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情绪发展轨迹

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情绪发展轨迹

摘要:目的探讨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的异质性发展轨迹类型,并分析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DL)对抑郁发展轨迹的预测作用。方法采用纵向研究设计,对符合条件的296名养老机构老年人采用Barthel指数评定表、患者健康问卷-2(PHQ-2)、社会网络量表对ADL、抑郁和社会支持进行调查,并在6个月、12个月随访抑郁发生情况。结果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患病率基线调查为14.9%(44/296),第1次随访为20.9%(51/244),第2次随访为17.2%(36/209);以完成2次调查的250人为样本拟合出2条老年人抑郁的异质性轨迹,即高风险(14.8%)和低风险(85.2%);年龄、既往职业、ADL得分影响其抑郁发展轨迹(P<0.05,P<0.01)。结论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存在异质性轨迹,ADL低者抑郁呈恶化趋势。应关注机构老年人日常生活能力的锻炼,减少抑郁的发生。

关键词:老年人;养老机构;抑郁;发展轨迹;日常生活活动能力;社会支持

随着社会的发展,家庭规模的逐渐缩小和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提高,机构养老成为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补充。抑郁是老年人常见的情绪障碍之一,严重危害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及生活质量。国内外研究显示,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症、抑郁状态的发生率比社区老年人高[1-2]。抑郁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以往以横断面研究多见,且忽略了老年人群抑郁发展的异质性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我们对不同类别老年人抑郁变化趋势的了解。此外,研究表明,抑郁与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ctivitiesofDailyLiving,ADL)相关[3],因此,研究ADL对抑郁轨迹的预测,有助于用具体的生理指标预测抽象的心理变化,将以治疗为主的研究目标逐步转向以预防和健康维护的目标。本研究旨在区分出养老机构老年人不同的抑郁发展轨迹类型,概要描述不同类型的特征,以反映养老机构老年人的抑郁发展现状,并探讨ADL对老年人抑郁异质性轨迹类型的预测,为改善养老机构老年人心理健康状况提供参考。

1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2016年5月至2017年5月,采用立意抽样法从济南市10个行政分区中,选择经济水平具有代表性且养老机构较多的5个区(历下区、市中区、槐荫区、天桥区、历城区)中稳定运营3年及以上的26家养老机构的老年人进行调查。纳入标准:年龄≥60岁;入住养老机构≥1个月;简易精神状态评价量表(Mini-mentalStateExamination,MMSE)得分>9分;预期能够进行12个月的随访,非疾病终末期阶段;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昏迷、言语交流障碍的老年人。

1.2方法

1.2.1调查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老年人性别、年龄、婚姻状况、既往职业、文化程度、入住养老机构时长。②患者健康问卷-2(PatientHealthQuestionnaire-2,PHQ-2)[4]:是PHQ-9的简版,应用2个条目筛查抑郁,这2个条目是抑郁诊断标准的核心诊断[4];具有简易性及可靠性[5]。调查语为“您在过去2周里,有多少时候受到以下问题的困扰?”,共包括2个问题:抑郁情绪和做事缺乏乐趣。每个问题以0~3分计分(“完全没有”计0分,“有几天”计1分,“有半数以上的天数”计2分,“差不多每天”计3分),总分0~6分,一般认为,3分是PHQ-2筛查和诊断抑郁的最优界值,≥3分则认为患有抑郁。③Barthel指数评定表(BarthelIndex,BI):用于评估ADL,包括进食、洗澡、修饰、穿衣、控制大便、控制小便、如厕、床椅转移、平地走、上下楼梯10个领域,根据是否需要帮助及依赖程度将每个领域分为4个等级,分别赋0、5、10、15分,总分0~100分,总分越高自理程度越高。④社会网络量表(LubbenSocialNetworkScale,LSNS)[6]:此量表可测量老年人的家庭网络和朋友网络,以反映老年人的社会支持。量表包含6个条目,各条目0~5分计分,总分0~30分,得分越高说明社会支持水平越好。

1.2.2调查方法

由经过统一培训的6名硕士研究生在养老机构进行现场调查,在老年人自愿参与的前提下由研究者一对一访谈收集资料,问卷根据研究对象的回答,由研究者填写。基线收集研究对象的一般人口学资料、ADL、PHQ-2,之后每6个月随访1次抑郁,共随访2次。

1.2.3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22.0与Mplus7.0软件进行分析。使用广义估计方程分析重复测量数据;用潜类别增长分析(LatentClassGrowthAnalysis,LCGA)拟合老年人抑郁的潜在类别轨迹,拟合指标选用AIC、BIC、Entropy熵值、Bootstrapped似然比检验值(Bootstrapped-LikelihoodRatioTest,BLRT)、类别概率。AIC、BIC值越小,模型拟合越好,Entropy熵值越接近1则分类越精确,BLRT值<0.05说明将模型分为n类显著优于n-1类。确定轨迹模型后,计算研究对象进入每条轨迹的后验概率,根据最大的后验概率将研究对象分配到轨迹中,本研究设定后验概率>0.7;用Logistic回归分析ADL对抑郁异质性轨迹的预测作用。此外,本研究通过期望值最大化插补/删除这两种方式进行敏感性分析:首先,对250名老年人中发生失访的老年人的PHQ-2得分进行缺失值期望值最大化插补,然后再进行LCGA轨迹分析;其次,去除发生失访的所有老年人后,对完成3次调查的203名老年人进行LCGA轨迹分析。根据插补/删除后数据所得的轨迹及基线预测因素均与本研究相似。

2结果

2.1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

基线调查共纳入研究对象296人,完成第1次随访244人,完成第2次随访209人;完成3次调查203人,至少完成2次调查250人。因住院、回家、搬去其他养老机构、拒绝再次调查、认知差、听力问题及因养老机构搬迁而未随迁等失访93人。基线调查的296人中,男118人,女178人;年龄60~99(77.27±8.80)岁。居住地:城镇219人,农村77人。婚姻状况:已婚同住23人,已婚不同住34人,未婚、离婚或丧偶239人。既往职业:专业技术人员(如医护人员、教师等)60人,职员(如公司职员、服务人员和工人等)153人,自由职业者(包括自由职业、农民、家务劳动、无业人员等)83人;文化程度:文盲76人,小学90人,初中52人,高中/中专55人,大专及以上23人;入住养老机构1年内(最短1个月)85人,1~3年110人,>3年(最长16年)101人。

2.2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情绪的变化

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患病率基线调查为14.9%(44/296),第1次随访为20.9%(51/244),第2次随访为17.2%(36/209);PHQ-2得分分别为0.99±1.46、1.30±1.81、1.27±1.73,3个时间点PHQ-2得分M(P25,P75)分别为0(0,2)、0(0,2)、0(0,2);广义估计方程结果显示不同时间点PHQ-2得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Waldχ2=10.588,P=0.005)。采用LCGA拟合至少完成2次调查的250名老年人抑郁的潜在类别轨迹。模型拟合结果见表1。拟合的4个类别中有4%的老年人被分配进入相应轨迹的后验概率<0.7,拟合的3个类别中其中一类别老年人数太少,根据拟合指标数值及潜在类别实际意义,最终确定将养老机构老年人PHQ-2得分的异质性轨迹分为2个类别最合适,轨迹图见图1。根据轨迹的变化特点将其命名为:低风险组(n=213,85.2%),高风险组(n=37,14.8%)。在低风险组中,老年人的PHQ-2得分在基线时处在较低水平,并且随访期间也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在高风险组中,老年人在基线时PHQ-2得分临近界值(3分),并且随测量时间的延长呈明显增高趋势,抑郁风险增加。

2.3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发展轨迹的预测因素

将养老机构老年人一般人口学变量、ADL、社会支持纳入PHQ-2得分异质性轨迹类别的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因变量赋值:0=低风险,1=高风险)。结果显示,研究对象(纳入进行轨迹拟合的250人)基线时的ADL得分[0~100(78.62±25.90)]、年龄(以≥85岁为参照)、既往职业(以自由职业为参照)是抑郁发展轨迹的独立预测因素(P<0.05,P<0.01),见表2;性别、居住地、婚姻状况、文化程度、入住养老院时长和社会支持未进入回归方程(均P>0.05)。

3讨论

3.1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现状

抑郁是老年期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本研究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患病率为14.9%~20.9%,低于Lampert等[7]、张军等[8]的研究结果(抑郁患病率分别为31.6%、26.3%),可能与使用不同的抑郁测量工具以及所选样本的地域差异有关。与刘春辉等[9]对社区老年人抑郁患病率(14.7%~19.0%)相比,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患病率仍然偏高。戴冰等[10]研究也显示,居住在养老机构的老年人抑郁患病率高于社区老年人。造成这种差异可能是入住养老机构的老年人具有身体健康状况较差、慢性病种类多[11]、自理能力较低[12]等特点,并且有研究显示,养老机构可能由于不能满足老年人的心理需求[13],从而导致老年人心理康水平更低、积极情绪更少等。

3.2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发展轨迹

抑郁是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本研究不同时间点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得分不同也验证了这一点。通过LCGA发现,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的发展轨迹可以分为2种不同质的潜在类别。其中,低风险组占85.2%,在3个时间点的测量都保持在稳定的低分水平;高风险组占14.8%,其基线抑郁水平接近临界值,在测量过程中抑郁得分明显增高。说明养老机构少部分老年人的抑郁风险水平较高,并且呈不断增加的趋势。与美国一项使用老年抑郁量表对7240名老年妇女抑郁症状进行20年随访的研究[14]部分相似,该研究拟合了4种类型的轨迹,14.8%为抑郁症状持续增加组,81.9%为轻抑郁症状组及低抑郁症状维持组,持续高抑郁症状组为3.4%。但本研究未显示有持续高抑郁症状的类型,可能与样本量较小及随访时间短有关。

3.3ADL对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发展轨迹的影响

研究发现,基线时ADL越好的老年人,在随访过程中抑郁风险会维持在较低水平,反之,基线时ADL越差的老年人,抑郁风险较高并逐渐增加。在横断面研究中,ADL是抑郁症状的主要正向影响因素,ADL依赖程度越高,则老年人会出现更严重的抑郁症状[12,15-16]。Ormel等[17]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将ADL与抑郁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进行探讨,发现ADL与抑郁之间可能发生交互影响并加重症状。这是由于ADL高低可以体现自理能力水平,入住养老机构的老年人自理能力普遍较差[18],生活上的不便容易引起生理上的不舒适,极易产生抑郁等不良情绪体验。如ADL中控制大小便、转移行走方面,有研究表明,许多老年人将失禁视为严重问题,影响身体、心理和社会活动[19];移动性障碍会减少老年人社交接触的机会,缺乏社交接触已被证明与抑郁症有关[20]。因此,针对养老机构老年人ADL功能损害的关注,开展对养老机构老年人ADL的护理,是缓解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情绪、提升心理健康水平的重要环节。

3.4年龄和既往职业对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发展轨迹的影响

本研究显示,年龄60~74岁的老年人较年龄≥85岁的老年人抑郁发展轨迹越有可能为“高风险组”。多数研究表明高龄老年人由于身体状况较差,行动不便,社会功能也差,对未来没有希望等原因导致抑郁情绪更严重[21-22]。但也有研究发现,年龄每增加10岁,抑郁的概率下降36%,年轻老年人更容易患抑郁症,特别是对日常生活活动高度依赖的较年轻的老年人[15]。造成这个结果可能的原因是,年轻的老年人由于自身的疾病和残疾入住养老机构,相比于那些住在家中的身体功能更好的同龄人,患病和残疾成为心理压力源,导致了更高的抑郁。关于既往职业:相对于其他两类职业,专业技术人员抑郁发展轨迹越有可能为“高风险组”,这可能是由于专业技术人员相对而言拥有更高的社会经济地位,对养老机构生活的期望和要求更高,但是目前我国养老机构的整体质量还处在较低水平,所以相对于其他职业人群更易产生负性情绪。

4小结

本研究纵向追踪养老机构老年人抑郁的变化趋势,拟合出2条异质性轨迹,确定ADL及人口学因素对抑郁发展轨迹的预测效应。提示养老机构护理工作者需注意识别抑郁高危人群,重点关注ADL依赖的老年人,重视对其自理能力的训练,对改善抑郁情绪有重要意义。但本研究仅选取济南市的养老机构老年人进行调查,样本可能有一定的地域性;另外随访过程中失访老年人较多,可能存在失访偏倚。考虑到老年人回答问卷的难易程度,本研究未纳入其他可能影响抑郁的因素,未来研究会在考虑可行性的基础上,适当增加相关变量,以求获得更全面、客观的结果。

作者:王雅琦 吴方 黄立群 高洁 李静 王克芳 单位:山东大学护理学院 杭州医学院临床技能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