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文学中的女性美

浪漫主义文学中的女性美

 

在西方,把女性当作美的象征这一传统可追溯到古希腊文学,《荷马史诗》中的海伦一直被认为是美的化身。这一传统到十九世纪浪漫主义那里成为频繁出现的文学现象并表现出一种特殊的文学特质。这种现象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又与当时的社会现实密切相关,具体表现为由于法国大革命带来的动荡而引起的一种特殊的冒险情绪。   一、关于浪漫主义的冒险   在浪漫主义文学中体现的冒险是一种感情和想象的冒险。   法国大革命企图建立以理性原则为基础的权威来取代旧制度的独断权威的努力虽然失败了,却席卷了整个欧洲,给欧洲留下了这样一种情绪:个体认为自己有自己的权利,能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独立的判断。这种情绪因为大革命带来的动荡,没能使当时的人在理性上亲近大革命的成果,甚而转向旧秩序寻求安全感。但这种情绪却使那时的人完全不同于大革命前的人,在对中世纪的历史的鉴赏中,人们发现了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这个词语在语源上来自罗曼司(romance)。“现称为罗曼蒂克的,都是那些罗曼司上熟悉的情景以及那些适合作为罗曼司上之英雄的人物。”“最早期的罗曼司都是用罗曼语写成的,这些语言之所以被如此称呼,是因为它们对于罗马格那。而罗马格那一名,显然来自罗马。到头来,浪漫主义一词,原来来自罗马。”[1]浪漫主义在创作精神上同样来自艺术家对中世纪的审视。那时的人们因为大革命的失败而体验了巨大的现实挫败感,于是,他们把情感和想象放回到了过去,再一次去关切并体验那些中世纪的英雄的冒险和成就,使那些古老的故事以古老形式重演。他们的这种情感和想象不仅显示在故事和神话中,而且也显示在历史的种种联系中。“在这里,我们就有了我们的整个现代历史关切的开端。”[2]   这种在情感和想象上对过去的再体验正体现了浪漫主义的冒险精神。R.V.约翰逊对“唯美主义”一词做过人生观上的概括,认为“唯美主义”作为人生观表现为以“艺术的精神”探讨生命的现象。这种艺术的精神体现为一种静观的人生态度,与其相对的是十七世纪的清教徒道德。清教徒道德本质上强调生命是一场道德的奋斗,譬如一场正义战斗或一次朝圣旅途[3]。浪漫主义作为连接两者的必要环节,在人生观上同时具备二者的内涵。尽管在革命结束后,人们努力从旧制度中寻求安全感,但个体的革命情绪却在对情感的表现和对想象的强调中保留下来。人们开始寻求一种情感和想象上的冒险,这种历险与浪漫主义哲学相符合。浪漫主义哲学确信这样一个事实:不仅他在他自己的思考中存在,而且他思考的对象也存在,也就是说,我意识到我自身,因此这个我意识到的自我,就存在着,由此它所认识的对象也存在着。这种情感和想象的冒险正是在另一种形式上对自我存在和自我权利的确定。   二、以女性为美:体现在浪漫主义文学中的一种历险   几乎在每个浪漫主义作家那里都有把女性当作美的象征的作品。这种把女性当做美的象征的现象表现出浪漫主义文学独有的特质。   (一)在浪漫主义文学中,象征美的女性是感情和目的的指向感情和目的的指向是就文学作品的内部而言的。女性总是事件的缘起和事情进展的推动力。这里可以联系另一个问题来说明。在浪漫主义作家那里对比和夸张成为惯用的写作手法,在重视想象的同时,丑的美学价值被极力开发。在浪漫主义运动中,哥特与中世纪因再度受到人们的青睐而得以复苏。   “哥特式”(Gothic)源于Goth(野蛮人)一词,在这一时期哥特开始与黑暗、奇异、怪诞扯上关系。后来的唯美主义理论家佩特在给浪漫主义下定义时,认为浪漫主义是给“美添上了怪诞的色彩”。这一时期最值得注意的谈论怪诞的作家是雨果,他在《<克伦威尔>序言》中的一句话经常被后人引用:“一方面,它创造了畸形和可怕;另一方面,创造了可笑与滑稽。它把千种古怪的迷信聚集在宗教的周围,把万般奇美的想像附丽于诗歌之上……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恶与善并存,黑暗与光明相共。”[4]   这就是“美丑对照原则”。美和丑的对照在这一时期的文学中屡见不鲜,通过强烈的美丑对照反叛古典主义的审美观念,提倡一种新的审美理想。我们可以看到,在美和丑的对照中,“丑”总是作为一个过程存在,美则既是丑的过程的缘起也是“丑”这一过程的最终指向。   “美丑对照原则”很好的体现在《巴黎圣母院》中:作为美的化身的爱斯梅拉尔达的出现是那个丑陋的加西莫多觉醒的开始,加西莫多这个丑的象征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开始证明丑的价值。这种证明是作为一个过程而存在的,它的目的就是为了突出美。在《阿达拉》中,如果阿达拉是美的象征的话,那么逃亡本身就是经历丑和荒诞的过程,只不过这个逃亡是因为阿达拉这个美的化身缘起的,最终她坚守了信仰,也升华了美。   当然,这种指向和目的是情感上的。上面已经提到,在法国大革命结束后,人们获得一种意识,自己作为个体的存在有能力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判断。浪漫主义者将他们的自身作为价值标准,他们通过情感的外衣来看待外在的事物,按照一个人自己的情感对事物做出评价。浪漫主义文学作为这种意识的表达,本身就体现了这种意识。   (二)把女性当作美的象征体现了浪漫主义特殊冒险精神   这种象征着美的女性体现着这样的思想:浪漫主义作家情感和想象的历险是通过作品中人物的追求实现的。   上面我们提到这样一种事实,浪漫主义哲学家确信不仅他自己在他的思考中存在着,而且他思考的对象也在他的思考中存在着。浪漫主义的文学创作者同样确信这样的事实,所以,他们在文学创作中总是追求一种自身强烈感受的表达。因为,对于强烈感情的确实感受能够让浪漫主义者确证自己的存在。#p#分页标题#e#   在浪漫主义的文艺创作中,哥特风格的复兴使得文艺契合于浪漫主义哲学和当时的社会心理,也给当时的文学创作注入新的元素。当然,在这些作品中,丑这样一种风格往往是作为一个过程存在的,它作为一种审美类型的同时,在这些作品中,往往起到衬托美的作用。在那些把女性当作美的象征的创作中,这种作用体现的尤为深刻。阿达拉和夏克达斯的逃亡这一事件本身不具有审美特性。但是,在他们的逃亡过程中,夏多布里昂对于原始丛林异域景象的描写、阿达拉在对于献出童贞的誓言和爱情之间的激荡以及一些超自然的描写上都可以看到哥特的影子。这种描写本身就是为了体现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既是阿达拉逃亡的过程也是夏多布里昂的感情和想象的历险的过程。   浪漫主义者通过感情的外衣看待外在的事物,对自己的感情有超乎想象的自信。同时,虽然企图在旧制度中寻求自身的安全感,但由于时代的情绪又使得他们对于自由和想象极度重视。这些都在浪漫主义文学创作中对于怪诞的过程的描写中体现出来。在《阿拉斯特》中,孤独者为追寻象征着智慧、美、想象力的女诗人,摇船过海,最后在一个僻静的溪旁草地上,他似乎找到了代表大自然的精灵,受到精灵的诱惑,但却又看见女诗人的双眼在空中召唤他,于是他继续追寻,在跋涉的过程中,岁月飞逝,青年诗人终于形容枯槁,最终死去[5]。在孤独者曲折奇异的追寻过程中,雪莱也随着孤独者的脚步经历了一次情感和想象的历险。   浪漫主义者正是在想象中体验那种令人激动的尖锐的经验,不断的返回他自身,反思自己的存在。   在这种体验中,作为美的象征的女性往往是整个过程的缘起和指向。阿达拉是整个逃亡的缘起,爱斯梅拉尔达是加西莫多觉醒和他的作为一个有意识的存在冒险的开始,女诗人是孤独者追寻的目的。正是在指向美的过程中,创作者经历着感情和想象的历险。   (三)女性象征了自由,体现浪漫主义者对自由的珍视   这在西方几乎是一个传统,尤其是这一时期的吉普赛女郎群像。《巴黎圣母院》中的爱斯梅拉尔达,普希金《茨冈》中的真菲拉,歌剧《卡门》中的卡门,都是美和自由的象征。这一时期在将女性象征自由的艺术创作中,最为人熟知的是德拉克罗瓦的绘画《自由引导人民》。作者描绘了“七月革命”的现实,而手执三色旗的女性则是一个浪漫的象征,象征者美和自由。   像我们一直说的,大革命后,人们对于大革命带来的动荡开始反思,从而不无依恋的转向旧秩序,这样便出现了中世纪精神的复活。但这只是对大革命带来的社会动荡而言的,旧秩序的真正复活是不可能的,人们是带着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回到旧秩序的。在文学中,对那些象征美的女性的追寻中体现着这样的自我意识。浪漫主义主义作家在那种历险的同时,也在追寻着这种自由。   在对旧秩序的安全的追寻中,自由的意识并没有因为大革命的结束而消失,这种自由的意识在浪漫主义文学和艺术的创作反而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文学中那些象征着美的女性同时也是自由的象征。   这种象征也和浪漫主义的冒险特质密切相关。象征着美的女性很容易在作品中表现为强烈情感的指向而和作家想象和情感的历险相关。女性往往是一个冒险过程的缘起和指向,而正是在对美的追寻中,作家体验着自己的情感和想象。在安全的秩序中,体现出情感和想象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