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纸动画的独特魅力
在中国老一辈动画工作者们不断的探索和尝试中，万古蟾导演在1958年完成制作了第一部中国剪纸动画片《猪八戒吃西瓜》。在此之后，中国涌现出一批优秀的剪纸动画作品，20世纪80年代达到一个高峰，创作出10余部剪纸动画片并获得许多国际奖项。这一时期的剪纸动画在表现风格上更加注重形式上的创新，如水墨拉毛风格的《猴子捞月》（1981年），装饰风格的《火童》（1984年），画像砖风格的《南郭先生》（1981年）。这些剪纸动画的成功，充分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价值，也向全世界宣扬了中国文化。2006年，上海环球数码公司制作的数字剪纸动画片《桃花源记》，在日本TBS动画数字作品大赛中获得TBSDIGIGON6+2大奖。《桃花源记》以优美的图像和精湛的技术，特别是浓郁的民族风格赢得评委的赞赏。片中流淌出来的剪纸、皮影、国画等中国传统艺术元素，使这部动画片从骨子里透着一股“中国味”，并且短片完全用电脑三维动画制作，可以说是传统艺术形式与电脑新技术的完美结合。2011年，美国梦工厂制作的动画片《功夫熊猫2》开场部分，中国传统的剪纸、皮影映入眼帘，以美国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把剪纸动画运用三维技术表现得炉火纯青，以符合现代大众审美口味方式再现剪纸动画。通过这部动画大片，说明中国剪纸动画艺术风格没有过时，依然被国际市场认可和接受。国际知名的动画制作公司，越来越注重从民族文化艺术中汲取营养，挖掘和运用民族特色艺术。剪纸动画，作为我国传统动画之一，更应该值得我们去传承和发扬。
二、剪纸动画面临的困境
我们见证了传统剪纸动画过去的辉煌，同时也看到当代剪纸动画面临困境与挑战。20世纪90年代，中国剪纸动画创作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较80年代有很大的差距，呈逐渐衰退的趋势。在国际动画市场的冲击下，越来越多的动画作品走上了模仿美、日动画的道路。而当代优秀的剪纸动画作品却为之甚少，形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可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传统剪纸动画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传统剪纸动画制作工艺非常复杂，制作一部短片就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传统剪纸动画运用了逐格动画制作技术，前期需要制作模型或纸偶，给纸偶需要活动的位置安装“关节”，场景制作则用绘制好的纸片或者剪刻出来的剪影，贴在玻璃板上，构成前景、后景，玻璃板之间相隔一定的距离以便于分层布光。在中期制作环节，拍摄时，将纸偶放在玻璃上，逐格拍摄下分解动作，最后通过连续播放获得活动的影像。如一个人物的简单动作，就需要拍摄几十甚至上百张底片，做一部短片，动辄就要拍数百万张。早期在拍摄完成后，不能直接预览动画效果，一个一个动作画面的累积很难精确判断出最终的动画节奏，对于动作节奏控制的修改，或是对制作中出现差错，只能重新进行拍摄。加上后期合成和剪辑、冲印的工作，可谓工程浩大。中国早期的剪纸动画虽然有一些经典之作，如万古蟾导演的《猪八戒吃西瓜》《渔童》，但一般篇幅较短，未见长篇作品问世。巨大的工作量，复杂的制作工艺，是早期剪纸比较少的主要原因。
（二）国外动画对中国传统动画的冲击
近两年，在影院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国外优秀的动画作品，三维动画几乎充斥整个市场，大量的影片运用了真人拍摄与动画相结合的技术，这些影片凭借精良的制作，震撼的视觉效果，逼真的画面，生动细腻的动作，令人惊叹的特效，可谓是一场视觉盛宴。而在每一部影片的背后，我们都能看到强大技术团队的支持，如《里约大冒险》为制作鸟的羽毛而专门开发羽毛插件。卡梅隆导演的《阿凡达》更是掀起了电影技术的革命，《阿凡达》60%的画面都是CG制作的，60%的镜头都采用了“动作捕捉”技术，创新的面部捕捉头戴设备（FacialCaptureHeadRig），将演员95%的面部动作传送给计算机里的虚拟角色，使得最后由电脑生成的CG角色与真人演员无异。虚拟摄影机的研发和使用，在拍摄演员的表演时，同步预览到由电脑生成的即时CG画面，并且可以随时以任意角度和显示比例观看画面效果。对比我们的传统剪纸动画，失去了昔日的风采，中国动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三）传统剪纸动画自身存在的局限性
1.运动空间的局限性
剪纸动画中的角色都片状的，角色的各个关节的运动局限在二维平面内，没有纵深感，也没有多视角的运动镜头，多数角色以侧面展现，动作设计与制作借鉴皮影戏中角色运动的方式，这既是剪纸动画的特点，也带来运动空间的局限性。传统剪纸动画中人物的转身和我们看到的美、日动画完全不同，是纸片的整个翻转。传统剪纸动画中很少出现转头动作，出现角度的改变时，只能不断的剪，不断的画出需要的角度，替换拍摄。角色的表情变化上也不够自然，在传统剪纸动画中最多见的是嘴的张开闭合、眨眼、转眼珠。如今我们再来看这些动画，与三维动画中生动逼真、丰富而细腻的动画效果来比较，传统剪纸动画的动作显得比较呆板、僵硬，不够流畅，当然这也与当时的制作技术有一定关系。
2.光效运用的局限性
在中国传统剪纸动画中，很少看到注重运用光效的作品，大多数作品用光比较平淡，通常看不到大光比的运用。这与中国绘画不讲究光效的传统有一定关系。角色没有光照产生的变化效果，也没有阴影，材质感表现也不强。画面层次感纵深感较弱。然而，在动画中光的使用非常重要，光的使用不仅为照亮物体，体现出物体的体积、材质，使空间具有层次感，同时还能营造特殊的气氛，产生戏剧化的效果。如注重用光强调人物形象的塑造，环境气氛的渲染，揭示人物的内心情绪以及抒发作者的情感。使用好光效可以大大增强画面的感染力，这是我们在剪纸动画制作中需要进一步探索的。
3.表现内容的局限性
剪纸来源于民间，表现题材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类，风俗习惯、劳动场景、神话传说、风光名胜。根据中国民间剪纸和皮影艺术研制的剪纸动画片具有造型简洁、色彩鲜艳、纹样朴实、装饰性强的特点，并具有浓厚的农村乡土气息。在故事题材上，比较适合表现传统民间故事、神话传说、古典文学等，并不太适合表现发生在现代都市生活的故事。在剪纸动画制作上，自然现象，如雨、雾、流体运动效果，不太容易用剪纸表现，早期动画是结合传统二维动画的制作方法来实现的，如《渔童》中下雨的镜头，雨的制作就是用二维绘制的方法完成。但如今，在这些方面我们可以运用数字特效技术来实现，大大丰富画面的表现效果。
三、数字剪纸动画的探索
在数字机技术迅猛发展的今天，数字技术几乎运用到了动画制作的所有环节，如二维无纸动画制作、三维动画制作、剪辑合成、特效制作等。针对剪纸动画面临的困境，我们可以探索将数字技术运用于剪纸动画，不论从制作上，还是从表现效果上，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一）简化工序提高效率
随着数字技术在动画、影视中的广泛运用，大大简化了传统剪纸动画繁琐的制作工序，提高了工作效率。运用数字技术，前期可以把剪刻好的角色、场景扫描到电脑里，或者直接用电脑制作角色、场景。在中期制作环节，传统剪纸动画需要逐格拍摄，并且不能直接预览动画效果，遇到出现失误或不满意的镜头，就只能重新拍摄了。而运用数字技术，使用动画软件调节动画，能够直接预览动画效果，有不满意的动作及时进行修改，同时还免去了重复性动作的制作，操作也非常便捷。在后期合成阶段，使用后期合成软件可以方便、快速的添加各种转场效果，制作特效。数字剪纸动画制作工序得到简化，在提高效率的同时还节省了制作费用。
（二）动作表现更为生动
运动在动画中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具有表现力的，趣味性的动作设计，配合流畅，富有节奏的镜头组接，才能吸引观者的眼球。在传统的剪纸动画中，角色的动作显得僵硬，不够流畅，利用数字技术制作剪纸动画，可以让人物动作更加生动、表情会更加丰富。早期的剪纸动画作品中，面部表情变换比较单一，不够自然，我们可以看到面部动作有嘴的张开闭合，眼睛也仅仅是眨眼，转眼珠的动作。如以往人们在制作眨眼睛动作的时候，首先需要单独做好睁开的眼睛和闭合的眼睛，通过在不同的帧数进行替换来达到动画效果。如果使用Animestudio软件，它的表情变形功能，可以使我们制作出眨眼动作的细微变化，还可以制作出角色从眉宇展开到生气皱眉的一系列动作变化，而不再是传统剪纸动画靠几个表情的切换来达到，这样一来，使角色的神态更加生动逼真。三维动画软件中也有表情系统，运用表情变形功能，可以表现出接近真实或戏剧化的面部表情，如果用于剪纸动画，可以使使面部表情的表现更加细腻丰富。同样人物的肢体动作的表现，也可以用Animestudio的骨骼系统来制作，动作会变得更加生动流畅，比传统剪纸动画需要摆好分解动作再进行一张张拍摄速度快得多。或者使用三维动画软件的骨骼系统来制作，可以使各种动作做得生动自然，也非常方便制作者控制动作效果。在剪纸动画的动作表现上，是依旧延续借鉴皮影戏中人物运动的原理，用二维或是三维技术去再现，还是突破二维平面的运动拓展在三维空间内的表现，都是值得我们去不断挖掘和尝试的。
（三）发挥灯光材质的美感
运用三维渲染插件既能渲染出照片级别的效果，又能渲染出特殊艺术效果，如水墨效果、二维卡通效果等等，充分发挥数字三维技术在材质灯光方面的优势，运用于剪纸动画，可以把剪纸的材料美感和各种光效的美感体现出来。在动画中光照对场景的氛围和情绪反应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打光绝不只是为了求得适当的曝光而已，是一种在画框中引导观看者视线的方法，一种建立角色、情绪及影像的戏剧质感的途径。灯光可以建立时间性，带出或隐没特定的颜色，制造出安全或危险的感觉。光线可以用来强调或不强调深度，有助于确认三维空间的空间感。”在传统的剪纸动画作品里，并没有注重挖掘光效在影片中发挥的作用。配合三维软件里的灯光的设置，可以模拟出来几乎真实的各种光照效果，如模仿自然光、室内光、阳光或灯光透过纸张的效果等等。或根据剧情烘托出温暖和谐、恬静安逸、恐怖阴森的气氛。在材质表现上，我们将剪纸作品的扫描图片赋予在模型表面，或运用纹理贴图，通过各种材质属性的调整，得到几乎真实的剪纸材质效果，可以充分展示剪纸动画材质的魅力。人们看到的将不再是一个个平涂的色块，而是有着各种视觉变化的、效果丰富的剪纸动画。
（四）拓展剪纸动画表现内容
数字技术应用于剪纸动画，不仅丰富了画面的表现效果，还扩展了表现内容。我可以将数字特效与剪纸动画结合。特效是指使用电脑软件制作出立体的虚拟的特殊效果。在电视、游戏等视觉媒体中，都可以看到数字特效的身影。而在剪纸动画中，一些不太容易用剪纸表现的自然现象如雨、雾、流水的运动效果，我们使用相关特效的插件进行制作，各种风雨雷电，以及燃烧、爆炸、云雾、流水等自然现象的效果，都能够模拟出来。同时，一些创造出来的特殊形态，也可以用数字技术实现，如纸片撕碎，打散，散落，沿特定路线飞舞，碎片组合成新的形态都可以制作出来，这些动态效果在传统剪纸动画中都是没有的。表现内容的扩展，给剪纸动画带来更大的发展空间，在题材选择也可以更加宽泛，我们也可以赋予它现代流行元素，不局限于表现传统民间故事、神话传说，也可以来演绎现代的故事，叙述现代人的感情生活，或者用它制作一些商业动画。例如可口可乐在春节期间的广告中就运用到剪纸动画。运用数字技术制作的剪纸动画，从内容、主题、形式都有了扩展。
四、结语
数字艺术的应用赋予传统剪纸动画新的生命和活力，运用数字艺术制作剪纸动画有很大的发展前景，值得我们继续深入探索实践，制作出适合现代观众欣赏方式的，更容易被观众所喜爱的剪纸动画，让中国剪纸动画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是我们探索的方向。
本文作者：王睿 单位：北京电子科技职业学院艺术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