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探究多感官融入包装设计的积极影响及其可行性。现有包装主要以视觉为感知途径，存在单一性及耐受性的问题。通过对市面上多感官包装设计案例进行分析，从感官融合、用户体验以及品牌价值等角度探索嗅觉、触觉及听觉等融入包装的创新性。多感官融入对包装设计的影响满足用户潜意识中的某种精神需求，激发情感共鸣，有利于创造品牌的内在价值。多感官体验在包装设计中的运用顺应时代潮流的发展，使包装的美观性、实用性、社会性和文化性得到充分体现。
关键词：包装设计；多感官；用户体验；情感；品牌
引言
包装是具有自身规则的沟通媒介，不仅连接品牌，也通过直观的视觉语言与消费者建立起一种对话。现代经济与科技的快速发展推动了包装的形式、材料、结构以及技术的变革，而消费者对于包装的功能期望也不再仅限于保护和运输，转变成更具个性、体验丰富的产品。王新燕等人在研究中表明围绕用户情感体验，探索新的产品包装形式，已成为国内外包装设计领域面临的严峻考验[1]。通过包装的多感官表达去吸引用户，加强与用户的交流与黏性，是对包装领域的一个新的探究和挑战。
一、多感官体验
（一）何谓“多感官”：“多感官”较早出现在传播和教育领域[2]，旨在突破以视觉为主导的信息传播现状。“多感官”一词的来源可以类比于“多媒体”，媒体是传播信息的媒介，媒介的发展由简至繁，从黑白无声动态图到彩色有声图文并茂的影音乃至现今的数字媒体，这也是人类对外界信息摄取从单一渠道到多渠道的发展过程。媒介的发展得益于补偿性感官的调动，多种感官并用能提高传递过程中信息的真实性。人类对外部世界的感知主要来自于视、听、嗅、味和触觉，在感知客观事物时调用的感觉器官越多就越能反映事物的真实性，即外部世界的客观表达与人类摄取的物质信息趋于一致。而“多感官”作为还原客观事物的推手，可以从多个角度丰富信息的立体性和全面性。
（二）多感官体验的认知过程：人对客观事物的认知过程主要是指人脑通过感觉、知觉、记忆、思维、想象等形式反映客观对象的性质及对象间关系的过程[3]。在感官体验过程中，若只是读取感觉器官产生的反馈信息是孤立的、分散的，而知觉可以将感觉材料进行有机整理与统一。知觉是将感觉器官接收到的外部信息进行主观加工而形成的综合反映，与个人经验、知识与经历等主观性因素密不可分。如图1所示，从感觉被接收到知觉形成的过程中，记忆、思维与想象随着信息加工的进行，在知觉的输出过程中扮演着催化剂的角色。例如在接受客观刺激后，记忆从人脑中调取对过去经验的反映，思维主导加工处理信息的走向，想象则对表象进行加工、改造和润色等。而多感官的介入能够使认知过程更全面、系统地还原感觉器官接收到的客观现象。
（三）包装的多感官表达：包装的多感官表达是从消费心理学出发，通过设计的手段维系和稳定人们理性需求与情感寄托的平衡点。唐纳德•诺曼在《设计心理学•情感化设计》中提到，“一件产品的成功与否，设计的情感要素也许比使用要素更为关键”[4]。包装的多感官表达研究，是从人体的感官效用出发，结合设计的本能层、行为层和反思层，提出对用户进行多种感官作用的设计设想。郝秀梅等人在研究中发现，体验式包装设计通过多感官体验能增强消费者与包装的互动，使消费者在消费过程中获得情感愉悦的体验[5]。包装的多感官表达方式突破了单一以视觉表达要素为中心的现状，让包装传达的信息内容更丰富、更直接，实现包装的最大功效，且更关注情感和品牌价值。
二、包装的多感官表达的特点
从设计的三个层次出发，对包装的多感官表达的特点进行归纳，具备识别性、交互性和归属性，如图2所示。
（一）识别性：从设计的本能层出发，识别性是外观要素和第一印象形成的基础[4]。包装的多感官表达规避了目前市场以视觉表达为主要输出终端的短板，调动人类基本认知感受器官，包括但不限于视觉感受器官。不仅是在外观，还有触感、音乐、气味等感官体验角度满足用户的期望，进而形成记忆，具备区别于其他品牌的特性。例如以气味作为播报时间的钟，从视觉主导到嗅觉主导的变化过程中，颠覆了用户以视觉为主导的刻板印象，将不同类型的气味作为播报时间的变化因子。至于如何进行反馈，用户掌握用鼻子“看”时间的方法则应该从行为层出发来进行设计。
（二）交互性：从设计的行为层出发，包装的交互性与使用包装时的体验有关，包装的多感官表达不可避免地会与消费者进行“对话”。美国JenniferPreece等人在《交互设计—超越人机交互》中曾经这样给交互设计下定义——“设计是用于支持人们日常工作、生活的交互产品”[6]。包装从各个感觉效能出发，给予一定的感知信息提示来与消费者进行互动，而包装再给予一定的反馈。良性的反馈循环机制保证良好的交互过程，即良好的使用性和愉悦的体验。基于行为层次的多感官包装的挑战在于了解消费者那些未被满足和未明述的需求，如何在丰富的感觉效用下，使用户对接收到的感官信息进行平衡。
（三）归属性：从设计的反思层次出发，其与产品背后品牌主导的价值观息息相关。反思层是体现产品表达的价值观，与品牌想要表达的价值观是否一致的标志，决定了用户对于品牌的最终印象，即用户的归属性。吸引力是一种本能层次的表象，美则是来自反思层次，美超越了外表，来自有意识的反思和经验[4]。多感官对包装设计的介入是在体验包装的过程中调用多个感觉器官，模拟沉浸式的使用体验进而带来情感上的共鸣。多感官包装设计强调用各种感官渠道激发情感，注重除了产品功能满足外的精神满足[7]。
三、从多感官角度分析包装设计的现状
多感官包装设计是一个全新的探索领域，集生物学、心理学、材料学以及设计学等于一身，其使用新兴技术和材料，突破传统包装单一的视觉表达形式。多感官包装是以人的感官特性为研究对象进行设计的，更加注重消费者的心理需求[8]。多感官在包装设计中的应用是指设计师从人的视、听、触、嗅觉和味觉入手，在产品包装中注入设计因素，并与用户进行感官互动，使用户与产品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在使用过程中将包装产品信息，设计意图与情感传递给使用者[9]。而这种运用还处于探索阶段，有很多需要设计师与工程师共同解决的问题。
（一）虚拟嗅觉技术尚未成熟：嗅觉属于五感中技术实现难度最大的感官。人们研究虚拟嗅觉来模拟逼真的气味，虚拟嗅觉系统需要掌握从生成气味、传递气味、改变气味和消散气味这四个过程对应的技术，即从无到有、从有到变以及从变到无的完整循环体系。国内外专家对虚拟嗅觉生成装置进行了设计和改良，基于气味生成装置、气味传输方式、气味交互方式等进行分类[10]。目前嗅觉传达技术尚未成熟，嗅觉生成装置还处于实验室阶段，对于嗅觉生成装置的应用尚未大量开发，需要深入研究。嗅觉的生成有别于视觉显示，目前还没有类比于三原色的嗅觉“原材料”可供合成。在嗅觉信息传达方面的技术不够成熟，嗅觉的保存、传递和交流存在一定的困难，也需要研究者在这方面进行深入探究。
（二）听觉——“声音设计”被忽视：声音是由物质振动而形成的波，声音设计一般运用在影视、音乐和游戏开发等方面。而且声音本身没有具体的形态，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需要一定的载体，在设计中容易被忽视。设计师在设置反馈机制时会使用到声音，例如，早期阿莱西小鸟水壶，水壶的水煮开之后，壶嘴的小鸟会发出鸣哨声来告诉使用者水处于煮开了的状态。但是将声音融入到包装设计实践中的例子，却寥寥无几。郝彦霞等人在研究中提到，声音的联觉传达优势能更好地满足用户的互动需求、声音塑造的象征意义能更好地满足用户的情感需求[11]。一种好的声音设计不仅能够辅助设计本身需要传达的情感，还能从听觉层次对设计提出更高的审美要求。包装设计中融入声音设计也是多感官包装设计的一种思路，在大数据、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前瞻科技的发展推动下，声音作为沟通交流的媒介将会成为生活的常态。
（三）多感官交互的平衡性问题：多感官交互的平衡性包括顺序性、反馈性和整体性，多感官平衡符合人类的感知本能和感知目标。多感官交互区别于单一感官，需要调用多个感觉器官，使用户循序渐进地从多个感官角度，更全面地了解设计传递的信息。在设计过程中，要遵循用户的使用习惯及需求，对其行为进行分析，并精准地切入不同的感官体验。多感官交互与其平衡性是紧密相连的，实现多感官交互的同时也要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人的感觉器官接受信息的平衡性。如何在包装设计中巧妙地加入多感官体验，实现既提高包装的使用体验又激发用户的情感共鸣，是设计师的一大难题。不论是从现代科技发展的客观角度，还是从人对于客观对象感知的主观角度，多感官体验以及寻求其在多维度的平衡关系是未来的发展趋势，也是包装设计创新的突破口。
四、多感官体验融入包装设计中的案例分析
多感官体验融入包装设计尚未流行，但在产品设计中已初见成效。日本工业设计师JinsopLee提出了五感设计，通过联觉反馈之间的转换作为设计的创新点，也是从多感官体验的角度对设计提出创新。五感设计是增加或改变既有的习惯性感觉接收反馈，例如在熨斗的设计中增加香味喷雾机制，衣服也会因此充满香味，从嗅觉上提高使用体验。目前，已有一些设计师已经开始尝试将多感官中的某些感觉融合到包装设计中去。
（一）视觉与触觉相融合：俄罗斯的设计师Neretinstas设计了一款会产生“红晕”的护肤品包装，如图3所示。护肤品包装的造型和表面材料进行了再设计，包装造型使用了不规则扭曲的弧线，表面材料采用了与皮肤接触会产生“红晕”的特殊材料，将视觉与触觉相融合，作为设计的突破口。1.造型和色彩的感官表达：该护肤品包装在造型设计上，考虑到目标用户主要是女性，使用扭曲的弧线作为包装的轮廓，寓意着女性的“曼妙身姿”，赋予产品包装以柔美、婀娜的象征意义，将包装本身作为传播的载体和宣传的内容。色彩是最直接的语言，也是最具传达情感的媒介。该护肤品包装采用接近人皮肤的颜色作为整个包装的基调，带给消费者细腻、柔软的视触感，肤色与“曼妙身姿”相结合，整体给人白皙柔软、干净舒适的视触觉体验。2.触觉形式的体验反馈：在消费者与包装表面接触时，被接触部位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表面采用了与皮肤接触会产生“红晕”的新兴材料—热变色涂漆。这种材料对温度比较敏感，在接触的瞬间将手中的热量传递给包装表面，包装给予“红晕”的反馈，实现了消费者与产品包装之间的互动体验。通过直观的视觉形象、有趣的触觉反馈等让消费者在情感上得到满足，填补传统包装在感官体验上的空缺。
（二）视觉、嗅觉与触觉相融合：如图4所示是设计师MajaSzczypek设计的鸡蛋概念包装。该包装还原了鸡蛋生产后最原始的状态，伴随着视觉、嗅觉与触觉的相融合，呈现出多感官互通的包装设计。
1.材料的多感官表达：不同材料有不同的质感，材料质感是材料的感觉特性，由感觉系统对材料产生的生理刺激或知觉系统对材料获得的心理信息。材料的差异能够给人带来不同的感受，通过感知觉的综合分析产生不同的意象。该鸡蛋概念包装的材料主要采用的是干草，绿色无污染，对环境无破坏性。整体的色彩基调是干草固有的青绿色，传达了环保、健康的消费观念。干草未加工的肌理状态还原了其天然的生长状态，淡淡的清香更是瞬间将消费者的记忆带回大自然，与鲜艳华丽的包装形成鲜明对比。包装材料从视觉、触觉和嗅觉三个方面体现了包装所承载的产品的绿色健康，反映了品牌传达的绿色可持续的生活方式。
2.多感官体验的“化学反应”：消费者在使用过程中，不仅会运用到视觉感官，干草别具一格的大自然的味道和别致的触感还会调动嗅觉与触觉感官，通过最直观的感觉体验去感受包装。干草本身的质感带来视觉反馈，视觉反馈触发触觉机制，同时伴随着嗅觉的体验。调动多个感觉器官，从多个角度感受包装传达的信息。包装设计中的多感官表达通过调用消费者多种感官通道，形成综合感官体验，使消费者对于商品信息的认知更为深刻，在消费过程中主导着消费者的购买行为，且多感官体验比单一感官体验的客户忠诚度更高。
3.情感化设计的体现：感官包装将自身承载的信息传达给消费者，让消费者通过自己的理解找到符合自身情绪的信息。感官包装需要将产品信息有序地向消费者“诉说”，试图获得消费者的认可，既而形成一种情感的交流。人的情感价值是从体验中获得的，包装传达的信息与消费者的价值观一致时，引发的共鸣是一种情感的寄托。该包装传递的信息是健康的原材料、回归大自然的生活方式、绿色可持续的价值观等，消费者通过包装承载的信息来进行解读，从多个角度找到情感的共鸣。
五、多感官融入包装设计对包装发展的影响
包装是人类智慧的产物，从最初使用树叶、贝壳等大自然最原始的材料作为包装，到现在使用各种不同颜色、材质、造型的包装甚至是智能包装，人们赋予包装的意义已经远远不止于最开始的基础功能。包装作为容器，保护被运输的产品，作为媒介，传递产品信息和表达品牌理念，由内承接保护功能，由外充当“外交使者”。包装可以相对容易地完成保护运输的功能，而“外交使者”的身份便成了市场追求差异化而追捧的变化因子。包装的多感官表达则为这位“使者”丰富了表现语言，可以更为完整、全面地传递品牌信息。它对包装设计的影响不仅是面向消费者，对品牌升级也是一种挑战。而且对于包装来说就是一种突破，逾越了传统包装以视觉设计为主的边界，丰富了信息传播的方式，提高了产品的附加价值。
（一）增强信息传播力度，丰富信息传播层次：包装的多感官表达有利于增强信息的传播效率以及信息传递的丰富度，可以缓解用户在视觉耐受性的问题，从多重感官角度满足用户对产品信息的摄取。且多感官包装在信息传递角度则更为丰满和立体，信息在加工的过程中能更好地被理解和记忆。多感官包装设计有助于记忆和理解，在很多设计中都得到了证明，如猕猴桃包装设计，通过对真实猕猴桃表面材质肌理的模仿，使用户触发认知机制中对猕猴桃的触觉感知。视觉与触觉结合的表达方式，打破了用户对传统包装视觉机制的刻板印象，实现了包装设计中的创新。
（二）突破传统包装的边界，促进销售：传统的包装主要以视觉传达作为区分差异的变化因子，视觉设计作为联系品牌与用户的第一媒介，其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是，人们对于视觉上存在差异的包装设计的耐受性越来越强，以至于包装的视觉信息设计不足以成为区分差异化的元素，而过度的视觉表达与装饰也造成了包装的浪费。在市场上很多包装都不能引起用户的注意，包装设计越来越趋向于平面设计。包装是向消费者传达信息最直接的载体，信息、互动和情感都是体验的具体形式。当前包装以视觉信息传达为主，对于听、触、嗅、味觉的开发较少，用户的耐受性也相对比较低。新颖的呈现方式不仅可以突破传统包装的边界，满足用户个性化心理需求，吸引用户的注意，也可以从商业价值的角度，增加更多销售额，提升品牌影响力。
（三）创造回忆体验，提高品牌附加价值：包装可以创造某种体验，并在可用性和实用性的基础上，实现人和包装的沟通交流，带给消费者情感化的体验。伽达默尔认为，“凡是能被称之为体验的东西，都是在回忆中建立起来的”[12]。回忆体验是用户对于品牌记忆持续性的感受，研究表明多种感官作用于产品对品牌持续性的影响远大于单种感官。回忆体验的形成达到了设计反思层的要求，品牌通过产品的信息表达传递某种情感价值观，被用户全权接收并产生共鸣。多感官介入对于回忆体验的创造提供了新的思路和可能，也有助于用户对于品牌的理解。回忆体验是对品牌未来发展的期待，在无形中提高了品牌的附加价值，形成对品牌忠诚度的良性循环。
结语
在体验经济背景下，包装的发展要适应不断变化的新技术、新媒介和新环境的需要，传统的包装设计理念和呈现方式已经不能满足市场发展的需求。人们对于包装的期待不再仅限于保护和运输等基础性的功能，在某种程度上将包装与产品、品牌联系在一起，不仅要好看还要有品牌差异化。以视觉为主导的包装设计中加入多种不同的感官刺激，营造更为立体、全面的感官体验，成为包装创新设计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包装设计作为一种人类的创造性造物活动，以需求作为出发点和归宿点，与人类社会的发展有着一定的关系。科技的发展、技术的革新推动了包装产业的快速更迭，多感官融入包装设计可谓蓄势待发，在外观、使用以及文化方面不同程度地影响着包装在社会中的地位。在包装设计发展进程中，多感官的融入无疑是一种新的挑战和革新，从多重感官体验的角度使包装的美观性、实用性、社会性和文化性得到充分体现。
作者：俞柯梦 任钟鸣 单位：上海工程技术大学艺术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