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例6篇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1

俄罗斯学者叶梅利亚诺夫说:“今天已无须证明,在社会人文科学的所有概念中,对于研究和理解人而言,没有哪一个概念能比‘文化’概念更重要了。”可见文化的重要性,因此文化是任何社会科学门类的重要话题之一;同时,文化的内容之丰富、内涵之深刻、范畴之广泛,为各社会学科提供了宽广的研究空间。人类学、心理学与传播学在人类文化研究上的应用日益发展,各种基于文化的交叉学科理论和方法也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世界各地区思想、习俗、制度以及共享的价值观念,对不同学科角度的文化研究理论和方法进行总结对于文化研究的进一步发展和创新有重要意义。

一、文化研究的学科起源

“文化研究”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是兴起于欧美的关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理论思潮与研究模式,这一研究模式实现了文化的跨阶层和各学科交叉研究,它是以工业社会中的文化现象为研究对象,结合了社会学、文学理论、媒体研究、文化人类学等进行交叉研究[1-2]。文化研究的起源、所涉猎的问题和研究方法是多学科视角的交叠,而不是限定于某一学科领域。一方面文化本身受到多个学科的共同关注;另一方面文化研究是探讨文化与其他社会活动领域的相互关系,其目的是要对这一系列关系进行合理的诠释,因此文化研究必须与其他学科研究紧密结合,特别是人文学科和社会学科。

从文化研究所探讨的内容与范围来看,许多方面都与人类学、心理学、传播学有关,接下来本文将从人类学、心理学与传播学这三个角度来分析文化研究的方法。

二、多学科的文化研究的方法

(一)人类学的文化研究

1.文化人类学的基本观点。“文化是我们关于我们自身的故事。”[3]文化人类学研究的目的是解释人类文化的异同,探求人类文化发展的共同规律,特别是与人类生存密切相关的三种关系:(1)人与自然的关系,尤其是涉及生计、工艺和物质文化的关系。(2)人们之间的关系,尤其涉及社会制度、组织、习俗和社会文化的关系。(3)人与自身心理的关系,特别是涉及知识、思想、信仰、态度、行为和精神文化的关系。

2.文化人类学的方法。文化人类学采用直接来自人际环境的资料,属于“第一手”的资料,因此与其他社会学科相比,拥有明显的方法论优势。文化人类学家通过野外考察,亲身融入人们的日常活动,观察人们在饮食、交流、娱乐等日常行为,真真切切的感受生活并从他们的角度来理解生活。

文化人类学又包括三个学科:考古人类学、语言人类学、社会文化人类学。考古人类学是通过发掘人类遗留下来的遗物、遗迹对远古人类文化进行研究[4]。考古人类学家以一种更加广阔的视野把文化遗迹进行整合性的思考。在考古人类学家看来,文化的演进过程是关注的重点,而并非简单的对远古社会进行描述或者分类。语言人类学家主要是对语言的结构以及它的各个部分之间连贯的沟通系统进行研究;此外,不同语言是如何演化发展、如何分布;语言受到什么因素影响,年龄、性别、族群本质及社会阶级等因素如何影响语言;人类的思维方式受到语言怎样的影响,人类的信仰与价值观对语言表达方式有什么影响等都受到关注。社会文化人类学是从民族学和民族志两个方面来研究人类社会与文化的传承问题。民族学主要研究现存文化的种类及其演化过程,是社会文化人类学中最大的分支,系统与比较的方法是民族学中最重要的方法;民族志是以收集各民族的文化资料为基础,通过对这些资料的整理达到对各个社会的文化及其过程进行描述和记述的目的。在研究过程中,二者密不可分,必须相互结合。

(二)心理学的文化研究

1.心理学文化研究的基本观点。随着心理学的发展,“文化”逐渐进入心理学家的视野,受到心理学家的广泛关注。文化心理或文化行为是心理学的基本概念,表征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对特定文化的反应,即特定文化中的人内在固有的对刺激的解释和以此为基础表现出的行为模式或方式。文化进化和发展中不同的文化有不同进化程度或不同等级,这也是文化进化过程的基本特征,这一过程也是客观的,文化是一种自变量,行为是因变量。

2.心理学的文化研究的方法。心理学综合运用多种方法来研究文化。既有实证方法,也有解释学方法;既有量化方法,也有质化方法[5-6]。

(1)主位与客位研究。主位研究方法是指研究者亲自介入研究对象的实际生活来了解其文化行为,客位研究方法是指研究者从一个特定的文化外部去研究其成员的行为[7]。主位研究方法实际上是研究者亲身走入研究对象的生活环境,体会他们的习俗、观念,这强调了调查对象作为信息提供者的作用,研究者使用的描述概念使调查对象更生动、更富有意义,使得研究更为客观。在客位研究方法中,研究者与对象的交谈了解其内心世界,这样的方法强调了研究者的作用,研究者可以使用对自己有利的概念、捕获自己需要的信息,并在此基础上对概念进行整理分类,可以促进研究工作的深入进行。

(2)跨文化研究。跨文化研究有时也被称为全文化研究,研究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被试,对与文化相关联的心理和行为特征做假设检验,研究两种及两种以上的文化背景因素对心理及行为特征变量的影响[8]。跨文化比较研究通常假设一种文化背景下的某个心理变量的得分显著高于另一种文化背景下的心理变量得分。跨文化验证研究虽不及一般的文化研究应用广泛,但此研究对于考察在一种文化中发展出的心理测量工具在其他文化背景研究下的适用性、等值性、作用及意义有着重要作用。

(3)解包研究。此研究关注不同文化背景下研究变量的差异,测量变量差异产生的原因变量。“文化”在通常意义下被认为是非具体化变量,而在解包研究中,“文化”将以某些更具体化的变量的形式出现,以便于能在统计意义上解释文化差异的程度。这些更具体的变量被称作背景变量,背景变量的统计差异就解释了文化差异,为了使得所有的文化差异都能得到解释,研究将会不断引入新的背景变量。

(4)生态学水平研究。与大多数跨文化研究不同,生态学水平研究将假设检验研究的分析单元从个体被试转向了国家,文化得分则是个体被试的得分总和或均值。在对研究结果进行解释时,生态水平研究反映的是总体水平的关系,而并不反映个体水平的关系。

(5)人种学研究。人种学研究指研究者从客位角度对一个民族的文化习俗、特性进行研究,此方法包括大量观察与实地工作,可获得丰富的研究资料。此方法要求研究者与所研究的群体生活在一起,周密地观察、记录、参与“他文化”的日常生活,获得该文化群体的习俗、传统、观念及生活方式,正确地感受、认识“他文化”。在完成田野工作后,细描、说明所观察和体验到的“他文化”,并将自己获得的第一手资料与另一种文化进行对比。

(三)传播学的文化研究

1.文化传播学的基本观点。文化传播学是研究人类文化传播现象及其规律的科学,是文学、文化性和传播学等学科的交叉学科[9]。

2.文化传播学研究的方法。传播学主要分为欧洲批判学派和美国经验学派两大流派。这两大流派的主要的差别在于传播学研究方法上的分歧:欧洲的批判学派认为传播学的研究应坚持人文主义,而美国经验学派更倾向于实证主义。人文主义者认为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应该有着不同于自然学科的独特研究方法。实证主义者则更愿意将自然学科的研究方法应用到社会科学研究领域,运用实证研究的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因果性的说明。在社会科学研究领域中,实证研究主要分两类:质化研究和量化研究。质化研究方法包括民族志研究、田野研究、个体访谈、集体访谈、案例分析等;量化研究方法包括问卷调查法、纵向研究法、实验研究法等,其中的具体方法与社会学、心理学上运用的方法多有重合。

梅琼林认为在传播学史上,人文主义和实证主义两种不同的方法论始终纠缠在一起,在冲突中走向融合,也在融合中持续冲突,并在这两种研究方法的基础上建构了现代传播学的理论体系[10-12]。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2

[关键词]教育;人类学;商业;应用

目前,公共机构和私营机构都在寻求熟知企业文化的雇员和研究人员。商界的变革、研究方式的根本性改变则要求商业领域的教学对课程设置进行调整。如今,诸如人类学之类的以定性分析为基础的社会科学理论的分析方法,正逐渐为越来越多的学者所重视和青睐。人类学已在商业实践中做出了显著的贡献,尚未有效地广泛渗透到商业教育中。

1何谓人类学

人类学是一门社会科学,它研究人们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以及人们对环境所做出的情绪、态度和行为等反应。尽管人类学经常被人们误解为“象牙塔”式的规则,但是它对现代社会问题的研究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诸如城市生活问题、种族冲突问题和后现代主义问题。虽然人类学作为一种规则和分析方法最近才被正式应用于商业研究之中,但事实上学者们非正式地将人类学运用于商业领域的研究已经有很长的一段历史。古典的人类学研究方法(诸如实地研究、观察法、访谈法等),对商业领域研究的适用性也早已经在多方面得到证明。

近几年,在消费者行为研究中占据突出地位的“自然主义分析法”,显然受益于人类学的实地调查观察分析法。自然主义分析法的基本策略是通过参与式观察,研究和解释人们置身于真实环境中的实际行为及其与行为发生相适应的文化氛围和价值等。这种分析法要求研究人员从参观者的角度解释调查对象的行为,而不是依照观察者的感觉或者主观想法得出结论。凭借以观察者为中心的分析方法,研究人员可以更加有效地感知消费者的行为动机及其影响他们行为反应的因素。这种定性分析方法使自然主义分析法获得了广泛赞誉,而人类学的实地参与分析法也在为Belk,Sherry和Wallendorf所采用的自然主义分析技术中得以体现。

与此相关的是被Hirschman(1986)称为“人文要素”的营销研究,与人类学的分析法一样,“人文要素”的营销研究也基于定性分析。因此,目前流行研究营销学和消费行为的人类学,可以被视为该领域中定性与人文要素研究过程的一个组成。在此背景下,实地研究实际上是一种以主观方式描述事物发展进程的一种方法,而这种主观意识来自于观察者对被调查者的感性认识。人类学家对于依据此种感受是否可以得到科学性较强的结论问题,进行了长期的争论。在20世纪60年代,不同观点的分歧,导致人文要素研究的倡导者与追求严谨性的科学家之间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人类学同时还为分析特殊文化提供了有效的方法。HarrisandMoran(1987)关注到这样一个事实:文化可以激发人们的自我认识,营造人们的归属感,构建人们的行为规则,并且根据目标的重要性将目标等级化等。根据人类学的理论,文化提供了一套能够矫正和激励人类行为而又可进行传播的知识体系。近些年来,拥有国际经验的学者们出版了众多介绍怎样在外国经营的指南性著作,以便帮助那些跨国企业理解文化的多样性,促使其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为争取利润的最大化而进行更有效的经营实践。

人类学使用文化的概念来描述和分析人类的行为、价值观、选择、偏好、实践、利益和态度等。古典人类学理论认为,文化潜伏于各种社会形态和各类社会生活之中。所有的人类行为都发生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事实上,文化使人类的社会生活和经济合作成为一种可能,并使其富有意义。因此,文化概念对于努力探讨和理解消费行为的学者们而言,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以文化研究为宗旨的文化人类学家关注企业文化及其对生产经营的影响,对产业和企业设置进行了大量研究。例如,在美国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所形成的人类关系学派,通过系列化的研究,构建了一套显示非正式文化模式、世代群体等如何影响企业组织的人类学理论体系。更多关于企业文化的研究显示,企业内部特殊的价值观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企业行为的成功与失败。人类学分析法对这方面的研究所做出的显著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根据美国学者的研究,目前,人类学分析法和人类学定性分析法已经被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商业研究中,而以工商管理研究为方向的人类学家,应用参与式观察法这一传统模式,搜集和整理基层企业文化信息,为决策提供参考依据。

例如,施乐公司聘请了人类学家帮助公司设计针对技术服务人员的更为有效的培训项目。人类学家在接受了研究项目之后,要像技术人员一样接受培训,并且亲自接听并答复公司服务电话,以便掌握技术人员面对顾客时所发生的种种可能的情况。人类学家的研究揭示,教会人们如何使用复印机是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因为大量的服务电话并不是来自具有较高机械操作和运用水平的客户。许多人往往不知道如何操作机器。此项源于第一手参与式观察的研究结论,促使施乐公司在培训技术员时更为强调与客户的关系。

2近期案例

根据研究,商业人类学分析法大约于20世纪80年代早期正式开始应用,当时应用型人类学家Suchman和Orr调查分析人们如何与技术要素产生相互影响的问题。从那以后,大量的人类学家开始从事商业领域的研究,他们通常被授予不同的称呼,诸如“知识联络人”、“民族学者”、“评估员”等头衔。近年来,人类学家更多地涉入企业经营的战略性及操作性研究,包括对消费者的研究。人类学家在产品开始大量销售前,对产品性能及其使用者有可能产生的反应进行评估。

商业人类学研究的内容几乎涵盖了从营销策略到企业文化,从产品设计到商业发展的全部领域。例如,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人类学家VictorBarac博士,与当地一家互助保险公司进行合作,以更新该公司的广告策略,他还与加拿大电影公司合作一个项目,即蹲点剧院观察从购买小吃的模式到海报吸引人们注意的整个过程,并且就服务态度和环境体验方面的问题对顾客进行访谈调查。人类学家Baba与Batteau和其他学者一起,在密歇根韦恩州立大学的人类学课程中成功地将人类学与商业教育融合在一起。他们的研究显示,国际企业经营失败的原因,往往在于企业不能理解和适应国外异文化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众所周知,现实世界是瞬息万变的,决策者们必须熟知这些发展变化及其影响,才能有效捕捉商机。而充分发挥人类学家的才能,并且正确使用人类学分析法是解决此类问题的重要途径。对于工商领袖人物来说,熟知国内企业的文化背景虽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理解国际文化背景。因为国际文化差异的程度远远大于国内企业的文化差异,而这种国际文化差异性往往会导致不恰当的行为或者错误的决策成倍增加。人类学家在研究国内和国外的社会背景时,擅长于发现和解释影响企业战略和操作的行为模式,事实证明,人类学家的这一特长,完全可以有效地应用于改善企业经营的研究。

著名的工商人类学家Jordan博士指出,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类学在商业类学校的影响力逐渐增强。商业人类学地位的上升,使得在商业教育中对其做出更全面的介绍显得尤为必要,而人类学家在关于消费者的研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例如,哈佛大学的Saltman和McCracken教授,西北大学的Sherry教授,内布拉斯加/林肯大学的Arnould教授,韦斯特伯里-纽约州立大学的Olsen教授,犹他州立大学的Costa教授等,都是对商业教育产生较大影响的人类学家。另一方面,商业专业的教授,像Hill和Kaufman-Scarborough博士等,他们在商学院的教学实践中,广泛采纳了人类学实地调查参与分析法,并将其应用于他们的商业研究中。

3结构主义分析法和后结构主义分析法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人类学分析法强调社会结构分析,认为文化是构成人们思维、态度和行为的特殊部分。社会化的过程促成了趋于隐蔽的模式化的思考方式,个体则被视为文化的一部分。此类观点在商业和消费者研究领域中十分普遍。因此,该方法设想出某种通常被理解为“民族特性”的模式,即社会中大部分人以相对无意识的方式形成自身的观点并对事物做出反应。无论何时,当人类学学者们谈论某个方面的问题时,例如,美国文化与日本文化的比较,他们便会应用各种各样的民族特性模型进行分析。在微观方面,人类学家们将此类研究方法应用于对各种组织,特别是对构建“企业文化”的研究方面。

在相当长的一个历史阶段,社会结构主义分析法,显示了社会科学的发展水平,但是在20世纪60年代,这种分析范式似乎趋于落伍。Walle博士(2002)认为有效的服务促成了现代结构模式的进步。社会结构的存在是不言而喻的事实(即使它们不如学者们所想象的那般强大或者普遍),即使这种方法没有复兴,但是却已经开始盛行。到了20世纪,哲学现象学分析法成为一种观察分析人类有意识的思考并如何将思想作用于行为、情绪和世界观的主要工具。结构主义分析法研究的是在社会化进程中,那些被固化为隐蔽的和无意识的思维模式。而现象学分析法研究的则是有意识的思维,关注的是个体而非群体。

哲学学派地位的提升导致存在主义、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诞生,它排斥文化团体,用个体取代团体,因此在社会结构主义者中盛行。哲学学派用研究个体的模型来分析特定群体的反应,并把它和主流群体区分开来(假使这个主流群体存在)。研究差异群体的重要性(尤其是对特定的目标市场),使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分析法成为在营销研究者中很流行的方法。虽然社会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以及各类研究者的哲学基础存在差异,但是受益于人类学分析法,这些差异不会导致不同的研究组织对人类学分析法的采纳与否。这些研究组织要通过科学理论来评估分析并寻找适合于研究人类的分析法。

4消费者行为与人类学

从人类学的角度看,文化是影响营销和消费的关键力量。著名的工商人类学家Jordan博士指出,“人类学家在文化、历史和全球背景下观察消费者行为”。Richins(2000)认为对消费者的研究是一门社会科学,因为消费与个人的健康和福利相关,对经济行为影响很大;很多紧迫的社会问题与消费者行为相关(诸如吸烟、酗酒等会对个人和家庭造成不良影响)。Richins(2000)同时指出,消费及其影响无处不在,并且有力地影响着生活的各个方面。

著名的工商人类学家Koprowski(1999)认为,无论是在线聊天室还是舒适的商店,对商业有利的亚文化群无处不在。现代商业人类学家会使用摄像机、录音机和寻呼机等进行实地调查。在调查过程中,研究者追踪消费者的购买行为,并帮助企业决策者改进文化敏感型的营销战略。Robinson和他的同伴使用人类学分析法观察和定义消费过程,帮助企业进行新产品的开发设计。他们没有向人们询问问题,而是观察人们的实际行动。通过此项调查,他们帮助一家制药企业开发了一种OTC新感冒药,帮助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商开发了新式站台货车,帮助箱式背包制造商JanSport以全新的方式展示其在运动品商店的产品,还帮助Frito-Lay更好地细分市场。

根据Mulroney(2002)的观点,人类学分析法应用最明显的领域是研究零售业中的消费者行为。商业人类学家Newman(1993)验证了经济规律对人们消费模式、生活模式和家庭关系的影响。AnthropologistPacoUnderhill(2000)在其撰写的《为何我们会购买:购物科学》中探讨了零售业中的消费者行为。他剖析了为什么消费者原本是为了购买某件商品而进入商店,但结果却购买了另外的商品,是因为商店的氛围对购物行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McCracken(1990)在《文化与消费:分析消费品和消费行为特征的新方法》中,说明了消费过程与文化是怎样产生共鸣的。McCracken把消费的定义扩大,认为消费是应该包含消费品和消费的产生、被购买以及被使用的全过程。根据McCracken的观点,文化和消费在历史、理论和实践这3个大背景下神秘地交织在一起。

人类学家Bierck(2001)认为,定性分析法和观察式研究可以帮助决策者提高洞察力,而这是定量分析法做不到的。同时,McFarland(2001)观察到,当消费者对新产品作出反应时,他的同伴会为其作出定性分析,并对消费者的决定产生影响。人类学分析法被越来越多地应用到此类市场研究中,研究影响消费者做出决定的文化趋势、态度和生活模式。研究消费者行为的人类学家试图探求一件产品在消费者的日常生活中是如何被适应的整个过程,而非简单地寻求问题的答案。例如,Whirlpool最近邀请一位专注于研究内部组织的人类学家做一次关于高档浴缸行业的研究。所采用的战略是人类学家所擅长的研究方式,即分析被调查者的真实感受,而非数据分析。在调查过程中,将定性分析法和开放式采访相结合,观察了消费者实际使用产品的全过程。调查以来自4个不同市场的15个家庭作为样本,采用的分析方法包括入室采访和拍摄参与者沐浴的过程(沐浴时穿着沐浴服),对参与者询问诸如“何时考虑购买浴缸,对浴缸是什么印象”等开放式问题,并告知他们洗浴的照片将刊登在期刊或者杂志上。照片的主题便是“沐浴在浴缸中的消费者”。“此类倾向──情绪、文化、符号──很有感染力”。他们还更新了Whirlpool关于高档浴缸的定义。调查组重点强调了参与者认为很重要的对浴缸的分类和感觉。由于该项调查是在参与者家中进行,因而能够有效地激发参与者的真实反应。

根据McFarland(2001)的观点,人类学分析法的真实力量体现于产品开发的前期阶段。消费者人类学家的分析方法是归纳而非演绎。正如一位人类学家所观察到的,“进入消费者家里可以从他们身上发现如何进行产品分类才是有意义的”。例如,牙膏营销往往关注的是牙膏的防蛀和美白效果。但是人类学分析法研究发现消费者对牙膏关注的内容发生了改变。人们越来越多地关注牙龈和舌头──牙刷放入口腔中时的整体感受(他们不再仅仅关注牙膏的防蛀效果)。一些名牌牙膏,例如高露洁,声称“即使刷完牙也能继续发挥效用”,这种口号设计是为了迎合广义的牙齿护理理念。正如Lacayo(2001)所称:“消费者人类学分析法花时间去理解消费者为何使用以及如何使用该产品。”

定性分析研究者在研究消费者行为时,利用人类学分析法创新分析技法(如Belk,Sherry,Wallendorf1989创造的自然主义分析法),目的是为了研究消费者的真实生活状态,以及他们为何做出购买并消费该产品的决定。营销过程包括为产品设定目标客户并对其进行销售,因此人类学家除了要知道特定群体在关注某类产品和产品使用时的感受外,还有义务找出被购买、被定价和被消费的产品的特殊性。通过细致地观察产品对人们生活的适应性,人类学家得到大量无法在正式采访中取得的有用信息,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类学家被企业所雇用。

5商业教育的含义

目前人类学分析法正逐渐被广泛地应用到商业和消费者研究中,营销学教师有必要将有关人类分析法适用性问题的讨论融入到他们的课堂中,以便将最新的观点融入到课程教学中。毫无疑问,人类学家正将独特的和无价的方法应用于商业世界,尤其是营销领域。

随着人类学在商业领域中的快速成长,人类学应该被冠以更高的知名度。以往,商业教育被认为过多地应用了定量分析法,而人类学等定性分析法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种局面。过去20年里,对消费者的研究主要是倡导应用自然主义研究方法。应用于商业教育的人类学分析法顺应了这些倡议,并且特别适合于消费者行为的课程。

就像人类学家们在哈佛商学院、西北大学凯洛格管理学院,内布拉斯加大学,犹他大学等教授商业课程使用人类学分析法,这种应用于商业教育的人类学分析法不是新生事物,而是这种教育方法的复兴。同时,人类学系(如在韦恩州立大学和俄勒冈州立大学)也正在教授商业人类学课程。人类学在商业领域的广泛应用,使得社会对商业人类学家的需求增加,越来越多的商业教育机构正在寻找有商业经验的人类学教授来帮助培训“实践性的人类学家”。

随着人类学在商业教育中的发展,商业教育者有必要将人类学讨论更充分地融入到他们的课程中。商业人类学课程被建议引进商业学校,更多的人类学内容被引入到具体的课程中,反映了商业世界不断变化的方法。在课堂中介绍人类学分析法是很重要的第一步,因为商业教育中的人类学分析法大部分包含了人类学的分析法。从社会和文化背景的角度对人类行为进行研究,这一观点已被广泛接受,商业教育者有必要对此进行适时调整。

与此同时,学生需要理解被商业研究者经常采用的简单方式,即使这些方式不会发生在更具有学术性的人类学分析中。这种精简研究方式如果确实可以为决策制定者提供有用的并具有经济效益的信息,那么是可以被接受的。所有的商业研究都会受到时间和资金的约束,但这些约束不会限制定性分析法的应用,如人类学分析法。

教师在学生被派出去参加参与式观察的项目前要对他们进行人类学分析法的培训,同时还包括进行伦理道德方面的教育,告诉他们需要认真严谨地工作,多为顾客的利益考虑,同时强调他们有道德义务。反之,会使问题变得混乱从而产生冲突。美国人类学协会、人类学应用社团和国家人类学实践协会建立了一套如何避免不合适的行为和怎样以一致的方式行事的准则,教师和学生都会因为遵守道德守则而受益。

多种不同方法的使用为人类学启发式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人类学分析法被用来检测诸如家庭、亲属关系、性别和友谊对消费者行为的影响,还用来检测宽泛的文化模式对消费者的影响。学生们也意识到人类学分析法的独特贡献。人类学分析法通过研究消费行为(如消费者怎样看待产品、获取产品和消费产品),为研究象征性消费进程提供参考。

教师要向学生说明,数据在没有进行合理分析前,不能成为帮助决策的有用信息,并教导学生如何有效地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这对于那些展示定性分析研究成果的学生尤其重要。因为他们总是不能与他们的定量分析一样被高估。学生要形成这样的认识:以经验观察为开端的人类学分析应该进行批评性分析。

目前,人类学在商业研究领域尤其是消费者研究领域有了很高的地位。人类学分析法也正越来越多地被引入到大学课程中,如消费者行为和营销研究。定性分析法——人文的和定性的社会科学技术,也已经在商业教育中讲授,这种向人类学转移的态势将注定给这些分析工具以更高的知名度。同样,这种增长趋势导致进行消费者行为和营销研究的教师们有必要越来越多地开设定性分析的课程,诸如人类学和民族学等课程。

6西方工商人类学的发展与崛起

虽然由于学派的不同,人类学家对自己学科结构的划分与分析有所不同,但是基本上都认为体质人类学、文化人类学、考古人类学与语言人类学为传统的四大分支。人类学因为其研究方法的独特而成为西方20世纪发展比较快的一个学科,20世纪末,人类学的发展受到工业和科技文明的较大冲击而放缓了速度,近几年来又有了较大和较快的发展。特别是以施政和解决实际问题为导向的应用研究——应用人类学的发展更是引人注目,以至在美国许多人类学家将应用人类学列为人类学的第五个分支。其实应用人类学是一个泛称,包括所有以人类学的方法为手段进行施政和解决实际问题研究的领域,比如当我们应用人类学方法研究解决教育领域的问题时,我们就将这类研究统称为教育人类学。同理,当我们将人类学应用于解决城市问题的研究时,我们就将其称为城市人类学(或都市人类学)。

人类学应用于工商管理领域已有较长一段历史,早在20世纪的20年代,美国哈佛大学的人类学家便开始了对坐落于芝加哥的西电公司(WesternElectric’sHawthorneWorks)雇员人际关系与劳动效益的研究。参与该项研究的主要研究人员EltonMayo和W.LlyodWarner依据人类学功能学派的理论,应用参与观察等人类学研究方法,得出了一个影响工商管理研究长达数十年的结论,即雇员的劳动效益会随着管理层对他们的关注程度的提高而提高。该项研究成果被誉为人际关系学派的奠基石,标志着工商人类学(当时被称作工业人类学)的诞生。

此后,人类学家们便开始广泛进行应用方面的研究,从工商管理到妇幼保健,从军事行动到国际援助,从幼儿教育到通俗文化,等等,无所不及。1941年应用人类学学社在哈佛大学成立,1946年BurleighGardner和W.LlyodWarner等脱离了大学环境组建了社会研究合作公司(SocialResearchIncorporated),开创了人类学工商管理咨询业务的先河。社会研究合作公司的业务囊括了工商管理的各个领域和部门,成功地为数百家大中型工商企业提供了咨询服务,至今依然是美国非常活跃的工商企业管理咨询服务公司之一。

20世纪50年代,著名人类学家EdwardT.Hall受雇于美国国务院主持一个培训项目,教育将被派往北美以外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如何有效地进行跨文化交流。在其著名的《沉默的语言》一书中,Hall博士首次提出了非言语交流的特性及其重要性,并且指出在跨文化交流过程中,一个很小的失误很可能导致一个工程项目或一个和平协议的彻底失败。他的理论成为20世纪中期以来美国从事国际经济贸易的工商企业主管所必须熟识的重要内容之一。后来,人类学家GaryFerraro博士等延续了EdwardT.Hall的研究,并逐步完善和形成了跨文化交流与国际经济贸易的规范模式。

到了60年代,随着美国军事势力在国际社会的不断扩张,美国国防部开始计划公开招募人类学家为其在拉丁美洲和越南的军事行动服务。此举无疑引起有正义感的人类学家们的批评和抵制,认为有违人类学家的职业道德底线。1968年美国人类学学会在其会刊上登载了美国国防部的广告,招募人类学家在其越南参谋部与心理学家合作研究越南文化与越南人行为模式,此举当时在全美国的人类学家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对和抵制,美国人类学学会不得不撤除该则广告以平息持续不断的抗议。到了1970年,有可靠消息来源说,有个别人类学家曾秘密受雇于美国国防部,在泰国从事与军事行动有关的秘密研究项目。此消息的确认极大地震动了整个美国人类学界,大家普遍认为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类学家,正面临着一场职业道德危机。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美国人类学学会于1971年表决通过了《职业责任守则》。该守则明确规定:人类学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签署秘密雇佣协议,任何人类学研究报告都不得仅交给研究委托方而不提供给普通大众。该《职业责任守则》无疑束缚了工商人类学家的手脚,因为工商人类学研究项目一般都涉及委托方的商业机密,而出资委托研究的厂商们,是绝对不情愿将研究报告公之于众的。由此,工商人类学便进入了长达十余年的冬眠状态,鲜有成果与进展。

时至80年代,由于教育和学术领域的吸收力度有限,从事应用研究的人类学家日益增多,他们当中不乏受雇于工商企业的人类学家。而受雇于工商企业自然就要保守企业的商业机密。这种现象再次引起了美国人类学界关于职业道德的争论,学会最终同意职业性研究,从而使得工商人类学有了法理依据,更多的人类学家开始了他们的工商管理咨询服务生涯。与此同时,“文化”这样一个人类学最常用的词汇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而大众传播媒体和工商企业家们,也突然变得对人类学的原理和方法有了极大的兴趣。促使这种变化的直接原因就是日本经济的崛起和日本企业管理模式的成功。

根据工商人类学专家AnnJordan博士的研究,日本的经济崛起加速了全球化的进程,而伴随着日本成为世界经济的重要力量,美国、欧洲,甚至亚洲的其他国家,都对日本文化尤其是日本的企业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出于国际经济贸易的需要,学习研究日本文化和日本企业文化,成为欧美许多工商企业管理层的首要工作。而人类学家对文化研究的特殊本能正好借此机会得以充分发挥。在此期间,许多以人类学研究为主的工商管理学术著作问世,比较著名的有RichardPascale和AnthonyAnthos所著作的《日本管理之艺术》(TheArtofJapaneseManagement),TerrenceDeal和AllanKennedy所发表的《企业文化》(CorporateCulture),等等。

1987年,美国成立了学习研究研究所(theInstituteforResearchonLearning,IRL),旨在研究学习的自然过程以及如何建立更加有效的学习环境。虽然该研究所是一个综合研究机构,但其主要研究方法则是人类学的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及互动分析。IRL的研究成果被广泛应用于工商企业管理实践当中,以提高工人的学习能力为手段从而提高工人的劳动效率。进入到20世纪90年代以来,工商人类学家的贡献被越来越多的企业管理高层所认可,成为工商管理研究领域的主要组成部分。特别是近年来,在市场经济高度发展的西方国家,许多跨国的大中型工商企业出于公司赢利的需要,正式雇佣人类学家为公司的管理提供可操作的研究。比如著名的电信设备公司摩托罗拉,著名的电器制造商通用公司,著名的金融跨国财团花旗银行,著名的汽车制造商丰田公司等都正式雇佣了人类学家,有的甚至雇佣了一个人类学家团队,成为企业内部的长期正式从业职员,为公司的战略发展而从事人类学方面的应用研究。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类学家为学术目的而开始参与工商管理领域的研究,比如哈佛大学的JerryAsltman和GrantMcCracken教授,西北大学的JohnSherry教授等。此外,越来越多的商学院教授也开始采用人类学方法从事工商管理研究,比如儒特格斯大学(RutgersUniversity)商学院教授CarolKaufman-Scarborough博士等。澳大利亚沃隆贡大学(UniversityofWollongong)商学院的KathyRudlkin博士与HemantDeo博士应用人类学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等方法,在2005-2006年对当地数家银行分支机构进行了以提高顾客满意度为目标的研究,并得出结论:人类学的实地参与观察研究方法,对于银行业来说是最为有效的研究方法,应该大力推广。

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许多大学的人类学系正式开设工商人类学课程,并开始培养工商人类学硕士或博士,比如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俄勒冈州立大学(UniversityofOregon)、北德克萨斯州立大学(UniversityofNorthTexas),丹麦的哥本哈根大学(UniversityofCopenhagen)。美国的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布尔德分校(UniversityofColoradoatBoulder)更于最近开设了工商管理学与人类学双硕士学位,很受欢迎。而人类学对商学院教学大纲的影响力,根据AnnJordan博士的研究,自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在日益增大,特别是在组织行为学、消费者行为、市场营销与管理、商业竞争情报学等课程的教学中,商学院的教师们在其教学实践中,已经大量引入人类学原理和方法,从而提高了教学质量和效果。

2003年,AnnJordan博士发表了她的重要著作《工商人类学》(BusinessAnthropology),标志着工商人类学分支学科的正式确立。工商人类学作为一门独立的课程也开始在一些商学院系开设。目前在工商管理领域比较一致的观点是,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在企业研究中,对以下一些特定的方向具有很大的实际意义:企业文化与组织行为、人力资源管理、市场营销、消费行为、产品设计与开发、商业竞争情报、跨国经营管理等。根据某些学者的超前预测,在不久的将来,许多公司都将不得不设立一个新的高层管理职位——首席人类学家,正如近年来新出现的首席信息分析师一样,首席人类学家将同公司的其他高级主管一道,为企业的长期发展战略出谋划策,特别是要为企业内部员工之间的和睦相处而尽心竭力,从而提高企业员工的劳动效率。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3

对政治人类学的界定

政治人类学研究是从对政治制度的分类入手的。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受到其它社会科学尤其是政治学的影响,60年代以后,政治人类学已不再局限于静态地讨论政治制度的类型,而是转向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动态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过程论、行为论等诸多理论流派,呈现出百家争鸣的局面。与传统政治学研究相比较,政治人类学研究有两个主要特征:首先,它试图超越特定的政治经验和理论,而建立一种带有普遍性的政治行为科学,以寻求人类的各种政治行为在不同历史和地理环境下的共同性;其次,它是文化人类学的一门分支学科,主要致力于描述和分析与原始社会有关的政治制度。

这两个特征的概括,只是对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政治人类学的一个粗泛界说。当今的政治人类学研究已不能考虑这些边远的原始社会与我们的现代社会之间日益紧密的相互依存关系,不能不考虑影响传统政治制度和政治过程的转型问题。和人类学的其它分支学科一样,政治人类学也被吸引去探索当代世界的种种政治难题和现代国家框架内权力体制的运作,以及可能引起这种权力体制破裂的危机。

美国政治人类学家朗纳德·科恩(Ronald Cohen)提出,政治人类学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对政治的定义——其中包括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定义以及对不同情况下政治行为性质的讨论;(二)对政治制度的定义——解释政治制度的特征;(三)对人类历史上所创造的各种政治制度的产生和发展的研究;(四)对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的制约性的研究; (五)探讨政治制度对个人和文化的影响; (六)对现代化之前的政治制度和之后的政治制度的比较及相互影响的研究。

科恩基本上概括了政治人类学研究的主要内容。从中可见,所谓政治人类学就是对政治现象和本质的文化人类学探讨。不过,政治人类学所研究的“政治”与政治学家所说的“政治”在含义上并不完全相同。在政治学中,所谓“政治”就是指以政府和国家为模式的政治体制。在这些社会中,有着复杂的文职部门、层叠的官僚机构和森严的等级制度。而在政治人类学所侧重关注的边远社会或“异域”社会中,大多数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政治体系。在这些社会中,内部秩序的维持、领土权的保证、权力的分配、有关团体行动的决策等政治因素无一例外地都存在,但找不到政府,也没有国家;权力体制的运作是在氏族、部落或酋邦范围内,透过家族、亲属关系和宗教礼仪等来实现的。换言之,政治人类学家所使用的“政治”概念其含义要比在政治学中的广泛得多。

在政治学研究的现代社会中,政治有其明确的范围,政治与非政治之间界限分明。而在政治人类学研究的传统社会中,政治与亲属关系、婚姻策略等交织在一起,人们很难将政治现象与其它社会现实区分开来。所以,人类学家在对“政治”下定义时,所面临的困难要比政治学家大得多。根据巴朗迪埃(George Balandier)的归纳,人类学者主要从四个方面给“政治”下定义:(一)从空间方面,把政治与一定的领土结合起来,认为在界限分明和自成一体的空间内的组织系统就是政治的范围。例如,马克斯·韦伯 。(二)从功能方面,认为政治活动的功能就在于保证社会内部的合作、防止外部侵略和维持社会的稳定。例如,拉德克里夫—布朗。(三)从政治行为方面,主张如果一定的社会行为试图控制或影响公共事务的决策,那么这个社会就存在政治行为。政治行为体现了团体和个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例如,斯沃兹(Swartz)、特纳(Turner)和图登(Tuden) 。(四)从政治制度的特征方面,即根据一定社会中各个不同结构之间的关系来确定政治,提出所谓政治就是在一个统一的社会中,一种结构支配其他结构的权力关系。例如埃文斯—普里查德。在这诸多定义中,由斯沃兹、特纳和图登所提出的定义——政治是一个团体的成员为实现公共目的而使用权力的行为过程——最为著名,其原因不仅是因为它清楚地说明了政治所包含的三个要素:权力、决策和公共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将政治视为一种动态现象,视为一种“过程”,从而把政治从以系统概念为核心的静态分类方法中摆脱出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在现代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冲击下,世界各个不同地区之间的关系不断紧密。由于技术和经济间相互依存的日益增强,全球化已成为20世纪后半期最突出的一个趋势,处在边远地区的原始社会发生了急剧变化,现代国家在这些原始社会的文化和结构变迁中扮演着特殊的角色。这种新的变化不仅拓宽了经验性的研究领域,而且提出了一系列有待解答的问题,从而促使政治人类学开始对传统政治的变革过程做深入的经验研究,并引发政治人类学对以往的研究概念和研究方法重新进行思考。

另一方面,由于受现代政治、经济、文化的冲击,早期人类学家所研究的传统政治制度正在逐步走向衰亡。在这种形势下,政治人类学也涉足对现代社会的政治制度的研究。与政治学不同的是,政治人类学比较关注小范围的政治活动,以及在政治活动中起重要作用的一些社会文化因素方面。具体地说,主要包括两个方面:首先,在正式的政治组织中起作用的一些非正式的政治团体,这些团体建立在社会阶级、经济利益等基础之上;其次,政治组织、个人和周围环境三者之间的关系。由于政治人类学以文化人类学为理论基础,把政治现象放到社会和文化错综交织的复杂环境中进行考察,探讨社会文化制度对政治活动的影响,其视野比政治学更为广阔,同时又有深入细致的参与观察法保证其研究的相对准确性和客观性,所以比政治学更适合于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人类学对政治问题的研究,打破了政治学垄断这一研究领域的局面。虽然人类学研究政治更多地关注的是边缘而非中心,更偏爱的是乡村社区或城市社会中小规模的政治团体,但是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对政治学研究范围局限性的弥补,看作是研究贯穿于人类社会所有各个发展阶段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过程所作的努力。政治人类学的这种研究,有助于我们探寻政治行为的根源及其在各" 种社会中的表现,进而在此基础上总结出政治的本质和政治发展的一般规律。鉴此,我们可以将政治人类学界定为: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对各种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进行研究,从而总结出政治的本质和政治发展的一般规律的科学。概括地说,政治人类学就是关于政治的人类学。

政治人类学方法论

在政治人类学诞生以前,政治学就已形成了其有显著特色的研究方法。传统的政治学主要集中于对政府的正式机构和与此相关的法律和宪法文件的研究,所使用的是国家、政府、主权、联邦制和立宪政体等基本概念,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各种文件——宪法、条约、法令、官方备忘录以及少量的投票统计数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受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学科的影响,政治学广泛借鉴和采纳了其它学科的研究方法,不断拓展其研究范围,从而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行为主义革命”。但无论政治学的研究方法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有一个主要的特征是没有改变的,即政治学者始终只关注政治权力的研究,包括权力的分配、组织、操作及其斗争等,而忽略了更广泛的社会文化系统对政治的影响,在政治与非政治之间预先设定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政治人类学则不同,它反对主要依赖各种文献材料,而是把根扎在田野调查之中,运用人类学传统的参与观察法,揭示各种政治制度之间的本质差异以及政治过程在不同的社会中是如何展开的。另一方面,它反对把政治作为一个孤立的领域来看待,而把它视为以文化为模式的各种社会活动的结晶,放在作为整体的社会文化体系中加以考察,从而可以使我们更全面、更深入地理解政治。

政治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归根结底就是人类学的参与观察法,这是政治人类学的立足之本。在其理论分析的过程中,政治人类学除了采用既有的一些人类学研究方法之外,又随着不同发展阶段研究重点的变化,形成了一些独特的研究方法。综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1.起源分析法。这种方法侧重于研究原始社会中各种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的起源、原始国家的形成过程、血缘社会向政治社会转变的动因、不平等的起源、约束力的起源、规范的形成等等。早期的人类学者一般都采用这种政治分析方法,但由于缺乏足够的资料和证据,他们的观点难免落入臆想和猜测。后来的人类学者如莫顿·弗雷德和马文·哈里斯等人立足考古学的证据,探讨国家社会的演化过程,取得了相当的成果。例如弗雷德关于原生国家和次生国家的区分,就引起了学术界的普遍关注。

2.功能分析法。功能分析法来源于英国的功能学派,创始人是拉德克里夫—布朗和马凌诺夫斯基。这种方法不关心政治的起源和性质,而把社会视作一个有机的整体,研究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在社会整体中所起的作用,以及一些社会文化因素在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中所起的作用。在政治人类学研究中,功能分析法很少单独运用,而是被作为进行类型分析的基础,因为它虽然有助于界定各种政治关系和政治制度,但却无法说明政治现象的本质。

3.结构分析法。这种方法主要受拉德克里夫—布朗社会结构论的影响,致力于探讨原始社会中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的结构模型。使用这种分析方法的政治人类学者认为,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是表现个人和团体之间权力关系的形式,政治结构和其它一切社会结构一样是一种抽象体系。这种方法所要做的就是梳理政治体系中各个不同要素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然后建构这个政治体系的结构模式,籍以对这个政治体系作出说明。结构分析法和功能分析法都是政治人类学创立初期通常采用的方法。

4.类型分析法。这种方法建立在功能分析和结构分析的基础之上,把具有相同的功能或结构的体系归为一类。政治人类学研究首先就是从类型分析入手的,首倡者是埃文斯一普里查德。它侧重于确定原始社会制度的类别,并对各种政治形式、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进行分类。例如,将各种原始社会分为有政治体系的和无政治体系的两类,或者将政治体系分为中央集权和非中央集权两类,或者分为政治充分分化和政治不分化两类。各种分类的标准不同,有的属于描述性分类,有的属于演绎性分类。他们想通过分类来确定各种不同原始社会之间的关系,以及原始社会与现代社会之间的关系。

5.术语分析法。这种方法是政治人类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而形成的一种方法,它侧重于对政治人类学所使用的一些专门概念进行界定。政治人类学在研究中遇到许多现代国家社会所没有的特殊范畴,因而必须确立一些专门的术语来表述这些范畴,以说明原始社会中政治活动和政治关系的性质,同时为政治人类学研究提供一套概念工具。政治人类学所界定的术语包括武力、权力、权威、竞争、合法、支持、行政等等。此外,这项研究还包括怎样用合适的语言来翻译和表述异域社会所特有的政治概念。

6.过程分析法。这种方法由斯沃兹、特纳和图登首先提出来,它反对对政治体系作静态的结构—功能分析,主张对政治活动的过程包括对政治变迁、政治党派和政治策略等作动态的历时性分析,认为只有在动态的过程中才能真正揭示和说明原始社会的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过程分析方法的引入,导致政治人类学研究发生一个极为重要的变化,即从对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结构——功能分析,转向对政治过程和政治行为的动态分析。

7.行为分析法。这种方法是过程分析法的深化,它侧重研究原始社会中的个人或小团体是如何操作文化特别是象征体系来获得权力、保持权力和作出决策的。最早运用行为分析法的是特纳,他在《一个非洲社会分裂和延续》(1957)一书中,通过对一个特定的个案的分析,揭示出政治竞技场中的个人是如何操作社会的规范和价值体系的来竞争政治权力的。与过程分析法相比较,行为分析法更为深入、具体,所关注的政治活动范围更为狭小。

此外,当代政治学采用的一些新方法也被政治人类学所借鉴,系统论、博弈论在政治人类学领域中也得到广泛的运用。熵、信息、正反馈、负反馈、系统的自我发展和自我维持等概念在一些政治人类学著作中比比皆是。例如乔利((Jolly)和普洛克(Plog)在对墨西哥的原始民族社会所做的系统论研究中提出,在特定的情况下,人口增长可以成为原始的刺激,向均衡的系统施加压力,从而引起系统的变化。面对来自人口增长的压力,系统可以有多种选择:通过杀婴或其它文化手段来减少人口,一部分人向新的地区移民,或者提高生产力等等。在这些选择中,只有最后一种选择会导致国家的形成。系统要做出这一选择,还需要多方面的外部条件,如耕地、气候、心理、文化等因素。作出选择之后,其结果就会向系统做出反馈,导致系统的分层、分化和中央集权化,等等。

三、开展中国政治人类学研究的构想

尽管政治人类学的研究领域接近政治学,但是它的发展超出了政治学的范围,而形成为一个特殊的研究领域。它把注意力主要集中于原始社会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和方法,发展出一种比政治学更为广泛的比较研究。可以说,政治人类学的研究范围涵盖了人类社会所有各个阶段的政治关系和政治活动。在我国,政治人类学研究尚属空白。无论从基础理论的探索抑或现实需要的角度来说,都要求我们开展对政治制度和政治行为的人类学研究。一方面,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研究政治现象,可以在政治学研究的基础上,丰富我们对政治的理解,帮助我们深入了解政治现象的复杂性、政治制度的差异以及政治的本质特征;另一方面,政治人类学研究可以加深我们对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举措的理解,从而进一步促进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建设。

就笔者个人的看法" ,我国在开展政治人类学研究的过程中,应当注意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第一,要正确对待西方政治人类学的各种流派和理论。对于西方的这些流派,我们既不能全盘接受,也不能一概否定,而是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方法,结合我国国情,认真地加以研究、分析,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类学体系服务。事实上,西方的政治人类学理论流派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极富启发性的思想方法,如功能分析法、结构分析法、过程分析法和行为分析法等等。只要我们将其置于马克思主义的总体指导下,就可以充分吸收其合理因素,正确地加以运用,从而丰富我国的人类学研究。

第二、要立足本国文化传统的研究。西方政治人类学的发展,同样经历了一个从他国、他民族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研究转向本国、本民族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研究的过程。我国由于受多方面条件的限制,不可能全面地开展对他国、他民族政治的研究,这就要求我们把目光集中在国内,充分发挥各种优势,开展对本国各民族传统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的研究。在我国,地方政治是一项极有价值的研究内容。在地方政治尤其是村落政治中,基于血缘关系的权力构成至今仍然在我国很多农村地区的权力结构中居于主导地位。家族性构成了传统村落政治的最显著特点。宗族作为一种世系群组织,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中起着独特的作用,而我国从政治角度对以宗族为核心的地方政治的研究只是在十多年前才开始,而且还十分薄弱。研究中国的地方政治特别是村落政治,可以充分发挥政治人类学的长处,弥补政治学研究在某些方面的不足。

第三,要把田野调查和文献资料的研究结合起来。西方文化人类学自诞生以来,所研究的主要是没有文字历史或仅有很少文献资料的亚、非、大洋洲与拉丁美洲的原始社会,所以它所发展出来的一些理论和研究方法,很多都是缺乏历史深度的。而在我国,自古就有历史记载的传统,各种史籍汗牛充栋。如果我们照搬西方的研究方法,而忽视文献资料的利用,不顾及历史的研究,中国的政治人类学研究就会步入歧途。我们应该在深入细致的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掌握第一手材料,并结合文献资料,开展自已的研究,才能真正建构有中国特色的政治人类学体系。

第四,应该和政治学者携起手来,合作进行研究。我国的政治学者在开展对中国传统政治制度的研究方面,已作了大量的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人类学工作者应该引以为鉴,并发扬光大。另一方面,政治人类学发展的经验告诉我们,政治人类学与政治学这两门学科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许多政治学者同时又是政治人类学者,他们对政治学涉及的但又不属于自己研究范围的方面诸如礼仪、象征等产生了越来越大的兴趣。政治人类学者和政治学者携手合作,相互借鉴对方的研究成果,取长补短,必将大大促进这两门学科的发展。

虽然政治人类学研究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许多政治学者仍然认为政治人类学不能算是一门真正的学科,指责它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一套完整体系,研究方法也欠完备,对一些概念的使用还不够明确。例如,伊斯顿(David Easton)就曾经严厉批评说,政治人类学尚未真正存在,因为政治人类学者们未能把原始社会中的政治体系同其它体系区分开来,也没有清楚地确定自己的研究对象,无法清楚地确定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各种结构和行为,没有了解各种现象的本质和特性,简言之,政治人类学尚未形成自成一体的理论原则。伊斯顿认为,政治人类学最迫切需要的是确立一种较广泛的理论认识。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4

关键词:科学史;人类学;跨文化比较研究

abstract: one of the important objects of historiography of science is to discuss the methodology of history of science. from the viewpoint of historiography,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usage of anthropological “cross-cultural comparative study” in history of science ,and discusses the influence and significance of such study.

key words: history of science anthropology “cross-cultural comparative study”

所谓编史学,是“对历史书写之研究”,而“科学编史学的研究把对科学史的不同书写方式作为其研究的对象” [1]。不同的书写方式会对科学史带来深刻的影响,这也说明科学编史学研究中进行方法论探讨的重要性。

文化人类学意义上的跨文化比较,由于人类学的学科性质,以及该方法背后所蕴涵的思想和观念,而使这一方法具有特别的意义。在科学史的研究中,比较的方法其实也早已存在并被经常使用,但与人类学意义上的跨文化比较又有着诸多差异,正是在这两个背景下,使得在科学史研究中反思已有研究并对人类学中的跨文化比较研究进行借鉴成为可能。

一、人类学中的跨文化比较研究

比较研究或跨文化比较研究,是文化人类学研究的一种基本方法,也被称为人类学方法论的重心。抛开具体的方法,由于文化人类学家总是要面对着自我与他者,本文化与异文化等等的问题,“比较”事实上是作为一种潜在的观念而一直存在于该学科的发展之中的。

在人类学产生之初,古典进化论学派就采用了跨文化比较的方法来论证自己的进化论观点,在这一时期,比较是为了把初民社会当作是西方的过去来看待的,试图建立一种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进化论认为所有人类社会的发展都会朝向一个方向从野蛮走向文明,而比较法是“从各地方、各部落中广搜风俗信仰的资料,用作文化阶段的例示(在进化派便是证据)” [2]。后来,进化论的观点本身遭到了很大的批判,时至今日,这种观点在人类学学科之中已经基本上被抛弃了。

随着人类学学科的发展,不同学派的学者根据自身的理论观念以及学术关注点,展开了不同的比较研究工作。如弗郎兹.博厄斯(franz boas)创立的美国历史学派,在批判直线进化的同时,提出了跨文化比较方法的局限。与其说博厄斯的批评是指向这一方法本身,不如说是指向进化论的观念,也正是在批判直线进化观念的同时,博厄斯主张比较研究不能局限于只比较发展的结果,还必须比较发展的过程。他提出的“历史特殊论”[3]及其思想中所体现的文化相对主义观点,为以后的跨文化比较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

在功能主义学派的代表人物布朗(radcliffe brown)那里,跨文化比较的方法被重新加以阐述和应用。他提出,文化的单线发展模式“已经越来越难以解释我们这个世界上人类的知识和文化发展的多样性。许多无可争辩的事实说明,文化的发展不是单线的,作为一个社会历史和环境的结果,每一个社会都发展它自己独特的类型。” [4]布朗认为进化论学者将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表面相似的现象列到一起,这并不是真正的比较方法,他自己的比较方法的重点,是要比较各种文化之中社会现象的差异点。

虽然如上所述,跨文化比较在人类学不同的学派之中的应用也有所差异,但是“历史学家要阅读人类学家的著作……意识到人类学解释的不同学派,并且把这些融入到历史学家自己的社会组织观念之中,而不是要……介入到他们之间的内部争论之中[5]。我们从上文对几个学派的跨文化比较的论述中,也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之间本质上的一致性。

文化人类学的最一般的目标,“是努力理解所有人类文化以及这些文化的创造进程的相似点及区别”,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进行比较,“因为如果我们要了解任何文化——包括我们自己的文化——就必须将其放在与其他文化的关系和对照中看待。否则,我们可能将那些仅仅属于一个特定社会的习俗当作‘人类固有’的信念和行为。” [6]对于跨文化比较研究的重要意义,人类学者们也有相关的论述,如台湾著名人类学家李亦园认为,“我们对人类行为的研究自然不能仅以某一种文化的人为对象,而我们的目的也是要尽量发现人类行为的变异,因此,跨文化比较研究法无疑是研究人类行为方法中的一种重要方法。” [7]

二、科学史研究中的比较研究

科学史家也经常使用到比较研究,下文就首先通过对李约瑟的研究,以及围绕李约瑟难题所进行的比较研究的分析,来讨论已有的研究中体现出的特征和存在的问题。

李约瑟的整体思想就是比较,可以说比较的观念贯穿于李约瑟关于中国科学史的整个研究之中。但是李约瑟难题的提问背后,是“潜在地预设了欧洲或者说西方作为一个参照物……在这种预设的参照物的对比下,更加关心发现的优先权问题。” [8] 李约瑟虽然是以反对西方中心主义为其出发点的,但他所持有现代科学的“普遍性”的观点,使他的研究并没有超越西方中心主义,因为在他的比较科学史研究中,仍然是以西方为参照对象和比较标准的。

洛(morris f.low)曾经写到,“如果我们确实想要超越李约瑟和单一的科学,我们还需要打破由现代化研究所强加的框架。近来的经验表明,进步可以不是线性的”。[9] 洛的表述说明了科学史研究者对西方中心主义的反思,以及对于线性进化观点的批判。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李约瑟的工作,尤其是“李约瑟难题”的提出,打开了中外科技史比较研究的大门。对于中国的科技史研究者而言,李约瑟问题具有特殊的意义,这种特点使得围绕该问题的比较研究容易带有比附性比较的倾向:这一类研究的典型特点是脱离了中国以及西方科学发展的不同历史与境,把西方科学当作“正确”的“真理”以及比较的标准。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科学史研究的总体目标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被定位于“总结祖国科学遗产,总结群众和生产革新者的先进经验,丰富世界科学宝库” [10],这又使得中国的科学技术史研究容易陷入“民族中心主义”的泥淖。其实这两类研究在本质上又是相同的,都是拿西方现代科学作为标准来加以比较。

上述的科学史比较研究中的问题也只是存在于部分的研究之中,已经有一些具有洞察力的学者,提出了当前科学史比较研究中存在的这些问题。提出批评和反思之后,就是要寻找新的途径去超越过去所作的研究,笔者认为,对人类学方法的借鉴和引入或可作为一种尝试。

三、科学史对人类学跨文化比较研究方法的借鉴

李约瑟虽然也反对西方中心主义,但是他还是没有超越西方中心论,美国科学史家席文与李约瑟不同,比较而言,他更具有一种人类学家的关怀。席文曾经明确的提出在中国科学史的研究方法和观念上“跨越边界”的问题[11]除了作为学科间对话倡导者席文之外,国际以及国内一些科技史的研究中也出现了若干具体的研究成果,在这里,我们将结合具体的案例来探讨在科技史的跨文化比较研究中,人类学方法引入的意义以及给我们提供的启示。

(一)、人类学的跨文化比较研究给科学的比较研究提供的若干启示:

这里所说的跨文化比较研究并不单纯是具体的方法层面上的,更重要的是方法背后存在的观念,因此我们需要从人类学中加以借鉴的,与其说是一种形式上的方法,不如说是带有人类学观念和意识的跨文化比较方法。

1、对直线进化观念的否定,进而反对建立在这种观念之上的比较研究。人类学中对于单线进化模式的抛弃和拒绝,强调每一个社会都有它独特的发展类型,比较是要发现各种文化、各种社会现象的差异点,发现和理解世界上丰富多样的文化方式。这是对科学“普遍性”假定的一个批判。并非所有文化模式发展的方向都必然的朝向现代科学,因此,在进行科学史研究的跨文化比较研究时,要警惕把非西方社会中的认知方式当作西方科学的过去的倾向,这种观念的引入也可以使研究者对比附印证性的研究进行反思。

2、科学观念的变化。在进行科学史跨文化比较研究的时候,首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来理解“科学”。席文在“比较:希腊科学和中国科学”一文中指出,他是在很宽泛的意义上使用“科学”一词,“它包含四个颇为不同的方面:描述自然界的哲学,数学,自然科学(天文、历法、以及技术等等)和医学”,在这种宽泛界定的基础上,席文进而指出,“每一种文化中都包含科学、技术和医学。” [12]

近些年来的人类学以及科技人类学的发展,是把科学看作文化系统,“是把科学当作整个人文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当作与宗教、艺术、语言、习俗等文化现象相并列的文化形式的一种。” [13]这种对科学把科学看作文化系统的观点,是把西方科学放到与其他民族的“科学”同等的地位上来,这就为在比较中平等的看待比较对象奠定了基础。

3、在比较中平等的看待比较的对象。科学史比较研究中,关键是对西方中心主义,或“我族中心主义”的突破。人类学独特的开放胸怀,看待各民族文化的平等态度,及对西方中心主义的批判,对于科学史研究以及中国科学史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把科学看作文化系统,也确立起科学史比较研究的合法性,平等的看待比较对象,一种“比较的科学史”是可能的,“科学能够按照不同的方式发展,其它的发现能够揭示出关于自然的不同规律,西方科学的唯一性并不是必然的。在不同的文化之间一种‘比较的科学’(comparative science)是有意义的”。[14]

4、把研究对象放到各自的与境之中进行比较。文化人类学强调“他者”观念的重要性,提倡站在他人的立场上去著述他人,从研究对象自身文化的观点来看问题,即人类学提出的“文化持有者的内部视界”(from the native’s point of view) [15]。正如席文所指出的那样,“如果忽略史境来比较一个事物,不管是概念、价值、机器或是人群,结果一定没有多少意义” [16],在科学史的比较的研究中,研究者就需要在平等看待研究对象的基础上,在与境之中理解和比较研究对象。同时,这样的比较研究势必对研究者提出更高的要求,那就是必须要对所比较的两种文化有同等深度的了解和掌握。

5、比较的目的和意义。在人类学中,比较的目的是要认识文化间存在的差异,展示人类文化和科技的多样性,并且探讨这种差异和多样性存在的深层原因和合理性,而不是要做出哪个比哪个更加先进或落后的判断。借鉴人类学的观念,在科学史研究中,比较应当是发现各种文化中“科学”存在的不同以及这种多样性存在的原因,而不是以现代西方科学为标准,去发现别的知识系统中存在的“合理”因素。同时,比较是要认识到各种文化之间存在的差异和相同之处,使我们对世界范围内各民族的科学实质有更深刻的理解,简单的罗列或者把两种事物摆在一起,并不是真正的比较研究,

(二)两个具体的案例分析

在科学史、技术史以及医学史领域中,人类学跨文化比较研究的方法都得到了应用。

比如在一项对中国古代医学中的“脉”所进行的研究中,有人提出,“如果现代欧洲解剖学发展的核心是对尸体的可见观察的话,我们可能会问,对于中国在公元前3世纪到2世纪出现的占主导地位的医学知识和实践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文中提出了以触摸(tactility)为基础的“脉”。这项研究所要探究的问题就是,如果可视的观察形成了解剖科学的话,是何种理解或感知方式型塑了中国医学对于身体过程的理解[17]。很显然,这样的比较研究,就是要找出中国医学自己的特征,而不是以西方医学为标准,寻找它的“科学性”何在。

接下来本文更加具体的分析一项技术史的研究案例。这里要举出案例,是《玻璃的世界》一书中对玻璃的历史的考察,这项研究将焦点集中于玻璃,用人类学的视角来考察玻璃的历史,跨文化比较的方法则是该项研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

在对玻璃的历史的考察中,研究者比较了五种文明中——西方、伊斯兰、印度、中国、日本——玻璃的不同发展历史和境遇。研究者在讨论该研究的方法论时说到:

“我们认为,历史研究和人类学相结合,对我们探讨玻璃这一主题的方法产生了有力的影响。人类学是一种广阔的比较学科,……比较的方法也引导我们注意到我们自己所属环境中普遍存在的事物。” [18]

在对西方和中国的玻璃发展史的比较中,如果站在西方本位的立场上,可能会觉得玻璃在中国的经历是令人费解的,因为中国这个文明古国养育过历史上最富于创造力的一批工匠,制陶工艺、金属工艺、印刷术和纺织术无不独领风骚,但为什么在玻璃开发领域却几乎毫无建树可言?

这样的问题,是站在西方观点的基础上提出的,如果要问为什么中国没有开发透明玻璃,同样应该问一问为什么罗马人没有制造陶器?这里不是要评价玻璃或陶瓷的孰优孰劣,而是旨在表明,在不同的文明的比较之中,可以看到哪些东西缺席或者哪些道路未曾选择,那么如何才能发现和解释这些发生和未发生的秘密,比较的方法的重要性就显示了出来,“发生了什么和为什么发生,秘密就藏匿在这个充满差异和竞争的多元体系中,如果兴趣囿于某一个国家,秘密是无法探究出来的。” [19]这也是比较研究给我们所要展示出来的东西,一个民族只有在和其他民族的比较中,才能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本民族的特征和发展。

在这项研究中,比较的方法就和人类学中功能主义的方法结合到一起使用,“要想了解玻璃之类现象的历史,比较的方法非常关键:欧亚大陆东端不发展玻璃,并非因为缺乏知识或理性,盖因那里有别种东西发挥着玻璃在西欧发挥的同样功能。” [20]

这项研究也可以和李约瑟问题联系起来,当我们讨论为何中国或其它非西方文明中为何没有发展出近代科学革命,或者为何没有经历西方文明所经历的过程时,比较的核心不应该再是以西方科学的发展为标准去寻找这些文明中对科学发展的“阻碍”因素,而是结合每个文明发展的轨迹,探索它自身的发展道路和出现这种发展方向的历史与境。

这项对玻璃发展史的比较研究,也体现了人类学的文化相对主义的特征,书中说到,“人类学以其文化相对主义声名赫赫(或声名狼藉)。它致力于描述和分析人类应付生活挑战的各种不同方式,不过一般克制着不从道德角度判断某一种方式比另一种更好”,“人类学者怀抱相对主义,所以不愿将一个事物置于比另一事物‘更好’的地位。它们只是两个不同途径而已,各有其所长所短。” [21]

人类科技发展的多样性表明,比较的方法应该是努力揭示人类各种文明中存在的普遍现象和差异,并致力于在比较的方法中解释这些现象的原因。这项对玻璃历史的比较研究,为这些主张做了一个很好的说明。

四、结语

本文主要分析了三个方面的内容:人类学中的跨文化研究方法;科学史研究中比较研究的特征和问题;以及在科学史研究中引入和借鉴人类学“跨文化比较研究”。在这几个方面的讨论中,体现了人类学跨文化比较研究的特点以及对科学史研究的借鉴意义。具体的案例分析则有助于我们更好的理解该方法的应用,比如在对象的选择、比较的目的、比较的立场的问题上并为我们以后的研究提供一些启示。

在认识到科学编史学的意义的基础上,还应当意识到在编史学研究中对方法论研究的重要性。在当前学科对话的趋势下,对科学史研究引入、借鉴人类学方法的探讨,有助于科学史研究者培养方法论的自觉,并在实际研究中加以应用,从而推动科学史研究在超越前人工作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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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5

本次学术研讨会围绕近年来灾害人类学发展的新动态,反思已经取得的研究成果,探讨灾害研究中的理论与方法,以及防灾减灾中人类学关怀,为灾害人类学理论和方法的发展做出贡献。会议的主题为“灾害人类学与防灾减灾的理论与实践”。

一、大会主旨发言

六位国内外著名人类学家作了主旨发言。

美国华盛顿大学人类学系史蒂文・郝瑞教授作了题为“中国近现代历史上的集约化脆弱性与灾难”的发言,郝瑞教授通过中国近现代历史上灾害实例,阐述了

人口不断增长,人民生活稳定,人类从自然中提取物质与能源来提高自身生活水平的过程往往导致生产或产能的集约化、缓冲的消除、恢复能力的损失和脆弱性的增加。他在发言中强调:尽管人们的环境意识在增强,但要减少灾害发生的频率仍然十分困难。

美国佛罗里达大学人类学系安东尼・奥尼尔-史密斯教授作了题为“21世纪的风险、脆弱性与灾难:人类学的视角”的发言,他在发言中强调:脆弱性和风险挑战我们去处理那些可识别的社会功能,导致因特殊危害造成的损害和死亡,但它也让我们遭遇到了人类与环境关系的整个体系的基本矛盾的困境,其中经济体系是最为突出的方面。

日本关西学院大学社会学系主任狄野昌弘教授作了题为“关于灾害的比较社会学”的发言,他从灾害与社会科学、灾害与社会变动、社会的网络关系与重建、对社会认识的差异、与自然的共生等方面进行了论述,并以阪神大地震和东日本大地震为例论述了震后避难趋向及社会认识。

美国原加州大学教授,现为独立研究者苏珊娜・赫夫曼教授作了题为“人类学视野下的灾难与核心文化概念”的发言,赫夫曼教授认为:尽管人民经历了灾难的发生甚至结束,但由于社会和文化的影响,长期积累,环境每况愈下,灾难就在眼前。她坚信:一旦人类的文化被深入理解和充分运用,减灾和恢复重建的能力将会加强。

云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灾难研究中心李永祥研究员作了题为“灾害人类学的研究方法”的发言,他从灾害人类学研究方法中的基本问题、灾害人类学研究中的田野调查、灾害人类学的跨文化比较视角、灾害人类学研究的民族志叙事和灾害人类学研究方法的基本特征五个方面论述了灾害人类学的研究方法。

西南民族大学民族研究院副院长杨正文教授作了题为“巨灾风险分担路径探讨――以‘5・12汶川大地震灾后重建为例’”的发言,他强调:“5・12”重灾区在较短时间内不仅能够恢复重建,而且获得显著的跨越式发展,完全得益于“对口援建”的灾害风险和灾害损失的跨区域分担机制效率的发挥。因此,检视和探讨“对口援建”模式,对创新灾害风险管理意义重大。

二、专题研讨交流

大会主旨发言后,与会代表分八个场次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专题学术研讨。八个专题分别是“灾害人类学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国外灾害人类学研究”、“少数民族观念与防灾减灾”、“防灾减灾与灾害应对机制研究”、“气候变化与灾害应对”、“灾害风险与政治经济”、“灾后重建与宗教观念”、“灾害史研究”。议题广泛、讨论积极,体现了人类学在灾害问题研究中的现实性和应用价值,同时也反映了中国民族学、人类学界在灾害问题研究上的整体水平。

人类学的研究方法范文6

经过改革开放30余年来的发展,http://中国的经济社会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中国的国力正逐步得到增强,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也日显重要,并受到了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的尊重。另一方面,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世界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愈加频繁,不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各民族的文化模式都在发生剧烈的变迁,并由此而产生了许多在当代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碰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这种状况一方面为中国文化人类学的发展提供了十分难得的历史机遇和条件,另一方面也使中国文化人类学的发展呈现出新的格局,正确地认识这种历史机遇和发展趋势,对促进当代中国文化人类学的学科建设和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人类学理论取向多元化的发展趋势

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中国的文化人类学就进入了一个理论取向多元化的时期,即一方面当代西方不同理论流派的人类学著作纷纷被翻译成中文,许多学者开始运用这些人类学理论来分析中国或世界有关民族的文化现象,另一方面,中国学者在具体运用当代西方人类学理论的过程中,也越来越感觉到有的西方人类学理论不完全适合于中国的实际,有必要根据自己本国的国情,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类学理论,实现人类学理论的本土化。但这种人类学理论取向多元化的状况在中国学术界目前仍处于初期的发展阶段,具体表现在中国学者对西方人类学理论的借鉴和吸收尚处于简单模仿的状态;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人类学理论也只是停留在一般的话语和讨论中;至今在中国人类学界尚未形成具有较大影响的理论学派;更没有出现人类学理论研究方面的大师级人物。但是,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中国国际地位的增强,中国人类学理论取向多元化的状况将会由目前的初期阶段向着成熟兴旺的方向发展。

第一,中国学者对西方人类学理论的研究将会由浅入深并取得较大的突破。西方人类学自诞生以来的一百五十年间,曾形成了各种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人类学理论流派,从古典进化论到后现代主义乃至全球化理论,不同学派之间围绕文化的形成发展、空间分布、社会事实、特殊价值、社会功能、适应机制、深层结构、象征符号、认知模式、实践取向、族群认同、社会性别、表述方式、变迁特征等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和深入的研究,形成了迥然不同的理论假设和风格特色,对世界人类学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这些西方人类学理论学派研究的深入与否,成了当代中国人类学是否取得突破性进展的一个重要环节。目前中国学者对西方人类学理论学派的研究尚停留在翻译介绍和简单模仿的阶段,离深入分析、广泛运用和开拓创新还有较大的差距。但是,随着国际学术交流的扩大和中国学者的努力,目前这种状况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西方不同学派的人类学理论虽然各具特色并产生过重大的影响,但是正如人类学发展史所显现的那样,西方人类学每个重要学派的理论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和不足,以致当某一个理论学派的影响力达到顶峰时,也就是其走下坡路的开始。正因为如此,在西方人类学界没有任何一种理论可以长期支配整个学术发展的格局而经久不衰。这种现象也给中国学者提供了启示,即只要及时准确地把握时代的脉搏和历史赋予的机遇,对当代西方人类学的各种理论开展深入细致的研究,并在研究的基础上不断地开拓创新,就可以在人类学理论研究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笔者本人在开展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象征人类学理论方法研究”的过程中就发现,尽管当代西方的一些象征人类学大师提出了不少有关象征研究的理论假设,并开辟了一些与象征有关的研究领域,但至今为止,也没有在象征人类学的理论构建方面形成完整的体系,更没有在涉及象征符号和象征意义的各个具体方面都取得丰硕的成果,在象征人类学的理论构建和分析框架方面还存在着许多值得研究并可以填补空白或突破的薄弱环节。只要在广泛搜集世界各民族相关资料和进行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对这些空白或薄弱环节开展深入和具有创新性的研究,并提出新的理论假设,是完全可以在象征人类学理论构建方面有所建树并产生较大影响的。可以预见,只要经过中国学者的不懈努力和开拓进取,在不久的将来,一批在深入研究当代西方人类学理论基础上提出新的理论假设并开辟新领域的中国人类学家的理论著作将会陆续问世。这些理论著作的出版,不仅对当代西方人类学的理论研究是一种深化和突破,而且还将对当代世界人类学的理论构建产生深远的影响,从而将中国学者有关人类学理论的研究融入到世界人类学发展的总体格局中,使得世界各国的人类学家在涉及到人类学理论研究的著作中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中国学者的存在和影响力,使中国的人类学研究真正走向世界,实现中国人类学的国际化。

第二,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人类学理论也将会形成并产生重大的影响。如何将西方人类学的理论与中国的实际相结合,实现人类学理论的本土化或中国化,曾是中国几代学者努力奋斗的方向和目标。虽然众多的中国学者曾对这一问题作过相应的研究,但是目前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人类学理论仅仅停留在一般的话语和讨论中,而在具体实践上却面临着重重的困难。究其原因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目前中国学者对西方人类学理论的研究尚不深入,还不能非常熟练或得心应手地运用西方人类学的理论来分析中国的本土文化现象;其二是许多中国学者对中国本土文化和中国传统理论的认识和了解比较肤浅,在学术界既熟悉西方人类学各派理论同时又深入了解中国本土文化并掌握中国传统理论的学者可谓凤毛麟角。这种两难处境,使得人类学理论的本土化或中国化受到了相应的限制。但是,随着对西方人类学理论和中国本土文化和传统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在中国的中青年学者中将会涌现出一些能够同时融汇西方人类学理论和中国传统理论的有识之士,在综合运用中西方理论来分析中国本土文化的过程中,要么以中国的个案实例来证伪西方人类学的理论;要么在研究中国本土文化的过程中提出与西方人类学理论完全不同的新的理论假设;或者在研究中国本土文化的过程中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人类学理论,如阴阳五行论、天人合一论、和谐论、礼制论、儒学人类学、道教人类学等等,使得人类学理论的本土化或中国化真正进入实质性的阶段。到那时,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人类学理论不仅将对西方人类学家研究中国文化产生重要的影响,而且将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人类学学者把西方人类学理论与本国传统理论相结合的成功范例而被其他非西方不发达国家的人类学者所仿效,在人类学理论的本土化方面实现历史性的突破。

第三,随着以上两个方面的研究取得重要的进展,一批具有多元化取向的人类学理论学派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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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中青年学者中逐步形成。在人类学的发展史上,不同理论学派的形成,往往与这些学派的代表人物在人类学理论构建上的贡献http://有着直接的关系。当一个学派的代表人物在人类学理论的某一方面提出了具有重大影响的理论假设之后,在其周围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以其本人为中心的学术群体,或者是其本人的学生,或者是受其影响的其他学者,在其开创的某一领域或某一种理论方面继续开展研究,将其理论取向和风格特点延续下去,形成一个独具特色的理论学派。在当代中国人类学界,以上这种理论学派形成的特点将会随着中国学者对西方人类学理论的深入研究以及具有中国本土特色人类学理论的形成而在不久的将来逐步显现出来。即在某些大学或科研机构中以某些著名人类学家及其所提出的理论取向为中心而形成具有不同特色的学派。其中既包括具有西方人类学不同理论取向的学派,也包括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各种人类学理论学派,还包括同时兼具西方与中国两种特色的人类学理论学派,在学术研究中不断产生争鸣和正常的竞争,共同推动中国人类学理论的建设和发展。

二、人类学研究方法综合运用的趋向

由于受到西方人类学和中国传统学术的影响,当代中国学者采取的人类学研究方法曾形成了以田野调查为主,以文献研究和跨文化比较为辅的格局,其它的人类学研究方法虽已开始被部分学者所吸收和仿效,但要么只是零星地出现,要么就是刚刚开始有人提及,还未进入实质性运用的阶段。另外,因政治环境、经济发展程度以及功利主义和恋土情结等主客观因素的影响,中国学者在运用人类学方法来分析民族文化现象的过程中还存在着不符合学术规范或与当代国际人类学基本要求有着较大差距等缺失现象。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加快以及中国学者人类学理论水平的提高,原先那种在运用人类学研究方法上存在的单一化和不规范的状况将会发生相应的改变,并逐步向着综合性和规范化的方向转变。

第一,人类学的多种研究方法将会被中国学者综合运用并产生良好的效果。目前中国人类学家在运用人类学研究方法时还显得比较单一,田野调查方法、文献研究方法、跨文化比较方法往往只是单独地使用,加上在使用这些研究方法时还存在着许多问题,如田野调查时间短暂、文献研究方法不到位、跨文化比较方法运用不广泛等等,其结果就是导致学术成果质量不高,难以在国际学术界产生较大的影响。随着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学科建设的进一步发展,中国人类学学者在运用人类学研究方法分析人类文化或民族文化现象的过程中将会朝着综合性的方向发展。其一是许多新近出现的人类学研究方法如影视拍摄方法、计算机模拟方法、数理统计方法、参与式评估方法等将逐渐被中国人类学学者在具体实践中所广泛运用,成为众多学者分析人类文化或民族文化现象的重要工具。其二是某些传统的人类学研究方法如田野调查方法、文献研究方法、跨文化比较方法、民族志写作不断得到加强,并向着规范化和较高层次的方向发展。近几年来,部分高校人类学、民族学专业的某些博士生,因获得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以及省部级人文社会科学项目等科研经费的支持,在导师的安排下从事较长时期的田野调查,其博士论文的质量有了较大的提高。另外,随着部分高校“211”工程建设和“985”工程建设等重大项目的实施,人类学、民族学的跨文化比较方法也将在更高的层次上被学者们所广泛运用,如开展中国少数民族经济体系、婚姻家庭、政治组织、伦理道德、宗教信仰、文化变迁等方面的跨文化比较,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跨文化比较研究资料数据库也将会随之建成,为中外学者开展大规模的跨文化比较研究提供相应的基础条件。其三是中国人类学学者在开展某些重要科研项目的过程中能够熟练地交叉使用各种不同的人类学研究方法,从不同的角度对其特定文化现象进行深入的分析。如在开展某一种社会文化现象研究的过程中,同时采取田野调查方法、跨文化比较方法、影视拍摄方法和计算机模拟方法等来进行全方位的综合分析,使其研究成果具有跨学科的性质。经过中国学者们的努力,兼有国际性和本土特色的各种人类学研究方法将会在众多学者开展的科研活动中广泛地运用,并产生良好的效果和重大的影响。

第二,原先那种中国人类学学者田野调查范围跨不出国门的格局将会发生重大的改变。如前所述,当代中国人类学学者因各种主客观因素的影响,曾形成了田野调查范围难以跨出国门的封闭状况,这种现象不仅限制了中国人类学学者的研究视野,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中国人类学家与国外人类学家的交流和对话。但是随着目前和未来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国家的财政收入将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这种状况将会为中国人类学学者跨出国门从事国外民族的田野调查创造基本的物质条件。另外,随着对外开放政策的实施和深化,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联系日益紧密,也为中国学者跨出国门到其他国家或地区开展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打开了方面之门。由于以上这些客观条件已经或即将发生重大的改变,再加上中国学者逐步克服自身的恋土情结,对人类学田野调查跨出国门的意识逐步增强,因此,在未来的30年间,将会在中国人类学界形成一个以中国和周边国家的有关民族为重点,以世界五大洲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民族为研究对象而开展田野调查和跨文化比较研究的开放格局。目前,中国的部分高校和科研机构已开始尝试着在这一方面作出回应,即将部分人类学、民族学专业的博士生和硕士生派到中国周边的有关国家或地区,以当地的民族为研究对象来开展田野调查,并写作自己的学位论文。这种中国学者跨出国门开展田野调查的现象虽然现在还形不成规模和气候,人们所能到的其他国家或地区也相当有限,并具有试验性的特点,但这毕竟已开始走出了第一步,将来还会向着纵深的方向发展。可以预见,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和在世界格局中所处的地位日显重要,再过30年,中国人类学家开展田野调查的范围将覆盖世界各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从中国周边的东南亚、南亚、西亚、俄罗斯和朝鲜半岛,到非洲、南美、澳洲和太平洋岛屿,从非西方的发展中国家到西方发达国家的广大土地上,都将会遍布着中国人类学家的足迹,在国际人类学的权威刊物上将会经常性地发表中国学者研究世界不同民族的学术论文,在世界著名大学的重要讲坛上也将有众多的中国人类学家发表精彩的演讲。这种趋势目前虽然只是一种设想,但它已初显出一定的苗头和迹象,不久将会愈加突出并向着强劲的方向发展。

三、人类学的分支学科和应用研究向纵深发展

当代西方人类学发展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分支学科林立、不同流派的人类学家之间既互相竞争又取长补短,形成一种百家争鸣、各有所长的开放格局。这种现象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人类学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但是,与西方人类学分支学科发展的状况相比,当代中国人类学分支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还存在着较大的差距,如某些分支学科的建设还不完善;有的分支学科还只是停留在介绍西方学者的观点而尚未开展正式的研究;还有部分西方人类学的分支学科还未被介绍到中国。与此相关的是,人类学分支学科中的应用研究还远远适应不了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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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以及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当代中国人类学的分支学科和应用研究向纵深发展的趋势将会越来越明显。

第一,人类学分支学科的建设将由目前的不平衡状态向未来的平衡状态转变。纵观当代中国人类学分支学科的http://建设,可以看出一个鲜明的特征,即不同分支学科的发展显现出参差不齐的状况。其中有的分支学科拥有重要的领军人物和有较大影响的研究成果,曾召开了全国性和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并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的人类学专业学会,如文学人类学、艺术人类学、都市人类学、影视人类学等;有的分支学科虽然出版了某些学者具有一定影响的著作,并召开过全国性和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但还未成立相关的人类学专业学会,如旅游人类学、生态人类学等;有的分支学科虽然出版过某些相关的学术著作,但至今仍未召开过全国性和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更未成立相关的专业学会,如政治人类学、宗教人类学等;还有一些分支学科至今尚未出版过任何有分量的学术著作,也很少发表过相关的学术论文,仅仅停留在对部分国外学者相关成果的翻译和介绍这一层次,如空间人类学、感觉人类学、身体人类学等。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学者对人类学各个不同分支学科的研究将会逐步加强,以上这种分支学科参差不齐的状况将会发生重大的改变。一方面,那些原先具有一定基础的人类学分支学科如文学人类学、艺术人类学、都市人类学、影视人类学、哲学人类学、法律人类学、经济人类学、旅游人类学、生态人类学、政治人类学、历史人类学、语言人类学、宗教人类学、教育人类学、科技人类学、心理人类学、医学人类学、女性人类学、体育人类学、婚姻家庭研究、族群研究、文化变迁研究等,将会随着学科发展的需要向着更高的层次转变。如与国际人类学分支学科的相关专业学会建立广泛的联系;同一个分支学科的不同单位和不同学者之间在科研项目实施过程中开展较大规模的协作攻关;将中国学者有关分支学科的重要学术成果推向世界等等。另一方面,那些原先基础较薄弱或至今仍是空白的人类学分支学科,如饮食人类学、营养人类学、空间人类学、感觉人类学、移民人类学、企业人类学、建筑人类学、身体人类学、符号人类学、认知人类学、网络人类学、传媒人类学等等,则会在人类学其它分支学科的影响和带动下迅速发展起来。分别包括对本分支学科的学科体系和研究方法进行深入的探讨;举办全国性和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建立自己的分支学科专业学会;并在科研与教学方面取得重要的成就,由原先的薄弱状态向学科优势明显的方向发展,乃至在一定时期内与国内其它的人类学分支学科形成分庭抗礼、各有优势的发展格局。我们相信,只要经过中国人类学学者的努力,不久的将来,一个人类学分支学科林立和百花齐放的学术兴旺现象将会在中国人类学界出现。

第二,人类学的应用研究将会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发挥更加显著的作用。当代中国的人类学、民族学在新中国建立后的不同历史时期,曾对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产生过重要的作用,如20世纪50至60年代的民族调查和民族识别、80年代的少数民族脱贫致富和现代化建设研究、90年代至21世纪之初的西部大开发和构建和谐社会研究等等,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从总体来看,目前中国人类学应用研究的整体水平还不够高,参与政府决策的效果也不太突出,有许多迫切的现实问题还需要人类学家去进行广泛深入的研究,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和措施。纵观当代中国和世界发展的格局,21世纪的中国既面临着全球化浪潮的冲击,同时又肩负着发展自己本国经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这种状况对包括人类学、民族学在内的各门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和希望。因此,如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挥人类学、民族学的应用功能,使其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更加显著的作用和更大的影响,是当代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学者肩负的历史使命。从中国和世界近期和长远的发展趋势来看,当代中国人类学、民族学面临着以下一些重要的应用研究课题。其中涉及中国国内的重要课题如西部大开发与中国各民族的繁荣发展,国家重点工程对周围少数民族和汉族的影响及其应对策略,构建和谐社会与中国各民族之间的族际关系,中国各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中国民族地区生态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的人类学研究,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应用人类学研究,建设中华民族共有家园的人类学研究,中国各民族身体健康和长寿的医学人类学研究,中国经济高速发展条件下各民族社会运行机制的人类学研究,中国高科技发展过程中的科技人类学研究,中国不同类型城市居民生活质量的人类学研究等等。通过开展以上这些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和中华民族复兴等方面具有前瞻性、全局性、战略性的各种具有实际效果的应用研究及其本身产生的积极作用和影响,将使中国的人类学、民族学与社会学一样受到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部门的重视,在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中成为一门具有明显应用价值的显学。而涉及中国与世界范围的重要课题则包括中国国力增强对世界文化的影响和反应,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对周边国家民族的影响,中国大国地位的确立与海内外华人的文化认同,全球化视野中世界不同民族的发展与繁荣研究,中国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关系的政治人类学研究等等。通过开展这些中国与世界各民族繁荣发展有关的应用研究课题,可以大大提高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在世界应用人类学研究中的重要地位。

四、人类学在中国社会中的影响力日显突出

美国人类学家詹姆斯·皮科克认为:“跨入21世纪,人类学这门学科在其第一个世纪会怎样呢?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类学所能为思想和社会作出的贡献。”可以据此推论,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在21世纪所处的地位,将与其本身对中国和世界所作出的贡献有着直接的关系。正像我们在前面所预测的那样,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剧和中国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当代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将会取得重要的突破,这种状况将使得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在中国社会中的影响力日显突出。

第一,人类学教学和科研机构呈现出多中心分布的状态。由于历史原因和学科发展的不平衡性,当代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的教学和科研机构曾存在着一种在空间分布上的不均衡现象,即各种与人类学、民族学有关的教学和科研机构主要分布在西南、西北、内蒙、东北等少数民族集中的西部不发达地区,以及北京、广东、福建等原先具有人类学、民族学研究基础和学术传统的汉族聚居地区,而在绝大部分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则显得十分稀少。这种教学和科研机构在空间分布上的不均衡现象,再加上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对中国社会发展的应用功能还未充分地显现出来,这就使得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在与其它学科发生互动关系的过程中,往往处于一种边缘学科的地位。如只要提及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的名称,一般的人们都会自然而然地将其与西部不发达地区的少数民族联想在一起。但是随着中国人类学、民族学对中国社会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充分地显现出来之后,原先那种人类学、民族学教学和科研机构分布不均衡,学科地位得不到学界广泛承认的状况就将发生根本的改变。如最近几年,位于中国东部地区的南开大学、武汉大学、南京大学等高校开始建立了人转贴于 http://

类学的硕士学位点或相应的人类学、民族学科研机构,部分毕业于人类学、民族学专业的博士开始成为这些教学和科研机构的学科带头人。在今后一段时期中,中国人类学、民族学教学和科研机构向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扩散的趋势将会越加显著,以致再过20年,在中国的广大土地上,无论是西部地区还是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的有http://关省市,尤其是某些著名大学如浙江大学、复旦大学、山东大学、吉林大学、东南大学、四川大学等等都将遍布着人类学、民族学的教学和科研机构,而且人类学、民族学培养高层次人才的博士点和博士后流动站也将在这些大学逐步设置。人类学、民族学的专业课如“文化人类学概论”或“民族学概论”等则将成为许多高校中与哲学、政治经济学等并列的基础课,并深受广大师生们的欢迎。与此同时,人类学、民族学有关文化概念、文化变迁、文化适应、文化整合、族群、应用人类学等方面的基本理念也将为其他学科的学者们所广泛认同,人类学、民族学将成为一门显学在中国的人文社会科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