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语言学的超学科性

教育语言学的超学科性

 

教育语言学作为一个学科领域肇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教育语言学(EducationalLinguistics)这一术语是美国语言学教授B.Spolsky在1972年哥本哈根第二届应用语言学年会上宣读的一篇论文中首次提出来的,用以指语言与教育的交叉研究。Spolsky认为教育语言学是一个以教育心理学和教育社会学为模型的术语,它描述的是语言学这一学术领域与教育学这一实际学术职业的交叉学科。[1]P1教育语言学的研究范围是有关教育与语言关系的所有问题,研究核心是语言在语言学习与教学过程中所起的作用。这是一门以问题为导向的学科,从语言教育实践的实际需要出发,利用相关理论与实践学科的知识来解决语言教育者与语言规划者所遇到的各种问题。因此,教育语言学往往被看作是利用诸多相关学科如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教育学以及其它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对教育中的语言所进行的跨学科性研究。近年来,它更是被看作是采用生态的、超学科的研究方法对正规、非正规教育中出现的与语言有关的问题所作的研究。教育语言学的超学科属性使这门学科呈现出更多的特点,也为本学科今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一、超学科性的涵义   处于一个各种智力活动活力发展、充满生机的时代,教育语言学获得了充分发展并逐渐成熟,尤其是在语言研究领域见证了Fisherman对语言所作的社会学研究和Hymes的交际民族志学研究,在主张消除学科之间的界限,采用整体的研究方法去研究具体问题的学术氛围及社会背景下,教育语言学发展成为一门以问题为导向,具有超学科性质的学科领域。[2]P2   Spolsky认为教育语言学虽然研究的中心是与语言有关的问题,但是必须综合利用其它学科的研究方法才能获得对具体问题的全面理解,也正是在这里第一次播下了教育语言学超学科性的种子。   Halliday在论述广义的应用语言学时也指出,要使用“超学科的(transdisciplinary)”而不是“跨学科的(interdisciplinary)”或是“多学科的(multidisciplinary)”字眼,因为后两个术语表明研究者仍然把各学科作为进行智力活动的场所,正确的做法却是要创造一种新的形式去取代它们,这种新的智力活动形式,是以主题而不是以学科为导向的。拿外语教学来说,外语教学涉及到不止一门学科的内容知识:至少要有心理学、社会学和语言学。Halliday主张对外语教学进行超学科的研究,并且指出:研究的目的不是仅仅创造一个具有各学科特征的智力活动的混合体,而是要更进一步,把各个学科有益于解决问题的因素都综合起来,这样的研究方法和思路就是以主题为基础的(theme-based)。他解释说,所要解决的主题不是由内容来决定,而是由考察问题的角度来决定。因此,在教育语言学领域所进行的智力活动的中心任务不是要去在各学科的内容知识领域之间架设桥梁,而是综合各种具体的研究工具(当然这些研究工具往往是以各学科为基础的)来共同解决一个具体的问题。 跨学科、多学科与超学科的核心的区别就是它们的出发点不同:在跨学科、多学科的研究中,出发点往往是本学科的已知知识,通过在各学科之间架设桥梁来获得对某个问题比较清楚的认识,从这个意义上讲,这种方法是优于以往从单一学科的角度去研究问题的方法的。但是,在教育语言学的超学科性的研究中,研究是从一个特定的、具体的语言与教育的主题开始的,然后利用研究者所占有的语言学及其分支学科、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教育学以及其它学科的知识资源来分析、解决它。用Halliday的话说就是,智力活动所进行的场所不是在各学科领地内,而是取而代之,围绕要解决的具体语言教育问题来展开。因此,超学科研究者就像一个画家,利用他调色盘上研究工具的不同光谱勾勒出一幅多维度的生动画面。   二、教育语言学超学科性所呈现的特点   (一)教育语言学:研究广度与深度兼备   正如Hornberger所论述的那样,从根本上说,教育语言学的特点就是它与很多学科关系活跃,以问题为导向(problem-oriented),专注教育中或与教育有关的以语言为中心的所有问题,这门学科的研究既有分析问题的广度,又有研究的深度。[3]P17   教育语言学的核心特征就是它是语言学与其它学科的接口。正如Spolsky所讲,教育语言学是从具体的问题出发,然后向其它学科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它的学科范围就是语言学以及相关语言学科与正规与非正规教育的交叉。[4]P2这门学科所探讨的问题广泛,所采用的研究工具也很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教育语言学是漫无目的地在“研究的海洋中随意漂流”,而是它是多元中心的、多方法的和多层次的。也就是说,教育语言学研究的中心问题很多,解决它们,需要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在教育语言学领域内,有很多涉及面广泛的工作要做,因此这门学科的研究范围广泛;同时,解决问题需要有专门知识的个人进行缜密的研究,因而这门学科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和深度。教育语言学者们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途径进行研究,有的关注微观层面,有的关注宏观,还有的介于其间,从而获得对于个人、语言、社会和教育的一个整体的、超学科式的认识。   实际上,Spolsky的教育语言学“以问题为导向(problem-oriented)”与Halliday的超学科性的“以主题为基础(theme-based)”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在任一情形下,研究者都不能简单地把各学科的知识直接应用到具体问题中去:在教育语言学研究中,研究者从具体的一个与语言与教育有关的问题出发,然后综合利用他所拥有的知识储备中的研究工具来探讨问题的解决。因此,教育语言学的研究工作要在或跨越多个学科门类中去进行,如人类学、区域研究、教育、外语、语言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这也正是人类语言学的先行者EdwardSpair所主张的语言学研究应当采取的方式,因此,从这层意义上讲,教育语言学继承了广义语言学的研究传统。例如,教育语言学世界三大流派之一的澳大利亚教育语言学流派,就牢牢抓住这门学科超学科性的特点,采用了上述研究方法。  #p#分页标题#e# 总之,在教育语言学的旗帜下,普通语言学与其它社会科学如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教育学相结合,共同解决在正规和非正规教育中与语言习得、语言使用、社会语言环境有关的所有问题。   (二)教育语言学:研究与实践的自反性   教育语言学以主题为基础的学科特征也彰显了它的另外一个重要的特点——研究与实践的自反性(research-practicereflexivity)。在教育语言学领域所进行的研究不单单是为了获取一定的知识,而是要去解释和解决在正规、非正规教育实践中的具体问题,研究的目的是指导实践,对实践产生影响;然而这也是个双行车道,正规、非正规教育的实践活动恰恰为研究提供了源动力,教育语言学研究的课题并不是仅仅出自研究者的大脑,而是来自他们与语言教育实践的紧密接触和联系。在教育语言学中,研究与实践相互依靠,互通有无,共同发展。   从一开始,教育语言学就关注教育中影响语言使用因素的研究,目标就是构建一个有关这些因素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一个完整的、系统的知识体系,以推动从语言习得到语言计划等各方面的发展。很显然,孤立一门学科的努力是无法实现这一目标的,因此,教育语言学将继续沿着超学科的研究路子走下去,不受制于学科门类的界限,全心全意致力于它所要解决的问题。   三、超学科性对教育语言学学科发展的指导—生态研究的美好前景   作为一个具有超学科性质的学科领域,教育语言学应该把语言学各方面与其它社会科学相结合,然而遗憾的是,正如Gee所提醒我们的那样,目前来看,语言学对教育施加的影响远远不够,教师们对语言及语言学知识的了解程度远远落后于现今教育中语言研究的发展水平。   Gee在论述了功能语言学和生成语言学理论各自在主要教育领域所起到的作用后,举例说明了一些我们对教育中的语言的确已达到的认识,包括:要关注语言在帮助孩子获得一种学术语言新形式中所起的作用,教师需要理解学生带到课堂上的不同的语言与文化资料,以及了解语言的形式与意义在课堂交往中的相互作用。正如他的教育语言学前辈一样,Gee主张我们要在已知语言学知识应用到实践中做出更大的努力。人类语言学家DellHymes也支持这一观点,他之所以担任宾夕法尼亚大学教育研究院的院长,是因为他深刻地认识到:需要改变我们对语言的看法,以及探讨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学校中的语言。   世界人口的日益多语化,使世界教育体系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在多语主义、多元文化日益显示出其社会与经济优越性的今天,研究语言与教育的关系变得异常重要;语言与教育的关系越复杂,所要进行的研究也就越复杂,超学科的研究也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虽然,教育语言学在建立之初就是沿着这样的一个路子在走,但是要建立一个真正统一、一致的知识体系,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虽然教育语言学家们也都一致认为:教育肩负着“培养语言恰当性”的一份社会责任,但是,如何在大规模的水平上实现这个目标,现在还缺乏战略性的对话,教育语言学似乎还缺乏一个清晰的发展路线。教育语言学要成为一门系统的专注语言与教育所有问题的学科,就应该去认真探讨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无论从微观、从中间、还是从宏观的层面。如此一来,生态研究的方法在这个领域将会有很好的前景。   虽然,生态研究在社会科学中已不新鲜,但只是近来才在教育语言学领域显现其重要性。生态研究的方法已越来越多地应用于语言学各方面的研究,从个人层次的语言习得到课堂教学法再到语言政策的制定,比如,Leather和VanDam的EcologyofLanguageAcquisition也是Kluwer教育语言学系列的首部集合了语言习得语境因素研究的作品,另外,Hornberger的“ContinuaofBiliteracy:AnEcologicalFrameworkforEducationalPolicy,Research,andPracticeinMultilingualSettings”一文,强调了多层次的分析方法在建构、实施和评估双语、多语教育计划中所起到的作用。这些成果反映了生态研究的不同侧面,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对于语言与教育的任何方面,孤立的研究都不会达到有效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讲,生态研究在超学科的教育语言学研究中将会占据中心位置。   与早先谈到的教育语言学的核心特点相一致,教育语言学领域内所进行的生态研究也是以问题为导向和超学科性的,以主题为中心的整体观将推动这门学科扎实向前迈进,同时也坚定了它借鉴多学科来全面探讨语言在教学与学习中作用的决心。总之,教育语言学在其不长的发展历史中,一定会坚持其核心原则,同时又会不断满足持续变化世界中研究与实践的实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