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德福教育由奥地利思想家、人类学家和教育家鲁道夫•斯坦纳（RudolfSteiner，1861-1925）根据自创的人智学理论、三元社会秩序理论以及七年发展周期理论创立的一种教育模式。它诞生于一战后的德国，在欧洲新教育运动的影响下，与蒙台梭利教育学、耶纳教育实验、道尔顿教育学、弗莱纳特教育学齐名，被称为欧洲大陆改革教育思潮的五大代表方向。[1] 世界上第一所华德福学校1919年诞生于德国的斯图加特，之后发展迅速，截至2000年，全世界共有63个国家建立了877所完整的华德福学校、1706所幼儿园。[2] 我国第一所华德福学校于2004年9月在成都建立，随后上海、广州、深圳、茂名、武汉等地也陆续出现华德福学校或幼儿园。截止2011年3月，全国各地在实践华德福教育的幼儿机构已经超过80所。[3] 华德福教育不仅在数量、范围上发展迅猛，其社会地位也日益提高，1996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郑重推荐给全世界，目前有几个国家的华德福学校还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立的国际教育网络联合学校计划”的成员。 华德福教育作为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发展最快的非宗教性的教育运动，[2]一大特色是崇尚自然，这在它的游戏观中体现得尤为充分。这里“，自然”有三层涵义：第一，人的发展是自然而然的过程。第二，在创造性的游戏中，游戏的环境、材料、玩具都应是天然的；最后，为了滋养游戏，成人需要履行一定的职责———很自然地从事自己的工作。这些理念与实践对我国的学前教育具有一定启示作用。 一、游戏型教育———基于自然的发展 华德福教育认为，“万物应有时”，一切都应该按照它自己的时间发生，儿童的发展也是自然而然的过程。[4]每个人的成长都有一个内在的时间表，就像植物一样，何时生长、何时结果、何时留下种子，每颗植物都是按照自己的时间表来进行的。 如果我们人为地给它施大量化肥，它会长得很快，但里面会变得很脆弱，[5]教育也是这样。根据斯坦纳的七年发展周期理论，人从出生到成熟，经历三个阶段，以七年为一周期，即：0-7岁为幼年时期、7-14岁为青少年时期、14-21岁为青少年时期。[2] 儿童的发展是分阶段、有规律的。不同阶段，儿童完成的任务不同，教育方式也就不一样，我们不能过早地把下一阶段的任务提早到这一阶段，也不应该用不适宜的教育方式。幼年时期是儿童身体迅速发展、感觉器官逐步完善的阶段，游戏是最合适的教育方式。而另外一种教育方式———早期智力开发型教育注重知识的学习、智力的训练，这是下一阶段的任务。 在工业化、现代化的影响下，幼儿园课程也追求效率最大化，早期智力开发型教育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它强调孩子开始学习的时间越早越好，并且尽可能地多学。然而，与它相对的另外一种方式———游戏型教育，它相信创造性的活动和游戏能使孩子学到许多东西。[5] 在华德福幼儿园里，游戏被视为最适合幼儿的一种教育方式，游戏本身就可以促进幼儿发展，而不是作为教学的附属物、一种学习知识的手段。 在游戏型教育理念的指导下，华德福幼儿园里产生了非常有特色的“收放策略”：一日活动分为两个时间段———呼出的时间和吸进的时间。早上，先是“呼出的时间”段，幼儿在室内或室外自主游戏，老师通常不引导，在安全的界限内，幼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一小时或一个半小时的游戏时间里，幼儿会帮忙做面包、做黄油，或建房子、轮船、城堡等。接着是“吸进的时间”了，幼儿需要集中一会，先是收拾玩具，然后是晨圈活动，幼儿注意力集中于音乐、动作、老师身上，时间10-20分钟。这时，上午时间就差不多了，吃完点心，接着又是“呼出的时间”，幼儿可以到户外活动，户外活动结束后回到房间，再有个安静的“吸进的时间”段，孩子坐着听故事。很显然，一日中，呼出时间占绝对优势。而在呼出时间里，幼儿都是从事游戏活动，[5]其形式多种多样，如拍手、跳跃、全身的运动，或是随意使用木头、石头、树枝、树皮、松果、布条等自然的材料在地上搭建自己的小农场、村庄、城堡和家，玩沙、玩水、捏蜂蜡，还可以自己编故事、表演情景剧，模仿成人生活等。 [6]在一日、一周甚至一年生活中，教师交替使用“收”和“放”的策略来安排儿童的活动。“收”就是教师安排的、有组织的、以静为主的活动“；放”就是儿童自选的、自己开展的、以动为主的活动。一日中，“收”就相当于“吸进的时间”“，放”就相当于“呼出的时间”；一周中周一、周五老师会使用“收”的手段，周二至周四会使用“放”的手段；一年中春、冬教师多会“放”，夏、秋多会“收”。[7] 可见，在华德福教育里，幼儿总是在游戏中自然而然地学习着。 二、创造性的游戏环境———基于自然的环境 游戏固然重要，但是游戏也有好坏之分，判断的标准主要依赖于游戏的环境，包括软件———游戏场地的环境和硬件———游戏材料、玩具等。高结构的游戏材料反而会限制幼儿创造性思维的发展。好的游戏能够促进幼儿活跃，不仅身体活跃，内在的想像力也是活跃的。去国外参观华德福幼儿园的人都发现，幼儿们好像是生活在19世纪，房子是古堡式的，户外环境保持自然的泥土芳香，[8]路面不是水泥或塑胶铺成的，游戏场地就是天然的沙、土、石头、木头搭建而成。 在华德福幼儿园里，幼儿会收到“天然的礼物”作为游戏材料，比如树叶、木头、沙、水、石头、动物。这些天然的礼物富有生命，却非常简单。幼儿必须开动脑筋，必须非常主动地创造他们自己的玩具、自己的游戏情景。材料不会告诉幼儿它们想做什么，幼儿也不能告诉材料他们想要材料成为什么。所以，就用这些简单的材料，幼儿创造了整个世界。他们盖房子和宫殿，建造轮船、火车和火箭。他们把在外面世界中得到的经历带进游戏，变成他们自己的体验。[5]#p#分页标题#e# 在华德福幼儿园里，没有任何像积木、积塑这样的塑料玩具。除了自然的户外环境外，室内的环境也都是用天然材料———羊毛、棉布、丝绸、木头、花草、石头等布置而成，整个教室充满浓郁的生命气息。[9] 华德福教育非常重视教学内容的生命意义，它反对将原本具有生命意义的事物脱离生命孤立地展现在孩子们面前，而且在12岁之前通常不给孩子们讲无生命。斯坦纳认为人和自然界的万物息息相关。华德福教育的一个重要部分就是使儿童能够观察和感受自身和大自然的变化节奏，引导他们体悟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是天地万物之一，①教导幼儿尊重大自然，关怀自然。 华德福教育提供给幼儿的第二个特别东西就是“未完成的玩具”。这些玩具都是来源于生活的原材料，即使是洋娃娃，它的脸上也只有三个点代表眼睛和嘴，有的甚至没有五官。华德福教育认为这样才能激发幼儿展开想象，开展真正的游戏。 三、滋养游戏———基于自然的工作 成人在幼儿游戏之前，应该提前为他们准备游戏环境，可当幼儿从事游戏活动时，成人又应该做些什么呢？就目前的现实来看，成人主要有两种角色：一是观察者，在一旁看着幼儿游戏，可是这样，成人会为幼儿紧张，当幼儿到处跑或者拿了脏东西时，成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干预，结果幼儿就玩不好。二是玩伴，成人和幼儿一起玩，可是这样幼儿又会依赖成人，结果也玩不好。那么，成人到底需要履行什么职责呢？华德福教育认为，成人应该很自然地从事自己的工作，如果成人在孩子周围忙于干活，如做饭、洗衣服、清洁、建筑，为幼儿园做新的东西，或者修补旧物品，成人这种专注、有目的性的工作会滋养幼儿的游戏。[5] 华德福教育认为，7岁以前的幼儿具有模仿所见事物的能力。而幼儿的模仿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现场模仿成人的行为。例如，幼儿看到老师正在做娃娃，有些幼儿会走过来问：“你在做什么？我也想做。”他们坐在老师的旁边，跟老师做一样的事情。第二个层次，通过回忆来模仿成人行为。 幼儿在玩过家家游戏时，总是回想着爸爸妈妈怎么照顾他们的，他们也这样照看娃娃。第三个层次，幼儿不仅模仿成人的工作，还模仿成人对工作专注的态度，以及投入其中的热情，把这些带进游戏。这是最不可见，也是最重要的模仿层次。如果成人干活时紧张、烦躁，幼儿也会变得紧张、烦躁；如果成人安宁、平静，幼儿也会安宁、平静，这就是模仿。[5] 所以，成人要时刻记住自己是幼儿模仿的对象、学习的榜样。成人的处事态度甚至比行为更为重要，它会无形地影响幼儿的游戏，塑造他们的性格。 结语 华德福教育实行的是真正的儿童中心课程[10]，幼儿所有的学习行为都是在游戏和活动中进行的。 高质量的游戏应该是具有创造性的，回归自然就是这样一种理念。在自然的环境中，幼儿自主操作“天然的材料”和“未完成的玩具”，想象力和创造力得到很好的锻炼。这些理论与实践对我国幼儿园特别是环境的创设有很大启示作用。目前，在全国大力发展幼儿园的趋势下，建立什么样的幼儿园，投放什么样的材料和玩具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在城市，投入大量资金用于购买现代化玩具、建设现代化户外场所是不是值得？在农村，可不可以利用现有的丰富的自然资源建立高质量的幼儿园。这些问题都可以在华德福教育里找到答案。如果回归自然能节省资金，能促进幼儿创造性的发展，我们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