仍然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它所指导的革命实践,对于了解这种关于"从理论中获得解放"的争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换言之,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它所产生的历史经验,我自己的观点就无法产生。我对当代资本主义(以及其中的社会主义的命运)的分析受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分析的启发,同时我也直接引用以不同形式表述的世界体系理论。即便是我引入理论(或理论范畴、或其元理论前提)中去的那些附加观点,也都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革命实践的产物。为了进一步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存在的问题,我还借助于三十年代中国的革命经验──我视之为第三世界对待马克思主义的典型实例──并用纯粹毛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术语来表述。实际上,那些附加的观点已经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和革命传统的一部分,虽然马克思主义者们可能不太愿意去领会其中隐含的全部寓意。

这里,成问题的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拒斥,而是马克思主义的"自我批评"。尽管有人硬说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本来具有的,但我还是拒绝那种把马克思主义变成封闭体系的整体化做法。这类封闭体系由一种概念简化主义(categoricalreductionism)所引导,把所有社会范畴消减成为数不多的几个马克思主义范畴。当然,整体化的做法对于反抗具有整体性的资本主义来说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整体化应该超越资本主义,把社会问题同解放结合起来。因为,不管资本主义对于暴露这些社会问题来说是多么重要,但在资本主义问题范围之内终究不会包容这种解放。因而整体化的新模式必须是开放的(也即历史的)而不是被概念预设所限制的。它也不应是一种简单的多元性,因为要它保留对整体性的渴望和在历史地表述整体性的过程中使概念清晰化的需要;它预设具体表述过程中的社会概念不是彼此孤立的──就象它们在抽象分析法中表现出来的那样,而应具有不可缩减的多重决定性(overdeterminedness),即在历史地演变着的整体性中赋予具体社会概念以相应的意义并且设制把握这种整体性的程序。这也同样证明了我关于解放的目标必须独立于理论的主张。道德选择并不必然地隐含在理论中或其即将到来的历史环境中,但它对于表述解放的目标是重要的。而这并不是说这些选择自身是武断的;不管他们是否可能、乃至是否找到得以显现的方式,这些选择也不应同解放的物质环境分裂开来。马克思主义对此有过诸多论述,然而为了坚持解放的目标,马克思主义必须在解放斗争过程中重新定义自己,并准备好把它的整体性概念跟一种更广泛的整体性结合起来。这种更广泛的整体性有可能出现在争取解放斗争的地平线上,以至最终取消其理论本身。

我想通过对"阶级"的简要分析来说明以上的观点。我的观点是:阶级范畴──马克思主义用以进行社会分析的中心范畴──不仅不足以分析解放的条件,而且其简化主义甚至可能成为完成解放任务的障碍。但这不是说社会分析可以不要阶级概念,也不是说阶级概念与对解放目标的表述毫不相关。在目前用于激进社会分析的所有流行范畴(我指的是性别、种族、人种等等)中,阶级范畴对具体的社会认同来说仍是不可化简的。阶级范畴的抽象性,对于揭示那些位于资本生产模式的中心、隐匿于其日常运作假象之后的社会关系来说,具有相当的重要性。而性别和种族之类的范畴,不管我们多么坚信它们代表某种社会结构,却只具有极易辨别的社会的(极端地说,是生物学的)特质。阶级范畴却不同。历史上对阶级进行具体社会表述的各种尝试,为阶级的抽象性提供了广泛的证明。不过,这样的证明因事而异,它们不是出现在易辨别的社会联系中,而是出现于相当抽象的"阶级意识"观念中,而这种观念又极易在日常生活中被更加具体的社会关系所淹没。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如果作为概念的阶级是有意义的话,那么它主要具有"自在"的而不是"自为"的意义。这也许就是马克思主义在产生和维护这种基于阶级的政治时遭到失败的根本原因,因为即使在阶级政治已经产生出了阶级组织的地方,阶级组织也存在一种使自己脱离其社会支持者的倾向,因为这些支持者不能在一贯的基础上保持团结。然而,这种抽象性正是使阶级作为一个概念变得更重要的东西。因为资本主义为不属于它自身的问题提供了系统的文本(虽然它可能要为使它们成为问题和向它们提供特定的表述形式而负责),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阶级范畴超越了社会分析的所有其他范畴。阶级不是作为一个具体的社会存在而是作为一个抽象的理性范畴才具有相当的重要性,它使得其他概念无法做到的对资本主义的理性批判成为可能;它直指资本主义社会的权力组织原则,而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权力本身就是抽象的,是一个系统,而不是什么社会组织运作的象征。我们可以设想一种包容着不同性别、不同种族等的资本主义,却不能设想一种没有阶级的资本主义。如果说其他范畴对于理解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中的阶级的具体表现来说很重要的话,那么,阶级本身对于在权力分析中对这些范畴进行意识形态解惑就更是必不可少。由于具有社会具体性,性别、种族等范畴很容易被资本主义权力结构所吸纳,而且对群体中成问题成员的吸纳还很容易被误解为对全体成员的吸纳。当群体表现为一个具体的社会实体时,群体认同的确会变得非常容易。

而另一方面,阶级的问题在于简化主义,在于它假设所有其他社会关系所产生的问题都可以化简成阶级的问题,并认为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问题。我认为,这种简化主义存在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理想)视野被它的资本主义文本背景所局限的地方,以及被它自身对资本主义的抽象表述所局限的地方。因为具体的阶级从未以一种纯粹的形式出现过,而只是表现为社会存在的多重具体性,所以如果把阶级从其他社会范畴中孤立出来,不仅会造成分析的误导而且会构成日常解放斗争的障碍。解放的理想因陷于阶级问题而束缚了自身,所以其他问题──不是资本主义社会之外的问题──很容易执着于以前的那种资本主义,而且在所谓的社会主义社会中已经这样做了。

当代资本主义的展开,使这些问题更快更充分地暴露了出来。我将论证,与具体问题的面对,表明争取解放斗争的地方是在"边缘"(范畴意义上的,而不是社会的)。因为,正如当下的状况所显示的,资本主义已经将边缘带入了解放问题的中心,所以需要寻找的不仅是一个新的道德方向,而且是一种更为开放的理论表述。我们已经知道,马克思主义不足以应对边缘的全部复杂性,但是马克思主义在理解这些复杂性和在创造不同的未来的时候并非无足轻重。不过,为了达此目的,马克思主义必须使自己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马克思主义理论由此而在历史上产生──为其铺设的地平线上解放出来。

在这本书里,我较少关注马克思主义的特殊理论表述,而更多讨论它的元理论预设,特别是它的空间和时间预设。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认为理论的时空预设影响着理论的表述,而且从根本上说,前者塑造后者。资本主义内部的近期发展已经把时空问题摆到了理论思考的前沿。我将在我的结论中回到这一点,而我在这里想说明的是,这些问题在"第三世界"的马克思主义观点中一直非常突出。为了说明他们提出的问题,我将以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作为讨论的起点。

第二,元理论预设与马克思主义现在面临的严峻问题密切相关:马克思主义的真正局限到底是什么?换种方式说,马克思主义是否能从概念上超越资本主义社会?或者它的批判能力是否是有限的──是否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表现形式所限制,甚至可能被资本主义的一个特定阶段或某些特定因素所限制?这些问题我都将予以讨论。在其时空预设中,马克思主义的确是被世界的概念化过程(conceptualizationoftheworld)所限制,在这一过程中,正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为时间和空间──或如伊曼努尔·沃勒斯坦所言,时间空间(Timespace)1──的排列提供规则。更坦率地说,在关于取代资本主义制度下占统治地位的社会存在表述的表面下,马克思主义的时空预设已经受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意识形态霸权的惩罚,而马克思主义本身正是这种生产方式的产物,它限制了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替身的思考能力,对此,"社会主义"社会的解体就是一种令人悲哀的证明。这让人想起卢卡奇,他曾把马克思主义(或历史唯物主义)描述为"资本主义社会的自我意识"2。而我想进一步说明的是,即使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任何意在超越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之上(或之外)的评论,都必须同时也超越马克思主义。这不同于那种认为可以忽略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既有观点的说法,我将证明马克思主义对任何关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全面评论来说,虽然不是充分的,却都是必不可少的。而值得讨论的问题是,马克思主义如何摆脱其时空预设的影响,因为只有那样它作为一种批评理论才有可能超越资本主义的界限,虽然那样可能要求放弃理论之为理论,或至少是我们所知道的那种理论。这里,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再次为我们提供了一些观点,虽然这些观点被表述出来只是为了接着就加以放弃。从对马克思主义的问题的表述中,已经很清楚地表明我并不赞成眼下流行的认为现存社会主义社会的解体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终结的观点。这不是因为我认为马克思主义与"现实存在的社会主义"之间没有联系,而是因为与马克思主义同时代的,是资本主义而不是现存的社会主义。我同意杰姆逊在评论关于马克思主义终结的流行观点时的看法:

我认为,最明显的矛盾,就是同时宣布资本主义的胜利和马克思主义的终结。但是马克思主义是第一个研究资本主义及其规定性和矛盾的学说:如果说资本主义现在是全球性的(就象马克思所设想的,这种全球化必须在社会主义──马克思认为它是潜伏在资本主义结构内部的──之前实现),那么可以肯定马克思主义比以前更具有相关性了。3

杰姆逊关于"潜伏"于资本主义社会内部的社会主义的观点正说明了在我看来是马克思主义的问题的东西,而在其他方面他有力地论述了为什么现在马克思主义比过去更具有相关性的原因。事实上,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也许已经包含了一种解放的结果,使马克思主义可以同现存的社会主义国家摆脱牵联。例如后社会主义的新环境可能已经影响了人们的意愿,使政治家和公众(像美国一样)开始谈论到药物滥用、资本对劳动的压力、以及政府对富翁和权贵的屈从等,统统作为关于资本主义危机的普通常识,而丝毫不惧怕此种谈论与共产主义之间的联系。关于1992年联邦预算的争论充斥着对"导致阶级战争"和"富人反对穷人的阶级战争"的控诉。在1992年3月23日的"麦克内尔/雷赫报告"上,《芝加哥论坛》的编辑克拉伦斯·佩奇(ClarencePage)评论到:"1992年会作为阶级冲出美国政治牢笼的一年而载入史册"。既然社会主义已死,马克思主义终于能够返回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中来了!

从理论上说,更重要的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使马克思主义摆脱了屈服于权力主义官僚政治的意识形态束缚,并为理论思考和理论发展提供了新的机会。正如保罗·利科(PaulRecoeur)所说:

党所创造的官方教条导致别的意识形态现象的产生……正如宗教被指控为使统治阶级的权力合法化一样,马克思主义也发挥了使党作为工人阶级先锋的权力、使党内统治集团的权力合法化的功能。提到统治集团的权力,这种合法化功能说明了为什么马克思主义的僵化会成为当代意识形态最引人注目的例子的原因。而矛盾的是,马克思之后的马克思主义,就是他自己的意识形态概念的最特殊的写照,表现为它与现实联系的现存表述,以及它的相关性的消失。4

我认为,既然马克思主义已摆脱了官僚国家的霸权,那么在理论预设之内直面资本主义的霸权就更加容易了,而且为发展马克思主义而思考更多的可能性也更加容易了。实际上,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的经验,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揭示出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如何被这些预设所扭曲的。

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给马克思主义带来的问题不是理论上的,而是实践上的。这并不是说这些问题因此而不重要。现存社会主义实验带来的醒悟,伴随着资本主义对社会主义的明显胜利,已经造成了人们对谈论或聆听马克思主义的反感。与早期不同,现在世界上很少有人赞成把社会主义模式当做资本主义的有效替身。事实上,资本主义霸权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加天衣无缝。虽然这种状况对任何严肃地讨论马克思主义的人来说显然很令人沮丧,但这既不意味着资本主义危机已经解决,也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重要性的否认;而是唤起了从新的视角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的重新思考,这种新的视角既考察资本主义的内在发展,同时也考察社会主义国家的历史。因此,社会主义社会的解体并不意味着马克思主义的衰亡。只要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还存在,马克思主义就会保持其相关性,无论是不是依靠马克思主义者来保持。那些急于宣告马克思主义之死的人(从乔治·布什到中国的专家们)5仅依据社会主义体系的瓦解,而轻易地忽略了发展理论──现代化的观念──中资产阶级对社会主义的替代的观点已陷入重重困境的事实,他们只看到资本主义对社会主义的表面胜利。实际上,马克思主义理论真正面临的严峻挑战不是现存社会主义国家的解体,而是全球性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这些发展不仅对社会主义社会的解体起过作用,同时也造成了一些不恰当的过急发展方式的产生,包括"现代化"本身。这些变化本身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时空目的论的衍生物,它们引起了时间和空间新的概念化,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基本预设提出了疑问。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即将死亡,那是因为它没有能力容纳这些变化,没有能力接受那些来自非马克思主义传统的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激进评论。换言之,马克思主义是否有可能被塑造成有别于"派生的理论"──即资本主义派生物6──的理论呢?

因此,成问题的是马克思主义在将来、而非现在的相关性问题。马克思主义对评论资本主义来说至关重要,因为没有哪一种对未来的思考能够忽略理论内在的批评前提。然而,马克思主义作为对未来的指导,和它作为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是两回事。马克思主义对未来的设想已经被资本主义的时空国际化扭曲了;这样一来,如我们所看到的,不管马克思主义作为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是多么有效,它并没有提供能够取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有效替身。全球性资本主义在近期的变化带来了资本主义时间和空间的散裂化(fragmentation),这对马克思主义的时空预设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但这也有可能使马克思主义摆脱那种把它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捆绑在一起的历史锁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目前的危机也许就为重新表述一种激进的社会理想创造了良机,而在这种新的社会理想中马克思主义是基础,用利科的话来说,"作为众多工具中的一件工具"7。

马克思主义论文范文4

关键词:国家职能分权制衡权力回归

一、国家的起源

关于国家的来源和性质,人们提出了许许多多的理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认为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它随着阶级的产生而产生,是一种历史必然。人类社会的初始阶段,由于生产技术非常落后,人们只有通过集体劳动才能产生出必要的生产资料和产品,与这种经济生活方式相适应,从而产生了原始公有制随着新的生产工具的出现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以家庭为单位的生产者除了能生产出自己必需的生活资料外还出现了劳动剩余,从而导致了私有制的出现。随着私有制的产生,人们之间开始出现贫富不均的现象,原来的氏族首领开始利用手中的权力牟取私利,定期的族长选举也逐步为世袭所代替,社会出现了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从而“整个氏族就转化为自己的对立物:它从一个自由处理自己事务的部落组织转变为掠夺和压迫邻人的组织,而它的各机关也相应地从人民意志的工具转变为旨在反对自己人民的一个独立的统治和压迫机关了”。因此,恩格斯指出,“国家是社会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产物,国家是表示:这社会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而为了使这些对立面,这些经济利益互相冲突的阶级,不致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消灭,就需要有一种表面上凌驾于社会之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应当缓和冲突,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种从社会中产生但又自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脱离的力量,就是国家”。

二、国家的本质

马克思主义的国家本质观是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核心。马克思、恩格斯早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指出:“现代的国家政权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指出,国家“照例是最强大的,在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阶级的国家,这个阶级借助于国家而在政治上也成为占统治地位的阶级,因而获得了镇压和剥削被压迫阶级的新手段。”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一文中也指出:“国家是阶级统治的机关,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机关。”

经典作家上述论断清楚地表明,国家具有阶级性,阶级性是国家最深层次的本质。所谓国家的阶级性,是指社会各阶级在国家中的地位。在生产资料私有制国家中,国家总是由在经济上占统治地位的剥削阶级所掌握,是对被剥削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实行阶级统治的工具。在社会主义国家,国家掌握在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手中。这两类国家的阶级内容不同,但无论是剥削阶级国家或社会主义国家都是有阶级性的,超阶级的国家是不存在的。

社会性是国家的另一个重要属性。国家的社会性主要表现为国家具有管理公共事务的职能。马克思指出,“政府的监督劳动和全面干涉包括两方面:即包括执行一切由社会的属性产生的各种公共事务,又包括由政府同人民大众相对立而产生的各种特殊职能。”国家的社会职能不是直接解决“由政府同人民大众相对立而产生”的阶级斗争,而是解决“由一切社会的属性产生的各种公共事务”,如组织自然资源开发利用、维护生态平衡、从事科教文卫等社会公共事务的管理活动等。这些活动虽然客观上对被统治阶级和广大劳动民也有利,但归根结底是从维护统治阶级利益的本质立场出发的。因此,国家的社会性从属于国家的阶级性。

三、国家权力的配置与制约

马克思、恩格斯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列宁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建立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制度显示了巨大的生命力和吸引力,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从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教训中,我们必须对国家权力的性质、配置及其制约进行深入的研究,其中也应包括怎样管理社会主义国家权力。由于历史任务的原因,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探索的主要是无产阶级如何夺取政权;巩固政权也主要是从如何抵御敌对阶级从外部对无产阶级国家政权的颠覆等方面进行探索。而通过对无产阶级国家权力进行有效地管理,规范国家权力的运行来巩固无产阶级国家政权的控索,无论在理论上或具体制度的设计上,都是很不够的。因此,作为吸收前人理论成果的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观,也理应合理吸收和借鉴资本主义国家在这方面的理论和经验,以更好地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

历史的发展已经证明,国家(政府)存在是必要的“恶”,为了社会的正义和秩序,尤其是市民社会的秩序化,这种“恶”是必需的,即对维持社会的发展所需的必要秩序是不可或缺的。权力多大程度上为公共服务或为私人服务,取决于权力受制约的程度。而要理解这点必须结合一国的理论及制度,因为一国的国家权力总是会表现在该国的宪法或制度安排的框架体系中.宪法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大法,是治国安邦的总章程;而指得是用法律来约束与公民有关的政府正当权力,它的基本涵义是:在宪法的框架内,政府对人民或人民的合法代表负有责任,以更好地确保公民的权力.即是在宪法基础上的法治过程.“只有宪法得到全社会的普遍尊重、重视和实施,惟有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得到切实的保障,惟有政府的权力受到实际的制约和监控,惟有在宪法的作用下整体上实现了自由、效率、平等、公正、稳定和发展,才能说到.所以说是宪法实施的结果,是依宪治国所达到的理想状态.”

在洛克眼中,国家权力的结构被分解为三大权力:立法权、执行权和对外权.孟德斯鸠则发展了洛克的三权分立理论,将国家权力分为立法权、司法权和行政权.他从人性本恶出发,不相信权力行使者本性上会合法、合理、有限地行使权力,他认为,“民主制的和贵族制的国家,在性质上并不是自由的国家.政治自由会在温和的政府里存在.即使在这些政府里也不是经常地存在.它只在权力不被滥用之时才存在.但是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并把它的权威运用到遇到界限的地方才休止,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从事物的性质来说,要防止滥用权力,就必须以权力约束权力”。[8]显然孟德斯鸠在关注权力分离的同时,更注重的是分权后对彼此权力的限制.孟德斯鸠的分权思想在美国的宪法制定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贯彻,美国是世界上分权最为典型的一个国家,1787年费城制宪会议的一个突出主题就是:国家(政府)本质上是一种危险的社会机构,为了人民的福祉,它必须拥有更大的权力,但如果不对这一权力不加以控制和限制,公民的自由就会受到威胁。

社会主义国家也宣称“人民”,但是不同于资本主义所宣称的是,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是人民普遍享有权力,是社会真正的主人,人民通过革命建立起社会主义国家,选举自己的代表行使手中的权力;而资本主义的“人民”只不过是在反对封建势力过程中提出的一个口号而已,实际上人民中的大多数是享受不到国家主人的待遇的,真正享有此项权利的还是掌握着生产资料的少数资产阶级及其代表。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我国的宪法当中明确规定国家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通过选举自己的代表组成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是国家的权力机关,各级国家机关由其产生、对其负责,这种“议行合一”的制度使得,我国不像西方国家那样实行三权分立,但这并不代表我国对各种国家权力没有监督和约束,我国的司法机关和行政机关都是由立法机关即人民代表大会产生的,它们各有分工、互相合作都对人民代表大会负责,受其监督;形成了独特的制度体系。所以我国形成了在人民代表大会(掌握立法权)之下的行政权、司法权相互分工、相互合作、相互监督共同对人民代表大会负责的国家架构,这样既可以防止权力滥用,也可以避免国家权力之间在相互制衡过程中损耗不必要的精力。

四、国家和社会的二元化

社会在自身的发展过程中分裂出国家,由国家来管理社会,这是社会发展历史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在这个阶段中,社会由国家管理到多大程度,实际取决于社会自身的发展程度。当社会处在落后的幼稚状态中时,国家有可能管理社会的一切活动。但是,国家把全部社会权力都占为己有时,并不有助于社会的正常发展。因为,社会的经济活动有着和国家政治活动根本不同的运行规律。政治对经济的无限制干预只能导致经济的萎缩。因此,社会总体发展的一个重要前提就是政治和经济的二元化,其实质也就是国家和社会的二元化。

国家和社会的二元化问题是马克思首次提出来的。他认为,在封建的中世纪,市民社会多元的利益集团不可能自由地形成,国家和社会的二元化实际上已经预示着“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的历史性方向,因为国家把本属于社会的经济权力重新还给了社会。在任何社会,社会公共体都是必要的,因为人们需要公共体提供“公共物品”。但是“公共体”并不等于政府,政府不是惟一的公共体,除了政府之外,一些社会自治团体也可以提供人们所需的一部分“公共物品”。潘恩认为:“凡是交给政府去做的事,社会几乎都可以自己来做”;“政府的必要性,最多在于解决社会和文明所不便解决的少量事务,众多的事例表明,凡是政府行之有效的事,社会都已无需政府的参与而一致同意地做到了”;“政府不过是按社会的原则办事的全国性社团”这样做可以避免或减少国家异化地许多弊端,增强人民的自治能力,实现行政权力从社会中来再回到社会中去。因为非政府的社会公共体更接近公民,公民可更直接参与其运作和更直接对之进行监督。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中文第2版第4卷第169-174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中文第2版第1卷第235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中文第2版第4卷第168页.

[4]《列宁选集》.人民出版社.第3卷.第172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中文第2版第25卷第432页.

[6]张文显.《世纪之交的修宪》.载《法制与社会发展》.1999年第3期.第3页.

[7]〖法〗孟德斯鸠著:《论法的精神》.张雁深译.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54页.

[8]同上注.

马克思主义论文范文5

【正文】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是女性主义批评中的重要学派之一。女性主义批评在形成和过程中,把自己的触角伸向了西方各类批评,例如马克思主义、心理、解构主义等等。女性主义批评对这些理论采取了或批判或利用的态度,来营造或丰富自身的理论,在此基础上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女性主义”、“解构主义女性主义”等学派。所谓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并非指引经据典地马克思或恩格斯关于妇女解放的观点。这种学派是泛指任何一种以马克思主义基本观点(例如“基础——上层建筑”理论)女性主义批评的学派;同时它还包含另一种情形,即是对于马克思、恩格斯有关妇女解放思想所进行的旨在完善其理论的批评。(注:见鲍晓兰主编:《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评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5月版,第5页。)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理论最显而易见的特点是从马克思主义中吸取精华,用以建立一种与男性针锋相对的女性的“她者”声音。这一特点在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形成阶段表现得尤为突出。当时英国的朱丽叶·米切尔所宣称的“提出女性主义的,给予马克思主义的回答”(注:见鲍晓兰主编:《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评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5月版,第194页。)就明白地亮出了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对马克思主义的吸收固然包括了借鉴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来分析女性问题,但最直接的乃是对于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的采用。所以,要了解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就有必要弄清马克思主义的妇女理论。需要指出的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并没有论述妇女问题的专著,然而,他们在创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和主义理论体系的过程中经常不断地触及妇女问题,在《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等著作中有着大量关于妇女问题的论述。这就形成了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唯物主义为基础的相当系统的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

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的主要是从人类社会发展史的角度探求妇女受压迫的根本原因。根据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家的论述,其根源大致有三个方面。第一是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出现。由于私有制出现,男人既成为土地的主人,也成了女人的拥有者,这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第二,历史上的一夫一妻制家庭使女子处于从属地位。恩格斯根据人类学家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提供的成果,指出历史上由对偶婚过渡而来的个体婚制即一夫一妻制只是对妇女而不是对男子而言。男子可以随意纳女奴为妾,而妻子则要严守,丈夫在家庭中居于统治地位,妻子除了生育以外,不过是婢女的头领。可见,“的个体家庭建立在公开的或隐蔽的妇女的家庭奴隶制之上”。(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第三,妇女体力弱小也是其受压迫的根源之一。随着私有制的出现,妇女被排除于社会生产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此时妇女的家务劳作失去了往日公共的性质,成为家庭的奴仆。(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可见,马克思主义认为妇女受压迫的多种根源都离不开私有制,而其中经济因素是关键。

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在充分揭示妇女受压迫的根源的基础上,还指明了妇女争取解放的途径。恩格斯明确指出,“妇女争取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而要达到这一点,就要求个体家庭不再成为社会的经济单位。”(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因为“只要妇女仍然被排除于社会的生产劳动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那么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的平等,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可能的。”(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针对妇女体力弱小的特点,恩格斯则认为,妇女解放“只有依靠现代大才能办到,现代大工业不仅容许大量的妇女劳动,而且是真正要求这样的劳动,并且它还越来越要求把私人的家务劳动溶化在公共事业中”。(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当然,在马克思主义者看来,妇女真正获得解放的根本前提应该是消灭私有制。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家还具体设想了到达共产主义社会,为了使妇女进入公共产业成为可能,孩子将由国家扶养,国家提供托幼中心、公共食堂、医疗设施等。国家承担了由家庭履行的经济职能,家庭的概念取消了,这样便能结束“家庭内丈夫是资产者、妻子则相当于无产阶级”(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的局面。此外,马克思主义理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就是高度重视被压迫的妇女在创造历史、推动社会伟大变革中的重要作用。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家曾多次赞美过妇女的社会作用,例如列宁就说过:“从一切解放运动的经验来看,革命的成败取决于妇女参加运动的程度。”(注:列宁:《在全俄女士第一次代表大会上的演说》、《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论妇女》,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版,第278页。)

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是从属于完整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马克思、恩格斯对妇女命运的关注,对妇女受压迫根源的探索以及对妇女解放的期望都是站在解放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的高度来认识;并又以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为基础来阐述的。而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在形成阶段之所以会以吸收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为特征,也正是由于其明确的反抗压迫、要求解放、追求男女真正的平等的政治目的。在这一学派的批评家看来,男女之间在规定的平等之下并未得到实际的平等,父权制的性别惯例仍然压迫着广大妇女。在揭露男女不平等的根源,以及性别歧视长期存在的社会缘由的批评实践中,她们需要建立一种新的社会批判范式,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就而然地成为这种范式的理论支柱。

马克思主义女性批评从以下几方面吸取了马克思主义妇女中的一些精髓:首先,根据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的观点,认为阶级是妇女受压迫的根源,男女不平等是从阶级不平等派生出来的;资本主义制度造成了对女性的压迫,因而妇女反抗压迫应当被看成是争取实现共产主义的广泛斗争的组成部分。其次,赞同马克思主义关于“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劳动中去”的观点,认为妇女受压迫主要由于她们在家庭内的传统地位所造成,她们只能局限于家庭这一“私人”领域的家务劳动中。这两点比较集中于英国的女性主义批评家中,如肖沃尔特所言,她们往往“强调压迫”。再次,借鉴马克思主义对家庭进行变革的观点,认为妇女所做的一切工作——做饭、照看孩子、保育等——应当包括在社会生产领域内。这方面德国女性主义者谈得较多,她们曾借用马克思主义生产与再生产的理论,将被忽视的家庭妇女的劳动价值揭示出来,分析社会生产中的这种等级制,指明它是女性落后的关键。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在对文学本文的批评实践中,同样借鉴了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来揭露文学作品中的性别歧视现象,并且指出这种歧视所有的含义。批评家们一针见血地指出,妇女形象在男性作家笔下形成了两个极端,要么是“天使”,要么是“恶魔”,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均反映了现实中男性对女性的偏见、惧怕、压迫和不公。这些形象其实是男性心灵的投影,是与现实中的妇女极不相符的“假”的形象。鉴于此,美国女性主义批评家朱迪思·费特利主张女性主义批评家要“成为一个反抗的读者,而不是一个支持的读者”,这样,小说才会“失去它不知不觉使我们陷入其构思之中的能力。”(注:转引自D·德莱弗《女性主义文学批评》,载《当代西方文学理论导引》,四川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85页。)另外,针对历来男性文学中把妇女作家摈拒于文学史之外的作法,女性主义批评家还主张挖掘被遗忘的妇女作家,创立妇女文学史。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对文学中性别歧视的揭露以及对男性中心论的怀疑,一方面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文学传统中阶级歧视理论的,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为女性主义寻求男女不平等的根源提供了有力的理论依据。另一方面,它所体现出的社会的审美原则也是马克思主义文论的论在女性主义批评中的运用。

对马克思主义的吸收仅仅是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初期的特征,这一学派在发展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更重要特点乃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质疑、批评和补充、修正。社会中各个学科的理论,诸如生、心理学、语言学等,都为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开拓了思路,使其得以从新的角度来阐述正统的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在现代社会的某些不足。而且,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还在这一过程中形成了自身的重要理论,例如“四大结构”、“性别理论”等。

其实,最早对马克思主义的妇女理论提出异议的当推女性主义先驱波伏娃。她在《第二性》一书中,考察了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肯定了恩格斯在书中对妇女受奴役根源的概括,认为其理论体系比生物学、精神分析学的理论体系前进了一步;但同时又指出,恩格斯在一些最重要的上出现了疏忽。第一,恩格斯没有能够指出整个历史的转折点从公有制向私有制过渡的原因,只是简单地认为它完全属于史前,所以不知其详。第二,对私有制是否必然要涉及对女人的奴役这一点,也颇不清楚。波伏娃认为,恩格斯把症结归纳为妇女劳动能力问题只是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她指出,人类通过压制他人的自我意识以确立自己的主体性和自由性,所以自由便成为由私有制产生的对妇女奴役的原因。第三,恩格斯谈到社会主义要废除家庭,这样妇女能够自由参加公共生产,从而得到解放。波伏娃认为,恩格斯仅仅强调了女子的生产功能,而忽略了其生殖功能和其生产功能同样重要。而无论从社会经济角度来看,还是从个人生活角度来看,女子的生殖功能和其生产功能同样重要。“在某些时期,生育后代的确比犁地更为有用。”(注:西蒙娜·德·彼伏娃《第二性》(全译本)Ⅰ,书籍出版社,1998年2月版,第64页。)因此废除家庭并不一定就可以解放妇女。总之,波伏娃认为恩格斯对妇女问题的论述是不深刻的,他所揭示的真理仿佛是偶然、附属的。为此,她提出应放眼于历史唯物主义之外的看法。因为历史唯物主义在男女身上只看到了经济要素,它不适合全面认识一个具体的女人,唯有存在主义才能从人的生存的全方位去认识我们所谓的人的生命的那种特殊的存在形式。

随着女性主义批评的发展,对马克思主义提出质疑的批评家越来越多。70年代后期在女性主义批评中展开过一场关于性别平等与差异的大讨论。讨论中人们在理论上陷入困境,无法在平等和区别之间作出选择。如果强调区别,就意味着公开承认女性的地位比男性低下;如果主张平等,就等于消除了性别差异,使妇女被男人的社会准则所同化。讨论使人们开拓了视野,人们开始既从历史上寻找新的线索,又注意吸取现代社会的各种理论,于是出现了许多对马克思主义提出批评或重新阐述的情形,并由此产生了一些新的理论。

这方面成就最显著的是英国的朱丽叶·米切尔,她在《妇女:最漫长的革命》中,对马克思主义的妇女理论作出了独到的评论。她认为这些伟大的社会主义思想家都认识到妇女的从属性问题,这固然很有价值,但是,他们的妇女解放理论具有浓重的理想主义色彩,只是一种理论上的空想,没有超出社会主义即等于妇女解放的理论框架。另外,米切尔认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一般都过分强调经济因素,强调妇女对私有制的依附,便使其理论走入了死胡同。米切尔把妇女受压迫机制概括为四大类:生产、生育、性和儿童的社会化。只有改变结合成一个整体的这四大结构,妇女才能真正获得解放。这就是所谓“四大结构”的理论。

为进一步说明问题,这里有必要对“四大结构”作一些具体的考察。关于生产结构,米切尔认为,马克思、恩格斯等将妇女在承担体力劳动中处于劣势而受压迫与私有制的出现联系在一起的假定过于简单化。事实上,社会压迫与基于生理能力的劳动分工之间是互相作用的。这种压迫相对于经济关系而言,更是一种政治关系。通过回顾历史,她指出妇女体力上的劣势并没有妨碍她在特定的社会中从事某些工作。在许多农业社会,妇女同男人一样,从事农业劳动,甚至承担了比男人更多的劳动。随着化的到来,机器的使用更使体力变得不那么重要。因而米切尔指出,“并不是妇女体力的弱势将其排除在生产活动之外,而是她的社会劣势使其沦为社会的奴隶。”(注:朱丽叶·米切尔:“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18页。)关于生育结构,米切尔认为,母亲的生理功能被排除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分析之外是很大的不足。事实上,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是女性的天职这一观点一旦被人们所接受,妇女的从属性就不可避免。因此,从原始社会、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妇女在家庭中的作用无外乎以下三种:生育、性和后代。所以,米切尔指出:“只要生育仍是一种现象,妇女就注定要成为社会剥削的对象。”(注:朱丽叶·米切尔:“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20页。)不过,她已意识到现代医学的许多发明预示着人类生育模式最终是可能改变的,“生孩子不再是妇女唯一或首要的天职,而是可以有选择的。”(注:朱丽叶·米切尔:“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21页。)在谈到机制时,米切尔指出,由于传统上是妇女地位最忌讳的范畴,性自由及其与妇女自由之间的关系又是一个十分棘手的课题,所以,传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几乎都不原提及它。然而从来在机制中,男性总是占统治地位,即使西方个体婚制即一夫一妻制的出现后也并没有实现一对一的真正的平等,它甚至还掩饰了真正的剥削和不平等。但是形式上的平等本身不能不说也是一个进步。米切尔指出,“一旦形式上确立了夫妇平等(一夫一妻),性自由——在一夫多妻制情形下通常是一种剥削——反过来又变成了一种要求解放的潜在的动力,这意味着超越当前性制度限制的两性的自由”。(注:朱丽叶·米切尔:“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25页。)在她看来,妇女要求性自由与妇女解放关系甚为密切。在讨论幼儿期和家庭模式等问题时,米切尔注意到了现代心理学家托尔科特·帕森斯的理论。帕森斯认为,一个人的个性在童年时代已经形成,此后相对稳定,即不会因成年的经历而彻底改变,所以,社会化过程在任何社会中作为本质的过程是十分重要的。而儿童社会化过程在其初期主要是由母亲的抚育得以实现。米切尔认为,这从表面上看,母性作用得到了强调,妇女地位也随之提高,但实际是一个假象。因为母亲由于把大量的时间精力等投入在抚养孩子实现其社会化过程上,而自身的素质提高受到了。况且社会并不为母亲提供特别的时间、优厚的待遇和各种需要的文化素质教育,“社会化不能简单地因妇女新的母性天职而提高。”(注:朱丽叶·米切尔:“妇女:最漫长的革命”,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30页。)所以,实际上儿童社会化过程和新的母性天职的背后却隐藏着社会对母亲也即妇女更深的压迫。这里,米切尔实际上在呼唤一向被社会忽视了的妇女作为母亲应有的权利。基于对这四大结构的分析,米切尔得出结论:只有改变紧密结合成统一体的上述四大结构(而不是只改变其中的一个),妇女才能真正获得解放。她还指出,在这四大结构中,经济因素(即生产结构)仍然是主要的,但是必须伴有同其它三大因素相一致的政策,这些政策在直接行动的特殊关头所起到的作用可能超过经济因素。过去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错误就在于将其它因素视为可简化的经济因素。从朱丽叶·米切尔的四大结构理论中,不难发现,她一方面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传统,另一方面又吸收了现代心理学成果来补充这一传统理论的不足,形成了自己的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的特色。

如果说“四大结构”理论还比较因循马克思主义传统的话,那么“性别理论”对马克思主义所作的批评和修正就相当显著。“性别理论”的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的重大发展。性别理论所探讨的性别问题主要是指“社会性别”。有关这一理论的研究在美国极为盛行,为了强调两性间的根本关系在于它的社会性,美国的女性主义批评家首先使用社会性别这一概念,以区别于生理性别。后者是指男女之间由于先天的基因、荷尔蒙分泌不同等造成的生理上的差异,前者是指男女之间由于特定文化环境,后天形成的社会“性属”上的差异。男女之间的差异不仅是生理的,更重要的是社会的。正是社会性别造成了男女两性的对立。在美国女性主义者看来,传统马克思主义只把阶级作为分析的主要范畴,所以无法分析妇女受到的特殊压迫。将阶级与性别融为一体的探讨成为美国女性主义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和补充。譬如,艾里斯·扬在其《超越不幸的婚姻》一文中,就试图将家长制理论与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分析结合起来。而另一位女性主义批评家琼·凯利在《女权主义理论二元视野》中则提出经济和性别系统互动而产生社会和历史经验的看法,她在赞同马克思主义强调经济对性别系统的决定作用的同时,进一步认为两性关系的逆转依赖并贯穿于社会经济结构、性与性别结构。(注:《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160页。)

在批判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不足方面,美国的盖尔·卢宾致力尤甚。卢宾对于建立在摩尔根的人类社会起源研究之上的马克思、恩格斯的妇女理论持明确否定态度。她引用了当代人类学的成果来说明,史前曾存在过母权制社会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因而否认了恩格斯的女性受奴役与社会发展同步的理论。她指出,“人类的社会行为开始于人类自身的再生产,这时所建立的关系比在生产过程中建立的关系更重要。”(注:柏棣:“平等与差异:西方后现代主义女性主义理论”,《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评介》,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5月版,第6页。)此外,卢宾参照结构主义人类学家列维-斯特劳斯关于信物交换、禁忌的理论指出,社会的“性别制度”是建立在交换关系上的。“在以人类再生产为主的社会中,最重要的信物就是女人,最基本的社会流通就是交换女人,婚姻是交换女人的仪式和形式。”(注:柏棣:“平等与差异:西方后现代主义女性主义理论”,《西方女性主义研究评介》,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5年5月版,第6页。)所以,卢宾认为交换女人是女性主义的一个重要概念,这样就揭示了女性受压迫的根源是性别制度。卢宾还借鉴弗洛伊德、拉康的“恋母情结”学说,谋求改变性别制度的可能性。恋母情绪出现于孩子确认自己性别角色的时候,如果孩子顺利完成这一确认,恋母情结随之结束,成为正常的男人或女人;反之,恋母情绪将伴随终生,成为“性怪癖”或“同性恋”。卢宾认为,恋母情结是人类性别化的关键,改变这种文化心理现象有可能根除性别压迫和歧视;而解决问题的关键应是社会再生产领域的分工。例如,孩子最早的性别意识是多重的,若男女双方能真正分担养育幼儿的工作,那么就会从根本上打破“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因此,卢宾提出女性主义应该用文化革命的方式对人类再生产领域进行改造,这样不仅能解放女性,而且将把整个人类从限制人格发展的两性观念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在对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多方面的批评和质疑的基础上,以性别理论为突破口,为当代批评领域输进了新鲜血液。性别平等和差异的探讨反映在批评实践中,主要是主张寻求女性的传统,强调女性经验、女性独特的想象力和理解力,从而呼吁建立妇女自己的文学史、女性美学等。由于“社会性别研究”研究文化深层的社会性别问题,所以扩大了女性主义的思考范围。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批评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呈现出复杂多样的理论态势。有的遵循马克思主义传统,有的试图修正马克思主义理论,还有的则试图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阶级、经济等概念与女性主义批评中的性别、种族等概念融合起来。毫无疑问,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继承发扬了马克思主义批判、怀疑的精神,彻底动摇了以男权为中心的文化传统,为妇女解放运动作出了贡献。对于马克思主义传统理论的质疑和批评,尤其是性别理论的提出,则丰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强调阶级压迫,女性主义在阶级压迫的基础上提出了同一阶级中男女两性的冲突,从而突出了女性所受的特殊压迫;马克思主义强调经济决定因素,女性主义在肯定经济要素的同时提出了社会、文化等其它要素;马克思主义提出女性获得解放的先决条件是走出家庭参加社会生产,女性主义在此基础之上提出用文化革命的方式对人类再生产领域进行改造;马克思主义提出社会主义即等于妇女解放,女性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国家仍存在性别冲突,等等。可见,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在妇女理论方面拓宽了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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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识形态与价值观 关于意识形态与价值观的关系,目前我国有众多理论分析。有的观点是把意识形态和社会价值观作为一个概念来使用,或者把意识形态称作“高端价值观”。[7]这显然是在特定的政治层面上使用意识形态的含义。有的观点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意识形态是以价值观为导向和核心的,不同的意识形态相互区别的本质在于其价值观的不同。”[8]有学者对二者作了区分:“意识形态是执政党和国家的意志,价值观念代表社会共识;意识形态主要靠政权的力量加以维护和推行,强调宣传和灌输,价值观念认同中自觉自主成分为主。”[9]由于价值观更主要地决定于一个社会本身的发展历史和文化积淀,而意识形态则更多为当时的社会形态所决定,所以一个社会中的价值观相对于意识形态来说更具有长期性、稳定性、民族性。社会主义是人类历史迄今最先进的社会形态,社会主义社会也有意识形态及核心价值观。党的十七大报告明确指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本质体现。”[10]在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其意识形态无疑应该是反映真实普遍利益的,与社会核心价值观应当高度一致。与以往剥削阶级的价值观截然不同,马克思主义哲学提出的是一种全新的价值要求:把最广大人民群众作为历史的价值主体;通过改造人自身和外部世界的多种实践方式实现人类解放;以实现共产主义和“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最高价值目标。党的十报告中强调的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必须坚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必须坚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必须坚持走共同富裕道路、必须坚持促进社会和谐等都反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价值原则。由此可以弄清楚两个概念的内涵及其关系:其一,价值观是指主体对周围的客观事物的评价标准、意义及其重要性的根本看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指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为基础,体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本质的价值观念系统,集中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根本价值原则。其二,意识形态是适应一定经济基础并体现统治阶级思想的一整套精神观念的系统。广义的意识形态也可指思想、观念,但其本质在现代社会主要还是特指反映统治阶级意志的理念系统。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与社会主义经济基础和政治制度相适应的观念体系,体现的是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举的旗帜和走的道路。其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辩证统一关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高度凝练和理论概括,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本质的体现;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决定和统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和取向,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导灵魂。要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必须建设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是,由于我国当下还处于并将长期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生产关系的多重性质决定了社会利益的复杂性,站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难以回避以下一些问题:如何认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意识形态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究竟应该从哪个视角、站在什么层面去建构一套作为观念和意义系统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 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的困境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从现实的人及其现实生存境遇出发对“人何以为人”进行探究的价值思想。这一价值思想的立足点就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生产劳动。我们知道,劳动对人和人类历史的生成和发展具有绝对的意义。人通过劳动创造了人类世界,并在与外部世界的实践活动中体现出人自身的价值。而在私有制生产条件下,人类劳动呈现出的却是对人的价值的贬低,造成人与人之间单一的交往关系以及多方面的不和谐。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只要人们还处在自然形成的社会中,就是说,只要特殊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间还有分裂,也就是说,只要分工还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人本身的活动对人来说就成为异己的、同他对立的力量,这种力量压迫着人,而不是人驾驭着这种力量”。[11]如何消除各种关系的异化,在劳动关系中真正实现人的价值,这正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致力破解的迷题。“资本一出现,就标志着社会生产过程的一个新时代。”[12]人类历史进入19世纪下半叶以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惊人的速度在全世界复制,资本逻辑在现代社会中愈发凸显其强势地位。意识形态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呈现虚伪性就是因为私有制的生产关系决定了在社会关系中根本无法真正地实现自由、民主、平等。马克思致力于阐明的是,只有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形态下,在人类劳动关系平等的层面上才能真正推进自由、民主、平等的深入实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研究劳动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的基础作用,揭示商品价值的来源,确立劳动价值论,旨在立足于历史上的广大劳动者的境遇,毫不留情地掀开长期以来被商品和货币遮蔽下人与人的关系,从而指明人类社会的未来走向。中国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社会主义国家。由于我们的社会主义一开始并不是建立在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社会产品极大丰富的基础上,我国社会主义的首要任务就是大力发展生产力,而相对较低的生产力水平客观上无法避免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将长期存在多种生产关系并存的现实。“人们自觉地或者不自觉地,归根到底总是从他们阶级地位所依据的实际关系中——从他们进行生产和交换的经济关系中,获得自己的伦理观念。”[13]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观本质上揭示出一个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内生于现实的物质生产关系范畴中,如果从这个角度看,现有的经济关系使得“利润最大化”的资本逻辑深刻而广泛地影响着当代的社会价值观。马克思反对把人从“词句的统治下”解放出来,指出“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14]我国物质生产关系的多样性、社会关系的多重性、利益矛盾的复杂性的现实存在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构面临现实的困境。 三、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观对进一步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启示 1.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观的变革实质任何哲学都是时代的产物。哲学本身就是人类阶级社会的意识形态的一种表现形态。马克思主义哲学本身是一种意识形态,一种反映了无产阶级价值观的意识形态。马克思之所以批判意识形态的虚假性就在于意识形态具有阶级性,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哲学同样具有虚假性。但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伟大、之所以具有前所未有的革命性,就在于它本身具有的“自反性”使其跳出了以往阶级社会中意识形态虚假性的“怪圈”。马克思主义哲学超越了“阶级性”,指向“一般性”;摒弃“市民社会”,立足“人类社会”;要求废除“私有制”,实行“公有制”。第一,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消解无产阶级本身超越“阶级性”,达到“一般性”。“共产主义是关于无产阶级解放的条件的学说。”[15]无产阶级解放运动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旨在消灭一切阶级和剥思想理论研究削制度,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就已经把人类解放的实现寄托于无产阶级的解放。他指出:“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在以往的人类历史中,任何一个阶级的解放只是换来新的剥削和奴役形式,而无产阶级的解放则包含着全人类的解放。马克思指出:“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16]也就是说,无产阶级要想获得解放就必须解放全人类,要消灭阶级就必须先消灭自身。 第二,马克思主义哲学摒弃了“市民社会”,立足于“人类社会”探究人类解放。“在过去一切历史阶段上受生产力制约同时又制约生产力的交往形式,就是市民社会。”[17]市民社会是伴随着资产阶级社会发展起来的,是由资产阶级社会经济基础决定的人与人的物质交往关系和由这种交往关系所构成的社会生活领域。马克思把犹太教精神,即实际需要和利己主义理解为市民社会的精神特质。“实际需要、利己主义是市民社会的原则;只要市民社会完全从自身产生出政治国家,这个原则就裸地显现出来。实际需要和自私自利的神就是金钱,金钱是一切事物的普遍的、独立自在的价值。因此它剥夺了整个世界——人的世界和自然界——固有的价值。”[18]在这个基础上,马克思指出:“政治解放一方面把人归结为市民社会的成员,归结为利己的、独立的个体,另一方面把人归结为公民,归结为法人……只有当人认识到自身‘固有的力量’是社会力量,并把这种力量组织起来因而不再把社会力量以政治力量的形式同自身分离的时候,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人的解放才能完成。”[19]所以,马克思认为政治解放“不是一般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也就是说对市民社会的解放,不是完备意义上的、彻底的人的解放。而只有人类解放才是真正的、现实的解放。通过摒弃“市民社会”,立足“人类社会”探究人类解放,马克思主义哲学再次突破以往所有哲学的局限性。第三,马克思主义哲学要求消灭“私有制”,实行“公有制”,实质是消解“所有制”。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资产阶级独占一切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无产阶级则一无所有,其本身没有什么必须保护的东西,因而无产阶级是最彻底的革命阶级。无产阶级只有彻底废除私有制,摧毁压在自己头上的资本主义上层建筑,才能使自身获得解放。“在无产阶级的占有制下,许多生产工具必定属于每一个个人,而财产则归属于全体个人。”[20]所谓“生产资料公有制”在实质上并不是一种“所有制”,而正是因为不为任何人“所有”,所以为每个人“所有”。“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21]马克思主义哲学从来不维护任何一个掌握生产资料的统治阶级,从根本上消解成为统治阶级的物质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通过消灭无产阶级本身、消灭私有制、摒弃“市民社会”而消灭哲学,解构了自身的同时使“哲学成为现实”。 2.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观对进一步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启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不仅必要而且意义深远重大。当下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培育出一套切实地发挥“引领社会思潮、凝聚社会共识”作用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如何在广大人民群众的价值观践行中促进核心价值观的建构。在这个过程中,至少应该清楚把握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必须呼应大众。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体。马克思主义哲学把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活和利益关系作为人类历史向前发展的真实基础。在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理论研究者不能把自己视为“剧作者”去导演劳动人民的现实生活,而是要明白劳动人民群众既是历史的真正“剧中人”同时又是“剧作者”,只有切实体察劳动人民的现实生活,聆听他们的真实心声,了解他们的伟大梦想,在建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时才能合适地把握住现实性和超越性,而非只是在人民群众头顶上悬置些无限美好的价值理念。第二,必须立足中国当前所处历史阶段。“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够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22]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观的逻辑在根本上指向的是现实生产关系的变革,但也正如马克思所说,“这个运动的条件是由现有的前提产生的”。[23]必须认识到,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就是上面所说的“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这个历史进程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我国把这个阶段定为一百年左右是非常务实和科学的。历史的经验教训有力地证明了这个阶段“推进任何方面的改革发展都要牢牢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实际”,而且还要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构必须立足于中国当下的历史阶段,而不是好高骛远,企图超越于这个现存的最大实际。第三,必须着眼于中华民族的长远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既植根于现实、反映现实,又自觉地导向未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思想体系,同样既具有现实性又具有超越性。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人的伟大梦想,也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它的实现需要最广大人民群众发挥力量和智慧,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孜孜不倦的努力拼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在这一长期而艰巨的历史过程中引领整个中华民族生出无限的勇气、创造出无穷的智慧,把梦想变为现实。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构必须立足现实又怀揣理想,着眼于中华民族的长远发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绝不仅仅是纯观念、意义系统内的建设。“意识形态批判的核心问题是打破资本逻辑的支配、是超越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统治问题,绝不是纯粹观念世界的变革问题。”[24]核心价值观作为一个社会的主导理想信念,有其现实性和理想性两面。现实性由时代的整体的物质生产水平和各种关系决定,理想性则是在此基础上被赋予的指向性和超越性。在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过程中,我们当然可以让“思辨欲望得到充分的自由”,但绝不能背转身不去看“粗暴的事实”。若脱离现实社会关系,那价值观建设的指向也不过是退回到了前马克思主义的水平——不得不求助于“最高的直观”和观念上的“类的平等化”。 作者:孙舒景 吴倬 单位:清华大学 高校德育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