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内在精神的本质

抽象艺术内在精神的本质

作者:周建宏 刘丹丹 单位:海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俄国著名画家、美术理论家康定斯基是第一位创作出真正意义上的抽象绘画大师,是抽象绘画的先驱,是世界公认的现代抽象绘画的创始人,有“抽象表现艺术之父”的美誉。其最具影响力的作品《构成第四号(战争)》《构成第七号》分别完成于1911年和1913年。康定斯基在进行绘画创作的同时,积极探索和思考艺术精神的本质,著述了《艺术中的精神》和《论点线面》等抽象理论巨著。《艺术中的精神》是康定斯基第一本系统阐发他的抽象艺术主张的理论著作,被誉为“抽象艺术的圣经”;《论点线面》是康定斯基的重要理论著作且也是《艺术中的精神》的续篇。

康定斯基的个人经历和境况非同寻常。他曾从事与艺术毫无关系的法律工作,到30岁才开始投身绘画艺术,而在这之前他是一位天赋很高的业余画家。1896年康定斯基离开曾给他艺术感悟以深刻影响,后被他亲切地称为“童话莫斯科”的故乡。于是,他放弃了法学教授的辉煌职位,移居慕尼黑,立志从事绘画。在日后的绘画生涯中,他逐渐告别了传统绘画,参加了“慕尼黑新艺术家协会”,组建了“青骑士社”,任教包豪斯学院,全力推行抽象主义绘画。早期的两件事情给画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是1895年在莫斯科展出的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尤其是莫奈所画的《麦草堆》,二是皇宫大戏院上演的《洛本格林》一剧。面对莫奈的《麦草堆》,他最初觉得很激愤,因为这幅画的主题几乎无法辨认,但却使他感受到调色板毋庸置疑的威力,且对物象作为绘画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产生怀疑,使他的童话莫斯科一点点重现在画布之上;《洛本格林》似乎是这个童话莫斯科的全面实现。对于康定斯基而言,这出戏剧似乎将华格纳的标题音乐所激起的情感通过”强烈色彩“和“散乱线条”予以完美的视觉表现。很显然,借艺术来表达其丰富情感的时机已经到来。纵观康定斯基的艺术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从1896年到1909年“色彩表现的时代”。康定斯基在他早期的绘画中,特别强调色彩的表现力。他以浓重而明亮的色彩来表现自然风光,表现俄罗斯的民间故事,抒发其浪漫、诗意的情怀。这一时期的作品主要有两部分组成。其一是受印象主义影响的小风景画,他自称为“蛋彩画”;1904年的《风景中的俄国小姐》是其代表作。其二是在莫尔诺小镇的风景画,他以澎湃的激情冲出了形的桎梏,将色彩鲜艳的写生风景转变为对理想世界的描绘。大块平铺的色彩已挣脱了物象的外形,手法抽象,具有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如1908年所作的《莫尔诺街道上的女人》,色彩对比鲜明,形态单纯化,强劲而有力,抑扬变化的大笔触,显示他对物象的描绘已有信心,并企图以强烈主观的感情表现出来。这是他发自内在的、难以抑制的欲望,是一种“内在的必然性”产生出来的。

第二阶段是从1909年到1914年的“有机的抽象时期”,这期间他创作了许多富有影响力的抽象绘画,曾有人用“疾风怒涛时期”来概括他这一时期不可遏制的创作欲望。如1910年在《最初的抽象水彩画》这幅作品中,除了一团团大大小小的色斑和扭曲、激荡的线条以外,我们看不到任何可以辨识的具体物象。他认为艺术创作的目的不是捕捉对象的外形,而在于捕捉其内在精神,画家在绘画中应摒弃一切描绘性的因素,以纯抽象的色彩和线条来表达内在的精神。这是康定斯基与其他画家的不同之处,《最初的抽象水彩画》是他用一种新的创作方法试验的第一幅作品,不同于以往他所创作的任何作品,成为他创作的新起点。这幅画的诞生,揭开了他抽象绘画的序幕,同时也标志着欧洲美术史上对客观物象的最后突破,因而被美术史家称之为抽象表现主义的第一例。

在他的绘画中,我们还能感觉到一种如同音符般的激情因素,有一种与音乐相通的和鸣。他认为现有的绘画方式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感受,他需要一种纯绘画,画面如同音乐一般具有流动性。他曾说过:“一张纸上盖满按照某种次序排列的色彩与线条,在不懂的人的眼里,等于是一张白纸。”在这以后,他开始借音乐标题的方法来提示自己的潜在意图,如“构图”、“即兴”“、抒情”等,即与音乐相类似。通过线条、色彩、空间和运动来传达艺术家的感性意识,不再参照自然物。康定斯基在1913年创作的《构成第七号》可以称为是一支音乐狂想曲。这是他作品中画面最大的一幅,也是超越他以往其他作品的杰出成就的作品之一,因此用“狂想”来形容并不为过。初看这幅画时,给人的感觉异常迷乱,但当你慢赏细察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构图技巧,画面中有着无数的重叠和变化的融合,并且每一个形体都有着自己的法则,每一个法则又在这个整体中发挥着强大的冲击力,使画面本身充满着律动感,犹如一部伟大的交响乐。画面中较为突出的是,中央出现的黑色的点和线,像旋风一样牵动着整个画面的色彩,具有强烈的倾向性。

康定斯基在他的论著《艺术的精神》中提出了抽象绘画构成的主导原则———内在需要原则。他认为“凡是内在需要的,发源于心灵的就是美的”,艺术家作画“只能以有目的地碰触人类的灵魂这一原则为基础”,这一原理被他命名为“内在需要原理”。从1914年到1921年是康定斯基艺术发展的第三个阶段。在这其间,他的画风逐渐转变为几何学构成的风格。1914年康定斯基辗转回到故乡莫斯科,此时的创作受到诸多客观条件的影响,整个阶段很少作画且表达出自己对现实的痛恨和无奈。如1916年所画的《光地上的形象》,画面上不规则的形体曲折地表达画家不安的内心状态;在1920年一幅名为《白线》的作品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他当时的苦闷和不安。

包豪斯执教(1922年—1934年)期间,是他“圆的时代”之成熟期。1921年康定斯基回到德国,1922年到包豪斯学院任教,这方沃土对他的艺术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抽象画理论《艺术的精神》在此得以贯彻到他的教学中;学院中同仁的影响更是不可低估,如克利就是一位对康定斯基的艺术有着不同寻常影响的人物。他的理论著作《艺术的精神》的续篇《点,线,面》一书完成于此间,这本书使抽象艺术理论得以完善,绘画要素得到了极为精到的分析,比如说,他认为“点”是一切形象的最单纯化;“线”是点在一种或多种力量下的通道;“曲线”是线在受到压力下弯曲而成的,直线代表否定,而曲线则有其核心等。在此期间,康定斯基创造了许多高超的作品,整体的色调是严肃的、有活力的,色彩的强度和密度,使形象具有热情和生命,如1927年所作的《角形》,一个黑色的形象,一个棕色的空间中扭曲而突伸,这空间有少数方块与神秘的符号配置在角上和背景中,收到强调的效果,用简单的主题表达了极为崇高和豁达的精神。#p#分页标题#e#

康定斯基与包豪斯的关系到1933年便终止了,之后定居巴黎一直到逝世。对于他来说,最后这个阶段,无论是在作品的数量上还是在思想与形式的发展上,都是丰富多彩的。他晚年的巅峰之作是《构成第十号》,已明显不同于那幅水彩作品,此作画面结构复杂,气势庞大,暗褐色的平面底子,华丽的色彩以各种形象呈现出来:大小不同的面,方向不同的线穿插交错,不同颜色的四角形的星星点缀其中,整个画面活跃、跳动,有壮丽交响诗的感觉,也达到了交响乐的性质。康定斯基在总结造型艺术时说:“伟大的造型艺术作品是交响乐曲,其中旋律的因素‘具有一种稀少的和附属的作用’,主要的因素是‘各个部分的平衡和系统的安排’。”

纵观康定斯基的艺术历程,留给我们的不仅是理论与作品那般简单,更重要的是“精神”,是作为艺术家要忠诚于自己的心灵,注重内在需要的精神。正如他回忆录中所言:“在很多事情上我必须责备自己,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对它是忠实的———‘内在的表达’,他是我的艺术宗旨,我希望追随它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