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电影的镜语体现

都市电影的镜语体现

 

语言是人类思维和交际的工具,但无论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汉语还是运用范围最广泛的英语,都具有一定程度的局限性。语言不通,文化迥异,即便是擦肩而过,也形同陌路。然而,有这样一种语言,打破了人类古往今来的交流困惑,穿越时空,横跨国界,链接古今,通达自如。这就是电影画面。   电影画面语言同音乐、舞蹈、绘画有着共通之处,即解读角度的的世界通识性,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世界通用语言。   然而,与其他几种艺术语言仅仅诉诸于感性,缺乏叙事能力相比,电影画面语言又有所不同,通过镜头的组接,人们能够清晰领会导演的艺术构思与叙事进程,进而获得超越感性的理念升华。亚历山大•阿尔诺曾说,“电影是一种画面语言,它有自己的单词、造句措辞、语形变化、省略、规律和文法。”   尽管关于电影画面语言是否是一种成熟的语言,学界还存在一定的分歧,但有一点是能够达成共识的,那就是电影语言通过镜头运用、镜头组接等蒙太奇手法还原现实,清晰叙事,进而传达观念,具有符号学意义上的“语言符号”属性。   在都市电影创作中,电影借助自身通俗易懂的符号化表意优势塑造了具有丰富内涵的都市意象,延伸和拓展了都市风貌,进而传递给观众意味隽永的联想和想象。而现代化都市作为电影的叙事母题,也为电影创作提供了无限多样的素材,激发了电影的想象活力。人们通过电影画面,了解都市化进程的变迁,感知现代文明背景下的人情冷暖,洞察特定时空背景下的都市生活,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习俗,进而被广泛接受。在西方电影史中,通过电影画面塑造都市意象,感知都市文化的例子并不鲜见,“如《雾都孤儿》之于伦敦,《卡萨布兰卡》之于卡萨布兰卡,《罗马假日》之于罗马通过电影,我们总能了解一些我们并不了解的东西,尤其是一座并不是我们生活在其中的城市。”在亚洲乃至中国,都市电影的画面同样是了解都市文化的一把钥匙,“正如人们透过小津安二郎的电影去认识东京,透过侯孝贤的电影去认识台北,透过王家卫的电影去认识香港,透过陈英雄的电影去认识河内,透过冯小刚的电影去认识北京那样,”电影借助画面语言以敏锐的艺术触角去挖掘城市深处的内涵,解析都市进程与现代人精神品性的关系。   1、运动镜头的表意   从镜头运用理论角度讲,运动镜头包括移动、摇动、手持、车载和甩动等手法。运动镜头在表现人物心理,诱导观众产生情绪变化方面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美国电影研究学者索布切克认为,“运动着的摄影机还是一个可以看、可以运动、可以表达感知的主体,它参与其自身在世界中有生命、有意向、具体化的存在的意识。观众把摄影机认作并理解它具有与自己存在方式相同的存在方式,认作并理解为它显示了某一具体意向性意识的实质性动态符码。”车载运动拍摄的方式多用于表现都市空间中的道路景观,这种手法能够虚化空间,并使其夸张、变形乃至扭曲,而在这样空间意象中的人物则显得压抑,进而被理解为某种异化的存在体。《征婚启事》、《夏日暖洋洋》等影片都借用了这一手法来表现导演的美学构想。   手持拍摄则体现了电影创作的纪实精神,大有意大利新现实主义“把摄影机扛到大街上”的意味。手持拍摄风格对于原生态的展示显得散淡而从容,即便是现实生活中相对静止的景观通过手持拍摄后,也在震动中获得了全新的审美感知。特别是刻意晃动的镜头尤其值得注意,《有话好好说》,《苏州河》、《说出你的秘密》、《观音山》等影片中手持摄影机摇晃着拍摄的手法为我们营造了一种“怀疑中认同”的感知体验,也制造了更多的悬疑色彩和恐怖心理。以《说出你的秘密》为例,全片有接近一半的镜头都处于运动当中,在导演匠心独具的剪接过后,给人以行云流水般的顺畅之感。该片34分20秒处,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摄影机低角度擦着地面徐徐上升,一直推进到客厅的茶几下面,转而再次移动镜头至响起铃声的电话机。没有任何情节发生的情况下,神秘可怖的色彩被渲染得淋漓尽致。此外,该片在表现女主人公何利美酒驾逃逸的过程中也多次运用手持晃动拍摄的技巧,为观众营造了悬疑的心理场,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2、蒙太奇的组织与架构   蒙太奇的叙事功能使电影语言丰富而灵动,实现了诗意般的色彩渲染与小说般的时空错落。而杂乱无章的都市景观在蒙太奇的分切与组接之下,被赋予了复杂可感的情感体贴,一个个具象的物化景观被组合成“意象的丛林”,令观众深陷于联想、想象、隐喻、对比等等近乎于白日梦的体验之中。   《爱情麻辣烫》、《桃花运》、《全城热恋》、《全球热恋》、《将爱情进行到底》等都市片中都大量运用了平行蒙太奇手法,几个平行的看似无关的故事最终在某一点上交汇,各种意象的叠加产生了远远超乎于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甚至产生了化学反应,令影片的意义立显深刻而耐人寻味。这种手法不能不说和《疾走罗拉》的结构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头发乱了》、《花眼》、《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等影片同样借助蒙太奇,打破了“声画对位”的束缚,炫目的剪切在与节奏明快的音乐配合后,则呈现出“声画对立”的拼贴风格,后现代的解构意味与新新人类的时尚色彩得到有力的张扬。   3、光影分割与渲染   电影是光与影的艺术,光影技巧在都市片中的运用不仅仅能够起到造型作用,抒发和表达导演对现代都市光怪陆离的理解,有时也能够起到一定的辅助叙事的功能,对于深化、拓展主题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如果说当代青年人是“用眼睛思维的一代”,那么对于《花眼》这一影片名称的理解也就显而易见了。在影像时代,人们需要一种凝视的力量,《花眼》一片寓意着人们正通过凝视,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都市生活中寻找深层意义。该片导演李欣曾经拍摄过多部广告片,有着当代年轻人特有的时尚气息。她善于用光影来赋予影片“造型的空气”。《花眼》一片讲述了一个工作在黑暗的剧场里的引导员,天生眼疾而惧怕光亮,但为了等待一份阳光下的约会他大胆迎接光明而演绎出的都市故事。剧场、公园、酒吧这些典型的现代社会文化生活意象在经过导演的布光后显得格外浪漫,充满了诗情。正如引导员的独白,“那道扇形的光线又从我头顶亮起,它穿过黑色中抹不去的灰尘,照亮了我的眼睛。”在这里,光影不仅仅承担了造型功能,更抒发了主人公内心的冲动,这无疑是他生存状态的象征。在黑暗中宁静,却鼓足勇气向光明挑战。于是黑暗的剧院这一空间意象被幻化为个体生存情绪的具象表达。可以说,巧妙的光影运用使得《花眼》一片留给观众更多的回味空间,意趣丰盈。#p#分页标题#e#   《卡拉是条狗》通常被学界认为是一部纪实主义风格的都市片。而细加分析,我们会发现,该片中光影在对现实空间的分割以及表意空间的营造方面显得丰富而蕴藉,更推动了了影片在叙事进程方面的构建。首先,金字塔式的光线在影片中代表了权威话语。影片开场处,夜幕降临,各家纷纷带着宠物狗在小区楼下遛弯,一派人狗狂欢的市井图,其后警车的突然出现旋即打破了原有的喧嚣。警灯与手电筒的光线铺满画面,横行无忌,给人以刺眼的压迫感。之后狗主人带着狗四下逃窜,场面混乱不堪。在这里,警灯和手电筒的光线似乎象征着真理与威慑力,金字塔形的光线无形中被迅速纳入到影片的表意范畴,产生了大巧若拙的审美效果。与此同时,该片还以光影生动地塑造了笼子意象。在黑暗的背景下,狗笼子、铁栅栏、铁丝网、防盗门、防盗窗被微弱的光线透射。此时的“笼子”意象在被深刻映衬的同时,影片灰色的基调也自然形成。光影中的“笼子”是一种隐喻,是现实中无奈情绪的物化意象,也是心理压抑的再现。毫无疑问,在该片中,由光影点染的“笼子”是最为成功的视觉造型符号,为影片中都市小人物的塑造平添了悲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