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戏曲丑生行当的艺术内涵

论戏曲丑生行当的艺术内涵

作者:洪扬

一、丑生行当

中国戏曲,作为世界戏剧史上一种独一无二的戏剧样式,有其深厚的文化根源和审美标准。在中国传统的民族民间审美文化中有其独特的一面。千百年来,无论在它的萌芽时期,还是在它的成熟阶段,都是人们感性生活和价值取向的风向标。美与丑的概念也与社会意识形态及经济文化体制分不开,人们习惯从生活外获得生活中所得不到的情感体现,戏曲遵从了人们的思维习惯,将民间的“美”与“丑”、“悲欢”与“离合”,用舞台的形式表现出来,让人们从中感受到现实中的喜怒哀乐。于是乎,也就按人物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角色行当:生、旦、净、末、丑,而“丑”也就是丑生行当。丑生是以“丑”的表演形式出现的,而又让人们从“丑”中获得美的享受的一种表演艺术,也是各类表演艺术中唯一是用“丑”来表现“美”的表演形式,它与杂技的小丑不同。杂技的小丑是直观的,没有质变的,它以丑的面貌出现唯一的目的就是“逗乐”。而戏曲表演中的丑生,往往是以“丑”现“美”,而且是有思想性的,内在的。乐中有苦,苦中取乐,开心时引人开怀,悲痛时教人落泪,寓教于乐,以“丑”的表演展现人间的“善”与“恶”、“悲”与“欢”。

二、丑生行当的表现形态

作为戏曲的行当之一,丑生有其独特的一面。不但有专门的表演程式,还有独特的身段、唱腔,更有专门的丑生戏,如《拉郎配》、《选女婿》、《活捉孙富》、《活捉张三郎》等,都是专门为丑生行当“度身订做”的戏。而一些角色更是深入人心,百看不厌,如《大闹广昌隆》的李老三、《七品芝麻官》的徐九经,《拉郎配》中的董代、《打铜锣》中的蔡九,还有很多喜剧人物,都是以丑的形态出现而表现了一种美的内涵。

丑生行当与其他行当一样,有着独特的表演程式,他的身段动作,也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加以艺术加工,以艺术夸张的形态出现,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的。他所表演的角色是丑,实则表现的是美,如在《双下山》中,本无小和尚以袖遮脸,斜步上场,龙口目身,背朝观众,放下袖子,起左脚,双手耍珠,加以拐脚、腾步、前后踢步等,一连串的身段表演将活泼生动、精灵可爱的小和尚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又如《大闹广昌隆》的李老三,扮相搞笑,动作滑稽,但到后来,当他决定带女鬼廖小乔去报仇雪恨时,一个善良、侠义的高大形象呼之欲出。他们是丑生,但在他们身上却找不到半点的“丑”来。即使是《活捉孙富》的孙富、《选女婿》中的县太爷,虽然他们演的是真正的“丑角”—坏人,看完表演后,在痛恨之余,观众也会感受到其中表演的艺术美,精彩之处更令观众鼓掌赞叹,大为享受。这是丑生的表现形态,也是其以丑现美的真实内涵。

三、创造的临界点

将丑变美,这是一个质变的过程,丑生需要一个临界点,而达到这个临界点的关键是表演尺度。

1、表演尺度

尺度即火候也。在表演的过程中掌握适当的尺度,用纯熟的表演技巧将人物的性格,企图表现出来,用“丑”的表演来感染观众,以达到一定的艺术共鸣,也就达到了丑变美的临界点,上文提到丑生的表演是有其独特的表演形式的,其重点在于艺术夸张,而这个夸张又不能脱离现实生活,这是一个火候的问题,如同炒菜,火细了炒不熟菜,火大了会把菜炒焦。动作过大,太夸张,不真实;动作过小,不和谐,也就不够美,观众产生不了共鸣,达不到“丑”的效果。

2、圆的境界

如何掌握这个表演尺度呢?我认为,一个“圆”字。在中国传统文化理想中“以圆为尚”是一种趋势,也是一种大众化的审美观。无论是道是佛,是儒是法,都有“圆”的存在。我认为戏曲表演艺术也是以“圆”为根本的。圆者,本含着圆满、圆通、圆融、圆合、圆润等多种涵义。“圆者完美又虚心也”。圣奥古斯丁也认为:“圆是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所以,圆是一种至善至美的形式。其表现形态上是一种除棱角、化僵硬、去呆滞,在规矩中求变化的一种闭合而周全的图形,首尾相接,无始无终。也就是说,在表演过程中,以圆为基本形态,抹去棱角,化解生硬的动作,让表演圆润完美,让角色在表演中不断完善,不断优化,使人物在圆的表演中渐渐丰满,渐渐突出,让观众在观看表演时产生共鸣,从而创造出一个丑化美的临界点,让观众和演员产生互动的过程,增强表演的感染力,使观众从“丑”的表演中获得源源不断的美的享受。

四、创造临界点的基本要素

要达到创造将丑转化为美的临界点,要有一段表演的过程,这个过程成功与否,必须具备以下的要素:

1、有坚实的基本功,包括戏曲中唱、念、做、打四大要素。

2、有高超的表演技巧。在具有良好的基本功的同时,还要有包括手、眼、身、法、步等表演技巧,才能纯熟运用。

3、对戏曲艺术的表现内涵要有深刻的认识,掌握好表演的尺度,突出丑来显示美,以谐趣的戏剧冲突来展现美的一面。

4、对剧本赋予角色的终极使命,人物的性格特征,社会环境,生活习惯和爱好,时代背景等等要有一个透切的了解。

5、要有支配舞台的能力,会调动舞台气氛,与观众产生互动的效果。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戏曲艺术博大精深。自其诞生以来,戏曲一直就“活”在舞台上,“丑”的角色就存在于台上台下,和在美与丑的活生生的审美交流中,作为一种独特的审美文化,美与丑是其生命力的表现形式,其生命的活力也就在于它一直维系着与审美大众的密切联系,成为观众的一种普遍的感性娱乐的对象和方式,丑生为观众带来了一个足以成为其感情寄托的丰富的具象世界,丑中现美的表现形式,也多少带有超越日常审美的文化色彩。丑生的表演,不足以令观众豪迈潇洒,披发狂吟,奋发图强,却起码能令观众会心一笑或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