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宗教的本质与音乐 1、宗教情感能创造如和谐音乐般的丰满生命 施莱马赫在((论宗教》的第二讲中论及“宗教的本质”。他因早年与德国莫拉维亚(Moravian)弟兄会的接触和联系，因此他对敬虔有更多的领悟。他认为实践是技艺，思辩是科学，宗教是对无限者的感觉和鉴赏，宗教的本质是对上帝的“绝对依赖感”(AbsoluteDePendence)，即有限的人在直觉中经验到无限者，并对他产生亲密的依存感。耶稣因有完全的人性与完全的神性，既参与上帝的本质，又参与人的本性，因此，耶稣基督可以作为每一个人与上帝的复和新关系的中保。在这种信仰里，每一件事情都和拿撒勒的耶稣所完成的救赎联系在一起。然而，他又认为，宗教虽有自己的领域和本身的性格，但只有当宗教自身与形而上学及道德并肩而立、同时并存时，公共的领域才能完善丰满起来，人的本性才能从这方面得到完善，人的宗教感也才能得到真切的深化和完善。 施莱马赫认为:“所有的行为和作为，或者是伦理的，或者是哲学的，或者是艺术的，人应该追求技艺精湛，而一切精湛的技艺都是有限的，造成高处不胜寒，片面和僵化。它首先只使人的心灵专注一个点，而这样一个点永远都是某种有限的东西。”“人就是这样立身于有限的东西一边，他的意志却驱使他朝向一个无限的东西，使这个聚合性的对某种特定的和完成了东西的追求，向无规定的和永不枯竭的东西那一边拓展和漂移。这样，他就为他多余的力量找到了一条无限的出路，再次为他如果不同时拥有宗教而委身于一个领导，最终就将不可挽回地失去的本质，创造出均衡与和谐。”谈到人应当如何在有限的人生中平衡和丰满其内在生命的问题时，他认为:“一个人的精湛技艺(即指人追求的三个对象:伦理、哲学、艺术)仿佛是他生命的旋律，如果不为它附上宗教，它就一直只是个别的音符。宗教伴随着的那个以所有的音符多姿多彩而又无穷变幻的旋律，只要你们不完全反对的话，就将单调的生活之歌转化为情绪饱满、铿锵华丽的和谐。”⑧因为人在其本性中补充宗教信仰可以使人的有限生命变得和谐、美丽并丰满起来，就如同和谐、华丽和饱满的音乐一样。 2、宗教情感应带来如圣洁音乐般的一切行为 另外，施莱马赫在解释“宗教情感”时还认为，每个人的直观按其本J性而言都是与一种情感相联系的，就像他所说:“这就是宗教啊。通过在有限的东西中启示给你们看的宇宙的行动，也带来了对你们的心灵和你们的处境的一种新的关系。在你们直观到它时，你们必定被某些情感抓住了。”⑨而这种情感就是人内心的宗教源泉，是灵性的内在之光，但是它不同于人自身的主观情绪，因为“宗教的情感应该如同一首圣洁的音乐伴随人的所有行为，人所做的一切应该带有宗教，没有什么出于宗教之外。如果你们不理解一切行为应该是道德的，那我也就只能另当别论了。人应该平静地行动，所干的事情，应该深思熟虑的去做。”。施莱马赫之所以把“宗教的情感”比作“一首圣洁的音乐”，乃因他在看到宗教信仰情感积极和值得称道一面的同时也看到宗教情感的不自然和负面的因素，就像他所说:“但是，人要是受宗教的强烈而震撼的情感驱动去行动，平静和深思熟虑也能失掉。……最有宗教性情的人们，由于他们缺乏除宗教之外的任何别的行动驱动力，也会弃世，完全沉溺于必须的直观。”⑧因此，他认为，宗教应如一首圣洁的音乐一样邀请人去享受宁静，人必须在宗教驱使他自内而外地采取行动之前，首先在拥有敬虔情感的同时，也能迫使自己在信仰这一神圣领域中保持清醒冷静和静谧镇定的态度，从而避免各种激进狂热和偏向狭隘的行为。因为人只有在安静的行动上，心灵充满了宗教，这才是所有虔敬的目的。“所以天父给他的儿子配备了大批的天使，不是让天使在他的内心，而是在他的周围。天使们也不是帮助他做什么和放弃什么，也不应该帮助他，但天使们把开朗和安宁灌注在被行动和思想变得疲惫乏力的心灵中。诚然天使有时也从他的眼中消失，顷刻之间，在这里他的整个力量就会为行动激动起来，但是在眨眼之后，天使们又再次快活地簇拥在他周围，为他服务。”。 二、宗教的培育与音乐 施莱马赫在其第三讲“论宗教的培育”中指出，人天生具有宗教的内在素质，就如同天生具有别的素质一样，只要人的宗教感不被强烈的压抑，宗教的素质必定也会在每个人的心中不可或缺地以其特有的方式与其它素质同步孕育、发展和成长，因为我们每个人固有的自我到处都被无限所包围，总是会激起一种静穆的渴望和一种神圣的敬畏。因此宗教信仰需要得到培育，而传播是主要手段。丰富的人性既有理性，也有感性，只以抽象的科学和理智为教育的目的(启蒙时代的教育观念)是不够的，因为它只会使人被牢牢得束缚在事物的世俗秩序中，把在每个瞬间看到的东西视为在概念中看到的，最终这些外在的东西不仅瞬即离他而去，而且人自身还被这些外在的东西所掌控。因此，他认为宗教固有的崇高信仰素质和性格也需要得到培育和牧养，即我们如何从自身的内在信仰情感来培养宗教的问题，而不是一般的宗教教育问题。 他认为不管每次传播信仰的果效如何，宗教的培植工作很重要。 其中，他提到了表现、传播和培植宗教的手段之一—教会音乐的引导，他说:“不知多少次，为了打动眼前的人，我弹奏了我的教会音乐，从轻轻地拨动单个的音符开始，继而带着年轻人的激烈充满渴望地加剧，一直达到宗教情感的最完满和音。”。他认为教会音乐也是传播宗教信仰的手段之一，同时他也指出，宣教者自身自然的真正的宗教灵性生命融人各种信仰传播手段的重要性，他认为，我们当然应当通过言词或其它方式把我们的看法和教理传授给别人，但由于所有属于人的真正生命的东西必定都是从其机体的最内在核心里产生出来的，因此传递福音信息者要触摸、浸润和激动每一个呼吸的个体的最内在心灵，使宗教神圣的火花点燃并照亮许多人的内心深处，使许多人敏锐地感受和体验到无限的东西，使被传达者获得传达者自身此在的信仰意识，传达者的期待之耳欣喜地听到了被传达者的亲切应答的回声，因此传达信仰者在运用各种传播手段时，也应当具备传播的条件，即自身宗教信仰生命的流露，因为只有通过自身生命的自然表现，才能唤起、嫁接并激发出对方心中类似的互动的宗教生命，否则别人就不理解传达信仰者所思考所传递的。因为只有通过内在的生命，外在的生命才能获得理解。#p#分页标题#e# 三、教会的团契与音乐 施莱马赫在第四讲“论教会与教牧”中指出，宗教不仅存在于人的本性中，而且也必须是社会性或群体性的，因为如果人想把在他自身之内创造和完善的真理和信仰死死封闭和坚守在自身之内，这是极度违反本性的。就好象上帝虽创造了美丽的天体、大自然和伊甸园，但却不能激发第一个人亚当对世界的感觉，他自身也不能从他心灵的内在之处发展出来，只因他仅仅孤身一人同自身和自然在一起。只有当上帝给他创造了一个配偶，这时才在他的内心激起了富有生命的声音，只有这时他才张开眼睛看世界。他在他的肉中肉和骨中骨中发现了人性，在人性中他发现了世界，并开始有能力倾听永恒上帝的声音。否则，上帝所创造的一切只能为孤独的一人(亚当)而存在。由于宗教的无限性和人自己的局限性，因此，人往往只把握宗教的一个狭小部分，人仅仅从自身出发不可能认识到自我本身，也不能完善自我，而关于每个人不能直接捕捉到的部分，他至少需要借助于其他的媒介来感知，即要求每个人分享某种对教会团契有价值的东西，人需要追寻和倾听宗教信仰的其它声音，需要其他身临其境的信仰参与者和见证人来彼此激发宗教的情感，需要与周围其他人有灵性方面的交互分享和交互领悟，每个人都甘心乐意的愿意把自己内心中所持守的圣洁而“本真”的基督教信仰互补的表达和传播出来，将其自由、能力、圣洁的盼望充满一切，每个人所取得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从别人愿意给他呈现的东西中领悟到的。这样就是以每个人的每一种方式，“从任何的源泉发出对无限者赞美和认识的回响，这时每个人都以喜乐的心情带来他的感觉和直观，他的理解和情感的最成熟的果实。他们同契共道，都是朋友间的一个合唱队。每个人都明白，他也是宇宙的一个部分和一个作品，宇宙也在他的心中启示出它的神性作用和生命。所以他把自身视为其余的人值得重视的一个直观对象。 每个人越是接近宇宙，每个人也就越多地与他人心心相通;他们越是融为一体，就没有人只有自我的意识，每个人同时也有他人的意识。”。这样就组成了相互交流的教会团契，说话和倾听也就同时对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这样行，“不是为了努力把别人变得与我们类似，也不是说相信在我们内心中的东西就是对每个人不可或缺的，而只是说，我们相信，我们这种特别不寻常的关系是不可或缺地要内在地变成公共的本性。”。因为一切人性的东西都是来自上帝的，是神圣的，“它们在人的内心中内在的交织，相互的依靠，所以每个个体按其内在本质都是对人性的完善直观的一个必然的补充。……如果在这些不可胜数的人群中，总有这样一些人，这一个作为人类优秀和卓越的代表，另一个弹奏出优美协和的旋律，无需另外的伴奏和后台的调弦，而是通过其内在的和谐而使整个心灵在一个音调中陶醉和满足，这岂不足矣?”⑩施莱马赫认为，在教会的团契中，每个人都是教牧，当他们的整个心灵被救恩和上帝的话语所浸润和充满时，通常就会受到一种强烈需要的驱使，把他们内心所把捉和体验到的信仰说出来，每个人都宣告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新的救恩，包括救恩在哪里?救恩是如何发生的?他们每个劝告，每种愿望，每句友善的言词，无不变成了通向教会圣殿之路的神圣活泼的颂词。而且，那些真正明白信仰是如何发挥作用的人，无不发现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自然的，不是出于被迫的勉强，不然的话，他们担心连石头也比他们强，正如《路加福音》十九章40节中耶稣所说:“我告诉你们，若是你们闭口不说话，这些石头必要呼叫起来。”但是，如果一个人走到其他人的前面，不是凭什么职务或约定使他有这样的权利，不是傲慢与狂妄使他自以为有这样的威望，而是每个人与所有人最信仰地融为一体的宗教灵性情感的自由驱动，是为了欣喜地说出他的神圣信仰而走到其他人的前头，那么，这就是人寻求绝对依靠的团契和聚集，是上帝之国的丰盛生活，是神圣奥秘的一致性。 “不仅意义重大的象征，而且那些被恰当洞见到的特定信仰意识的自然暗示，都这样被发现，这样被颂扬，仿佛是一个高音合唱，以一种真正崇高的语言回应着召唤者的心声。但不只是仿佛，也就如同这样的言语，就是无歌无调的音乐，就是神圣者当中的音乐，它是无词之语，是最内在心声的最确定、最可领会的表达。……在只是和风悦耳地轻声配上诗人词语的圣歌和合唱中被直观到的东西，是限定性的言语不再能把捉得到的，思想之声和感觉之音如此地相互支持和交换，直到一切都饱满并完全被神圣和无限者所充满。这就是教会信仰群体之间的交互影响，这就是他们自然而永恒的联系。这是天国的联盟，是人的社会性的最完善结晶。”⑥如果人对宗教有所领悟的话，那么他们就将从教会群体本真的信仰情感中获知，真正的教会团契“是作为在所有个人单纯地和富于才艺地独唱心曲之后最全声倾情的结尾合唱。”⑩它让充满真理的人格不断流出，并向四周扩散，浸透许多人的内心。因此具有社群性或团契性的宗教才是完整的宗教，是无限的，没有人能够自个地完全概括它。所以，没有人培养自己的个别宗教，也没有谁被提升到个别的宗教。 同时，施莱马赫还认为，教会的教牧工作不应只是限定在教会内，也应指向教会之外的世界。因此教牧人员除了教会内的职责侍奉，也应当在世俗世界的更大范围内表现其至圣的心，使他们通过其整个生活及其内在形象和外在形象的每个行动这个无声的语言来宣扬宗教信仰，从而激发出某些人深居内心的宗教情感。在一个圣洁的人格里，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在一个被众人公认的牧师身上，其一切行为都是具有真理和教规含义的。所以教牧人员应把宗教信仰的本质和敬虔意义表现在平常生活的所有行动和生活关系中，以神圣的内在性处理一切事务，即使以世俗的心灵处理生活中的繁琐小事，也能在他们的内心鸣响起高尚情操的乐音，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他们都能以庄严的平静心态平等对待，证明他们把世界万物与永恒者相联系，并以同样的方式洞见出万物中的神性，启示每个人，使他们寻求上帝并倾听他的声音，使更多人的生命得以丰盛和超越。因此他们每个人都应当努力成为一个至圣所，并以爱的精神和力量来建立它，因为只有在爱中并通过爱才能找到人性，“只要爱的声音伴随一切行动，宗教在自身之中就具有这种氛围的音乐。”。，而这就是最高的教牧。#p#分页标题#e# 结语 施莱马赫认为宗教贯穿于人性的整个领域，而这种人性在耶稣基督身上直接得到启示，唯有他是有限的人与无限的上帝之间的永恒中保。如果人愿意追寻万有中的这位救主并寻找到他，那么整个人性和迄今为止以不同的面目显现给你们的一切，就完全被这个新的光芒所贯穿和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