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试图用语言来精确地描述什么是即兴的话，就违背了它的媒介本身，因为语言是线性的，而即兴不是。这就是即兴中那些非常真实的可以理解的过程，没有必要用语言来准确描述的原因。从20世纪60年代西方后现代运动以来，在不同的表演艺术中，即兴都有参与，并已然确立了不可被轻的地位。“即兴表演”起初被定义为戏剧的一种表演训练方法。本文要阐述的即兴表演，是舞蹈专业的“即兴舞蹈创作表演”。中国舞蹈的即兴表演主要是受现代舞的影响，多出现在命题考试或群众性联欢活动。在大型舞剧的片段执排阶段，演员也多有即兴舞蹈的表演，以便导演认可、定型与取舍。即兴表演赋予舞者身体无限的可能，这个充满艺术直觉的领域是需要更多人去勘探和发掘的，其对现代舞编创有极大的意义，也是现代舞教学的重点。
一、即兴表演与现代舞的内涵
即兴表演指的是舞者在没有经过事前设计排练的情况下，即兴进行的舞蹈创作表演。即兴表演被用于舞蹈，始于美国的现代舞先驱伊莎多拉·邓肯，她是最早以即兴的方式在舞台上表演舞蹈的舞蹈家。到了20世纪50年代，以莫斯·坎宁汉为代表的机遇编舞法同样是以即兴舞蹈为主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即兴舞蹈逐渐受到舞者的关注。一代又一代的舞者为了更好地创作舞蹈，建立了系统的即兴舞蹈训练体系。现代舞是20世纪初在西方兴起的一种与古典芭蕾相对立的舞蹈派别。其主要美学观点是反对古典芭蕾的因循守旧、脱离现实生活和单纯追求技巧的形式主义倾向。现代舞向非西方国家和地区蔓延的状况，表明其自身存在着内在的统一性，这便是对身体艺术语言的科学解释。对艺术现象的科学解释，往往站在形式主义的立场上，排除种种人文因素，在样式形态上分析基本的构成要素和组合规律，剥离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关联，将形式独立出来，将意义的显露赋予主体。创作主体的文化变异和接受主体的文化差异，给现代舞蹈多元化带来了表现时空。而现代舞自身最独特的属性就是“即兴”，同时也带来了现代人的文化动能。即兴舞蹈即舞者在没有预先安排的情况下进行创作和表达，在即兴中的创作就好比思想中的自由联想，这是一个自发的、原始的、自然的创造过程。这种动觉本身也会和想象的冲动进行自由合作。即兴意味着突破时空界限，这些多样的可能性才能让舞者得以寻找内在目标，同时有新的收获。
二、即兴表演与现代舞的渊源
即兴表演对现代舞的创作有着积极的促进作用。即兴表演是在现代舞编创过程中最能激发灵感、拓展思路的一种手段。现代舞的鼻祖伊莎多拉·邓肯当年就是突破传统的桎梏，创新属于自由的舞蹈。现代舞的宗旨就是打破传统，不断创新。现代舞训练的基本要素如下。首先需了解和认知人体的运动感觉发展规律、人体关节的各种运动方法，着力强调动态中的节奏、重力、时间、空间等的相互关联性，认知球体概念和时空的基本规律。动作的流畅度是由多重视角和方法来界定的，并以人体的重心为核心，构成移动中的多变性和幅度性，配合舞伴的动作反应，并相互依托、交接形成敏感度和配合性，以表现出现代舞的本质特征。发展重心在走、跑、跳、转、发力等动作中变换，形成动作张力，如利用倒地爬起等人体技巧，构成基本动作力度及动作发展规律，着力从自然、现实生活、劳动动作中捕捉动作语言并加以抽象提取和发展，以丰富现代舞蹈的动作表演形式。有时候，人们会对身体的局限性感到失望，因为它会阻碍人们内心的幻想。但是当人们打破了这些局限，达到了某种高度进步，就可以创造出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这样的身体极限（就好比让过去的一切瞬间枯竭，并从此刻进入下一个新阶段）所带来的兴奋，远远超出身体本身所达到的兴奋点。在舞蹈即兴中，舞者可以通过实现身体的挑战来获得这种兴奋,同时也正是因为他们一直都在追求超越某种物质的东西，所以在这个不由自主的创作并形成独特动作的过程中,可以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和喜悦。现代舞拥有足够多的动作语言，可以博采众长、为我所用，不用彻底否定前人，然后建立一个非己莫属的训练体系。事实上，这一代现代舞者进入了一个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的幸运时代，虽然政府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经费，但是却不限制他们的创作自由。因此，舞者更多的是开始对多种多样的观念题材、体裁和训练感兴趣；不愿只抱着某一种流派不放，也无须建立一个非己莫属的体系；只想不断创新，不断超越，超越前人，超越他人，超越自己。因为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拥有无限的新鲜刺激，他们需要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如何将这些刺激带来的灵感加入自己的舞蹈作品。舞蹈中的即兴表演对舞者技能的提高是非常重要的，是一种能够同时提高动作技能和编创技能的一举两得的方法。伊莎多拉•邓肯曾说，“人的身体将成为精神和谐的表现”，即说明人体本身作为最直接的语言表达方式，一直在追求人性化的精神境界。
三、即兴舞蹈审美与表演的特殊状态
从20世纪末到21世纪的今天，舞蹈的审美不再局限于舞蹈作品的认知领域，而是指向舞蹈中的实践表演与感同身受的表演感受。即兴舞蹈表演使生活的艺术化和艺术的生活化在“生活”和“艺术”两个端点之间相向而行。也就是说，在过去看来，舞蹈这种玄之又玄的崇高艺术与俗之又俗的世俗生活，在大众对即兴舞蹈的现代审美理想引力的作用下，不断缩小两者之间的距离，一改过去“距离产生美”的观念，从朦胧的似是而非到要求真实的心灵抚慰。对这种审美世俗化的美学批判认为，现代舞的“即兴”动态是审美文化的主要形态之一。艺术本来是要超越人类的生活层面而提升到精神层面的高度，而生活与艺术间的边界早已消融。即兴舞蹈创作中需要有效运用肢体部位发生语言，使这种无声话语产生感染力和生动性。
（一）躯干
即兴舞蹈编导中的第一要素是躯干。人们在抒发感情时用“手舞足蹈”来描述，但“手舞足蹈”的核心支配点为中枢神经。它是人内心世界喜、怒、哀、乐的源发点。人体的躯干部分是舞蹈无穷无尽的动态语言核心，是舞蹈动作的主体。
（二）手臂
即兴舞蹈编导中的第二要素是手臂。人的手在不断进化和发展中，与所有的生灵相比，最为巧妙，不但会劳动，还会传情达意。人们常用手来表达或协助表达。在舞蹈语言的创作中运用手臂是美的关键，也是舞蹈编导和表演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三）腿部
即兴舞蹈编导中的第三要素是腿部。在现实生活中，人们通常会用下意识的扭胯、抖动膝盖、跺脚、叉腿等表达兴奋、恐惧、愤怒和傲慢，把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腿部动作在现代舞中的运用最为突出。为了使腿部的叙述语言更加精妙、优美、拥有技术含量，舞者就要重视腿部动作的训练和表现性。
(四)五官
即兴舞蹈编导中的第四要素是五官。五官即人的心灵之官。舞者的脸部表情与其动作的表现力共同发生，脸部语言与肢体语言构成情感语言的整体表达，可以使舞蹈动作的创作和表达具有完整性和生动感，进而使舞蹈作品的情感表现更加丰富多彩。
四、即兴表演在现代舞中的展现——以非洲舞蹈为例
（一）环境的选择
非洲舞蹈是现代舞蹈中不解的情结，自20世纪开始就具有即兴“非洲化”的现代舞倾向。非洲的现代舞建立在自己的本土文化上，将音乐舞蹈的根源深深地植于美国黑人的传统文化之外。另外，非洲舞蹈在狂欢中表现了强烈的生命意识，它尚未被现代文化压抑，更贴近自然：弯曲自然的臂、肘与膝，带着重音力度的对位式的复合节奏，尤其是腹部与髋部的摆动，以及身体呈现出的性感。这种随时舞动的即兴表演，只有在非洲这片土地上才能展现。这种舞者的身体、爵士乐的身体、情绪化的身体及充满性感的身体，对反抗现代文明社会的矫揉造作、反抗纤细的身体极具冲击力量，体现了现代舞蹈的魅力。
（二）音乐节奏的选择
非洲音乐节奏多变，音乐与身体结合的节奏运动具有一种“人格的力量”。它是促进人们身心和谐的手段。生命本身就是节奏，音乐体现了生命的节奏与精神节奏的基本原理。非洲的音乐特别适用于集身体、音乐、情感为一体的现代舞的演绎过程，不断促进感觉与思维的协调。现代舞蹈家从非洲舞蹈与艺术中看到了酒神精神对现实苦难的超越。贝恩斯指出，近200年来，任何一个希望活下去的黑人从第一天起就在危难中活着，只有尽可能听从身体的需要才能够活下来并开始成长。黑人生命中的所有细胞都知道生活就是斗争，为他的生存保留了原始艺术。现代舞蹈家从黑人保存的原始状态的身体中找到灵感。
五、在教学中应用与实践即兴表演的策略
在现代舞专业教学中，即兴舞蹈教学是一个难点，需要教师引导学生发现肢体的可能性，从而通过即兴表演的训练达到培养学生创作能力的目的。教师可以让学生在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下，根据这个环境带给他的感受，通过肢体动作表达出来。例如，当学生融入一个有假山、凉亭、水塘的环境，最初的感受是什么就马上用动作表达出来，利用这个环境中所有可以利用的实物和它们发生动作的关系，可以把想说的话对着山诉说，可以尽情与水互动。总之，学生在跳舞时不需要考虑对与错、美或丑，要在这个环境下表现身体最原始的冲动，打开思维，放下传统的舞蹈模式，让自己与当下的环境融为一体。在教学中，教师需要训练学生掌握即兴舞的创编技法。创编技法首先是即兴编舞的节奏训练与技法，包括节奏脚点训练、上身或肩膀体现节奏训练、教师指定脚或身体某一部位的节奏训练、身体各部分同时体现节奏的训练、斜线递进节奏综合训练、钢琴和鼓混合节奏训练、捕捉生活事物节奏训练等；其次是即兴编舞的造型训练与技法，包括单人造型训练、双人造型训练、三人造型训练、集体造型训练等；最后需要进行即兴编舞的表演训练与技法学习，主要包括随音乐单人自由训练、命题即兴单人训练、复调音乐的双人即兴训练、双人接触即兴训练、自行设计形象双人即兴训练、三人即兴接触训练、三人形象即兴设计训练、集体即兴舞训练等方式。即兴现代舞的概念自诞生之日起便与“即兴”“打破”“创新”等词汇纠缠至今，打破了传统舞蹈的束缚，解放了思想和身体对动作的固有模式。即兴表演是现代舞创作的原动力，而编创能力又是现代舞舞者的必备能力。即兴表演强调个体创造力，重视舞者发掘身体的潜在价值。即兴表演训练还可以培养学生的自发性和创造性，使学生能够更深刻地理解现代舞，而不是机械、盲目地接受书本知识和课堂上的知识灌输。即兴表演在现代舞专业中的重要性是目前需要被重视的问题，其将来一定会在现代舞的表演和教学中得到更大的发展空间，使现代舞的发展更为迅速和长远。
作者:孙晓芳 单位:沈阳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