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发展论文范例6篇

汉字发展论文

汉字发展论文范文1

在讨论音化或意化时,要注意以下两点:

第一,应着眼于作为汉字构成成分的字符。一个字符若要成为某语素的书写形式或书写形式的一部分,就要实现字符与语素的结合。结合的道路主要有两条:一是用字符所示的意义与语素的意义沟通,这叫表意,这种字符增多就叫意化;二是用字符所示的声音与语素的声音沟通,这叫表音,这种字符增多就叫音化。由此看来,所谓表音表意,所谓音化意化,是就字符与语素结合的方式来说的,是着眼于字符的。字符与语素的结合,有“初婚”和“再婚”两种情况。例如甲骨文中的“日”与语素“日”的结合是“初婚”,而“晴”“马日”中的“日”与语素“晴”“马日”的结合都是“再婚”。“初婚”时字符只有形体意义,它与语素只能沿着意义这条道路走到一起;“再婚”时的字符,已有了它最初记录的语素的音和义,它与新语素结合的途径就可以有意义和声音这两条了。

一个汉字,不论它有几个字符,也不管这些字符是通过什么途径与相应语素结合的,一旦成了语素的书写形式,它就成为一个整体。这个整体是“能指”,而相应的语素是“所指”。作为“能指”的字,是既有音,又有义的,因为语素是音义结合体。因此,说到音化意化时,不能着眼于作为语素书写符号的汉字。在这一点上,中西文是一样的。例如我们不能说英文“sun”这个字只有音,而中文“尖”这个字只有义,但可以说“sun”字所使用的字符“s”“u”“n”只表音,而“尖”字所使用的字符“小”“大”只表意。

第二,应着眼于汉字字符的实际运用。我们知道,在记录语言时,一个汉字有时记录这个语素,有时记录那个语素;有时表示本义、引申义,有时表示假借义。汉字记录的语素不同,所表示的意义不同,汉字所使用的字符表音表意的情况就有所不同。所谓表音、表意,实际上是指在汉字实际运用过程中字符与相应语素的结合方式,而不是指在创造汉字之时字符与相应语素的结合方式。例如古文字中的“来”,就其来源而言,是表意的;而就其运用讲,是表音的。当然,这两者有时是统一的。例如古文字中的“日”,当它表示本义时,是表意的;而就其来源说,也是表意的。

纵观几千年来汉字发展的历史,我们发现,汉字的结构依次有三个不尽相同的发展方向,换句话说,汉字结构发展的方向是因时而异的。

一、在完整的汉字体系形成的过程中以及这种体系形成的初期,汉字结构发展的方向是音化。

完整的汉字体系是在原始文字的基础上形成的,而原始文字(包括文字画和图画字)都是表意的。汉字的文字画材料,至今还未发现。而图画字的材料却有一些。例如《金文编》843号,是一幅画,像手里拿着刀杀猪,它的意思应该是杀猪祭祀祖先。从这类材料来看,图画字中已有可以反复使用的单体符号。这些符号,或者是代表有形事物的,或者是代表概念的。

当汉字完整的体系开始形成时,图画字中的许多单体符号被吸收进来;此外人们还仿此创造了许多类似的符号。然而光凭这些表意符号,还不能做到按照词序无遗漏地记录语言,这是因为,语言中的许多词(如虚词)是无法以形表义的。要想全面地记录语言,只有走假借的道路。完整的汉字体系形成的过程,就是假借字不断增加的过程。

汉字完整的体系形成的时间,大约是在夏商之际。殷代距离夏商之际相当近。在殷代的甲骨文里,假借字占了74%左右。〔2〕属于西周早期的《利簋》铭文,假借字的比重也大抵如此。

这时文字里假借字的比重如此之大,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在原始汉字里,可能也有一些假借字,但是其比重肯定很小。与原始汉字比较起来,殷商时代和西周早期文字里的假借字急剧增加。假借字是由音符构成的,这种字占大多数,那就是音符占大多数。这就是说,从原始汉字到殷代甲骨文、西周早期金文,汉字结构的发展方向是音化。

二、从西周时代起,汉字结构的发展方向是音意化。

从用字这个角度来看,自西周时代起,假借字逐渐减少:

西周前期的《大盂鼎》铭文,共有291个字,假借字约70个,约占总数的24%;西周中期的《史墙盘》铭文,共有284个字,假借字约60个,约占20%;西周晚期的《毛公鼎》铭文,有497个字,假借字约有70个,占16%;〔3〕春秋时代的《栾书缶》铭文,共有40个字,假借字5个,占12%强;战国时的《鄂君启节》,总字数164个,假借字3个,仅占2%;秦汉时的帛书《老子》乙本共有5500个字,假借字320个,占6%;帛书《经法》约5000字,假借字320个,也占6%;现有的《老子》假借字30多个,不足1%;现有的《荀子》首三篇,共有5700多个字,假借字54个,占1%弱。

上述统计说明,时代愈晚,假借字越少。

若从造字角度来看,自西周时代起,形声字迅速增加。甲骨文中的形声字,仅占20%左右。自西周时代起,形声字大量增多。到了春秋时代,形声字的数量已超过了表意字。秦国的小篆,依据许慎的《说文解字》,共有9353字,形声字有8057个,占82%。南宋郑樵分析过23000多个汉字的结构,结论是形声字已超过90%。清代的《康熙字典》,形声字也占90%。与形声字在全部汉字中的比重逐渐增大相伴随,汉字的数量也逐渐上升。汉字的数量和形声字的比重成正比地增加,说明西周以后增加的新字主要是形声字。

前面讲过,自西周时代起,假借字在全部汉字中的比重逐渐减少,这就是说,西周以后形声字在运用过程中,基本上是用来表示本义或引申义的。一般说来,当表示本义或引申义时,形声字中的音符有表音作用,意符有表意作用。

形声字是由意符和音符构成的,这种字数量逐步增多,也就是音符和意符逐渐增加。这种现象,既不能说是音化,也不能说是意化,而应称为音意化。

所谓音意化,并不是说音化和意化平列,而是有主有从的。应该说,音化是主要的,而意化是辅助的。为什么这样说呢?

先,形声字的最主要来源是在假借字上加意符。这样做的目的,是区别同形同音的字。例如,“辟”的本义是法,但是被借来表示躲避、开辟、邪僻等意义。当多义的“辟”在语句中出现时,有时就分不清它是什么意思。为此,当表示躲避这种意思时,就在“辟”上加“走”旁;当表示开辟义时,就加上意符“门”(繁体);当表示邪僻义时,就加上“亻”旁。这样就不容易混淆了。由此看来,意化是在音化遇到困难时的补救措施,它是为音化服务的。

其次,形声字中的意符所表示的,一般只是相应语素的意义类别,而不能确切地指出其意义;而音符则通过表示语素的音,确切地表示出语素的意义。

认识到音意化中音化的主导地位,就可以把后期的音意化与前期的音化联系起来,笼统地称汉字结构的发展方向为音化,但在这样概括的时候,要意识到汉字前期的音化和后期的音化是有差别的。

三、现代汉字结构的发展有记号化趋势。

所谓记号,是指跟文字所代表的语素在语音和意义上都没有联系的字符。记号化就是指记号这种字符在汉字体系里逐渐增多。

汉字体系里的记号,有一些是原来就有的。例如甲骨文中的“五”“六”“七”“八”等等。但绝大多数是在汉字演变过程中产生的。时代愈后,记号越多。

有些记号原是意符。意符都是表示意义的,其意义大别有二:一是形体意义,即用图形所显示出来的意义,所谓图形,是指实物之形或抽象、象征之形;二是语素意义,这是字符最初所记录的那个语素的意义。意符凭其意义与语素的意义沟通。具有形体意义的意符,当汉字变得不象形以后,它的意义丧失了,它跟相应语素的意义沟通被阻断了,变成了记号。这种变化过程,其实自殷商时代起就已经开始了。例如甲骨文中的“有”为什么写成“ㄓ”,“亡”为什么要写成“”?对这样的问题,不用说一般人,就是古文字学家也回答不好。到了隶楷阶段,汉字形体笔画化了,具有形体意义的意符绝大多数变成了记号。有语素意义的字符,当它的意义与语素意义的联系被切断时,也就变成了记号。这种联系为什么会被切断呢?主要原因有三条:一是字符形体发生讹变,二是字符独立成字时的意义发生变迁,三是相应语素的意义有了改变。

有些记号原是音符。音符跟相应语素的结合都是“再婚”,它的声音就是它最初所记录的那个语素的声音。音符凭它的声音与相应语素的声音沟通。当这种声音联系的桥梁被拆掉时,音符也就变成了记号。声音的联系为什么会被阻断呢?主要原因有四条:一是字符形体发生讹变,二是字符原来所记录的语素已被人遗忘,三是字符独立成字时的声音有了改变,四是相应语素的声音发生变迁。

由于在汉字体系里记号大量增加,所以现代汉字里的记号字和半记号字所占的比重已经很大。

我们曾对2500个常用汉字的结构做过分析,分析时所用的字形是现代楷书规范字形,所用的音义,是现代汉语普通话中的音义。当这些汉字表示相应语素的本义或基本义时,它们结构类型的情况如下:

第一,单意符字,共19个,占总数的0.76%;第二,多意符字,167个,占6.68%;第三,变体音符字2个,占0.08%;第四,多音符字,有3个,占0.12%;第五,意音字,有1321个,占总数的52.84%;音符有义的意音字有30个,占1.2%;第六,记号意音字,5个,占0.2%;第七,记号意符字,286个,占11.44%;第八,记号音符字,131个,占5.24%;第九,记号字,有536个,占21.44%。

记号意音字、记号意符字和记号音符字,都可以称为半记号字。如果把记号字、半记号字统计到一块,则占总数的38.32%,数量仅次于意音字(形声字)。

有人曾以《新华字典》(1987年重排本)中的“又、冫、刂、鱼”四部字作过抽样测查,结果如下:〔4〕

部首总字数理据字半理据字无理据字

又276417

冫24789

刂64292510

鱼8868164

总计2031105340

上表中的半理据字相当于半记号字,无理据字相当于记号字。如果把表中半理据字和无理据字合起来,则有93个,占总数的45.8%。

应该着重指出的是,上面的统计都是站在一个文化水平比较高的汉族人的立场上进行的,而且是依据相应语素的本义或基本义而进行的。谁都知道,汉字除了表示本义或基本义外,还表示为数众多的引申义。若据其表示的引申义进行统计,含有记号的汉字比重会更大(当汉字表示假借义而其本义或基本义又被一般人所了解时,它就是假借字。这种字在汉字运用过程中占有一定数量)。

上面的统计说明,现代汉字的结构正朝着记号化的方向发展。目前,在汉字体系里记号虽然不占优势,但是数量已相当可观。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含有记号的字很可能赶超意音字,成为汉字的主流。

早在40年代,唐兰先生就指出:“图画文字和记号文字本是衔接起来的,图画演化得过于简单,就只是一个记号。”但是,他认为“截至目前为止,中国文字还不能算是记号文字……还是形声文字。”在这两段话里,唐兰把记号文字看作是文字的一个独立发展阶段,认为它与图画文字、形声文字是相衔接的,这都是正确的。

我们的汉字已经走完了原始文字、假借文字和形声文字三个发展阶段,如果不被废弃,它将迈进记号文字(在文字体系里记号这种字符占大多数)的大门,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注释:

〔1〕自建国以来,许多学者持“音化”说,例如梁东汉(《汉字的结构及其流变》,上海教育出版社1959年)、蒋善国(《汉字学》,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年)、黄伯荣等(《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1991年)。近年来,一些学者持“意化”说,例如申小龙(《文化的语言视界》,上海三联书店1991年)、万业馨(《略论形声字与汉字表意性》,载《徐州师院学报》1992年4期)、苏瑞(《论汉字的义化》,载(香港)《语文建设通讯》1992年12月)。

〔2〕参看姚孝遂《古汉字的形体结构及其发展阶段》,载《古文字研究》第4辑。

汉字发展论文范文2

关键词:汉字 东亚文化圈 日本 韩国

本文围绕着东亚文化圈与汉字这一论题,再次强调汉字在东亚文化圈中的作用。

汉字虽然是语言学领域的概念,但它将渗透到历史﹑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其它各个广泛领域里。汉字作为传递文化信息的主要载体,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核心,传播到朝鲜﹑日本﹑越南等边缘国家,形成了所谓的东亚文化圈,又在这些国家的文字系统中以多样而复杂的语言形式发展下去。

一、东亚文化圈

(一)东亚文化圈的概念

文化圈理论是德国的格雷布(1887年~1934年)与奥地利学者施密特(1868年~1954年)提出来的。根据他们的叙述,文化圈大概包括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2]:

①世界上存在若干个文化圈,每个文化圈都包含一定的物质以及精神文化的共有成分在内;

②文化圈由核心(文化源地)和边缘(文化收容区)这两个要素构成;

③核心影响边缘,边缘反过来作用于核心,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和诸多要素的影响,核心与边缘的位置有可能会置换;

中国复旦大学姜义华教授[3]称文化圈是一种‘文明系统’,系统中的诸多国家享有基本共同的传统文化属性﹑文化特征﹑但它并不排斥现代性之下的普世性和多元性,所以在强调同质性的同时,也不能完全否认它的异质性。

东亚文化圈即属于地域概念,也属于语言概念和文化概念。它包括曾受汉字文化和传统儒教文化影响的亚洲东部一些国家。东亚文化圈的地理范畴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中心,其边缘地区包括越南﹑日本﹑韩国、朝鲜等地区。东亚文化圈不是由单纯的政治或者军事力量而形成,而是以地理环境为优先条件,在诸多因素的作用下,接受相关文化的过程中形成的产物。

(二)东亚文化圈的形成与发展

东亚文化圈是世界文化圈中历史最悠久的一种,大概有着五千年的历史,经历了起源﹑形成﹑发展﹑中衰以及裂变、兴起等阶段。它的形成与发展以及演变过程也是以深厚的历史﹑政治﹑文化等背景为基础。

东亚文化圈起源于中国的华夏文化,后来渐渐扩展到周边国家,并与其他文化交融到一起。它的核心文化是中国文化,边缘文化是越南﹑日本﹑韩国、北朝鲜等地区的文化。东亚文化圈的发展过程既是中国文化不断向周边扩展和被接受的过程,也是其他地区的文化影响中国文化,并不断深化和丰富整个东亚文化圈的过程。

19世纪中期,西方文明给东亚文化圈带来剧烈的冲击,作为核心地区的中国以及边缘地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时的日本迅速地摆脱了边缘地区的位置,通过吸取西方文明主义的道路以和实施野蛮的军事手段,慢慢站到了核心地位。华强教授[1]指出,东亚文化圈在近生的两次裂变均是由日本的侵略行为所造成的。第一次裂变是日本侵占琉球﹑台湾和吞并朝鲜半岛而导致的,第二次裂变是日本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而引起的。持续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战争给东亚文化带来了莫大的物质以及精神损失。在战争结束后的和平年代里,经过两次重大裂变之后的东亚文化圈发生巨大变化,它需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东亚共同体。

二、东亚文化圈与汉字

谈到东亚文化圈,不得不提起汉字。因为尽管东亚文化圈里有汉字﹑儒教﹑佛教﹑律令等诸多共同要素,但汉字始终作为文化积淀﹑传承和交流的主要载体,承担着不可欠缺的历史任务。它在东亚地区所担当的主要功能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从古代中国的儒教与佛教传播到边缘地区,到人们解读和精通这些儒教和佛教书籍,都是要靠汉字作为载体;

第二﹑边缘地区为了建立自己的语言文字体系,借用大量汉字来标记本土语言,并把它融入到自己的文字系统里;

第三﹑日本和韩国等地区在接受西方文明的过程中,也是借用大量汉字来翻译或创造一些新文化用语;

第四﹑在现代社会里,汉字仍然在东西方以及东亚各地区之间的交流中起着非常重要的媒介功能。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产业链交流,首先就需要进行大量专业用语的翻译工作。

第五﹑另外,从提高人们的知识度,完善教育制度的角度来讲,仍有必要在东亚各地区坚持汉字教育。

汉字在东亚地区的文化交流中起着如此非凡的作用,与它自身的特点是分不开的。如上所述,汉字属于自源文字,夏商之际(大约在公元前17世纪前后)就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文字系统,源头是河南安阳古代殷都的甲骨文。特有的方块字形是汉字最突出的个性之一,它的每一个音节都具有独立的意义,使人们很快就能记住并适应汉字。而且汉字的形﹑声﹑义三者在方块字中形成一种完美的结合,造字方法非常独特。汉字除了这些构形方面的优点,还具有超越空间和时间限制的特点。这些都为汉字负载丰富的文化信息,铺垫了良好的基础。每一个汉字都是广义文化意义的全息码,它积淀着无文字时代的文明信息,又蕴含着有文字时期文明进化的韵律,体现了多维的价值。东亚文化圈的复兴之路也是实现东亚地区经济一体化的道路。这条路虽然比较坎坷,但有了汉字这一强有力的武器,就见到了一线灿烂的光明一样,它的前途也是无量的。

每个文化都有它自己的历史阶段和发展过程,‘东亚文化圈’也应遵循这个原理。‘东亚文化圈’一度崛起﹑发展,又由于各种经济﹑政治﹑文化等因素出现过裂变时期。随着“东亚文化圈”的发展和变迁,汉字也在东亚各地区有了不同的发展和演变过程。东亚文化圈与汉字是两个密不可分的存在。

本文主要以韩日两国为对比研究对象,考察汉字在这两个国家的传播、接受以及应用与发展情况。笔者从宏观的角度出发,对韩日两国的汉字传播阶段、接受形式以及相关文字政策等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三、汉字在东亚地区的传播与接受

汉字作为记录汉语语素音节表意性的书写体符号,给东亚各地区文字系统的形成与发展做出了不菲的贡献。在韩国和日本等地区处于无文字时期的时候,汉字作为东亚地区的通用文字长期借用下去,并充当着标记各民族语言的作用。权强在自己的研究论著中阐述古代东亚世界的定义时,特别强调了汉字的作用。他称“古代东亚世界是指以中国的汉字作为媒介,接受儒教、佛教和律令等几个要素的东亚地区,其中包括韩国和日本[1]。”汉字传播时期,东亚各地区的书面语和口头语还处于互相分离的状态,只有皇族、贵族以及官僚等少数阶层才能获得接触和学习汉字的机会。由于崇拜先进、发达的中国文化,汉字很快就成了文化传播的媒介,之后又成为了东亚各地区的通用文字。

汉字的传播不仅体现了文化的优越性和文字的可普及性,还体现了当时的政治权力关系。围绕着中国王朝的权威以及以古代中国的册封关系为中心的东亚世界里,中国往往是东亚各地区争先想靠近的对象。有关东亚地区汉字传播的研究中,除了汉字作为文字记录语言的功能和它的文化传播功能以外,还要注意到历史、政治以及外交等诸多因素对汉字传播的影响。汉字的传播与其说是为了实现它的语言记录功能,不如说最初是为了实现它的文化传播以及政治外交功能。

东亚地区的汉字接受形式大致分为汉字的借用与仿造。借用是指通过借音、借义以及音义兼借等方式,用汉字标记本土语言的方法,主要有音义兼借、音读现象以及训读现象等。仿造是指根据汉字的形态以及制造方法创造出汉字式文字,主要有孳乳仿造和变异仿造等。孳乳仿造是指通过根据原有汉字的形态或者偏旁部首创造出新汉字的方法,来补充旧汉字的新旧混用方式。变异仿造是指通过重新创造出新汉字的方法,来区分新旧汉字的方式。

梁重海指出,汉字的接受过程主要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不改变汉字的形态,按部就班地使用原有汉字。第二个阶段是创造出新的汉字。第三个阶段是改变汉字的形态或减少汉字的结构,创造出崭新的音节文字。第四个阶段是创造出完全不同的文字系统[2]。

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象征,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汉字与东亚各地区之间的接触是在悠久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分析东亚各地区的汉字传播与使用问题,如语音变化、词汇与语法、应用等现象是考察东亚各国国语史和发展过程的重要线索。汉字虽然属于语言学领域的概念,可它广泛地渗透在历史、经济、政治以及社会与文化等诸多领域里。数千年来,汉字作为传播文化信息的重要媒介,以古代中国的中原地区为核心,逐渐传播到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以及越南等周边地区,并形成所谓的东亚文化圈,之后又在东亚各地区的文字系统里不断地发展成新的文字形态。汉字在东亚各国的应用与发展并不是很顺坦,越南和北朝鲜现在已经彻底废除了汉字的使用,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字系统,而韩国和日本也正在有意识地限制汉字的使用。韩日两国都具有符合本国实情的汉字标记法和使用方法,这些地区仍然在使用着汉字。韩国虽然在日常生活和官方正式场合中彻底废除了汉字标记,但在人名和道路标识等领域里还保留着汉字标记法。日本是受中国文化和汉字影响最深的一个国家,它通过颁布当用汉字表和常用汉字表等一系列汉字相关政策,使日本人至今还在日常生活中广泛地应用着汉字。

至今为止,东亚各地区各自实施了截然不同的汉字相关政策,其过程中也陆陆续续出现过汉字废除论、汉字限制论、汉字简化论等不同的论点,汉字在一些国家也渐渐失去了踪影。如果我们不顾一切,极端地废除或扼杀汉字的适当应用,东亚各地区之间的相互交流就会出现‘断层现象’。为了维护共同文化圈的持续发展,也为了实现经济一体化,各地区应该客观地接受汉字的实用性和功能,为汉字今后更好的发展未来而做出最大的努力。

健全而强有力的经济发展,需要规范化的汉字应用和正确的汉字相关政策,同时还要具备有能效应用汉字编码的环境。为了阐明怎样有效应用汉字,并促进国际化交流的研究课题,我们不仅要探讨汉字编码以及汉字字体的统一等一系列新的问题,而且还要在充分掌握东亚各地区汉字应用的共性与个性的基础之下,吸取相互的经验教训,摸索符合时展的正确方向。

我们不仅要从历史的角度去考察东亚各国的汉字传播与使用情况,发掘它们的共性和个性,还应考虑到东亚地区的繁荣昌盛,彻底研究和分析汉字在各国的政治、经济、历史以及文化等领域中要起的作用和责任,并确立出崭新的课题和解决方向。汉字是中华民族形成与发展的过程当中所创造出来的的宝贵文化,它可以客观而正确地记录人类历史与文化,同时也肩负着继承和发展灿烂文化的重要责任。汉字的应用,必须要完全符合新文化、新语言的发展规律,只有这样汉字的存在价值和地位才会更加巩固和完善。

特别注释:本论文为中国2010年国家建设高水平大学公派研究生项目的研究成果,是得到国家留学基金资助而完成的。

注释:

[1]冯天瑜(2003).汉字文化圈论略《中华文化论坛》.第2期 50页

[2]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国际观察》 第2期 70页

[3]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国际观察》 第2期 77页

[4]権強(2004).古代日本·朝鮮における文字世界の形成.東京大学博士論文1页

[5](1987).韓日兩民族? 漢字漢文? 受容? 發展? ?? 比較硏究[Ⅱ].《CHEJU UNIVERSITY JOURNAL》,Vol.25 No.1 1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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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胡礼忠、汪伟民(2004).东亚文化圈:传承,裂变与重构[J].国际观察,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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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发展论文范文3

“文字改革”的含义,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主任吴玉章在1955年全国文字改革会议上说:“我国人民已经有了文字改革的明确的方向和目标。毛主席在1951年指示我们:‘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毛主席又指示我们,汉字的拼音化需要做许多准备工作;在实行拼音化以前,必须简化汉字,以利目前的应用,同时积极进行各项准备,这是文字改革的正确方针。”毛泽东提出的“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说的是记录汉语的文字要“改革”,由现行的属于表意性质的汉字改变为表音性质的拼音文字,也即“拼音化”。这是文字制度的改变。在实现拼音化之前要做三件事情,就是:汉字简化、推广普通话和制定推广汉语拼音方案。由此可知,“文字改革”的确切含义就是记写汉语的文字的“拼音化”。汉字简化、推广普通话和制定推广汉语拼音方案这三件事情本身,都不属于文字改革,而是文字改革的准备工作。其中汉字简化是在文字拼音化实现之前“以利目前应用”的一种非长远措施。推广普通话的目的是为在全国实现拼音化扫除障碍。汉语拼音方案,起初是作为拼音文字来设计的,叫做“拼音文字方案”,但由于许多技术问题并没有解决,1954年改为“汉语拼音方案”,其功能相应地改变为汉语拼音工具,并用于某些汉字不方便使用的地方,同时也可用作拼音文字的试验。

文字改革论辩的根本问题是:记录汉语的方块汉字究竟有没有必要改变为拼音文字。这个问题的根子出于对汉字和拼音文字两种文字制度的比较。汉字在中国使用数千年,本来不存在褒贬问题,自从19世纪末跟拼音文字的比较,出现指责汉字落后的言论,然后才有维护汉字的论争,贬低在前而褒扬在后。在这个问题上出现的两种相反的观点,后来被概括为“汉字落后论”和“汉字优越论”。

汉字简化工作,在要不要简化,如何简化的问题上,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比起对汉字的基本评价问题,这个问题是次要的。

文字改革运动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从五四时期到1949年,文字改革从提出口号到“拉丁化新文字”的摸索实验,再到实验停止。第二个阶段从1950年到1985年,文字改革作为国家语文政策的基本方向,通过行政力量推行汉字简化、汉语拼音方案等文字改革的辅助措施。第三阶段从1986年转入新时期,国家语文政策的基本方向从文字改革转为语言文字规范化。下面按文字改革发展的三个时期阐述,汉字简化问题争鸣作为附带问题单独阐述。

摸索阶段:五四时期到1949年

五四时期,出于对中国落后状况的反思,一批了解西方文化和西方思想的知识分子把国力的落后归咎于教育的落后,又把教育的落后归咎于汉字的落后,于是提出废除汉字、改用拼音文字的口号。1918年钱玄同发表《中国今后之文字问题》,像是声讨汉字的檄文。他提出:“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傅斯年(1919)也说:“凡些须懂得外国文的人,便知道中国文字和英法德等国文字的难易,实在不可以道里计。”

1923年国语研究会所编《国语月刊》出版特刊“汉字改革号”,对汉字发起了全面的批判。该期发表了钱玄同《汉字革命》、黎锦熙《汉字革命军前进的一条大路》、赵元任《国语罗马字母的研究》、蔡元培《汉字改革说》等文章,大抵主张废除汉字,并连带研究词连写和罗马字母拼写等问题。钱玄同再次用强烈的言辞否定汉字,说“汉字的罪恶,如难识、难写、妨碍教育的普及、知识的传播,这是有新思想的人们都知道的”;汉字不便使用,“足以证明”汉字“这位老寿星”“过不惯二十世纪科学昌明时代的新生活”。该期封面把汉字画成仓皇逃命的牛鬼蛇神,被拉丁字母杀得东躲西藏,一败涂地。汉字改革专号的出版,标志着以废除汉字和实现拉丁化为宗旨的中国新文字运动的正式发起。

1928年,在苏联的瞿秋白、吴玉章、萧三、林伯渠等开始了创制中国拉丁化文字的工作。不久由瞿秋白写成《中国拉丁化字母方案》。1931年9月,中国文字拉丁化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海参崴开幕。大会作出了《中国文字拉丁化的原则和规则》。其中涉及对汉字的评价,认为汉字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已变成统治阶级压迫劳苦群众的工具之一,实为广大人民识字的障碍,已不适合现在的时代。提出要根本废除象形文字(指汉字),以纯粹的拼音文字来代替它。

瞿秋白是主张废除汉字,制定拉丁文字方案的重要奠基人。他发表过一系列抨击汉字的激烈言辞。瞿秋白曾经提出:“现代普通话的新中国文化必须罗马化。罗马化或者拉丁化,就是改用罗马字母的意思。这是要根本废除汉字。”瞿秋白接受了文字具有阶级性的思想,认为“汉字不是现代中国四万万人的文字,而只是古代中国遗留下来的士大夫——百分之三四的中国人的文字”。(李敏生2000:302-305)

鲁迅也赞同文字改革,提出要废除汉字。他在多篇文章中说:“汉字和大众是势不两立的”,“要推行大众语文,必须用罗马字拼音”。“方块汉字真是愚民政策的利器”,“汉字也是中国劳苦大众身上的一个结核,病菌都潜伏在里面,倘不首先除去它,结果只有自己死”。“如果不想大家来给旧文字作牺牲,就得牺牲掉旧文字。”(李敏生:307)

1935年12月,中国新文字研究会在上海成立。会议草拟了一个《我们对于推行新文字的意见》,征求各界人士签名。其中说到:“中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必须教育大众组织起来解决困难。但是这教育大众的工作,一开始就遇到一个绝大的难关。这个难关就是方块汉字。方块汉字难认难写难学。……中国大众所需要的新文字,是拼音的新文字,是没有四声符号麻烦的新文字,是解脱一个地方言的独裁的新文字。这种新文字,现在是已经出现了。”这里说的“新文字”,指的就是当时侨居海参崴的中国人制造的“拉丁化新文字”。(李敏生:363)

废除汉字的理由,归纳起来主要有:一、汉字难学难写难认,是普及教育的障碍。拼音文字只要记住几十个字母,学习起来容易得多。二、汉字不是记音文字,不能跟语言完全结合,不便推广白话文。三、汉字不便记录来自欧美的现代科技名词。四、文字是有阶级性的,几千年来汉字只为封建贵族服务,而不是为人民群众服务的。为了代替汉字,于是设计了一套用拉丁字母拼写汉语的新文字,叫“拉丁化新文字”。

当时也有人不赞成废除汉字。例如1936年吴俊升提出:“我们教育者实在不应也不必附和废弃汉字的提议,而应在改良汉字的教学上多用功夫。第一,应该更适当的确定常用字汇,以为教学的根据;第二,应该就儿童学习的心理和汉字本身的体系,研究出汉字的经济学习法。”(转引自:王力1957)这是想通过改革教学方法来提高学习汉字的效率。

1939年7月,上海新文字研究会发表由倪海曙执笔,陈望道修改的《拉丁化中国字运动新纲领草案》。新纲领主张采用拉丁字母,一方面“反对立刻废除汉字的过左的主张”,同时“也反对把汉字看作万古不变、神圣不可侵犯的文字灵物崇拜的顽固主张”。

1940年5月24日,当时的教育部主管人员对中央社记者发表谈话,认为汉字“历史悠久”,有“六书之明体用”,而且“中华民族之所以巍然独立于世界,绵延数千年,文化之寄托,民族之团结,实有赖于文字之统一”;说拉丁化新文字不标声调,有很多同音词,“欲易更难”。(纪事:85)这是对汉字价值的正面肯定,和对拉丁化新文字是否容易学习的质疑。

1947年6月12日,国民党政府教育部召开基本教育预备会,讨论到拉丁化新文字问题。据《新闻报》载:会上“亦有人主张废除汉字,提倡汉字拉丁化,多数专家反对,谓我国各地方言大多不同,倘用拉丁化文字,势必分化中国之统一。我国数千年来之历史文化,悉以汉字记载,且国人学习汉字,几无一感到困难者,倘一旦废除,无异断送我一脉相承之固有文化。”

1947年11月,朱经农在《教育杂志》发表反对拉丁化新文字的意见。他认为,一、中国数千年的文化都是用汉字记载下来的,一旦把汉字废了,将来中国人就无法阅读古书、了解中国文化。二、中国文字原系一字一音,同音的字实在太多,用罗马字拼起来,真不容易分别清楚。三、同一字各地读音不同,个人照自己的乡音用罗马字拼出来,会变成完全不同的许多字。将来中国的文字,化为无数种不同的文字,没有法子可以统一,也弄得彼此不能互相了解。统一的文字与国家的统一有密切的关系,破坏数千年来文字的统一,将有不良的结果,不可不慎重考虑。(纪事:103、104)

拉丁化新文字从20年代末开始尝试推行,一直持续到新中国成立的1949年。实践表明,拼音文字必然受到劳动大众欢迎的说法主要出于一些知识分子的推测和想象,在实际推行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难以预料和克服的困难。陆志韦在《五四纪念再谈谈新文字》(《进步日报》1949-5-4)的文章中说,“在老解放区,拼音文字好象推行不开”,认为“过去的工作可以说是失败了,至少没有完全成功”。但文章仍然认为,是汉字的“封建性”阻碍了拼音文字的推广。这种“封建文字的锁链又是双重的”,一是“只许写文言文”,二是“只许用方块汉字,不许用拼音文字”。把推行拼音文字的障碍归咎于汉字的“封建性”,是受到文字阶级性认识的影响。

毛泽东在1949年12月到次年2月访问苏联期间,曾在跟斯大林谈话时阐述这样一个论点:汉字和汉语尽管不易掌握,但实际上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学的,只要愿意学和不断提高。(纪事:125)这个论点好像是针对当时流行的文字具有阶级性、以及大众难以掌握汉字的认识误区而发的。

不同意见的对垒,使人们对汉字的认识逐渐深化和全面,诸如汉字可以立刻废除,文字具有阶级性的一些偏激认识也逐渐得到克服。

推行阶段:1950-1985年

新中国建国以后,毛泽东主席曾多次表示过赞成文字改革的看法。毛主席在1951年提出:“文字必须改革,要走世界文字共同的拼音方向。”在1956年1月20日中央召开的知识分子会议上,毛泽东在讲话中提到:会上吴玉章同志讲到提倡文字改革,我很赞成。在将来采用拉丁字母,你们赞成不赞成呀?我看,在广大群众里头,问题不大。在知识分子里头,有些问题,中国怎么能用外国字母呢?但是,看起来还是以采用这种外国字母比较好。吴玉章同志在这方面说得很有理由,因为这种字母很少,只有20几个,向一面写,简单明了。我们汉字在这方面实在比不上,比不上就比不上,不要以为汉字那么好。有几位教授跟我讲,汉字是世界万国最好的一种文字,改革不得。假使拉丁字母是中国人发明的,大概就没有问题了。问题就出在外国人发明,中国人学习。但是外国人发明,中国人学习的事情是早已有之的,例如,阿拉伯数字,我们不是久已通用了吗?(纪事:219)

文字改革工作得到国家的有力支持,先后成立了文字改革协会(1949),中国文字改革研究委员会(1952),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1954)(这三个机构前后相承,下文简称为“文改会”)。文改会的最初目的是研究并试验拼音文字,因拉丁化新文字不宜再推行,于是重点改为设计新的拼音文字方案;1950年又遵照毛泽东主席关于“不能脱离实际,割断历史”的指示,首先进行汉字简化工作,以便当前使用。

当时主流派对汉字的基本评价,是对于五四时期认识的延续。吴玉章为五四纪念谈拉丁化新文字运动时再次提到:“中国文字主要是汉字,有许许多多不合理的地方。因为它太繁难:难认、难写、难记,是中国教育普及、文化发展的一个严重障碍。”(纪事:128)罗常培(1952)说现代汉字“必须一个一个地学习字的读音,必须一个一个地学习字的意义。这对于提高大众文化是一有阻碍的”。(纪事:164)

50年代初,也曾出现一些不同意见的争论。《大公报》(1950-9-3、4)曾连载张锐光的《斯大林论语言学对于中国语文问题的启示》,表达对汉字拉丁化的不赞成意见。李仁发表《拼音文字必须有类符》(《中国语文》1951-6),对拉丁化新文字做了较全面的批评。反驳文章有曹伯韩《新语文运动中的一些思想》(《人民教育》1951-2),针对不同意见,就有关文字改革的六个问题发表了意见:一、反驳汉语同音异义的字太多,拼音文字行不通的观点。二、认为所谓文字的民族形式并不在于文字的笔画或字母,而在于文字所表达的语言。三、反驳没有统一的民族语言,因而谈不到建立拼音文字的观点。四、批评把文字改革看得过分容易的认识。五、反驳拼音文字不如方块汉字易识易记的观点。六、批评先把新文字研究好了再推行的认识。(纪事:151)仁言信(周有光)发表文章批评李仁“把拉丁化新文字说成‘幼稚不堪’、‘一文不值’、‘行不通’、‘失败’了,这都完全不是事实”。

1957年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上半年,大鸣大放;下半年,学术问题成了政治问题,一些人因为在文字改革问题上发表不同意见而被打成“右派分子”。

1957年上半年,《光明日报》、《文汇报》等报纸,以及《中国语文》、《拼音》等杂志陆续刊登了一些讨论文字改革的文章,其中包括对文字改革持不同意见的文章。文改会于5月16日、20日、27日三次召开文字改革问题座谈会,多数参加者表达了自己对文字改革的意见。批评性的文章和意见,总括下来大概有这些观点:

一、汉字是优秀的文字,并不见得那么难学难认。

唐兰(1957b):“从中国文字发展的历史来说,我始终坚持中国文字有很大的优点,它的繁复难学等缺点是可以逐渐克服的。”他认为采用拉丁字母,势必把“每个人民习惯了的形式全部撇开,重起炉灶,根据语言来造文字”;“这种移山倒海的气魄是雄伟的,能否做到,是否值得去这样做,都还是要很好考虑的。”

陈梦家(1957d):“汉字是有好处的。(一)汉字是统一的,超方言的,不论什么地方的人写的东西大家都能看懂,不象拼音文字那样。(二)汉字在辨认上容易。(三)汉字有注音成分在内,如松、柏。(四)汉字的笔画很少,英文的one,汉字写作一;英文的man,写作人;英文的university这么一长串,汉字只“大学”两个字。我们对汉字的评价应该是公平的,不要光说自己不好。(五)中外各国的语言都是变的,但文字不能经常变,文字要定型,不能随便拼,不然就不能作为工具了。”“汉字虽然非常多,但是常用的并不多,普通人认识三千就可以了。……有了这三千字,就来研究怎么教。有人说汉字难学,我说不难,所以难,是教的人没教好。”

骆瑛的文章说,一位五十余年从事英语研究的人切身体会到,汉字并不难学。还说,曾研究汉字三十余年的奥地利文字学家罗逸明,曾经把十种外国文字和汉字比较,证明汉字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文字都容易学。(杜松寿1957)

二、表意汉字是历史的选择。

陈梦家(1957a):“用了三千多年的汉字,何以未曾走上拼音的路,一定有它的客观原因。中国地大人多,方言杂,一种统一的文字可以通行无阻。汉语单音缀,有声调,而各地声调多少不一,同音语多,用了拼音文字自然引起许多问题。”

陶坤:没有理由可以断言“象形文字一定就落后于拼音文字”,也没有理由说“文字都要发展成为拼音文字”,“汉字的存在就是文字并不都要发展成为拼音文字的例证”。(倪海曙1957)

关锡来信:〔说到汉字何以未走上拼音道路的原因〕“主要是方块汉字符合汉语的条件,拼音文字绝不符合我们的语言。”(陈梦家1957c)

翦伯赞发言:“文字是历史的产物,改变是历史的过程”,“我激烈反对废除汉字。要废除汉字,除非决心把历史文化遗产丢掉不要,从野蛮人干起”。(倪海曙1957)

《光明日报》对群众来信意见的综述提到汉字有优点,拼音化有困难:“汉字望文生义的优点,是任何拼音文字所没有的。拼音文字则需要先经过音的阶段,然后才能达到知意的阶段”;“汉语中同音词很多,拼音化无法克服这个矛盾”;“汉语的方言复杂,对拼音化很不利”;“用拉丁字母代替汉字大大地伤害了我们的民族感情”;“方块字不难学”;“汉字不便于打字拍电报的缺点,是可以通过现代的科学技术来解决的”。(倪海曙1957)

蒋善国(1957)抽象地赞成文字要改革,但具体论证却意在阐明汉语不宜采用纯表音的拼音文字:“以内容极为丰富,历史非常悠久的汉语言文字,不是单纯的拉丁字母只注音记音所能担起这个千斤胆子。”

三、汉字还要使用。

陈梦家(1957a)“首先肯定了我们使用了三千年以上的汉字还是很好的工具,是简单而不复杂的,是和汉语语法相联系的,是一种不必废除的民族形式。”

唐兰发言:“不应当忘记在今天汉字还处在当家地位,不能否定他。”“拉丁化新文字能不能用还在未定之天,目前我们不能宣传汉字必须撤退”。(倪海曙1957)

四、希望“文改”工作要谨慎行事

陈梦家(1957b):“在没有好好研究以前,不要太快的宣布汉字的死刑。”“主张拼音的人,不要过于简单的认为全国大多数的人全赞成拼音,此事还得大家讨论,包括反对的人在内。”“文字这东西,关系了我们万万千千的人民,关系了子孙百世,千万要慎重从事。”

周祖谟发言:“没有把文字为什么要改革这个根本问题提出来讨论,对于如何来改革的问题也没有好好地讨论”,这是文改工作中的缺点。(倪海曙1957)

《光明日报》群众来信意见综述提到:文字改革“一家独鸣”,“已经形成一种压力,似乎谁要对文字改革表示怀疑,就会被人扣上一顶‘思想落后’的帽子,甚至会被人加上‘反对中央实行文字改革’的罪名”。“事实上在文字改革的宣传中,已经出现过‘只有帝国主义分子和唯心主义者才反对汉字改革’之类的吓人的论调。在这种形势下,即使有人敢于坦率地写反对意见的文章,也必然会遭到‘围剿’。”“不赞成汉字拼音化的人不是少数,但过去都没有说话”。(倪海曙1957)

当时的一些民主人士也提出文改的工作方法和公布程序问题。据说,“章伯钧、罗隆基……说文字改革没有经过全国讨论,是几个人关起门来搞的”;罗隆基说“毛主席是赞成拼音化的,这样让大家讨论就很难发表意见了”;章伯钧说(文字改革问题)“现在不是从法律程序上提出讨论,而是把它作为根本性的问题提出来讨论”。(杜松寿1957)

支持文改的文章中,李振麟(1957)的文章涉及的问题较广。其基本思想是:(一)“我们不但承认汉字在历史上的作用,而且也承认今天它仍然在起作用。即使将来有了拼音文字,汉字仍然要作为汉民族的古典文字为人们学习。”但是“汉字在今后作为全民交际工具是不适合的。”(二)“从文字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世界文字有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是:从图画文字经过表意文字而到拼音文字(中间还有音节文字和音素文字两个阶段)。跟表音文字来比,汉字在文字发展史上是比较过时的东西,不能把它的优点夸大,说得比处于文字发展高级阶段的表音文字还好。”(三)“认为汉字是决定于汉语的特性这个错误论点的必然结论就是汉语不适于用拼音文字。汉字本身的发展历史就否定了这个说法。”他所说的“汉字本身的发展历史”指的是假借字的使用和形声字为主的现象。(四)“汉字不是不能改动的汉‘民族形式’”。(五)“既然现在的文字有的是进步的,有的是比较落后的、原始的,既然文字的本质不过是记录语言的符号工具,它跟任何民族和任何民族语言都没有必然的联系,也谈不到什么‘民族形式’,那末,当咱们为没有文字的语言创立文字或是原来有文字而进行文字改革的时候,完全可以选择世界上最进步的文字,也完全应该用政令来推行这种文字。这叫做按照客观规律办事。”(六)“我们主张文字改革的逐渐过渡是,汉字和拼音文字在长期共存中,逐渐走向以拼音文字为全民交际的书面语。”这篇文章立足于说理,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李振麟强调了从“图画文字-表意文字-拼音文字”的文字发展规律来看问题,这是富有理性的。周有光的提法略有不同而基本思想相同:“更重要的是文字制度的发展。发展的一般规律是从形意制度(picto-ideographic writing)到意音制度(ideo-phonetic writing)再到拼音制度,拼音制度又从音节字母到音素(音位)字母,从只表辅音到兼表元音。音素字母的拼音文字是人类的伟大发明,它用最少的符号写出任何复杂的语言。从形意制度到意音制度是文字发展史的第一次飞跃,从意音制度到拼音制度是文字发展史的第二次飞跃。”“任何一种语言,可以用繁难的符号书写,也可以用简易的符号书写,可以用意音制度书写,也可以用拼音制度书写。更正确地说,任何一种语言,如果它的文字符号是繁难的,迟早要发展为简易;如果它的文字是意音制度,迟早要发展为拼音。这是落后让位于先进的规律,决不因为语言特点和社会习惯的不同而有例外。”(周有光1979:2-3)

后来有人指出,“汉字和西方拼音文字是世界上所有文字中两个最大的不同系统。认为西方的这个文字演进三阶段也同样适合于中国的汉字,这个结论,完全是靠理性判断和逻辑推理的方法得出来的,并无事实根据。而且,以前和现在的所有论者皆无法提供足以证明这个结论的事实根据。”(刘光裕1985)

1957年的论战,是因不正常手段而终结,文字改革(汉字简化)工作错过了惟一一次早期修正和完善的机会。从此人们噤若寒蝉。直到拨乱反正,学术上一般问题的争鸣才开始正常化。

1958年1月,周恩来在《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的报告中提到有关汉字前途的问题,他说:“汉字在历史上有过不可磨灭的功绩,在这一点上我们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至于汉字的前途,它是不是千秋万岁永远不变呢?还是要变呢?它是向着汉字自己的形体变化呢?还是被拼音文字代替呢?它是为拉丁字母式的拼音文字所代替,还是为另一种形式的拼音文字所代替呢?这个问题我们现在还不忙做出结论。”“大家有不同的意见,可以争鸣,我在这里不打算多谈,因为这不属于当前文字改革的范围。”这个提法是稳妥而合理的,对文字改革工作的健康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新时期阶段:1986年以来

新1985年12月,国务院将原来的“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改名为“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国家教委和国家语委于1986年1月6日至13日在北京召开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这个会议确定当前已经进入了以“四化”建设为重点的新的历史时期。会议宗旨是在党的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方针的指导下统一思想,明确任务。中央规定了新时期语言文字工作的方针和当前的主要任务。关于汉字地位和文字改革问题,新的提法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必须强调的是,在今后相当长的时期,汉字作为国家的法定文字还要继续发挥它的作用。现行的《汉语拼音方案》不是代替汉字的拼音文字,它是帮助学习汉语、汉字和推广普通话的注音工具,并用于汉字不便使用或不能使用的方面。”这是明确表明现行汉字的合法地位,并表明汉语拼音不具有文字性质。这是对“汉字过时论”的否定。二、“汉字的前途到底如何,我国能不能实现汉语拼音文字,什么时候实现,怎样实现,那是将来的事情,不属于当前文字改革的任务,现在有不同的意见,可以讨论,并且进行更多的科学研究。但是仍然不宜匆忙作出结论。”这表明文字改革不是当前的任务,有不同意见可以进行讨论。

在“不同意见可以讨论”的气氛下,人们开始重新思考和评价汉字优劣及文字改革运动的得失,出现不同意见的争鸣是正常的。而且,只有充分开展不同意见的争鸣,才有利于学术发展和对语言文字工作认识的进一步深入。

1989年,由袁晓园任社长兼主编、北京国际汉字研究会主办的《汉字文化》杂志创办。这是一个明显带有学派气味的刊物。该刊旗帜鲜明地鼓吹“汉字优越论”,反对“废除汉字,走拉丁化道路”。出于学术争鸣的需要,《汉字文化》的诞生有其历史的必然性和合理性。许多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和学者曾在该刊发表文章。

1991年10月23日,由北京国际汉字研究会、江西师范大学、江西电视台联合摄制的电视系列艺术片《神奇的汉字》在北京举行首映式。该片热情赞颂汉字伟大的历史功绩和卓越的现实价值,对文字改革运动加以反思。其中对于汉字优越性的表述,有些提法值得商榷,引起争议。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文字应用管理司于1992年1月25日在北京师范大学召开《神奇的汉字》专家座谈会,并以《〈神奇的汉字〉专家座谈会纪要》作总结,对《神奇的汉字》予以较严厉的批评。随后《汉字文化》发表文章《语言文字工作必须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加以反驳。

新时期尤其是90年代以来讨论汉字问题的文章很多。下面摘录80年代以来具有代表性的研究和观点(按时间为序;摘录难以全面反映该作者的观点,请阅读原文)。

张志公(1984):“汉字生命力之所以这么强,我想第一是由于汉字同汉语这种语言相适应。”又根据文化传统的继承性和教育的连续性规律,认为“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汉字不能废除,也废除不了”。

高家莺(1986):“文字是记录语言、传递信息的视觉符号系统,它的基本职能是供阅读。据统计,现代科学研究有30%~40%的时间是花在阅读文献资料上。随着人们阅读需求量的空前倍增,阅读速度问题就变得突出起来。”她从“四个方面对方块汉字和拼音文字的阅读速度进行了比较。比较结果表明:方块汉字比拼音文字信息密度大,视觉分辨率高,字形占空间小,有利于提高阅读速度;虽然方块汉字的感知单位与语言单位的一致程度比拼音文字差,影响了阅读速度,但就总体来说,方块汉字的阅读速度还是比拼音文字快。”

许嘉璐(1989):“现在摆着两条路。一条就是继续沉浸在汉字落后论中,冥想着一个世纪、两个世纪,或者更多世纪之后,实现拉丁化。因为汉字也是约定俗成的,也是进入了民族的观念和意识之中的,一朝之间改,天下大乱。恐怕得随着一代一代人的辞别人世,即使拉丁化,慢慢要到几个世纪。可是时代不等人呀。这一条路就要拖我们四个现代化的后腿,拖我们迎接挑战的后腿。另外一条路,就是大家一起来研究汉字的特点、汉字的优势,充分利用它,发挥它的优势,来迎接挑战。”(转引自:《汉字文化》1996-3:1)

周祖谟(1991):“过去很长时间,很多的学者认为汉字难认,难念,难写。其实呢,对于汉字的性质,以及它在整个中国文化发展上所起的作用跟它的特殊性并没有很好的深入地去研究,去理解。”“对汉字而言,第一我要说它是科学的,第二是容易学。关于容易学就是指的刚才讲的教学方法要有科学性的安排。”

袁晓园(1992):“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证明,所谓表形表意表音的人类文字发展的共同规律是不存在的,建立在这个不存在的规律的基础上的‘汉字落后论’、‘汉字难学论’、‘拉丁字母万能论’是错误的,由此而制定的走向拉丁化拼音化方向的‘文字改革’,也是完全错误的。”

苏培成(1992):“汉字是汉族人民创造的自源文字,在历史上有过不可磨灭的功绩,在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正在发挥着重要作用,今后还要继续使用下去。”

尹斌庸(1992)认为汉字的习得效率应该说是比较低的(与拼音文字比较)。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基本符号数太大。二是类推率太小。“尽管如某些人所说的,汉字有许多独特的优点,但是习得效率低的这个大缺点是无论如何否定不了的。最现实的办法就是采用汉语拼音作为辅助文字工具,来弥补汉字习得效率低的缺点”。

王开扬(1992):“百年来的汉字改革运动史表明,无论是改良汉字,还是改革汉字,其动机都是从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出发的,而不赞成的人都是从少数人的方便和好恶出发的,两个阵营划然有别。”

伍铁平(1993):“既然我们现在和可见的未来用的是汉字,教的是汉字,自然应该歌颂汉字。如果我们仍然像上引名家(按指瞿秋白、鲁迅、吴玉章等)那样贬低汉字,或者像当代个别人有个时期那样,宣称‘汉字拖了四个现代化的后腿’,并在课堂上这样教学生,学生还会好好学习汉字吗?爱国主义教育中包括热爱祖国的语言和文字,这在任何国家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就我所翻阅过的文献来说,我国大陆40多年来很少进行热爱汉语和汉字的教育,这是严重的失误。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某君对‘赞美汉字’如此反感,说它是‘一风吹’是‘为少数人着想’。”

侯一麟(1994):“哪种语言用哪种文字,决不是随意的,是由这种语言的内在规律所决定的,是经过了几千年的自然选择、适应、修正过程的。一但用了一种文字体系,又会在某种程度上受其影响和制约,汉字源远流长,已经对汉语有巨大的影响,并业已成为汉文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仅从语言与文字关系的角度讲,汉字拼音化也行不通。”

尹斌庸、苏培成选编的《科学地评价汉语汉字》(1994)选辑了一批讨论汉字评价的论文,其中较多是批评“汉字优越论”的文章。《汉字文化》发表了一些比较系统地总结和反思“汉字落后论”的文章,如汤云航的《“汉字落后论”评议》,谢晖《走出汉字改革的误区——汉字落后论批判》等。

平心而论,新时期关于汉字问题的讨论,从语言文字学专业水平来看,持汉字优越论的作者群当中非专业人士相对较多。不过,专业水平较低,不见得眼光也一定较低。当年陈梦家(1957c)曾说:“群众对于语文的知识,可以是不高的,但不能说成是幼稚的。可以是不很正确的,但不一定象专家那末有成见——那些可能是对的成见,也可能是极错误的成见。文字改革是一切使用汉字的人的事,群众都有说话的权利;他们说的话可以是不在行的,但不一定都是错的。”所以,对于非专业作者的意见宜从大处着眼,而不应纠缠于细枝末节问题。

我们注意到,讨论文章有的还存在感情用事的缺点,或火气较大,或语含讥讽,有的还扣帽子,甚至上升到“立场”问题。但是总体上看,这是一场思想解放以后出现的学术争论。这些争论将有助于语言文字建设的健康发展。我们相信,只要本着追求真理的信念,客观、理智、科学地看待汉字评价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实践的检验,人们对汉字的认识必将越来越全面和深入,并逐渐接近认识的一致。

汉字简化问题

1950年,根据毛泽东主席关于文字改革不能脱离实际,割断历史,应首先办简体字的指示,文改会开始着手汉字简化的工作。汉字简化是汉字的“改良”而不是“改革”。经过数年的酝酿修订,《汉字简化方案》于1956年由国务院公布。

在1957年有关文字改革问题的“鸣放”中,一些专家和群众还就汉字简化方面的问题发表了不同意见,简要摘录如下:

陈梦家(1957d):“文字是需要简单的,但不要混淆。这些简化字,毛病出得最多的是同音替代和偏旁省略。简化后有些字混淆了。”

关锡来信:“文改会仅仅是为了简化而简化,单纯地把汉字笔划减少了而已,所以这个工作变得不理想了。甚至比原来的汉字难学难认了。”(陈梦家1957c)

杨晦发言“现在小学生学简体字,实际上是双重负担,因为我们不能把小孩子看的书都印成简体字”。(倪海曙1957)

叶圣陶(1957)主张:“汉字简化采取约定俗成的原则”,“尽量采用群众已经通用的简体”,而“不要随便创造简体”。“还不到约定俗成的地步的同音代替,或者给某个字一个新任务,让它代替同音的另一个字,我都不赞成。”

《光明日报》综述群众来信意见提到:“简化汉字工作做得不够好,已经在青年学生中造成了不良影响,有许多人任意生造简化字,随便用同音字代替”;“一些青年人受文字改革宣传的影响,认为将来汉字必废,就不认真地学习现行的汉字”。(倪海曙1957)

施蛰存《倒绷孩儿》(《文汇报》1957-4-26),以杂文形式反映简化汉字(主要是同音代替字)造成混淆和阅读困难。(倪海曙1957)

有关汉字简化问题的不同意见,应该说大多是中肯的,遗憾的是,随着“反右”斗争的展开,那些意见都没有被接受。这表现在1977年12月发表的《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一味求简,乃至大量采用同音替代字和俗字,影响了文字的稳定性,加重了社会用字混乱的现象。

1986年初在北京召开了全国语言文字工作会议,在汉字简化工作问题上有两个重要决议:一是宣布废除《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二是提出“今后,汉字简化应持极其慎重的态度,使文字在一个时期内相对稳定,以利社会应用”。据傅永和的报告,在“需要不需要继续简化汉字”的问题上,当时有两种不同的意见:

有的主张“需要继续简化汉字”。理由是:1、简化字“给人们的认读和书写带来不少方便”,但“简化的字数并不多”,“笔画简得还不够”。2、“从印刷铜模刻制,手工检字、刻字,工业产品名称的漏铸,以及信息处理交换用汉字点阵字模的设计等方面遇到的困难来看,也需要继续简化汉字。”3、“从汉字的演变看,汉字字形演变的总趋势是简化,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我们不能违背这一规律,人为地停止简化汉字工作。”

有的主张“不需要继续简化汉字”,理由是:1、“如果继续简化汉字,有许多实际问题不能不考虑:简化汉字,实际增加了现行汉字的数量。青少年学的是简化字,被简化的繁体字有好多不认识。当他们阅读简化以前出版的书籍时,碰到不认识的繁体字,就需要花费时间去学习,这样,他们就需要学习两套汉字。这不仅加重了他们的学习负担,而且也影响了阅读效果。如果继续简化下去,简化字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多。而简化字的数量越多,青少年的负担就会越重。”2、“从语文工具书及其他专业工具书的性质来说,它们的用字应严格遵守文字的规范。但大型工具书的出版周期长,使用的时间长,不可能一两年一变。如果汉字不对简化,为了保证工具书用字的规范,就要不断改版重印。但是,从我国目前的印刷技术条件和财力来看,是达不到上述要求的。这样,势必出现国家公布了新的简化字,但在已经或正在出版的大型工具书中仍然使用被简化的繁体字的局面,从而造成社会用字的混乱。”3、“从有利于目前计算机的汉字存贮考虑,也不需要再继续简化汉字。”

在新时期,汉字简化方案已推行三十年,但对于简化字和繁体字的不同看法依然存在。

周有光(1978)很早就意识到简化字带来的一些问题。他说:“简化笔画,不是有利而无弊的。笔画越简,近形越多。新造声旁,声调难准。同音代替,意义易混。笔画简化如果造成读音繁化、意义混乱、形体难辨,那就得不偿失。”“一个重大问题未能解决:学了简化字,能否不学繁体字?能否使小学生和中学生只接触简化字,不接触繁体字,等到进入大学以后再接触繁体字?没有正式的答案。但是,群众知道:不能!教科书以外,简化字读物少,繁体字读物多;一进图书馆,几乎是繁体字的世界。汉字的特点是:死而不僵,废而仍在。简繁并存,简繁都学,是否增加了负担呢?”

吴小如曾对青少年不识繁体字的后果感到担心:“流传了几千年的繁体字在我们青少年中还需不需要认识?如果可以不识繁体字,则本世纪(按指20世纪)50年代以前的任何一种报刊杂志和图书典籍将有无法查阅使用的可能,这对今后是很不利的。”(《新民晚报》1996-1-19)这个耽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简化字客观上形成海峡两岸用字的不统一。袁晓园在1988年提出“识繁写简”的口号。这个口号也受到一些激烈批评。

詹鄞鑫(1991)曾指出简化字中不合理的问题:“由于不能任意类推给学习和使用带来的不便几乎足以抵消由于简化带来的方便。用字不规范现象,相当一部分是由于类推错误所导致。”(p305)后来(2002)又从信息处理的角度对汉字简化历史作反思:“如果我们要对简化字作评价,并不是简单地把简化字跟繁体字作比较,而应该是对整个汉字体系,也就是增加了简化字的汉字体系,跟还没有增加简化字的汉字体系作比较。这样就会发现,简化字的推出大大地增加了汉字的总数。这不仅增加了汉字学习的负担,对计算机的汉字处理尤其不利。”“简化字(偏旁)类推原则势必造成计算机字符集的严重膨胀而且还不能应付使用。如果取消类推法,又将造成汉字偏旁体系的混乱和不统一,显然也是行不通的。”“在电子文本简化字和繁体字相互转换的时候,由于简化字和繁体字并非简单的一一对应关系,就不能实现完全的自动化,不得不采用人工检查逐个判断处理。这就给计算机处理的效率提高带来极大的障碍。……这是简化字带来的又一个严重后果。”

对于关系亿万人民日常应用的汉字问题,出现争论不仅是正常的健康的,而且是必要的。真理从来就不害怕不同意见的争论。我们相信,经过历史的冲刷,真理必将越来越明。让我们引两段话作为结尾:

张志公(1984):“汉字有功劳,有它特有的长处,并且凝聚着强烈的民族感情,所以许多人不肯改革。另一方面,到了清朝后期,中华民族危在旦夕,有很多知识分子,想通过科学来挽救祖国的命运。他们感到,我们国家之所以落后,……汉字难是很重要的原因。从这种感情出发,他们急于要改革汉字。这两种感情,一种要爱护汉字,一种要改革汉字,看上去是矛盾的,对立的,其实都是一个出发点:爱祖国。两种感情都是可爱的,都是可尊敬的,这正是从两种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个问题,所看到的不同的方面实际上是统一的。所以在客观地探讨汉字的问题时,就要全面地、深入地、科学地加以考察,汉字到底有哪些有利因素,有哪些不利因素,不抱个人偏见,不带任何感情,这样才能实事求是。”

苏培成(1994):“对汉字的前途,现在还不能做出结论,有待今后继续深入研究。近几年围绕汉字开展的学术讨论,加深了我们对汉字的认识,促进了汉字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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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发展论文范文4

论文摘要: 汉字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也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表意文字。纵观汉字的发展,总趋势是从繁到简,从图画性到符号性。但不论怎么发展变化,汉字的内在精神并没有变,始终被一脉相承地继承与发展,具有旺盛的生命力。然而,到了近代,随着中国与世界文化的大幅接轨,汉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严峻的现实挑战下,倔强的汉字正以自己博大的胸怀,一方面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本质,一方面又勇于吸纳其他文字的长处,从而使汉字作为古老而又焕发新意的文字依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大地上。

一、汉字的古今发展演变

汉字是当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最迟在殷商时期,就已经有了体系完整的甲骨文,说明甲骨文只是汉字的流而不是源,汉字的起源还应上推一个历史时期。汉字起源的准确时间无从得知,具体过程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结绳契画说,有八卦易符,有仓颉造字说,但不论怎么说,汉字都是中华民族自己创造的,是我们先民智慧的结晶。汉字的发明可以堪称是史上一件非常伟大的史实。

汉字也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表意文字,这与汉字的构字规则或俗称造字法有关。关于造字法,也有很多学说。如“六书”、“三书”、“四体二用”等,现有的学者还把“六书”细分为十种造字法,可谓见仁见智。不过这些观点都始终没有摆脱“六书”的影子,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是这样给“六书”下定义的:“……一曰指事。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二曰象形,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诘拙,日月是也。三曰形声。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四曰会意。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扌为,武信是也。五曰转注。转注者,建类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六曰假借。假借者,本无其字,一声托事,令长是也……”许慎的解释似乎不是按六书出现次序排列。最早出现的应是象形字,不但汉字如此,其他民族的古文字如苏美尔的?形文字,埃及的纸草文字,最初也都是象形字。这是人类先民对自然界的共同反应。但能够画成象的文字毕竟有限,后来就出现了指示和会意。这大大扩大了汉字的范围,也使汉字从图形化向符号化迈进了一步。从理论上讲,这三种造字法能造出一切汉字,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生产的扩大,造字速度远跟不上思维和语言的发展。于是依声托事出现了假借字。假借字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极具挑战的关键。其他古文字在假借字大量涌现后,纷纷转向了拼音文字,惟独汉字英雄不改本色,从此汉字走向了独特的发展道路。解决假借字带来的困扰就是后来的转注字和形声字。因为假借字是借用已有的汉字表达新事物,所以一个汉字就会有数个几乎毫不相关的意项,这很容易造成混乱,转注字就往这些身兼数职的假借字上填加不同的义符把它们区别开来。到后来造字干脆就择取义符和声符拼起来便成为形声字。形声字的出现,使汉字最终定形,使汉字几乎不可能向表音文字发展了。从象形字到形声字,这是汉字构字的特殊思维方式,所谓文字,就是“盍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形声相益,即谓之字”。与此同时,汉字的字体也历经数次变化,一般认为是经过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隶书以前是古文字阶段,其字体非常繁杂,也颇有争议,从隶书起是今文字阶段,意见较为统一。汉字隶变是汉字发展史中举足轻重的一步,它对后世的影响和作用几乎可与仓颉造字相媲美。隶书从秦代开始逐渐形成。秦始皇“六王毕,四海一”,但他最大的贡献应是“书同文”。因为文字的统一,使后世中国基本上处于团结统一的大局面。当然秦国最初统一的是小篆,但小篆的统一直接推动了隶变。隶书使汉字的象形意味大为减弱,却大大增强了汉字的符号性,也使汉字更加整齐统一,更加简化,便于辨认和书写,为汉字的推广和运用作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又对汉字进行了简化,这是继秦始皇后第二次运用行政手段对汉字的简化的方法归纳起来有以下八种:保留轮廓;部分代整体;更换形声字部件;形声字与非形声字互变;同音代替;借用古体;草书楷化;记号代替。这些方法都是“古已有之”,并不是随意简化的。简化字的作用是明显的,至少在扫除文盲方面有积极意义。不过繁体字在现代仍有很大的市场。秦始皇的“书同文”被历史证明是伟大进步,简化字的意义也将有待于历史的检验。

纵观汉字的发展,总趋势是从繁到简,从图画性到符号性。简化的结果是普及,使汉字从统治阶级的特权中解脱为大众使用的工具。符号化的结果丰富,使汉字能表达记录更加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但不论怎么发展变化,汉字的内在精神是没变的,那就是汉字的表意性。无论是秦汉的隶变,还是当代的简化字,都还保留了表意性质,表意性是汉字与其他文字相区别的本质特点。汉字之美,汉字之神,几乎一切汉字现象都可以从它一脉相传,从未间断的表意去寻根究底。

二、汉字演变中遭遇的种种现实挑战

在古代,中国人虽没有狂热的,但绝对信奉自己的文字,几千年来几乎没人怀疑过汉字。然而到了近代,随着国力衰退,列强侵凌,汉字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然而,倔强的汉字毕竟经受了这严峻的挑战,古老而又焕发新意的汉字依然屹立于东方大地。

汉字所遇的第一次挑战是拼音文字。当晚清被迫卷入世界,大量洋文随着洋货涌入中国时,因汉字是表意文字,在读音方面不如拼音文字那么直观,加之难写难认,汉字一时显得那么手无足措,孤独无援。为了图强救国,不少学者提出全盘西化,包括汉字拼音化。连鲁迅也不可置信地说过“汉字不灭,国家必亡”。汉字拼音化的争论持续了很久,乃至建国后还有拼音化的言论。可是汉字没灭,中国也没有亡。但这场争论确实促进了中国对汉字注音的反思。汉字的单音节虽然和谐,但我们长期缺乏为汉字注音的好方法。所以汉字音韵有受外来语滋乳的传统,东汉魏晋时印度佛教梵文的传入促进了反切的形成和发展,这次西方文字的输入则促进了汉字音韵的更大发展。

当时,受西方拼音文字的影响,曾出现很多种注音方案。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一套“注音字母”,这套注音系统,除了书写不同外,其他都很接近汉语拼音方案,而且与汉字有直接联系,故当时很受欢迎,现在的字典也同时用“注音字母”和汉语拼音方案为汉字注音。1958年2月全国人大通过了《汉语拼音方案》,取代了“注音字母”。《汉语拼音方案》的推行,有力地促进了普通话的推广。从此不难看出,汉字始终处于中心地位,拼音只是辅助认读的手段,我们成功地处理好了汉字读音的问题。

不久,另一个更具威胁的挑战接踵而来,那就是汉字的计算机输入。不能用计算机来处理汉字信息,那就注定要被现代化的浪潮所淘汰。对汉字来说,这几乎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计算机是为英文输入设计的,制约汉字编码的瓶颈是汉字字数繁多,字型复杂,相似字又很多。可是不可忽略的一个事实是:汉字总量不断增多,但常用字基本保持不变。上世纪80年代国家教委国家语委公布了常用字2500个,覆盖率为97.97%,次常用字1000个,两者共覆盖99.48%,其中最常用的42个字就达25%的覆盖率。由此可见,绝大部分汉字是躺在字书里休闲的,这对汉字编码很重要。经过中国人自己的努力,汉字编码问题很快解决了。不但解决了,汉字输入还有诸多特点,从创新的角度再次表明古老的汉字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总之,所谓传统,“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而是有个发展的过程”。汉字更是不断发展进步的,汉字有着博大的胸怀,一方面它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本质,一方面又勇于吸纳其他文字的长处。我们当然不希望看到,汉字仅仅作为艺术品存在于博物馆里的某些真迹或伪迹中,也不希望看到,汉字仅仅作为外国汉学家和中国汉学家研究的对象。正如一位外国人士所说:“世界上有个伟大的国家,她的每一字,都是一首优美诗,一幅美丽的画,你要好好学习。我说的这个国家就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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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发展论文范文5

【摘要】汉字是世界上最有吸引力的文字,它是方块字,不像字母文字那样拼写识别,认识并记住它们对于初学者是非常困难的。如何简单快速地认识汉字、学习汉字是一个重大而基本的问题。传统教学法不能完全适应目前识字教学的新要求,走出汉字教学困境的重要途径之一就是以“六书”为指导进行识字教学。

关键词 六书;识字教学;应用

中图分类号:G623.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0568(2015)18-0094-01

对于刚刚步入小学的学生而言,自身的智力水平有了一定的发展,但语言组织能力仍需进一步强化训练。我国的汉字不比英文,可以随意拼写组合,汉字是一个个复杂的字形,需要儿童逐一记熟。当记忆储存量达到500个字的时候,方能读一些简单的句子,达到2000字才能大体阅读一些小文章。

2001年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要求小学阶段学生的识字量由2500字增加到3000字,但教学时间缩短为原来的一半,原本应该10节课完成的任务现在5节课就应完成,加大了教学难度。为了走出教学困境,必须提高教学效率和教学质量,运用更有效的教学方法。“六书”理论对汉字的音、形、义进行了系统分析,总结了汉字的构造方式和造字规律,将其引入到小学识字教学当中,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

一、“六书”理论在汉字教学中的指导作用

识字教学应当从汉字的性质入手。在汉代,汉字的使用和构成被学者归纳为六种类型——形声、会意、象形、指事、假借、转注,这六种类型总称为六书。我国最早关于汉字构造和性质全面系统的理论就是“六书”。“六书”一说被提出的时候就被汉字研究的一些学者奉为“圭臬”,而且研究汉字也以其为准绳,历代都在使用,随着历史的进程慢慢形成了按照汉字结构特点进行识字教学、以识字教学为核心的汉字教学系统。

教师在教学过程中,首先要教“六书”的规则,由简单到复杂,从简易的独体字到复杂的合体字。六书当中这样提到“先取象形、指事之纯体教之……纯体既识,乃教以合体字。又须先易讲者,而后及难讲者”,在识字的教学方法中取得了非常明显的效果。虽然现代简化汉字和古代汉字形体上相比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但仍然可以利用六书理论来进行分析,依旧可以作为现代汉字教学的指导理论去使用,因而在教学中灵活应用六书识字法变得非常重要。

二、“六书”在识字教学中的灵活应用

1.象形字教学法,这个方法主要用于讲解象形字。“象形者,画成其物,随体话拙,日月是也。”象形就是把事物的轮廓或具有特征的部分描画出来。以图画方式讲解象形字不仅能激起学生的学习兴趣,也会帮助学生建立每个汉字与其在现实生活理解的根本意义的关联。比如,“山、人、月、羊”等较为生动易懂常见的字,适合刚开始学习汉字的人,因其具有一定的趣味性。又如,讲解“山”字的时候,可从古字形到今字形之间清晰演变线索给学生展示,“山”字就像高高低低的山峰,学生就能迅速在大脑中建立“山”字与山体之间的联系。

2.指示字教学法,这个方法主要用于讲解指事字。“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指事字是利用抽象符号或在象形字上添加指示符号指出事物特点的造字方法,记录的多为抽象概念。随着社会和语言的发展进步,人们无法用图画表达意义的时候就发展到用比拟的办法,用有形来比拟无形,利用象形字构型的同时用抽象概念来表达字义的字便是指示字。比如,“本”和“末”,“木”为象形字,意为树木。在“木”的下方加上具有指示意义的一横,便是“本”为树根的意思;在“木”的上方加一横即为树梢。

3.会意字教学法,这种方法主要用于讲解会意字。“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摇,武信是也。”会意就是将两个或两个以上具有指事意义的符号组合成一个,见而知其新意。因为会意字能集合、动态地表达意义,所以用看图说话的方式来教授指事字,能增强学习效果而且学习过程中更生活化和艺术化。比如,学习“甘”这个指示字时,可以在字旁画一张吃东西的嘴,同时体会吃糖或其他带有甜味的东西时嘴里的滋味,这样就能形象地理解并记住这个字。

4.形声字教学法,这种方法主要用于讲解形声字。“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在汉字中以形声字最多,也最能体现汉字的特点。形声字是由形符和声符组成的,形声字又有许多不同的类型。这就要求教师在讲形声字时,应当引导学生把握形声字中的形旁和声旁的特点,总结学习规律,认识汉字的据形知义的特点,提高学生认字的速度和效率。比如,由“兰”类推出“烂、拦、栏”等字的读音,由“林”类推出“琳、淋、霖、啉、菻”等字的读音。这样既能够更好地理解字义,掌握读音,还能够减轻学习的负担。

5.假借与转注字教学法,这种方法适用于假借和转注字的讲解。在象形、指示、会意造字数量有限的情况下,有限的文字已经难以满足社会发展及语言发展的需要了,于是就出现了字形与字义毫无关系的假借字,以及用表示事物类别的类符加表意不明确的文字字首组成的新的转注字。

在教学中,教师应充分了解和合理运用“六书”理论,引导学生对汉字的构形、造意进行理解。学生通过了解汉字的构形和造意,就能更好地学习汉字,并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从而加快识字速度,少写错字,同时充分感知汉语和汉字的特点。

三、“六书”在汉字教学运用中的弊端

“六书”理论在汉字教学中虽然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也存在一些弊端。

1.汉字在教学过程中有很强的针对性,对于一些象形性较强且笔画较少、容易记忆的汉字,如“日、水、火、山、木”等,应该利用古文字来识记汉字,准确把握。众所周知,汉字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汉字的象形性不断变化,而且是一个不断减弱的过程。尤其是现代汉字中的简化字,与古字形相差甚远,即使是一些字形未变的汉字,其本义早已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仍以古字形讲解古文本义,就会把汉字教学变为古文字学课,还会加重学习汉字的负担。所以象形字教学法、指示字教学法及会意字教学法的实用范围有一定限度。

2.就形声字教学法而言,虽然大部分汉字是形声字,但声旁相同的字读音就完全一致的形声字是有限的,如倩、靓和清都以“青”为声符,但读音却各不相同。所以,在教学中会出现“秀才认字认半边”的情况。此外,汉字有声调,这也加大了汉字教学难度。所以,在汉字教学中应积极运用“六书”理论,但绝不能滥用、死用,应该因材施教,灵活运用“六书”理论,将汉字教学有趣化、简单化。

总之,通过大量实践可以看出,将“六书”理论融入小学识字教学能取得良好的教学效果,还能帮助小学生更好地理解汉字、记忆汉字,对于汉字形成更深层的认识,是值得推广的教学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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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胡平.汉语儿童识字的心理机制及其给教育的启示[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0,(1).

汉字发展论文范文6

关键词:汉字;标志设计;意象性;书画同源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03-0094-02

一、汉字图形化与标志设计结合的必要性

汉字是中国文化中不可缺少的典型代表,对于汉字领域的研究不在少数。在设计的领域,汉字也是设计师们不断挖掘探索的宠儿。标志设计的目前现状逐渐趋于枯竭化和模式化,因为标志设计需求的增大,导致现在充斥着各种抽象几何图形的无意义的标志出现,或是标志的设计缺乏新意,仅仅用单纯图形来表现的标志意义和内涵逐渐缺失,所以对汉字标志的研究被提出来,不仅仅是对于中国设计领域的创新,也是对于整个设计界的新的手段和方式的一个开拓。研究汉字标志的设计,主要解决了标志设计形式单一的问题,能够将文字图形化,且又不丢失二者的共同优势和意义,在当今的读图时代是被迫切需要的。目前汉字标志的相关内容已有很多人涉足,但多停留在汉字标志的设计方法和方式的层面,对于以汉字设计手段来设计标识时,所带给标志本身的单纯图形所无法达到的意象和表现内容上略有缺失,“形者,象也[1]”,通过字形来研究字之象征意象,本文的重点也在这里。

汉字和标志设计的联系,是在将其二者的共通点结合,优势互补,继而提升为将现代设计与传统文化相结合,这不论对于汉字还是现代标志来讲都是相互补充共同发展的,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视觉传播有利,也是对于现代标志设计辨识、认知和蕴含的意义上的提升。

二、汉字图形化与标志设计的关系

(一)简述汉字的起源与发展

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构架一种信仰,而我们需要发现和找寻去传递信仰的方法和途径,于是,一些简单的符号和象征物的出现,便逐渐开始了人类对于文字的探求之路[2]。

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人类文明的进程也在不断稳步前进。文字的出现,将人类文明从无形转变为有迹可循,象形文字便是文字的源头和开始。象形文字最初作为一种图画文字而存在,将人类语言从口述转变为书写绘画。象形文字可以分为很多种,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苏美尔的楔形文字古印度以及中国的甲骨文一样,同为一种文字书写体系,都是从原始社会中的生活场景中提取的素材发展而成,例如简单的图形以及花纹等,这些简单的符号性文字图案,构成了我们人类文明的起源。

而在古老的中国,文字最初的形式被发现于殷商时期的龟甲之上,用于一种占卜问神的作用性符号标记,当然这也是人类想要满足和表达除口头之外的另一种可被印记和保存的需求。中国文字的发展经历了许多朝代的更替,人类文明智慧的形式变得更加纷繁复杂。当然,一起发展的原因是伴随着为人服务和适应潮流的趋势前进。中国文字的发展也是伴随着汉字字体的发展而发展的,从笔画繁杂的甲骨文到规整统一的篆书,再到简单大气的隶书和宋体,字体的变化说明着朝代的不断更替和前进,也为汉字的发展和传承刻下了深刻不灭的印记,保留了一套完整的中国汉字发展史册[3]。

(二)汉字“书画同源”的魅力

“书画同源”论是元代书法家赵孟\提出的,是中国书画家们经过长期的书画实践所总结出来的[4]。汉字是图画和符号相互结合,在感性的基础上产生的,因此我国学者历来认为汉字起源于图画,汉字与中国画书画同源,这个源就是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天、地、身、物等社会生活[4]。也可以说是中国文字书写具有双重意象,即它本身既是“书”,也是“画”。“书”不难理解,也就是文字的第一层意象――写征意象,即字本身所蕴含的道理与意义,也就是我们使用汉字作为一种信息传递工具所在。文字的第二层意象为“画”象,这是将汉字作为一种图画图形所存在时所具备的意象。我国的书法艺术是自古以来的精粹和瑰宝,那文字的书写为何会成为艺术呢?其中就是“画”的作用。将汉字的书写形式进行改变,赋予了个人的理想和感情,字也就成了“画”,也就会形成一门艺术,这也就是汉字所具备的独特的魅力――书画同源。其实研究汉字书画同源之说很容易找到证据,因为文字在发展初期,也就是在其刚刚出现时,本身就是作为一种被赋予一定涵义的图形或符号存在的。汉字的形与意的结合,很好地弥补了图形的单纯性的不足,同时也将文字古板、正统、严肃打破,使其发生艺术性的变化,接纳了两种物象的优势于一身,使其更具魅力。而汉字作为中国传统文字,其独特性和民族性的魅力就更不用说了。

(三)汉字图形化的视觉表现

汉字书画同源的魅力被现代设计极为看重和需要,而在现代设计中,汉字被设计师广泛研究设计和应用。文字被再设计后,更加注重了图形化意义,所以可以说,现代对于汉字的再设计的过程,强调其图形性,弱化其文字性,叫做汉字图形化趋势,汉字形态包括:书法体、美术体、图形化创意字体等艺术形态[5]。汉字图形化是属于创意字体的范畴,也是一种特殊的图形表现形式。我们的设计思维在依赖纯粹感性形象的基础之上又得以向着理性与逻辑的方向发展[6]。过度抽象化和过分标准化的全球统一局面势必导致设计的个性消隐和多远文化的气质丧失[6]。汉字图形化是一种无论是汉字还是图形单方面都无可比拟的新的表现形式,在视觉形态上,将汉字和图形各自的优势融为一体,加以创新和变化,从而成为一种新的视角、新的艺术的表现形式。

(四)汉字图形化与标志设计的结合

汉字作为民族文化的承载体,自然颇具民族特性与个性,对于设计方面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形式与意义。将汉字与标志相联系,能充分体现设计无国界,同时也充分说明,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汉字是提取生活事物为原型创造而出的,是对事物特征的一个讲求“神似”的刻画,源于图画而高于图画,故而“书画同源”。

当汉字作为标志图形存在时,不论是从字形还是从字体上都会有所改变,我们称之为汉字的再设计,或者是汉字图形化的过程。当汉字被图形化以后,其具有二者之共有特征,汉字“表意”和图形“表形”的特点,很容易在一个小尺寸的标志设计作品中表达出更多的企业诉求或者更深层含义,这就是汉字图形化有着其他单纯几何图形对于标志设计的不可比拟的优势。

三、汉字设计在标志设计中的意象作用

世间万物中的任何物象都具备一定的象征性和表现内容[7]。汉字除了本身具有一定的意象特征之外,经过设计师设计之后,便具有了另外的意象性特征。通过对汉字的设计,汉字的“形”与“意”发生一定巧妙性的重叠,增强其意味和深刻的寓意,我们把这种意味意趣称之为意象性特征。意象,便是指带有一定含义寓意的物象,在本论文指在设计之后的“形”与“意”兼备的汉字物象。

语言文字的发展是经历了从“合”到“分”的一个逐渐变化的过程的,人类最开始的语言发声和动作交流已无法满足发展需要的情况下,结绳记事以及契刻记事的方法便开始出现和得以保存长久。原始文字阶段期间,人类使用的语言文字形式大体相同,都属于象形文字的一种。最初的文字可以说是一种图画,但是当这种图画形式被沿袭固定下来的时候,便成为了早期的文字。文字在其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分支即表音和表意。表意文字的典范便是中国的汉字,在汉字构成上更重于对意义和一定形象的刻画;而西方文字则属于表音文字,是通过不可直观的一些音节单位来表达其所包含的意义。

先从文字的层面来说,中西方文字在其根源和开端就具有很大的区别。中国汉字从最开始的甲骨文说起,就是一种“表形”“表意”的文字,在其文字本身的构造和形式上来说,都是以一定的生活场景以及人类经验为载体的智慧的结晶,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艺术性和内涵性。而西方文字的类型属于“表音”文字,是一种固定字母和音符的组合体所表示出来的文字,虽然这种文字对于在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和认知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在其文字本身的内容和个性方面略显欠缺,在其寓意和象征性方面就更显弱势。

从组合方面来说,汉字各部分的组合搭配也蕴含着一定的意义。例如:“冠”字中,“ㄇ”代表了帽子的意思,“元”代表头、首,而“寸”是尺度和限制的意思,整体由三个部分组成,表示着皇家、贵族的制度性的象征。从此字的分析来看,汉字的构成有一定的讲究,通过会意的方式,将字符与字符搭配组合,并能呈现出一个完整组合的整体,将各部分的意思归纳融合为一而巧妙地表现出来。西方文字则不具备这一汉字所独有的意象性特征,因为西方文字的组合是靠音节和字母的组合搭配而成,其本体就是读音文字,讲究的是从读音上来考究字母与字母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意义的层面上较中文文字来讲显得比较单薄。

四、结 语

在文字设计逐渐被计算机等先进设计手段所代替的时候,文字的意义逐渐局限在信息的诉说和传播之上。但是文字却是设计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方面,少了文字,便少了内容,即使形式再突出再精彩,也略显遗憾,不够完美。汉字经历了几千年的演变,其中蕴含的文化是标志设计取之不尽的宝藏[8]。文字的发展史中,汉字作为世界上最古老而且发展变化历史最为全面的文字之一,汉字在设计领域占据着一定的地位,不仅仅是中国人中国设计,国际上的对于汉字的热情和兴趣都在提升。所以如何充分利用我国这一珍贵的宝藏,发挥这一宝藏在设计上的特殊价值和作用,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思考和研究的课题。

参考文献:

[1]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

[2] 李明君.中国美术字史图说[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9.

[3] 何丹.图画文字说与人类文字的起源[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4] 王芳.“书画同源”论的渊源及其影响[J].大众文艺(理论),2009(15).

[5] 徐成钢.关于汉字标志设计的探讨[J].美术界,2010(11).

[6] (英)David Airey.超越LGOG设计(LOGO DESIGN LOVE)[M].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