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成语的诗句范例6篇

带有成语的诗句

带有成语的诗句范文1

 

关键词: 《诗经》; 宾语前置句; 韵律

abstract: an investigation of the book of songs shows that its categories of object fronting basically agree with those in pros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bject fronting and rhyme presents us two categories: the first category was determined by grammatical conditions which allowed no variation on the part of the poet, such as the fronting of some object pronouns but the second depended upon the poet's deliberate variation, such as the fronting of noun object. as a result, when the poet was organizing his lines, he tried his best to make an objectfronting line occur at the rhymical foot. in the book of songs, those lines which fell into the “noun+be+verb” pattern might be deformed because they departed from the context.

key words: the book of songs; objectfronting line; rhyme

古代汉语中宾语前置的问题,作为一种常见的语法现象,自《马氏文通》起就引起了学界的关注,对于这一特殊语序的类型、分布、性质、历史演变以及产生的动因,几代学者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本文拟在前人及时贤研究的基础上,考察《诗经》中各类宾语前置句的分布情况,探讨《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使用与韵律的关系。

一、 《诗经》中宾语前置句的类型与分布[注: 下文在描写句式的时候,“动词谓语”简称“动”,名词(包括名词短语)简称“名”,代词简称“代”。]

《诗经》中的宾语前置句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代词充当前置宾语,其中包括疑问代词充当前置宾语,否定句中代词充当前置宾语,其他句式中代词宾语前置;二是名词(包括名词短语)充当前置宾语,其中包括有语法标记和无语法标记两类。其具体分布见下表1。关于《诗经》宾语前置句的考察,时贤已有文章发表,如杨合鸣1993[1]、韩晓光1995[2]、伍桂蓉2004[3],本文对之梳理,是为了说明宾语前置的原因。考察《诗经》,其宾语前置类型与散文基本一致,并没有像后代的格律诗那样(如杜甫《秋兴》中的“香稻啄余鹦鹉粒”、陆游《临安春雨初霁》中的“素衣莫起风尘叹”之类),出现有别于散文的特殊形式;只是有些宾语前置的类别出现频率要大大高于散文,如指示代词“是”作宾语前置、名词宾语前置,等等,这既有时代因素,又有诗歌韵律的因素。

二、 宾语前置与韵律的考察

押韵是中国古代诗歌韵律的基本要素。通过对《诗经》中宾语前置句押韵情况的分类考察,可以看到,它们的分布大都以协韵为目的。

(一) 否定句代词前置宾语韵律的考察[注: 韵脚、韵部均依照王力先生《诗经韵读》。]

1. 关于“不”字句代词宾语前置的考察

表2 “不”字句代词宾语前置考察表

类别出现于四言中句数出现于杂言中句数动词谓语为韵脚动词谓语不为韵脚

前置(43)3763013

后置(7)0725从以上统计可以看出,否定句代词宾语到《诗经》时虽然已经有部分后置,但前置仍是主要形式(约86%);前置句的使用虽并非完全受韵律的影响,但多数前置句都处在韵脚的位置(约69.8%)。略举数例:大车槛槛,毳衣如。岂不尔思?畏子不敢。(《王风•大车》)(槛、、敢,谈部)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郑风•褰裳》)(溱、人,真部)

以上为不处在韵脚的代词宾语前置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周南•汝坟》)(肄、弃,质部)

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召南•行露》)(讼、讼、从,东部)以上为处在韵脚的代词宾语前置句。

“不”字句,其前置的代词宾语仅见“我”、“尔”,未见第三人称,其原因或许正如丁声树先生所指出的,否定副词“不”与前置宾语“之”已凝固成词,合音为“弗”了的缘故。

2. 关于“莫”字句代词宾语前置的考察

表3 “莫”字句代词宾语前置考察表类别出现于四言中句数出现于杂言中句数动词谓语为韵脚动词谓语不为韵脚

前置(16)133160

后置(2)2020由上表可见,“莫+代宾+动”16例,无一例“动”不是处在韵脚上与上下协韵。举例如下: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庸阝风•》)(指、弟,脂部)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小雅•四月》)(纪、仕、有,之部)

“莫+动+代宾”式仅见2例:

其一为《卫风•竹竿》中的“远莫致之”,该例出现在第一章,为说明问题,兹将第一章全文转引如下: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淇、思、之,之部)“远莫致之”正处在偶句押韵的位置,“之”为韵脚所在,该章押“之”部韵,“之”未前置,正是为了押韵。

其二为《大雅•民》中的“爱莫助之”,该例出现在第6章,第6章全文如下:人亦有言:德车酋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举、图、举、助、补,鱼部)

第六章为变相句尾韵,韵脚在倒数第二个音节上;此外,该章“之”字五出,构成整齐的“动+之”排比句;显然,如果该句“之”前置,采用“莫+代宾+动”式,则破坏了该章固有的韵律。

考察《诗经》“莫”字句,从代词宾语后置出现的频率来看,与散文似乎无别,

[注: 考察甲骨文、西周金文,未见“莫”字句;《尚书》亦未见“莫”字句。考察《论语》、《孟子》、《左传》、《韩非子》、《吕氏春秋》等5部文献,结果如下:

“莫+代宾+动”在《论语》有7,《孟子》14,《左传》8,《韩非子》8,《吕氏春秋》24;“莫+动+代宾”,在《论语》为0,《孟子》为0,《左传》为2,《韩非子》为1,《吕氏春秋》为0。

上述统计数字表明,“莫”字句中,代词宾语前置是很严格的,“莫+动+代宾”式,在散文文献中只是偶见,列举如下:“吉莫如之”(《左传•文公十三年》)、“莫能逢之”(《左传•宣公3年》)、“人莫救之”(《韩非子•内储说上七术》),后置代词宾语均为“之”。]实则不然。散文中“莫+动+代宾”式偶见,可视为受“主+不+动+代宾”式的影响而产生的偶然现象;[注: 管燮初《西周金文语法研究》:“上古汉语用代词作宾语的否定式动宾结构,宾语先置,这是一条规律,但是宾语不先置的例外情况在殷墟甲骨刻辞中就出现了……否定式受肯定式语序的类化,可能从殷商就开始了。”]

而《诗经》中出现的“莫+动+代宾”式,则是诗律使然。

3. 关于“无”字句代词宾语前置考察

考察《诗经》“无+代宾+动”3例,“动”都处在韵脚上与上下协韵。列举如下: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庸阝风•载驰》)(尤、思、之,之部)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衤去兮。无我恶兮,不故也。(《郑风•遵大路》)(路、衤去、恶、故,铎鱼通韵)(二) 肯定句代词宾语前置韵律的考察

1. “是+动”(30例)的押韵情况

据考察,《诗经》中只有“是+动”句而无“动+是”句,即指示代词“是”单独作宾语一定要前置。“是+动”句(“是+动”连用者,前一个“是+动”除外)“动”都处在韵脚的位置上,举例如下:

祝祭于礻方,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小雅•楚茨》)(礻方、明、皇、飨、庆、疆,阳部)

维此良人,弗求弗迪;维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大雅•桑柔》)(迪、复、毒,觉部)

2. 其他“代宾+动”的押韵情况

其他“代宾+动”3例,“动”都处在韵脚的位置上,与上下协韵: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小雅•节南山》)(岩、瞻,谈部)

上帝甚蹈,无自昵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小雅•菀柳》)(昵、极,职部)

上帝甚蹈,无自瘵焉。俾予靖之,后予迈焉。(《小雅•菀柳》)(瘵、迈,月部)

《诗经》中,“代宾+动”句一览表:

表4 《诗经》“代词宾语+动词”句一览表

类别出现于四言中句数出现于杂言中句数动为韵脚动不为韵脚

“是+动”291300

其他“代宾+动”3030

合计330330肯定形式代词宾语前置句(“代宾+动”)33例,都出现在四言句中[注: 仅有1例出现在杂言中:“君子是则是效”(《小雅•鹿鸣》)。],“代宾+动”中的“动”均处在句尾韵脚的位置(“是+动•是+动”格式中前一个“是+动”除外)。

(三) 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句押韵情况考察表5 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句押韵一览表类型四言杂言在韵脚不在韵脚

疑问代词宾语前置(29)263209经考察,《诗经》中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句,动词也以在韵脚位置的为多。略举数例:

害害否?归宁父母。(《周南•葛覃》)(否、母,之部)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大雅•桑柔》)(将、往,阳部)

以上在韵脚

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邶风•谷风》)(求、救,幽部)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秦风•终南》)(堂、裳、将、忘,阳部)

以上不在韵脚。

(四)名词(包括名词短语)宾语前置押韵情况考察

名词宾语前置包括带语法标记与不带语法标记两种情况。带语法标记的,根据语法标记的不同,又分“宾+是+动”、“宾+之+动”、“宾+斯+动”、“宾+来+动”、“宾+于+动”、“宾+胥+动”等6类,如下: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唐风•山有枢》)(枢、榆、娄、驱、愉,侯部)“宾+是+动”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秦风•车邻》)(邻、颠、令,真部)(宾+之+动)

大侯既抗,弓矢斯张。(《小雅•宾之初筵》)(抗、张,阳部)(宾+斯+动)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来求。(《大雅•江汉》)(浮、滔、游、求,幽部)(宾+来+动)

维申及甫,维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大雅•崧高》)(翰、蕃、宣,元部)(宾+于+动)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尔介狄,维予胥忌。(《大雅•瞻》)(富、忌,职之通韵)(宾+胥+动)

不带语法标记的,如: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邶风•日月》)(出、卒、述,物部)

具体分布如下表:

带语法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句,其韵律特点,诚如冯胜利先生所言,是“加重动词的分量”[4]237,韵脚必须重读,而该句式的重音恰恰是落在句末的“动”上,与韵律要求相一致,这恐怕就是诗人在韵脚所在刻意选择该句式的重要原因。

(五) 几点思考

1.考察《诗经》韵脚所在,或句句押韵,或隔句押韵,但偶句押韵是《诗经》最常见的押韵方式。

《诗经》中宾语前置与韵律当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受语法条件制约、诗人不能随意改变的,如疑问代词宾语前置、“是+动”句、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注: 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现象在甲骨卜辞中即已出现,如“贞:祖辛不我害?贞:祖辛害我?”参见张玉金《甲骨文语法学》,学林出版社2001年版,第211页。],等等;一种是诗人刻意改变的,如名词宾语前置句(带语法标记的宾语前置句,以及不带语法标记的“东山自出”之类)。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诗经》在句子安排上(尤其是后者),总是尽可能地将宾语前置句安排在韵脚所在的位置。宾语前置句的分布以在偶句为常。

考察《诗经》中各类宾语前置句不出现在韵脚的比例:疑问代词宾语前置(约31%)、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约21%)、带语法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约9.86%)、肯定句代词宾语前置(0)。不同类型的宾语前置句受韵律的影响大小不同,形成如下序列:疑问代词宾语前置句>否定句代词宾语前置>带语法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肯定句代词宾语前置

上述序列表明,从左至右,在句式的选择上,语法条件的制约逐渐削弱,而韵律的制约逐渐加强。

2. “是+动”句集中出现在《大雅》、《小雅》,当与时代有关。考察上古文献,“是+动”式仅见于西周时期,东周已经消亡,这与该式在《诗经》中的分布是一致的。

在西周的铜器铭文中,可以看到早期的“是+动”式:[注: 金文例句转引自潘玉坤《西周金文语序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15页。]

西周中晚期:子子孙孙其万年永是宝用。(晋侯棘人马方壶)

西周晚期:子孙是尚,子孙之宝,用孝用享。(丰伯车父簋)

西周晚期:其万年令冬(终)难老,子子孙孙是永宝。(殳季良父壶)

比照铭文之程序语“子子孙孙永宝用之”[注: 严格地说,西周铜器铭文之程序语是“子子孙孙永宝用”、“子子孙孙永宝”、“子子孙孙永用”,即以动词后不带宾语为基本形式。考察华东师范大学中国文字研究与应用中心编《金文引得》(殷商西周卷),记有“永宝用”、“永宝”、“永用”者800余器,记有“永宝用之”、“永宝之”、“永用之”者仅21器而已。],

“是”代替“之”,置于动词之前。《丰伯车父簋》中,“尚”、“享”同属阳部,《殳季良父壶》中,“老”、“宝”同属幽部。我们推测,用“是+动”代替“动+之”,或许是为了协韵的缘故。[注: 前辈学者有一种说法,即“古语残留说”,认为古汉语的前身是一种底层结构为sov型的语言,后来变成了svo,“是+动”是史前sov型汉语的残迹。]

为什么协韵要将代词前置?或许如冯胜利先生所言,代词一般是轻读音(“代词在韵律学上叫做‘弱形式’”[4]),将代词“是”前置,动词居后,可以收到“加重动词”之功效;动词处在韵脚的位置,而韵脚又为重音所在,二者相得益彰。当然,这样说,还要解释下面的问题:一是解释代词入韵问题;二是解释变相句尾韵的问题。《诗经》中存在着代词入韵的现象,如:“三岁贯女”(《魏风•硕鼠》)之“女”,“不入唁我”之“我”(《小雅•何人斯》)(按:《诗经》中,“我”字处在句尾者30例,押韵者2例),“如何如何,忘我实多”(《秦风•晨风》)之“何”,显然“弱形式”亦可押韵,要重读。再有,存在着变相的句尾韵(即句尾是语气词之类的,如《伐檀》之“兮”,《》之“之”),句尾不是重音所在;“兮”虽可以延长,而“之”似乎是要轻读。这两个问题或许与音乐旋律及其诗歌重音有关,还有待于做进一步的考察。

3. 名词宾语前置,是诗人可以刻意选择的,因为名词宾语的位置本该在动词谓语(或介词)之后。考察《诗经》,名词宾语前置句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处在韵脚所在的位置,正说明了这一点。关于名词宾语前置句,还有一点需要说明:无论是带语法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句(如《小雅•节南山》中的“四方是维,天子是毗”),还是不带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句(如《邶风•日月》中的“东方自出”),在散文中都可以见到(如《左传•襄公二十二年》中的“吾不免是惧”、《左传•昭公十九年》中的“室于怒,市于色”)。只不过在散文中或许只是偶见,除凸显焦点之外,或许并无特殊的修辞目的;而在诗歌中则是为了使诗句富于变化,为了协韵,而刻意地安排罢了。可见,《诗经》不像唐宋时期的格律诗那样,并无特殊于散文的语序,只是在语序的安排上,句式的运用上,要服从于韵律。

《诗经》中,凡名词宾语前置句均为四字句(约91.5%),或变相的四字句(即“虚词+四字句”,如“维迩言是听”、“匪先民是程”之类);前置宾语不得超过两个音节;动词谓语皆为单音动词;语法标记与动词之间不能插入其他成分(如否定词、助动词);句末不得带语气词,等等。[注: 考察同一时期的散文文献,带标记的宾语前置句已有长足的发展。如《左传•昭公元年》:“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论语•公冶长》:“吾斯之未能信?”《国语•楚语下》:“则何上下之有乎?”显然,散文中该句式要相对自由得多。]

这些音节限制正是《诗经》的名词宾语前置服从于韵律的体现。

4. 带语法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句,其语法标记除了在春秋、战国文献中常见的“是”、“之”之外,还有“于”、“来”、“斯”、“胥”等。考察《诗经》“于”、“来”、“斯”、“胥”等标记集中在《大雅》、《小雅》、《豳风》之中,据前人考证,《大雅》、《小雅》大多是西周末年、东周初年的作品,《豳风》亦西周末年的作品。这表明,带标记的名词宾语前置句,在其初始阶段,其语法标记是不固定的,《诗经》中这种句式语法标记的多种多样,正是这种句式在西周末年、东周初年语法标记尚未固定的反映。

三、 关于“鲁侯是若”、“万民是若”的讨论

“鲁侯是若”、“万民是若”二句诗出自《鲁颂•宫》。兹将原文转引如下:保有凫绎,遂荒徐宅,至于海邦。淮夷蛮貊,及彼南夷,莫不率从。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徂来之松,新甫之柏,是断是度,是寻是尺。松桷有舄,路寝孔硕。新庙奕奕,奚斯所作。孔曼且硕,万民是若。

关于这两句诗,自古以来即有歧解。分述如下:

“鲁侯是若”:

第一,清代钱澄之《田间诗学》:“毛云:若,顺也。远人来服,则鲁侯从而顺其情,以抚安之也。”

第二,明代季本《诗说解颐》:“若,顺也。谓顺鲁侯之德也。”

高亨《诗经今注》:“若,顺也。此言都服从鲁侯。”

“万民是若”:

第一,郑玄笺:“国人谓之顺也。孔颖达疏:民既以之为顺。”

清代钱澄之《田间诗学》:“‘万民是若’,言万民皆心顺之,以为合理也。”

高亨《诗经今注》:“‘若,顺也’。此句指庙貌庄严,万民对它肃然起敬。”

第二,宋代朱熹《诗集传》:“治其宫室寝庙,以顺万民之望。”

《诗说解颐》:“‘万民是若’,顺万民之心也。”

清代严虞忄亨《读诗质疑》:“于是修旧起废,治其宫室寝庙,以顺万民之望焉。”

为什么同一诗句会有歧解呢?

依第一类解释,“鲁侯”、“万民”是主语,“是”是“若”的宾语,则该句式为“名主语+是宾语+动”,依第二类解释,“鲁侯”、“万民”是宾语,“是”只是一个语法标记,则该句式为“名宾语+是助词+动”。因为“鲁侯是若”、“万民是若”,其句式都可以描写为“名+是+动”;所以,在句法平面上的“名+是+动”实则包含了“名主语+是宾语+动”、 “名宾语+是助词+动”两种句式,是一个多义格式。[注: 参见殷国光《古代汉语句法中的若干歧义现象》,《语文研究》1984年第2期。]

《诗经》中,凡符合“名+是+动”句式的诗句脱离了语境(或语境不明),都可能有歧解。

例如《鲁颂•宫》“上帝是依”:第一,元代许谦《诗集传名物钞》:《鲁颂》亦云“上帝是依”,谓天之神凭依姜女原之身而生后稷也。

第二,宋代欧阳修《诗本义》:毛谓“依其子孙”者亦非也。其上下文方言姜女原生后稷时事,与上帝依其子孙文意不属。据诗意,依犹赖也,谓上帝是赖者,言姜女原赖天帝之灵而生后稷无灾害尔。

又如《商颂•长发》“百禄是遒”:第一,孔颖达疏:“故百众之禄于是聚而归之。”

第二,元代朱公迁《诗经疏义会通》:“故能聚此百禄耳。”

总之,《诗经》宾语前置句类型多与散文一致,但一些前置句的出现,与诗歌韵律关系密切,一些歧解句与语境联系紧密,一旦语境模糊或丢失,就可能歧解。

[ 参 考 文 献 ]

[1] 杨合鸣.《诗经》句法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

[2] 韩晓光.《诗经》中的宾语位置考察[j].古汉语研究,1995(3).

带有成语的诗句范文2

作为语文老师,多么希望他的学生也能像自己一样对诗词爱到痴迷,爱到愿意将诗词化作自己的语言和生活的诗意。因此,在诗词的教学中,笔者竭尽所能地将学生带入或典雅幽婉,或豪放洒脱,或悲怆凄凉,或深远空阔的诗的王国,进而带领他们去学习运用美丽的诗词去美化自己语言与生活。

在高中诗词的教学中,有很多学生上了两三年高中还不懂得如何运用诗词,诗词在他们的头脑里可能永远是那个“囫囵”的整体,学习诗词的最终成效只体现在考试时那六分的默写题,其他地方,如写作及生活中很少用到。

为了改变这一现象,笔者带领学生通过品读、联想与想象去感受诗歌本身之美,整首诗或几句诗。只要学生能领略其中几个意象、几个诗句之美,他们就会因为近距离地感受到了诗歌之美,而喜欢了,或仰慕了,由此产生将诗词与自己的写作与生活联系起来的愿望,进而美化自己的语言和生活。

一、意象的运用

带有作者主观情感的物象往往是诗词外在的最直观的美,人们接触诗词往往首先关注的就是意象,所以古人在写诗时对意象的选择非常讲究。经过一代代诗人的运用创造,众多意象被赋予了特定的内涵,也越来越美。正如林庚在谈到杜甫、庾信将屈原的“落木”意象改造成“木叶”时所说:古代诗人们在前人的创造中学习,又在自己的学习中创造,使得中国诗歌语言如此丰富多彩。在我们的课本中就有这样的例子。

苏教版选修《唐诗宋词》第八专题中,范仲淹的《苏幕遮·碧云天》中用“碧云天,黄叶地”及“芳草、斜阳”等一些具有辽阔衰飒特点的意象来表达羁旅漂泊之情,元代王实甫也在《长亭送别》中使用了同样的意象,以表达崔莺莺在张生上京赴考时,因无力挽留而产生的痛苦之情。而到了清代,李叔同在《送别》中也用了“芳草”意象(“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而只是把“斜阳”换作了“夕阳”(“夕阳山外山”),也许王实甫与李叔同都是受了范仲淹的影响。同样欧阳修的《踏莎行》“迢迢不断如春水”中的“春水”意象,也同样在吴兆的《早春水阁》(“昨夜秦淮春水生”)和李煜的《虞美人》等诗词中出现。

古代的诗人词人尚且学习前人,作为正在学习语言表达的中学生,更应该撷取课本上学到的好词语尤其是诗词中的好意象来美化自己的语言。而这样做成功了的例子很多。2005年浙江高考优秀作文《一江清流》的题目“一江清流”应该来自《虞美人》中的“一江春水向东流”;笔者所教的班级的学生写下了这样的优美语句——“古木参天,离不开落红”。“落红”是来自龚自珍《已亥杂诗》中的意象。尽管只是一个意象,但用与不用语言的内涵与色彩完全不同:不用,平平淡淡;用了,马上就有了书卷气息。而要指导学生使用意象,方法又非常简单,只要刻意让学生像小学生依词造句一样。

二、诗句的运用

记得《论语》中的《楚狂接舆》篇中有“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的句子,而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中也有类似的句子:“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这绝对不是偶然,也许也是林庚所说的“在前人的学习中创造”吧!对待名句,古人尚且可以如此学习,何况我们。

一些学生在古诗文默写题上会得满分,但是仿句及作文的语言却往往干瘪枯燥,高中学了三年诗词,那么多好句,只“赚”到了6分,实在令人惋惜。所以作为语文老师,当我们美化自己文章的时候,应该教学生学会美化他们的文章。而素材就是课本上的诗词,方法就是让他们在老师的引领下在语言表达中刻意地使用那些诗词中的好句子。

初始阶段,先以古人引用的例句或者老师自己引用的成功文章作为范本来激发学生的引用欲望。如为了带动学生引用,笔者就以自己的文章《约定》中的句子作为模仿语段:“没有与台灯的约定,我怎么会有与张若虚一起欣赏‘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幽静与惬意”。学生在羡慕古人及老师的时候,无意间会希望自己也写出优美生动的句子,所以一般愿意学习老师的样子,去引用精美诗词。这时我们应该鼓励学生引用,只要他们能够引用,不怕暂时性的出错,甚至“掉书袋”式的引用也不要去打击——毕竟,他们从一句不用到有用的意识了,这也是进步。只是在评讲的时候,要褒扬那些引用恰当、为文章增色的例子,委婉地帮助用得不恰当的同学明白自己的问题。只要能持之以恒地训练,高中三年下来,学生的作文语言一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初春,正所谓‘乍暖还寒’时候,我们便会溜出家门”,这是高考优秀作文《绿色生活》中的句子;“唐诗曰‘一叶落知天下秋’,宋诗云:‘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叶飘落而知秋,一枝勃发而见春。寻常细微之物常常成了大千世界的缩影。无限往往收藏于有限之中。正如一颗欲动的心,在春的照应下勃发一样”。这是2006年浙江卷高考满分作文中的句子。正因为有了对李清照《声声慢》的学习,对陆游《三齿堕歌》及叶绍翁《游园不值》的阅读,有了对其中好句子的引用,才有了学生这样的好句,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句子才使学生的语言不显得平淡肤浅。学生在学完辛弃疾的词后,写出这样的句子:“在滚滚东流的历史长河中,曾有过无数英雄形象,被世人铭记……”班里能写出这样句子的学生很多。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引用训练之后,就可以训练学生学习化用了,将诗词名句与自己的语言相融合,以锤炼自己的语言,使其增加文采,丰富内涵。

按道理,教师的不应该教学生具有世俗的思想,但是教师教书教了几年,学生学习学了几年什么也没学到,大好的时光白白浪费,精编的课本被“坐了冷板凳”,那么教师还有什么成就感呢?所以应该让学生懂得,学不能白上,书不能白买,上了学就要学到东西,买了书就要让它发挥作用。学生学到了诗词且能用到他们写的文章里了,就没有白学,《唐诗宋词》这本书也没有白买。

带有成语的诗句范文3

清代画家、诗人张若驹写有一首《五月九日舟中偶成》:

水窗晴掩日光高,河上风寒正长潮。

忽忽梦回忆家事,女儿生日在今朝。

清代诗人袁枚评论这首诗说:“此诗真是天籁。然而把‘女’字换一‘男’字,便不成诗。此中消息,口不能言。”(《随园诗话》卷八)

这首诗从眼前景写起,抒发了对家人的深切怀念之情,写得极平淡自然而意味深长。诗中表现了父女之间的一片真情,袁枚称之为“天籁”。这种父女之情,是通过身在他乡的父亲于江上舟中想起今日是女儿生日一事表现出来的。袁枚认为,如果将女儿换成儿子,便诗意索然了。并说“此中消息,口不能言”,为什么呢?

袁枚在这里“口不能言”的“此中消息”,其实只是一个“辞趣”与“题旨情境”的关系问题。

“男”字与“女”字在古诗词中分别带有绝然不同的情味。男子威武、刚强,有一种阳刚之气;女子温柔、委婉,具有阴柔之美。古人把缠绵悱恻、依恋不舍的情态称之为“女儿态”,把写得委婉柔弱的诗句称之为“女郎诗”。如元代诗人元好问在《论诗三十首》中评宋代诗人秦观的诗: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

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

前两句出自秦观的《春日》: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春日》这首诗写雨后春景。雨院,晨雾薄笼,碧瓦晶莹,春光明媚;芍药带雨含泪,脉脉含情,蔷薇静卧枝蔓,娇艳妩媚。这里有近景有远景,有动有静,有情有姿,随意点染,参差错落。全诗运思绵密,描摹传神,自具一种清新、婉丽的韵味。

“退之山石句”指的是唐代诗人韩愈的《山石》中的诗句,其前四句是:

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

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

此诗写诗人黄昏到寺院所见景色。首句写寺外山石的错杂不平,道路的狭窄崎岖;次句写古寺的荒凉陈旧,到黄昏时众多的蝙蝠窜上飞下,纷纷攘攘。仅此两句,就把整个深山古寺的景色特征凸显出来,使人如临其境。以下两句是入寺坐定后所见阶下景物:芭蕉叶子阔大,栀子果实肥硕,是新雨“足”后的特有景致,给人丰硕充实之感,读之令人顿觉精神爽快。

元氏以《春日》的前二句与《山石》相比,以显其纤弱,并称之为“女郎诗”。可见,“女”字在古人的心目中是与缠绵柔情联系在一起的。

而“男”字则常与壮志豪情和远大志向密不可分,如唐代诗人岑参《送费子归武昌》:“男儿何必恋妻子,莫向江村老却人。”又如唐代诗人杜甫《后出塞(其一)》:“男儿生世间,及壮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表现了一个男子应不恋小家,慷慨赴边,为国建功立业的壮志豪情。

带有成语的诗句范文4

关键词: 汉语诗词 汉译英 翻译 诗意拙化

Abstract: Due to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nationality and Western nationality in terms of thought patterns, cultures and language expressions, obscurity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of Chinese poetry annoys the readers in choice of words or actualization of image, that is,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fail to “actualize” the images and essence of the original works, resulting in the readers’ inability to appreciate the indescribable beauty of the Chinese poetry and some regrets in aesthetic appreciation.

Key words: Chinese poetry; translation; image actualization

汉语诗词作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支奇葩,越来越受到其他民族的喜爱,甚至对西方诗坛都产生了一定影响。美国诗人雷克思罗斯就曾认为,“继波德莱尔之后,对西方诗歌影响最大的可能来自外面,来自中国与日本诗歌的译文。”[1]或出于传播文化的需要,或出于个人志趣的原因,相当一段时间以来,国内外诸多译者不辞艰辛,进行了汉诗英译的多番尝试。不少译作被评论家们称之为形神兼备、既“信”且“雅”的再创作典范。但即便是名家的成功译作也无法完全摆脱原语文化和语言存在与表达方式的影响,造成原作里意象与意境在译语作品中的剥蚀与褪色。

一、 不同语言词义内涵的差异和词语存在的不同形式造成拙化现象

1.词义内涵的差异造成的拙化现象

“中文诗大半‘句’成一单位,句末一字在音义两方面都有停顿的必要,……所以它是全诗音节最着重的地方”。[2]由于它是某一句段的终结标志,往往承载着一行诗特别着意的任务。“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Difficult it was for us to meet, and difficult to part/ Now the east wind has failed, and all the flowers wither.),[3]这两个诗句表达了李商隐对所爱之人忧思难忘的痛苦心情。“相见时难别亦难”,体现出对恋人的绵绵柔情。句末的“难”字,表明今后旷日持久、别后相思的苦痛及复杂的心态;“残”与“难”押韵,写出眼前景物黯然失色:东风无力,百花凋落,形成一幅爱情带走了春天的伤心图景。译文虽也表达了两句诗的基本意思,但还是留下遗憾:原文中一字千钧的力量,一定程度上分别被“part”与“wither”磨蚀掉了——“part”一词按简明牛津辞典的解释,其含义仅仅是“人们彼此间分离”;而汉语的“别”字,除表示“分离”外,又依据人们所处的各种不同情境具有多种意义,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惜别”,“痛别”,“拜别”,等等,古汉语中就有“别易会难”这样的成语,可见“别”的经历和体验自古便带给人们不尽的伤感与惆怅,于是以“别”为题的许多诗词歌赋传唱千古而不衰。在例诗中,诗人起笔便入主题,“别”字为诗眼,直击人心,“part”一词难有这种效果。“and difficult to part”更远远比不上“别亦难”的凝重伤感之情,也无法深切表现出“残”的凄凉蕴意。该诗的后两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Spring silkworm till its heath spins silk from love-sick heart/ A candle but when burned out has no tears to shed),[4]作者以到死丝方尽的春蚕与成灰泪始干的蜡炬,象征至死不渝的爱情和明知无望、仍愿担荷终生痛苦作执着追求的殉情精神,丝“与”思“谐音,为语义双关字。虽然英语中也有一些双关词,但能与汉语谐音双关词在语义上对应者,微乎其微,因而在翻译中或求“神似”以忠实于原文,或重“形似”以达至辞美的效果。上译便是忠实原文的一例。而另一译文为了追求“形、神”兼备的“化境”,着实下了一定功夫:Silkworm’s threads, like men’s longing thought, end only when death comes/Candles shed tears like men till they burn to their bottoms。[5]这一译文打破原文束缚,明确译出了双关的两重含义,但又似过于直白,与原诗含蓄的风格不符,让读者失去了想像的空间和回味的余地,也令原作浓郁的悲剧色彩有所销蚀。另一首具有挑战性的诗作是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仅举后两句的两种译文:1.In the east the sun is rising/ In the west rain is falling/Can you see if it’s fair or foul? [6]2. The west is weiled in rain, the east enjoys sunshine/My gallant is as deep in love as the day is fine。[7] 译诗1中,“阴晴”的含义是明白的,因为译者此处巧用foul和 fair两个双关词,表达了“阴晴”和“善恶”之义,但读者无法从中领悟出原诗的言外之意;译诗2中,“情”和“晴”字都译出了,抑扬格六音步加上韵式aabb,基本传达了原文的形美和音美,但在意的传达方面仍有一定距离。诗中的“我”,通过天气的阴晴不定,表露自己在听情郎歌唱时的心情,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愁。她主要是以问的形式揣测对方心思。上述两译,可以说各有千秋,皆为上乘之作,但又都留有缺憾。于是有人建议加上注释:“晴”〔qing〕here is a pun. On the one hand it means “fairness of the weather”, and on the other hand it implies “情”〔qing〕,a homophone, which means “love”。[8]该建议的目的是为弥补译诗里的缺憾,但这种中英文混杂的脚注对不通中文的英美读者设置了一道新的理解上的障碍。

2.汉语叠音词造成的拙化现象

汉语诗词中叠音词在传情达意和构成审美意境方面具有独特的表现力,在对这种词的翻译过程里,译语的“复现”能力同样显得十分有限,也对诗词所蕴含的美感产生拙化作用。唐朝诗人崔颢在《黄鹤楼》中写道:“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Across the sunlit river, clearly seen are Hanyang’s trees/ And Parrot Island’s teeming, fragrant grasses.)。[9]上句中叠音词“历历”,描述汉阳树木清晰展现眼前的情景,下句中用“萋萋”呼应,通过形容芳草茂盛来展现思乡恋故的情怀。由于两个叠音词韵母相同,且相互照应,因而显得甚为和谐自然,对情景交融、诗画统一的意象创造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此处如果不用“萋萋”这样的叠音词,任你再怎么绞尽脑汁选择词语恐怕也难以达到同样的艺术效果。尽管英文“Now”一词暗示了两句间的紧密对应关系,但却无法在读者的心灵图景上重构原语的意境。

此外,从“预期”理论的角度上看,后出现的叠音词照应前面的叠音词,也是汉语诗词所拥有的、极具独特而玄妙的艺术魅力的节奏形式,“有规律的节奏都必须能在生理、心理中印为模型,都必能产生预期”。[10]正是这种预期的实现,使得节奏带给我们愉悦的快感。而看译文,我们只能在理解意义的层面去把握诗的语言,这令我们的审美视角受到很大局限,无法像感受原语意境那般获得审美快感。如李群玉的《黄陵庙》中两句诗:“野庙向江星寂寂,古碑无字草芊芊”(In the spring stillness, the rustic temple faces the river /Teeming grasses grow among the ancient tablets, their inscriptions long effaced.)。[11]译文对原语诗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创造性重构,但同时带来的拙化现象也令人惋惜。公正地说,这并非译者功力不及,实乃不同语言的不同的存在方式和表达方式使然。史奈德寒山诗第八首中“奚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The valleys are long and strewn with stones/ The stream broad and banked with thick grass.),[12]译文里“strewn”一词意象为“散布”,常用于比较轻的东西,如落花、碎石等,用在此处没能表现出原文“磊磊”即“多石貌”之意。美国汉诗翻译家韦理给出另一译文:The valley so long and the ground so stony/ The stream so broad and the brush so tangled and thick.[13]译文一连选用了四个“so”,旨在突出“多”与“盛”,但给读者的感觉却是冗繁且牵强,脱离了原作两个诗句各语言要素之间的对应关系,削弱了意象的感染力。

汉语诗词中这种叠音词使用手法,也深深打动甚至影响到了一些英语国家译著者,使其在自己的译作中不时创制出模仿或套用中文诗词的行文方式。如戴维·拉铁摩尔所译的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的两句:“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Life of man age on age unexhausted /river moon year by year looking at each other.)。[14]译者的意图值得称道:从形式到内容,似乎把原语与译语的转换完成得天衣无缝。然而从译入语读者的角度审视这样的贴近,不客气地讲,此种中国式英语的机械模仿,严重地瓦解了原诗的意境。因而,与其如此生搬硬套,不如以平实朴素的手法进行翻译:Many generations have come and passed away/ From year to year the moons look alike, old and new.[15]只是这种力求达意的译句,仍然未能将诗人静静的心灵与眼前天地进行的神秘而又亲切的、悠然心会的唔谈加以充分构图与赋形,进而带给读者无限遐想与情趣。杜甫《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Fletcher译为:Through endless Space with rustling sound/ The falling leaves are whirled-around/ Beyond my ken a yeasty sea/ The Yangtze’s waves are rolling free; Bynner 则译为:Leaves are dropping down like the spray of a waterfall/ While I watch the long river always rolling on.[16]显然,无论是哪一种译诗,都因使用了连词而未能把原诗里“阴阳对称型视象”——将两种相斥相异或相关的事物加以对称地建构而产生的视象——表现出来,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原文的对称美。

3.汉语诗词表达方式造成的拙化现象

不仅在叠音词上,就是汉语诗词中顶真续麻式的表达方式,也有译作者企图在形与神上与原语达成契合,如李白诗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首诗就像许多其它汉语诗词一样,虽然表面上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写成,却是利用了古典汉语那种简洁和含混结合的敏锐性,暗示表面之下潜藏的哲理。庞德将这两句诗译成:Drawing sword, cut it into water, water again flows. Raise cup, quench sorrow, sorrow again sorrow.[17]这已不像英语了,这简直就是把中国字分别转换成英语单词罗列在一起。这种天真的大胆的创意严重地挥发掉了原诗中的意蕴和哲理。

译文在寻找与原语文本对应的语言形式上受到限制,同样造成汉语诗词蕴意的减损。如杜甫绝句:“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Two orioles amid green willows/ Are chirping/ A row of egrets high up the blue sky/ Is flying/ Western ridges crowned with long-accumulated snow/ Are framed in my window/ A boat coming from east Jiangsu Province far away/ Is moored outside my door.)。[18] “黄鹂”与“白鹭”,巧妙地利用了两个带颜色的动物名词,相互呼应,珠联璧合。译文根本无法体现出这种色彩鲜明的动感图景;以“江苏省”取代诗作中的“东吴”,这关照到了诗意的“信”——两个专有名词指同一个地方,却因未能现出“东吴”隐含的朝代更迭的沧桑历史背景而失掉了原诗里意境的“美”。诚如辜正坤指出:一切诗歌的特定妙蒂总根于特定的语言形式。汉语诗词之所以绝妙无伦,一个关键的因素即在于汉语本身无可替代的视角、音象、义象、事象、味象等存在方式。[19]将汉语诗译成英语诗,不仅要把语言译过来,“而且还要把诗意译过来,而诗意又是那么微妙的东西,在从一种语言向另一种语言倾注的时候,诗意会全部挥发。”[20]

二、 译语再造的意象偏离原文造成拙化现象

意象在中国古典诗词中的地位,有人比拟为语义学中句子的词,是语言的基本单位。中国古典诗词是由意象和意象组合结构而成。作者把心中的意念,寄托于具象与非具象的艺术形象之中,表达出人生的感受,使意念成象,并以这个艺术形象去感动读者,唤起读者的想象与联想。这种意象具有广泛性和模糊性的因子,所以人们能体会到某一意象的内涵,却不能加以精确的量化或数字化,甚至难以用语言完整清晰地令意象毕肖无余。如贾岛诗《访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Under the pine tree I asked the lad/ Where his master had gone./ “To pick medicinal herbs/ He said he had gone./” “He’s simply in this very mountain out/ In the depths of clouds/ His whereabouts are not known.”)。[21]此诗寓问于答,短短四句,三番问答,体现出访者对隐者之高洁十分景仰,情真意切。后两句诗的景观给人以朦胧美感,但“师”在何处,为访“师”、寻“师”不遇后情绪如何,这一切都“隐”而不露,其中的含蓄美皆由读者去吟味。上例译文,虽说将原诗意境大致表达出来,但由于英语表达形式的束缚,出现了四次“他”,使原诗的凝炼与朦胧之美以及“隐”的质感——“师”只出现一次,却句句都有“师”的影子——未能以朦胧的言语形式传达出来。

汉诗中几个意象的组合,并非只是意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内在因果的逻辑关系,而与之相对应的译语文体却暴露出乏力和欠缺,使原语意象的美感打了折扣。如杜牧《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远上”与“白云”相联,“石径”与“人家”有关,深秋里的枫林,在经过秋风秋雨秋霜的磨砺后,变成火红,胜过二月里绽放的鲜花。其译文为:“The rocky path sloped far up the chilly mountains/ There stood some cottages/ where white clouds had risen./ I stopped my cart, sitting therein to enjoy/ Looking at the lovely maple trees at dusk/ The real colour of the maple leaves with frost was deeper than / That of Second Moon flowers”。[22]以“maple leaves with frost”来对应“霜花”,即带霜的树叶,不免给人以寒冷的感觉,难以带给读者冷艳却弥坚的美感。译诗还消损了原诗里隐含的“秋风秋雨磨砺枫叶”的意义,意象之间的内在关系有所消弱。

时空跳跃式的意象组合,构成汉语诗词的另一美感特征。诗歌不是历史年表,更非日记,不能按时间顺序和地点顺序,细细记录。诗歌的跳跃性在于词语与词语之间,诗句与诗句之间,意象与意象之间,是跳跃性的,甚至是突变性的。目的是使几个画面在相互衔接之中,组合出一种印象,去感动读者。这种组合正好利用了人类视觉的延续性,以及感情变化的时间性,使一些看似无关却有内在联系的画面和意象,共同组成一种思想、感情、欲望和追求。李华的《春行即兴》:“宜阳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At the foot of the city walls of Yiyang/ Grasses are lush and green/ Gulley water is flowing east/ And turns west then./ Fragrant blossoms of trees are/ Of themselves fading/ Throughout the hilly journey/ Spring birds are vainly crowing)。[23]原诗四句,每句是一幅画面,一个意象。表面上看,草生城下,涧水复流,芳树花落,春山鸟啼,这四种意象并无必然的联系,但把这四种意象归结于安史之乱后,昔日繁华城市夷为荒凉寂寞之地的主题之下,便组成了令人无限怅惘的自然景象。译语表面上看以“at”引出地点,用“And”, “then”等词语表明彼此之间的关联,各意象似乎相合紧密, 但实际上由于是一幅平铺直叙式的意象群画面,萧条与冷落之意未能充分展现出来,原诗的味道便淡了许多。

汉民族的综合性思维,使得诗词构思方式和语言组织方式方面体现出悟性和意合的特征,而英语的构思方式和语言组织方式则更为突出理性和形合。汉语的意合无须借助词汇语法的衔接手段,仅靠词语和句子内含意义的逻辑联系(或靠各种语境和语用因素),便能构成完整的语篇和意象;英语则往往不能缺少词汇语法的显性衔接,即从语言形式上把词语句子结合成语篇和意象。这种差异导致在汉语诗词、甚至在曲与赋等形式的文学作品的英译过程中,原作妙境意蕴也产生流失现象。如马致远的名篇《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此曲用三句十八字九个名词所指的物象构成了一幅秋天傍晚萧瑟苍凉的图画,表现出诗人漂泊羁旅途中彷徨愁苦的心境。九个名词无一虚词,九种物象极其和谐地组织在秋天夕阳之下。此境中之象,深沉高远,格调清逸。该作译文:Withered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 Returning crow croaking at dusk/ A few houses hidden past a narrow bridge/ And below the bridge a quiet creek running/ Down a worn path, in the west wind/ A lean horse comes plodding/ the sun dips down in the west/ 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24]为了充分表达原作中组合意象的关联性,译文使用了相当数量的有连接作用的词。尤其在空间层次、动静层次和音效层次方面,如“hanging on”, “returning”, “hidden past”, “in”, “still”, “and” 等。细细品味一下,缺少关联词的原作所呈现的意象是靠意合有机联系在一起的,展示了汉语语言凝炼、自然、朦胧、深远的美感,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述的,“寥寥数语,深得唐人绝句妙境”。而译文要体现原诗意象的内在逻辑关系,只能借助于添加的一些词语或词语形式,不过这样一来,通过形合构成的意象在“复现”的过程里,不可避免地磨蚀掉了原曲的独有艺术魅力。

中国诗词中有些诗句无主语,增加了移情和现实情境的效果。中国诗歌传统是诗以言志,要求诗人以自我为出发点,但在对待自然的态度上是天人合一,而非主客分明,因而构成了诗词创作中“不隔”(王国维)的趋势,出现了“无我”之境或“忘我”之境。而西方诗歌则以“我”中心,诗句里主体与客体之间关系分明且同时显现。华兹华斯说“I wandered lonely as a cloud”(我曾经像一片云朵般孤独地漫游),中国诗人则更倾向于说“行云流水”。

汉语语素的单音节性和组合的灵活性天然适合于“对偶”,中国人思维的虚实辩证又为偶意的形成提供了心理上的需要,因而虚实统一的对偶成了中国人特别喜好的艺术样式。中国诗词的意义排偶、声音对仗、句法结构交相印证便构成其异于西文诗歌的独特的创作与表达方式,所含蕴的音、意、形对称美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达到一种“和”的丰厚和均衡,使世人品味到汉语诗词“句句相衔”、“字字相俪”、“宛转相承”、“刚柔判象”的艺术魅力。相比之下,西文文法严密,不如中文字句构造可自由伸缩颠倒,因而难以象汉语诗那样将上下两句对得工整。

三、 结语

汉语诗词翻译过程中原语作品美感的拙化现象是否能够避免,译界比较认同的“补偿原则”可否消除这种因拙化产生的原作意象和意境的磨蚀?笔者以为,再高明的译者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拙化现象,想要原汁原味地在译语中再现原作的美感,恐怕最终不过是一种心向往之的理想而已,空留下一番望“汉”兴叹的感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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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成语的诗句范文5

目前的中学诗词教学,存在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有些教师仍没明确古诗词教学对人的素质培养的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或受应试教育的影响,或受自身文学素养的限制,往往忽视诗词教学的美育功能。表现为用机械的教学方法进行单调枯燥的分析,用过于抽象的逻辑思维解剖一首首意境优美的古诗词。他们或只顾讲清诗句大意,或只顾简单交代诗人身世、写作背景,或只顾罗列诗词的艺术特色及作者表达的思想感情。如此教法,教师教得无味,学生学得无趣。学生成了被动接受诗词的机器,谈何美育?谈何提高学生的素质?“中国古典诗词博大精深,有很多传世佳作,它们内涵深刻,意存高远,也包含很多哲理,学一点古典诗词,有利于陶冶情操,加强修养,丰富思想”(语)。笔者认为,成功的诗词教学,教师应满怀诗人的激情,创设氛围,充分调动学生的各种感官,利用他们的生活经验,引导他们展开丰富的想象和联想,紧扣诗词独有的审美特质,填补空白,步入意境,进而达到理解诗词的思想感情和学国优美语言的目的。

一、熟悉作者、作品创作的环境,理清创作根源

“文章合为时而作,歌诗合为事而作”。每一首诗,都有它产生的社会根源和创作者的性格根源。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包含了作者的主观审美感受,诗歌更是主体意识的河流,或抒情,或说理,都是有感而发。作者生平、作品背景的介绍,作品产生的社会根源和作者性格根源,对学生理解诗歌,体会诗歌语言美,意境美,情感美都至关重要。陶渊明的“隐”,杜甫的“迂”,李白的“飘逸”就是在作者、作品的介绍中实现的。

二、体会诗歌意象、意境美,语言美,结构美,情感美

诗歌讲究“炼字”,有“吟成一个字,捻断数根须”、“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诗句,诗歌意象、意境美,语言美,结构美,情感美往往体现在字斟句酌中。诗词是通过创造意象和意境来传达思想感情的。意境优美的诗词作品的感染力特别强,王维《山居秋暝》对山村景色这样描绘:“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这里写了山村中的几种景象:雨后空山、月照清泉、竹间浣女、莲中渔舟。这几种景象都是客观存在的,但一经组合就表现出诗人一种独特宁静的心境,因此这几种景象在这里也是主观的,是诗人王维眼里心中的景象,是他所感受到的,是带着感彩的,这就构成了诗的意象。这几种意象连缀融合而创造出的诗的意境是一种宁静、幽远、平和、安宁的艺术境界。陶渊明多首诗歌序写了飞鸟,“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饮酒》),“飞鸟相与还”(《饮酒》),“云无心出岫,鸟倦飞知还”(《归去来兮辞》)。这些诗中的飞鸟形象已不再是一个具体的物象,而成为了一个意象,成为了他对自由的追求,对官场的厌倦,对自然纯真朴实含义的领悟。所以说“诗无言外之意,便同嚼蜡”(袁枚《随园诗话》),“言外之意”的产生就在于诗词中“意”的传达由创设意境来完成。诗词的结构形式美,分行排列的整齐美,阶梯式诗歌的错落美,长篇叙事诗的铺排美,某些诗歌因复沓而产生的回环美。律诗八句,句句五言或七言,而且中间两联对仗,表现为整齐美;首尾两联不讲对仗,又是错落美。平仄声,二、四、六分明,是整齐美;一、三、五不论,是错落美。每首律诗都寓变化于整齐之中,既有对比,又有调和,这就形成了多样统一美。例如,孟浩然的《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口,还来就。”五言一句,句句成韵,颔联、颈联对仗,首联和尾联散合,错落有致,整齐统一,充分体现了诗词的结构美和韵律美。没有感情就没有诗,没有诗人真挚浓烈的感情,就不可能产生动人心弦的诗歌。如陆游经过长期战乱流离生活的体验,凝聚起死而不衰的深厚的爱国激情,从而写出饱含血泪和期望的《示儿》一诗。又如李白在经历了15个月的流放生活之后,重新获得了自由,怀着难以自禁的轻松喜悦心情,写下了《早发白帝城》一诗。再如李白观赏了阳光照耀下的庐山瀑布凌空飞下时的美丽图景后,胸中勃发出对祖国壮丽河山无比热爱之情,写下了《望庐山瀑布》一诗。可见诗是诗人“情动而辞发”的产物。因此,在古诗词教学中,教师应引导学生“披文入情”,使学生体验古诗中蕴涵的丰富情感,通过审美体验,得到心灵的陶冶。

三、诗歌教学与诵读

诗以情感表达为主,学习诗歌,也应有情感,情感不仅体现在对诗歌情境的理解和贯通上,还应体现在对诗歌的诵读上。诗歌诵读,并非简单意义上的朗读,更不能以背诵代替诵读。新课程标准中对背诵的要求是通过对诗歌的背诵,提高学生审美感知能力、审美鉴赏能力。在我国古代传统教学当中也一贯注重诗歌的涵咏、体悟、意会,我们并不难发现,诗歌的感性形式主要在于声音的组合,适当的吟诵不仅使得学生把注意力倾注在音乐效果和意义之上,而且通过节奏的变化和情感的起伏,会获得对诗歌深层次的理解。

诗歌脱胎于音乐,而节奏是音乐作品的基本要素,不同的音乐节奏反映着不同的音乐风格、音乐语言、音乐情感,诗歌虽已完全依附于音乐,但诗的节奏依然是其主要特点之一。诗歌教学中,指导学生把握诗句的节律,处理好诗句内部的停顿,把握好诗句的感情节奏,是初步理解诗歌进而吟诵诗歌的基础,这在指导现代新诗诵读时尤为重要。古诗因语句整齐,诗句节奏相对简单,学生比较容易掌握,即使这样,如果机械地以常见节奏程式诵读,也是难以达到以读带悟来体味情感的目的的。如“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白”一句,以常式读为“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白”,而以情感表达需要,“已”字之后有一个语气的舒缓,诗句读为“塞上/长城/空白许,镜中/衰鬓/已/先白”则更能把诗人因功业未成鬓先衰的感慨表露出来。朗读中我们会发现,诗句按语义节奏停顿的效果与按词语节奏停顿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单纯按词语节奏停顿的朗读看似琅琅上口,然而单调乏味无变化,而按语义节奏停顿则气韵流转,情感呈自然流动状态,这在新诗的诵读中尤为明显。

诗人作诗,诗句句式的选择也是其抒情写意的方法,舒缓处多用长句,激昂处则用短句,闲适处长短交杂变化。古诗大多受其形式拘缚,少有变化,但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本为七言古体,其中却有用四言句式的地方,诵读到此处,必然要读得急促、紧凑方能显其“栗”“惊”的力量。诵读教学,教师应指导学生体会诗歌的句式特点,或舒缓或急促,或沉郁或高亢,真正在诵读中进入诗人给我们创造的境界之中。

在古诗诵读指导中,常被人忽视的是诗的韵律,一则古诗尤其是格律诗的韵律烦琐,加上古今语音的变化,学生不易理解,二则终非考试内容,教来无益。其实我们知道,古人之所以给诗词规定些“平平仄仄”,就是为了诗歌能让人读来抑扬顿挫,跌宕有致。袁枚《随园诗话》有“欲作佳诗,先选好韵”的说法。柳永《雨霖铃》以入声字入韵,“切”、“歇”、“发”、“噎”、“阔”,音调下挫、语气短促、音色黯淡,真让人读来如见词人泣不成声、语不成句的情态。吴越方言保留了许多古代语音的特点,如能用好这“资源”,以此作为对学生进行诵读指导的一种工具,则不仅诗歌教学会更有情味,而且学生读诗的兴趣也能激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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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古代汉语;语序;谓语前置

语序是句子表意的方式之一,更进一步说,语序是由词语的不同排列组合顺序形成的。学术界一致认为,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的句子成分是一致的,二者只是在具体语序排列上存在不同之处。任何语言都具有稳定性,在时间的长河中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会轻易改变其特有的语言特质。和古代汉语相比,现代汉语的语序运用更加成熟和稳定,表意更加清晰,虽然现代汉语与古代汉语有着相同的语序,但在具体的表现方式上仍然存在差异,古代汉语与之不同之处就被称之为特殊语序,这些特殊语序主要包括宾语前置、定语后置、介宾结构后置等,谓语前置是古代汉语中常见的一种特殊语序,认识和分析其表达的特殊性,能够便于我们理解和阅读更多经典的古代文章。

一、谓语前置概述

所谓谓语前置,就是为了突出或强调谓语,而将主语和谓语的语序“倒装”。这既是一种修辞,也是一种语序现象。汉语句式一般是由虚词和词序组合而成,所以句式就很重要,准确把握句式是分析理解句意的重要环节,古代汉语和现代汉语都采用同一的表现方式,即主语在前,谓语在后,形成“主语+谓语”的句式结构。但为了表达某种特殊的意思,也会把谓语放在主语前面。古汉语主谓倒装句虽然繁多,却是有规律可循的。常见的主谓倒装有三种:感叹句中谓语前置、疑问句中谓语前置以及诗、词中的谓语前置。

二、谓语前置具体情形

(一)感叹句中谓语前置

感叹句中谓语前置,一般能表示比较强烈的感叹语气,从而表达赞颂、欢愉、命令、悲痛、愤怒、惊讶、感慨、讥讽等感彩。如:

1、默默乎。河伯! 《庄子・秋水》

――不要说了吧,河伯!

2、惜惜乎,子不遇时! 《史记・李将军列传》

――可惜呀,你没有赶上好时候呀!

3、远哉,全德之君子! 《庄子・田子方》

――远呀,德行全备的人!

4、亦太甚哉,先生之言也!《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

――也太过分了,先生的话!

5、至矣哉,为欺也! (刘基《卖柑者言》)

――太过分了呀,欺骗人!

6、固哉!高叟之为诗也。 《孟子・告子下》

――机械呀,高老先生讲诗。

以上各例全为谓语前置句。例1中“河伯”是主语,“默默”是谓语,但是为了加强命令的口吻,把它提到了前边,并于其后加语气助词“哉”以示强调。试想,现在如果要阻止别人说话,也会发出“住嘴吧,你”的命令,或许还面带怒容呢。例2句为了加重谓语“惜”的惋惜意味,把它提到主语“子不遇时”的前面,并带语气助词“乎”以加强。其余均可如此分析。由此我们可以看到:①在感叹句中谓语前置时,往往在其后带个语气助词“哉”、“矣”、“乎”,并同时提前,以增强语气。②无论“哉”、“乎”等词有几种词性(如“哉”字可作副词、助词等,“乎”字可作介词、助词),但是在谓语前置句中,都只是语气助词而已,亦即“哉”、“乎”等词只有作助词时,才能和谓语一同提前,到达这种修辞效果。③同现代汉语一样谓语由动词、形容词充当,但是主谓倒装句中的谓语,却有许多是由副词(甚至是程度副词)充当。如例3、5、6等,现代汉语绝少有这种情况,这是个非常突出的区别。④“矣”字和“哉”字连用时,重点在后者,和它前面的形容词谓语一同提到句首,感叹语气更为强烈。

(二)疑问句中谓语前置

同样在疑问句中,谓语是本句中疑问的重点,为了强调,把它提到主语的前边,以突出疑问的重点。如:

1、谁与,哭者? 《礼记・檀弓上》

――谁呀,这个哭的人?

2、子耶,言伐莒者? 《吕氏春秋・重言》

――是你吗,那个说攻打莒国的人?

3、谁可使者?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可以派遣的人是谁呢?

例1是特指疑问句。为了突出谓语“谁”把它提前到主语“哭者”的前面,并且带了一个表示疑问的语气助词“与(欤)”。“谁与哭者”即“哭者谁与”,其余几例均可如此分析。由例子我们可以认识到:①疑问句中谓语前置,较多的是特指问句,此外还有是非问句和无疑而问的反问句。②特指疑问的谓语前置时,主语常常有“者”字出现。③疑问句谓语前置时,此句主语往往由词组充当。④同样,作为助词的“哉”、“耶”、“与(欤)”等一同前置,但是无论是哪种疑问句,谓语前置的目的都在于突出所问的对象。

(三)诗、词中的谓语前置

谓语前置句除了在感叹句、疑问句中比较常见外,有的为了押韵对仗甚至为调平仄,也常常把谓语提到前面。这种情况多半见于诗词歌赋之中。

1、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诗经・周南・桃夭》

――桃树含苞满枝头,花开灿烂如红霞。

姑娘就要出嫁了,夫妻和睦是一家。

2、桃之夭夭,有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诗经・周南・桃夭》

――桃树含苞满枝头,果实累累坠树丫。

姑娘就要出嫁了,夫妻和睦是一家。

例1中的“灼灼其华”是“其华灼灼”的倒装,为了与下句的“宜其室家”合辙押韵,而倒装成了“灼灼其华”,这样“华”、“家”相押,同在鱼部。例2中“有其实”即“其实有”的倒装,“有”是形容词词头,为了与下句“宜其家室”合辙押韵,而把主语“实”倒置在谓语“”的后面,这样“实”、“室”相押,同在质部。两例的韵脚之所以变化,全是为了押韵而已。这类例子在诗歌中举不胜举,如:“明月别枝惊鹊”、“莲动下渔舟”等,诗词中这类谓语前置情形,更容易区分一些,因为它最突出的特点是诗赋押韵的规律,平仄对仗的特点,如唐王维《山居秋暝》一诗,是平起式首句入韵的,按平仄要求其第三联出联和对联的平仄为“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但是若按原句(竹喧浣女归,莲动渔舟下)其平仄成为“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这显然是不行的,于是作者改为“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其平仄就改为“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了,于是诗句不仅合乎平仄规律,亦对仗押韵了,这是为了调平仄而使谓语前置的例子。因此,在诗词中,只要确定了韵脚,就可以比较准确的分辨出是否是主谓倒装了

汉语一个重要的表达方式是语序,词在句子中分别充当不同的语法成分,而谓语又是一个句子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要想正确的理解句子的含义,必须清楚的把握句式。在古代汉语句式中,人们总是多将宾语前置(这当然很重要),而有关谓语前置句却很少有人系统的分析过。本文试图通过以上粗浅的说明,希望能使大家对古汉语谓语前置有所了解,以其在阅读古文时比较准确的理解句意。

【参考文献】

[1]王力.古代汉语[M].中华书局,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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