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文学论文范例6篇

宋代文学论文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1

自刘勰“文以明道”之说出,文与道之关系即成为古代文论的根本问题。唐人基本承续明道之说,柳宗元可为代表;李汉则有“文以贯道”说;至宋代周敦颐提出“文以载道”,影响最大。古今论者都在辨析明、贯、载之不同,以论各家之区别:汉唐时期,文以明道论者大都重视文辞,被视为重文派;而宋学家提出文以载道,明确指出文的工具地位,被视为重道派。其实,单纯从文道关系上看,“明道、载道、贯道”三者并无大差别。文以载道,文当然是工具;文以明道,文也是工具。即使文道并重,文毕竟不能超越道,这在六朝都不例外。本文认为,宋儒的“文以载道”对文的定位是准确的而且是正确的。它揭示了文章的本质:文章本来就是工具,是思想的载体,只能服务于主旨的表达。作为工具,文辞和技艺不可能成为纯粹的形式单独存在。因此,辨析“明”、“贯”和“载”之间的差别,没有太大意义。在重文还是重道的框架中讨论宋儒与汉唐文人的是非,实未能区分二者之差异,更未得宋儒论文道关系之要领。然而,宋儒的文道观与汉唐时期的文道观之根本差别,不在“明、贯、载”上,而是在“道”上。一般以为所谓道就是儒家之道,古今一以贯之。其实不然。文以载道之“道”,与文以明道之“道”是具有不同内涵的两个概念。尽管二者都包涵儒家思想,然而宋儒之所谓“道”与汉唐时期之“道”,其所指并不相同。汉魏六朝人之所谓道,乃外在世界运行之道,自然一切物象以及人伦物理都以之为根本,当然也是文章或文学的根本。董仲舒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以禹继舜,舜继尧,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汉书》卷56)认为人伦之道出于天道。刘勰曰:“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

(《文心雕龙•原道》)宗经、征圣,都是原道的过程。以儒家伦理为本者如文中子,亦以礼乐教化目之,如其曰:“今言政而不及化,是天下无礼也;言声而不及雅;是天下无乐也;言文而不及理,是天下无文也。王道从何而兴乎?吾所以忧也。”(《中说•王道篇》)所关注乃天人之事,帝王之道。汉唐论者谈道不出此范围。而宋儒所言之道纯粹为人伦之道。周敦颐言“文所以载道”,此道乃“圣人之道,仁义中正而已”。[2]文辞艺也,道德实也。这个道指的是人伦道德,就是儒家道统。这是承续了韩愈原道的思想。韩愈已经将道转到儒家道统上来,但尚未加以形而上的改造,还不是精神本体。到宋儒这里,益加精细,深化为心性之学,道成为纯粹的精神存在。汉唐人之道,其根本是宇宙论,而宋儒所谓道则是人性论,属伦理学。虽然,汉唐宇宙论中也有伦理学,宋儒之理学中也有宇宙论,但正如李泽厚所指,汉唐的伦理学从属于宇宙论,而宋儒的宇宙论从属于伦理学。更值得注意的是,此时作为伦理本体的道,不再像汉唐时那样依附在皇权身上,而是存在于自觉的个体身上。礼乐政刑必须依附皇权,而心性之学则必由个体承载。尽管张载还在以“天地之性”作为自然人类的最高法则,但这个“天地之性”所指向的不是宇宙,是与“气质之性”融为一体的人类价值观,是人的伦理精神,个人的道德信仰。这标志着一种新的人文精神的建立,是中国思想史的一次重大转折,对古代文学观念和文学创作风格的转变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文学活动之根本是审美活动,而伦理精神则是人类审美的前提,也是文学的价值支柱。文以载道,载的不是自然之道,而是伦理精神,人的信仰成为文的中心,文学的主体意识由此建立起来。文学主体意识的建立,是继承了魏晋以来重文心的路线,但更上了一个层次。文章的作者是人,其所展示的是写作主体的思想。主体精神成为文章价值的决定性因素。汉唐文论也重视文章作者的地位,但其价值指向的是外在功用,文章的价值是由外在的繁华和功业判断的。如王充也极重创作主体,他说:“文墨辞说,士之荣叶、皮壳也。实诚在胸臆,文墨著竹帛,外内表里,自相副称,意奋而笔纵,故文见而实露也。”(《论衡•超奇》)不过,魏晋人重视文章主体,但曹丕仍将文章定位于“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即使刘勰也认为空文无用,“安有丈夫学文,而不达于政事哉!”(《文心雕龙•程器》)外在的形貌和实际的功用才是他们判定文章价值的标准。宋儒改变了文章的价值指向,由实际的功用转向超越的伦理精神。宋儒“轻文”的真正目的是要明确将文辞规定在技艺的地位上,指明了文辞只能是工具,只能为本体服务。文辞不是本体,只有思维着的精神才能成为本体。“文辞,艺也”,“不知务道德而第以文辞为能者,艺焉而已。”[3]文章的价值不取决于外在的辞藻华美和政事功利,而在于创作主体伦理精神的展示。“文以载道”否定了文辞,建立了人极,为文学本体论的构建打下了基础。文章精神主体的建立,标志着古人文辞活动中的伦理自觉。而人的文辞表达有不同方式,人的伦理精神以不同的文辞形式表达,就形成不同文体。如张载言:“圣人文章无定体,诗、书、易、礼、春秋,只随义理如此而言。”[4]也就是说,诗、书、易、礼、春秋,各自以不同的思维方式把握和展示着本体,而且各自可以完整地把握,因而张载紧接着说:“李翱有言:‘观诗则不知有书,观书则不知有诗’,亦近之。”[5]理辞与情辞都能完整地把握与展示伦理本体,而导向伦理本体的情辞则是具有本体意义的文学。这,已经接近于文学的本体意识,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重大进步,超越了汉唐文论。

二、走向本体的文学

载道的文可以是文章,但不一定是文学。如果要成为文学,不仅仅是载道的问题,更需要以人的情感为基础,伦理与情感形成一种互动关系,才能进入审美过程。但正是在天理与人情的问题上,宋明理学,尤其是程朱理学存在着严重困境。程朱理学认为,天理与人欲是对立的。天理与人的个体欲望、快乐无关。“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6]天理的根据来自于外部世界的必然性。作为伦理本体,必须斩断与经验世界的关系,超越这符合人类伦理精神的要求。然而作为人类伦理精神,它可以不来源于经验,但它作为合目的性的概念,与人的生活经验必须有协调一致的一面,从而为审美判断提供价值方向。即如康德所说:“自然界必须能够这样地被思考着:它的形式的合规律性至少对于那些按照自由规律在自然中实现目的的可能性是相互协应的。”[7]宋儒承认人欲的存在,承认其一定程度上的合理性,但宋儒的天理人欲之辨将人的自然欲望压制到最低水平。“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8]严苛的天理与人欲(自然)尖锐对立,如此天理作为“自然的合目的性”的理念,生活实践中人的情感很难导向这一理念。天理处处否定人欲,自然不能呈现伦理,而且人的情感常处于禁锢之中。情感是审美的基石,情感的禁锢对人们的审美思维进行造成极大的阻碍。按照康德的观点,审美判断是一种反思判断。所谓反思,是立足于特殊感性经验去寻求普遍法则。而在宋儒这里,律令森严,与伦理原则常处于对立状态的自然感性,难以在寻找普遍法则的过程中产生愉悦感,审美活动就会受到极大限制。造成这种对立的根本原因是其伦理内容的严重局限。在审美活动中,伦理精神应是具有普遍意义的理念,这才能作为最大公约数与个体情感进行融通,美感才得以产生,审美过程才得以进行。但宋儒的天理在内容上并不具备这一要求,它是特定时期甚至特定人群(统治者)制定的伦理法则,就是将儒家礼教定为普遍的伦理法则,如程颐曰:“礼即是理也。”[9]朱熹亦曰:“理者有条理,仁义礼智皆有之”。[10]这就不具备普遍的意义。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欲望、情感也逐渐活跃,与僵死的规范极易发生矛盾。个体情感在寻求普遍法则(反思判断)便时时发生冲突,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发展,这种冲突就更加激烈和频繁,主体难以产生审美愉悦。再者,宋儒的道德认知路线始于“格物致知”。“道”、天理是外在力量,属于“静态的知性抽象”,须通过格物才能被个体认知,而非个体内在的道德自觉或精神超越。伦理本体变成了抽象概念,本体论变成了认识论,理性丧失了本体性,与主体感性两不相干,难以得到感性认同,这就阻碍了个体心情产生合目的性的内在感觉,审美思维便难以进行,作为本体性的文学就难以存在。所以,在宋儒那里,朱熹的所谓“文从道中流出”,所流出的常常是概念,教条,而不是文学。伦理本体与主体情感(道心与人心)的关系是理学论述的核心,也是理学的困境。理学家努力突破这一困境,心学因此诞生。在理学谱系中,心一直是一个重要范畴。张载提出“心统性情”,朱熹进一步解释说:“性者理也。性是体,情是用,性情皆出于心,故心能统之。”

[11]但此处尽管将“性”,即道心纳入了人心,但心并未成为本体,本体依然是性。他努力弥合人心道心,认为“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12]但人心道心还是分裂的。心取代天理成为本体始自陆九渊。陆九渊认为,不是天理而是心才是本体。“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13]道心就在人心。“道未有外乎其心者。”[14]伦理精神乃人心固有。“仁义者,人之本心也。”[15]伦理本体就在人心,“心外无理”。伦理本体离不开人心,须以人心为基地。这里,主体与本体最终走向融合。将伦理本体从外在的知识转变为内心的道德自觉,这是理学发展的重要转折点。到了王阳明则全面展开,伦理本体与日常生活情感、直接经验和心理感觉融为一体。其实在王阳明这里,本体的心也不等于人心,但它却不能离开人心。心作为本体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与人的感性心理建立了直接联系。阳明曰:“凡知觉处便是心,如耳目之知视听,手足之知痛痒,此知觉便是心也。”[16]人的感知与伦理本体成为统一体,伦理本体与人的情感亦为统一体。阳明曰:“心一也,未杂于人谓之道心,杂以人伪谓之人心。人心之得其正者即道心;道心之失其正者即人心:初非有二心也。”[17]这里,理论上是在提升人心入道心,但实践上只能滑向人心。阳明心学根本就不承认心外之理的存在。理学的立足点是道心,而心学的立足点是人心。原来在宋儒那里的伦理与内心情感的尖锐对立在阳明这里被消除了,人的情感得到解放,情感的自由度大大增加。而情感的自由活动是审美判断的前提,是产生愉悦感的前提,也是人的审美思维得以顺利进行的前提。所以,在王阳明这里,作为本体的心,内容其实还是宋儒那一套,还是人心道心。天理人欲并非不对立,但因其理论立场的改变,立足于人心,主体的能动性大大增加,情感活力加强,主体在反思判断的过程中,其感性常常会对本体观念中与之对立的内容进行溶解,甚至对伦理本体重新解释,使情感与伦理融通,形成圆融的审美境界。在情感的自由活动中,主体的合目的性的内在感觉就会产生。故此,阳明曰:“喜怒哀惧爱恶欲,谓之七情。……七情顺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18]王阳明认为,人情与伦理本体是统一的。性与情成为体用关系:“心统性情。性,心体也;情,心用也。”[19]于是,良知成为人情与本体的统一体,情感流行就是良知。即所谓“盖良知虽不滞于喜怒忧惧,而喜怒忧惧亦不外于良知也。”

[20]甚至认为情是伦理的基础:“盖天下古今之人,其情一而已矣。……人失其情,难乎与之言礼!”[21]到最后,情就是伦理与感性的统一体,而做为心之用,情成为天经地义。人生在世,无非情字。阳明曰:“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喜怒哀乐非人情乎?自视听言动,以至富贵贫贱、患难死生,皆事变也。事变亦只在人情里。”[22]可见,在王阳明这里,情已经开始融通伦理本体,形成一种审美愉悦。王阳明用了一个生动的词表达,这就是“乐”。他说:“‘乐’是心之本体,虽不同于七情之乐,而亦不外于七情之乐。”[23]既是本体之乐,又是人生感性之乐,这就是一种审美的境界。而到了泰州学派,大倡“百姓日用”,其所谓“乐”已偏向自然人性,人情成为主导力量。其影响所至,文学界掀起遵情浪潮,有人(如冯梦龙)甚至以“情”取代“道”,情成为本体,道学最终演变成美学。而且,道由外在的天理转为内在的良知,心取代道成为本体,伦理本体由外在的强制转变为内在的超越。人心道心合一,知行合一,人由伦理符号还原为真实活泼泼存在。这既体现了伦理的精神,又是感性的存在。“所谓‘良知’作为‘善良意志’或‘道德意识’反而被染上了感性情感色调。”[24]这种存在已不仅是哲学意义上的存在,更是一种审美存在。人作为道德本体的承载者,同时具有较大的感性自由度,在审美判断的过程中,个体合目的性的内在感觉油然而生,审美思维得以充分展开。此时如以文辞展开这一思维,理学家“文从道中流出”的理想在实践上就成为“文从心中流出”。这就是作为形象思维的文学活动过程,作为审美的文学即本体的文学就此诞生。到此,文学不再是单纯的文辞,而是一种人类审美活动过程的展示。宋元以后,文人的生活与文学艺术逐渐融为一体。文艺生活成为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郭绍虞曾指出明代文人重文艺,并指出其与理学相互兼容,只是未深入讨论。其实这是明代文学值得关注的要点。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2

关键词:宋代雅乐的特点;宋代雅乐的评价;宋君臣对雅乐的态度

雅乐一般泛指宫廷的祭祀活动和朝会仪礼中所用的音乐。起源于周代的礼乐制度,用于郊社、宗庙、宫廷仪礼、射乡以及军事上的大典等。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历朝统治者认为雅乐具有“化民”和巩固政权的作用,对雅乐持比较重视的态度。宋朝统治者对雅乐的重视主要表现在宋代的六次雅乐改制、宋代君臣对雅乐的态度等几个方面。关于宋代宫廷雅乐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著作、学位论文和期刊论文三个部分。

1 有关著作中及论文中关于宋代雅乐的介绍

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金文达《中国古代音乐史》等著作中专门论述了宋代宫廷雅乐,详细介绍了雅乐的特点等,且认为宋代雅乐存在着复古主义和神秘主义。夏野《中国古代音乐史简编》和田可文《简明中国音乐史》,介绍了宋代雅乐的乐队等方面,并且也认为宋代雅乐是仿古的。林萃青《宋代音乐史论文集――理论与描述》,[1]主要是对大晟乐做了详细的介绍,分析大晟乐产生和灭亡的过程及其影响、叙述宋徽宗的礼乐事迹及其帝王符号、礼乐符号等。笔者发现近些年关于雅乐的学位论文还是有许多的,其中直接以宋代雅乐为主题的学位论文有五篇,[2]另外一些硕、博士论文中也涉及了宋代雅乐。根据已有研究成果笔者暂将宋代雅乐分为七个部分予以分析。

(1)关于宋代雅乐特点的介绍。著作和论文中介绍宋代雅乐的特点,一般都是从雅乐的应用场合、乐曲内容、乐曲创制及标题、乐律制度等几方面来进行的介绍。韩伟《宋代乐论研究》、邱源媛《唐宋雅乐的对比研究》等这些学位论文都采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绍雅乐的特点。李幼平《宋代音乐艺术实践中的黄钟标准音高》[3]、田中有纪《北宋士大夫的八音思想――陈祥道与陈的雅乐构想》[4]等也有相关介绍。李幼平《宋代音乐艺术实践中的黄钟标准音高》主要介绍了关于黄钟音高的乐论。田中有纪的《北宋士大夫的八音思想――陈祥道与陈的雅乐构想》分析了有关雅乐的北宋士大夫的讨论,特别考察以八音的概念为基础的王安石学派的乐论。

(2)宋代君臣对雅乐的态度。宋代君臣极其重视宋代雅乐,主要与其社会背景和政治目的有着必然的联系。相关著作主要介绍了宋代统治者重视雅乐的原因,如夏野《中国古代音乐史简编》及金文达《中国古代音乐史》。学位论文:初益辰《宋代宫廷音乐机构设置研究》从宋统治者本身和宋宫廷音乐机构对雅乐的重视进行了详细的介绍。郑月平《从历史文化学的角度解读北宋之雅乐》分别从北宋各朝皇帝、儒臣乐论等方面强调了宋统治者的态度。

(3)关于对宋代雅乐的评价问题。当今学术界对其持有以下三种态度:首先,持否定的态度。孙琳《唐宋宫廷雅乐之比较研究》、郑月平《从历史文化学的角度解读北宋之雅乐》等分别从雅乐的律吕制作和乐论上、应用场合来强调雅乐的复古性,并具有神秘色彩。其次,持肯定态度的观点。黄炳寅在其《中国音乐与文学史话集》[5]中提到“宋朝学者在追求音乐革新的精神颇值称道,论其治学态度则已脱离旧臼而重视较科学之实验研究”,对雅乐持肯定态度。第三,持部分肯定的态度。李方元在其《宋史・乐志》中说道:“宋代雅乐之所以有超过前代的影响和成绩……不仅使雅乐的地位得到了一定的恢复,而且还使其得到了一定的发展都是明显的事实。”寇文娟《关于“宋代雅乐评价”问题的几点思考》,[6]文章通过分析论证,认为宋代雅乐复古成分下面却隐含了很多复兴的因素。

(4)宋代雅乐祭祀中的礼制分析。路佳琳的硕士学位论文《北宋景佑―嘉年间的雅乐研究》和的硕士学位论文《宋代五礼仪式音乐研究》,都对雅乐中的五礼仪式进行了分析,增强了我们对五礼的认识。

(5)对南宋祭祀歌曲的考证和译解。在音乐著作和论文中阐述南宋雅乐的比较少,普遍认为南宋雅乐沿袭了北宋的雅乐制度。林萃青的《古代音乐的跨国跨文化解读――南宋宫廷雅乐》主要是对南宋宫廷雅乐歌曲的音响实体和表演实践方面来加以分析。《宋代五礼仪式音乐研究》,本文选取了《中兴礼书》中的50首祭祀乐歌进行了译谱和分析。

(6)大晟乐的制作、大晟府的成立及其影响。大晟府是宋徽宗时期建立的一个音乐机构,虽然其只存在了20余年,但是其所形成的影响是我们不能忽略的。刘媛媛《宋代宫廷音乐机构研究》和初益辰《宋代宫廷音乐机构设置研究》,这两篇文章均从大晟府建立的雅化本质及其影响、大晟府乐器的雅化性质以及大晟府定律方面的极端雅化等方面做了简单介绍。

(7)新儒学对宋代雅乐的影响。宋朝,新儒学成了当时社会思想领域的主流,占据着主导地位,对宋代雅乐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徐小明《宋代――中国音乐艺术的转折期》强调宋明理学的形成是对统治者思想的绝好配合,表现在宫廷音乐上,就是极力提高雅乐的地位。张艺《探源宋代宫廷音乐机构与制度》,认为宋学的兴盛使雅乐得到了重视。关于宋明理学对宋代雅乐的影响这个问题,涉及的只是新儒学的形成使宋代雅乐具有了复古和神秘的特点。

2 反思

现有研究成果集中在了雅乐的改制、宋代君臣对雅乐的态度、大晟府及其影响,以及宋代雅乐和其他朝代的比较这几个方面。另外,认为南宋雅乐由于其特殊的社会背景,基本承袭了北宋雅乐,仅林萃青几篇文章涉及了南宋雅乐。那么笔者认为既然是宋代雅乐,为何只强调北宋雅乐,难道南宋雅乐真的是对于北宋雅乐一成不变的承袭吗?对于宋代雅乐的评价问题,一直颇有争议。对宋雅乐持批判态度主要是从宋代雅乐依照古法制律这个问题上来考量的,另外也有学者对其持肯定的态度。笔者认为应以客观的态度去分析才会得到合理的判断。

宋明理学的形成确实对宋代社会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中一些代表人物的音乐思想也对宋代雅乐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但是就目前笔者掌握的资料来看,只是提出新儒学的形成使宋代雅乐具有了复古和神秘的特点,其实笔者认为应该对一些主要代表人物的音乐思想进行考证,从而使我们对新儒学对宋代雅乐的影响有一个更加全面的了解和认识。

参考文献:

[1] 林萃青.宋代音乐史论文集――理论与描述[M].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2.

[2] 邱源媛.唐宋雅乐的对比研究[D].郑月平.从历史文化学的角度解读北宋之雅乐[D].孔琳.唐宋宫廷雅乐之比较研究[D].李明明.中国古代雅乐文化分期研究[D].路佳琳.北宋景佑――嘉年间的雅乐研究[D].

[3] 李幼平.宋代音乐艺术实践中的黄钟标准音高[J].音乐研究,2001(2).

[4] 田中有纪.北宋士大夫的八音思想――陈祥道与陈的雅乐构想[J].中华民族专题.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3

南京师范大学常国武教授首先介绍了《宋代文学史》编撰的过程,并以“平”作为该书的总体评价。所谓“平”,即平稳、平实。具体地说,该书篇幅大,资料丰富,撰稿人多是某一领域的专家,他们对自己所论述的作家有深入的研究,不仅能够提供可信的第一手资料,而且能够提供新的材料、新的观点和新的发现。特别是该书在作家论的基础上增加总论,力求准确描绘出宋代文学发展的轨迹,在文学史的编写体例上有所创新。当然,由于撰稿人多是年龄较大的老辈学者,未能摆脱传统的文学史撰写的模式;另外,总论的撰写没有经过集体讨论,既不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也不能统帅其他章节,虽然与具体各章节没有太大的矛盾,但确有不能衔接的部分。

与会专家认为:这部《宋代文学史》是目前最全面、最细致、最系统的断代的宋代文学史,其材料比较丰富翔实,叙述比较准确充分,评价作家作品比较科学全面,总结性地探讨了宋代文学现象和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具体地说,其成就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该书充分吸收了近20年来有关宋代文学研究的成果,纠正了以往文学史著作的一些失误。如对西昆体时代的定位,柳开、王禹偁、九僧时代的先后,书中得到了正确的反映;岳飞《满江红》、李清照词论的真伪,在注释中详细给予说明;柳永、晏几道、张元干、姜夔等生年及生平事迹的考订成果都能及时吸收。对作家作品的评价与分析也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过去政治一元化的标准,而注重实事求是,注重艺术审美价值的评判。如有关欧阳修的评价,纠正了过去视之为保守派的错误看法,肯定欧阳修本人是充满改革精神的,评价相当客观。此书对近20年宋代文学史研究的成果作了全面的吸收和整理,为今后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和翔实的资料。

第二,此书研究、涉及的作家较以前任何一部宋代文学史或文学通史都要多,比较有特色的作家都有所反映,诸如宋初诗人惠崇、北宋中叶的司马光、南宋初汪藻、王庭珪、邓肃、朱弁、洪皓、曹勋以及江西诗派的韩驹、徐俯、潘大临、三洪、二谢、夏倪、晁冲之等人的文学成就,以前的文学史未曾提及,此书给以评述,拓宽了宋代文学研究的领域。对于一些著名作家,以前的文学史往往只评述其某一方面的成就,许多问题没有展开讨论,此书的论述比较全面,平实中见新意。如苏舜钦、杨万里、范成大的词、秦观、周邦彦、辛弃疾的诗文,此书作了全面的论述。特别是此书几位主编、副主编功力深厚,义理、辞章、考据无不当行本色,对作家作品的分析精辟,概括准确,发现了许多有价值、有特色的东西。对作家的艺术个性及其对文学史的独特贡献,发掘较深。如苏舜钦的词,虽然只有一首《水调歌头》,其豪健放旷的风格开苏辛一派之先声,以前从未有人论及,此书是别具只眼。另外,如上册第五章中论柳永词“体段的配置模式”(第95页)、第六章中论晏殊在庆历新政中所起的作用(第110页)、第十六章中论晏几道词的艺术特色、第十八章中论贺铸词的艺术特色、第十四章论苏轼散文三个方面的发展(第257页),下册第六章对诚斋体的论述,撰稿者选取许多未曾经人提及的小诗,充分展现了杨万里诗歌的特色,这些论述,都富有新意和创见。

第三,资料丰富。全书将近80万字,字数超过程千帆、吴新雷合著的《两宋文学史》近一倍。每个作家名下介绍著作、版本、现存作品数量,有助于初学者。在写作体例上,加大了注释的份量。该书介绍作家的生卒年、籍贯、以及生平中的若干重要关节时,往往是慎重地采取一说,对其他说法在注释中予以介绍,说明自己的看法,这样就更有利于问题的深入研究。凡有疑难问题,利用注释详加讨论,其言必有据,全部采用第一手资料,翔实可信;同时,对前人成果广泛吸收,一一注明出处,不掠人之美,力求详尽、全面,提供丰富的研究材料,为阅读、研究提供了一些基础。

第四,此书改变了传统的思维模式,调整了文学史编撰的思路,对文体本身的研究进一步深入,较以前的文学史著作更为新警、细密。以往的文学史著作多参考明、清人的评述,只注意从作家的仕宦生活以及与政治的联系来评价作家作品,没有去从宋人对文本的认识来评价作家,此书从原有文本出发,注重原始资料,注意作家的生活背景。通过对史料的溯源和考辨,尽管我们无法还原到文学史的原始状态,但如果能够还原到当时的评论的话,也会有新的发现,将我们的研究深入一步。如上册第七章注意到欧阳修的生活观念与宋代社会生活背景的关系,从笔记小说中挖掘新的材料,多方位地来评价作家,给人较多的启示。又如:五代、宋初和辽国的诗坛,都是学习白居易的,其诗风的主流为白居易体;宋初诗人魏野之子魏贤与司马光交厚,司马光等认为魏野属于白居易体而不是属于晚唐体,认真读一下魏野现存的作品,虽有晚唐体,但大多是白居易体;南宋四大家中杨万里与陆游相比,更富有个性,就诗歌史发展的地位来看,杨万里似应更重要一些。此书给杨万里以一章的篇幅,说明其对杨万里文学成就的注重。

第五,其总论的撰写,颇有创见,站在新的高度,描述了宋代文学的发展过程和嬗变轨迹,为宋代文学的研究提供了许多可以汲取的东西。与唐代文学的研究相比较,宋代文学的研究较弱,以往的文学通史对宋代文学的论述比较单薄,问题较多。程千帆、吴新雷合著的《两宋文学史》有许多精彩见解,可惜缺少通论,有些地方史的线索不够明晰。这部《宋代文学史》通过撰写总论,比较全面、系统地介绍宋代文学的全貌,提出宋代文坛氛围、文学群体等问题,如果能够认真研究欧阳修门下文人、元祐文人群体、南渡词人群体等文学流派的发展,将更准确地把握宋代文学的特点。

针对这部《宋代文学史》存在的问题,与会专家也提出许多颇为中肯的意见。概括地说,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此书尚未完全摆脱传统的文学史写作模式的束缚,虽然增加了总论,但对宋代文学的宏观研究有待于加强,个别作家的论述与通论脱节,甚至有不一致的地方。如“北宋党争与文学的关系”论述不够;石介抨击西昆体,有极端偏见,无视文学自身的特点,对“太学体”的形成负有责任,其对古文运动的影响没有反映;总论中曾论及苏舜钦对杜诗的继承,见解独到、精辟,但在上册第四章有关苏舜钦的具体论述中却没有照应,第十二章又说王安石是宋代第一位学杜的诗人,与总论的看法相左。一部文学史的写作,应该注意点、面、线的结合,此书点最好,面、线次之。点的描述非常精彩,应加强对作家历史定位的研究,用发展的文学史观来研究作家前后的承接和影响,从而描述出宋代文学每一个时期的嬗变过程。

第二,章节设置有些不太合理,有些章节的内容还可以商榷。如张先在词史上的地位与苏舜钦、梅尧臣在诗史上的地位相当,安排一章是否太重?有的标目也不够明晰,如“苏辙与苏门子弟”一节,容易使人误解,将苏辙视为苏轼的弟子,而且没有提及苏过,显然是一个疏漏。司马光专设一节,其诗词文并无个性及成就,有敷衍成篇,凑足字数之感。戴复古、刘克庄的诗词安排在不同的章节介绍,其他作家全都是在一章论述,体例不统一。周邦彦一章不应置于“北宋后期其他词人”章之后。陈克(1081—1137)、叶梦得(1077—1148)置于北宋,朱敦儒与陈克同年,李光仅比叶梦得小一岁,而置于南宋,陈、叶也应放在南宋一章。另外,作家生平的介绍,过去多是史传的摘录,过于“客观”,未能与作家的个性、思想等有机结合,如《宋代文学史》上册第六章晏殊生平介绍中,谈到寇准罢相时,晏殊两次拒绝拟写诏书,没有说明晏殊拒绝草制的原因是出于正义感还是胆怯,如果能够结合其思想、性格予以说明,将更有利于对作家的了解。

第三,由于此书撰稿人多是词学专家和研究宋诗的专家,宋代诗词的研究较为深入,是其强项,但也存在某些弱项和缺项。宋文、宋代小说、戏曲、是此书相对薄弱的部分。虽然总论和作家论中对宋代散文也有论述,但却没有描绘出宋代散文发展的过程,没有揭示出宋代散文的特点。宋代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宋人最不看重的是词,近代以来研究宋词的著作多了,反而使人对宋代文化的全貌看不清楚,此书对宋代散文的研究没有提高,如宋代的四六文,程千帆、吴新雷合著《两宋文学史》有精辟论述,此书没有涉及。研究宋代小说,此书注意了话本,忽略了传奇,宋代传奇虽然未曾突破唐传奇的藩篱,但其数量多,内容丰富,如《太平广记》、《夷坚志》、《青琐高议》这样的著作有必要加以介绍。宋代的笔记比较重要的有700多部,一般文学史著作资料引用较多,其文学成就无人论及,也应有专章介绍。宋代戏曲的介绍也较为简略,有关南戏产生的背景、文体特征、结构方式以及对元杂剧发展的影响,都需要专章加以介绍。

与会专家一致认为:这部《宋代文学史》的完成,真实地反映了近20年来国内宋代文学研究的现状,虽然宋代诗词的研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有关宋代散文、南戏和文言小说的研究相当薄弱。分析、讨论这部书的成就和不足,对于如何深入开展宋代文学的研究是有很大帮助的,这部书既是20世纪宋代文学研究成果的总结,又是下一世纪宋代文学研究的起点。

与会专家还对文学史著作的撰写发表了意见。在论及文学史的模式时,南京师范大学钟振振教授说,这部《宋代文学史》编撰之初,已故著名学者唐圭璋、孙望先生根据宋代司马光编撰《资治通鉴》的方法,建议先做长编,研究每一个作家、流派、先收集资料,进行笺注,编写年谱,汇集评论资料,然后上升为理论研究。文学史侧重线和面的研究,点的研究由相应的作家研究的成果来完成。这一构想,由于种种客观原因,没有完全付诸实践。现在看来,这仍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湖北大学王兆鹏教授等认为,从以往文学史的模式来看,多是纪传体的翻版。文学史研究的任务是艺术个性、艺术进步和历史定位,其基本原则是“守正出新”,既要吸收别人的成果,又要有创见,文学史著作的体例是否可以向学案体、纪事本末体的方向发展,是否可以借鉴历史学家白寿彝的方法,以研究课题为纲,汇集各家观点,断以己意。这样,更有利于初学者和研究者。

在论及文学史研究的指导思想时,与会专家强调观念的更新。文学史的修订,要根据不断发展的文学观念来确定每一时期文学研究的对象,文学观念的更新,不能照搬西方的理论,要以当代中国的文艺理论为本位,以中国古代和西方的文艺理论做参照。对宋代文学来说,应该把宋词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同时,还要有世界性的视野来观照中国文学史,要有一种他者的立场,宽阔的胸怀,把中国古代文学当做一种文化的一个部分来研究。特别要注意研究中国古代文学如何从古典形态走进近代形态,把握住宋代文学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另外,文学史的研究,除了应注重名家名篇的社会意义和审美价值外,还要注意挖掘作品的文学史意义,特别是一些小作家并非名篇的作品,只要它具有较高的文学史价值,就应该作为重点的研究对象。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4

[关键词]宋代社会保障备荒治理社会福利

社会保障这一概念起源于西方,是指国家和社会,通过对国民收入的分配与再分配,依法对社会成员的基本生活权利予以保障。

宋代社会保障综合研究

2005年,郭文佳于新华出版社出版了《宋代社会保障研究》,详细而全面地论述了宋代灾害及相关救助机构,宋代的仓储保障、贫民保障、官员保障、军人保障、医疗保障,以及宋代士大夫的灾荒救助理论与实践等内容。特别是对于官员保障和军人保障的研究,较前人有所发展,更加完善了社会保障的研究体系。

张文《季节性的济贫恤穷行政:宋朝社会救济的一般特征》(《中国史研究》2002年02期)则是从宋代社会救济的季节性特征入手,将宋代社会救济与现代社会救济加以联系比对,指出宋朝政府在春夏两季的医疗救济、冬季的饥寒救济和春季的匮乏救济虽然在救济属性上已发生了较大的改变, 更加注重救济的实效性, 而非救济的象征性,但仍未脱离传统社会救济的统治者恩赐性质。王颜《论唐宋时期社会救助机制的变化及特点》主要从救助机构的制度化和救助经费来源的扩大化两个方面对唐宋时期社会救助机制的变化情况进行系统而详尽地论述,并指出这一时期社会救助对象与救助主体都不断扩大,社会救助基本结构随着各种政治变革、经济变革以及思想变革的变化而变化。陈钟琪《宋朝社会保障体系的城乡比较研究》指出,对于城市,宋朝有着完备的赈灾救荒体系和福利设施;对于乡村,虽然各项机构也有设立,但是其数量和种类都远不及城市,在乡村社会保障体系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是乡村社会的三层保障圈。张文的《论两宋社会保障体系的演变脉络》(《苏州大学学报》2015年第02期)从两宋社会保障发展演变的角度,论述了北宋的救荒制度与济贫制度以及发展至南宋时社会保障体系的新特点,认为到了南宋以后,社会力量逐渐增强,不仅救荒越来越依赖于劝分,民间参与兴办的各种社会保障设施也大为增多。张文《宋朝社会保障的成就与历史地位》(《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4年第1期)综合论述了宋朝社会保障事业的成就。

宋代社会福利与救济研究

两宋时期,各项社会福利与社会救助制度得到长足发展,相关领域取得了许多重要研究成果。就宋代社会福利事业的保障对象来看,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就宋代的社会福利事业的性质来讲,目前学界主要是分为官办与民办两条路线进行研究。

1.官办慈善事业

宋徽宗时代,蔡京当政期间,社会救济制度快速发展起来,且达到北宋以来的最高峰,发展了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等福利机构,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从中央至地方,从养生至助葬的一套完整的社会保障体系。相关研究的文论有魏尧排《蔡京对宋代社会保障制度的创新及不足》(《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2012年第2期)、杨小敏《盛世情结与宋徽宗时代的社会救济》(《兰州学刊》2012年02期)、黄亚明《蔡京的福利事业》(《晚报文萃》2014年)。

张新宇《漏泽园砖铭所见北宋末年的居养院和安济坊》(《考古》2004年第4期)依据考古发现的有关资料得知, 安济坊病员和居养院居养人死后, 尸体被送往漏泽园葬埋,漏泽园墓葬砖铭中提供了不少有关居养院和安济坊的很有价值的信息。甄尽忠《论宋代安济坊的设置与管理》(《河南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对宋代安济坊的设置、救助对象与内容、管理、作用和不足等方面,进行了全面而系统的阐述。

钱俊岭、张春生《简论宋代抚恤阵亡士卒的举措》(《保定学院学报》第5期)认为,宋代抚恤阵亡士卒的举措在制度建设方面有所突破,使其更加规范化、系统化,对古代军队抚恤制度的发展、完善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但宋代的军队抚恤制度并未转化为战果,因在施行时纰漏百出,成了军官逃避问责、滋生腐败的温床。

2.民办慈善事业

两宋时期,由于政府性社会救济主要集中在城市而相对忽略乡村,民间慈善活动在两宋乡村社会中的作用更为突出。关于这方面的代表性论著主要有张文于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宋朝民间慈善活动研究》,内容涉及宋朝民间慈善的基本形式、基本结构及其主体,总结了宋朝民间慈善的意义、特点、功能、动力,体系完备,内容翔实。张文的系列论文也论述了相关问题。

义庄是宋代以后各宗族为了保障族众的基本生活而设立的,属于家族内的慈善活动,在民间社会保障体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王卫平《从普遍福利到周贫济困――范氏义庄社会保障功能的演变》(《江苏社会科学》2009年第2 期)论述了宋代范氏义庄奉行普遍福利的原则,以及随着宗族成员的大量增加,义庄收入不敷支出,于是由一般生活救助扩大到资助教育和科举的保障功能的演变。陈璐、温磊《从两宋时期族田义庄看当今社会救济》(《科教文汇》2012年第8 期)分析了两宋宗族义庄的产生背景及面临的问题及对当代社会经济的启示。刘云《论宋代地权与宗族救济――以福建路宗族义庄义田为例》(《闽南师范大学学报》2014年第1期)论述了宋代宗族地权产生的背景,宋代义庄义田在民间慈善中的作用,并认为宋代福建路义庄义田的出现实际上反映了宋代地权制度的变迁,包括地权性质、地权结构、地权收益的分配以及地权管理制度。

余论

关于宋代社会保障史的研究日益受到重视,研究成果也在迅速增多,但依然存在一些不足。首先,相对于宋史研究的其他领域来讲,研究宋代社会保障史的成果数量较少,数量上的不足导致对此问题缺环太多,不能有效反应宋代社会保障的总体情况。同时,太多的论文都只是停留在浅层的介绍或是因循之说,缺乏新意,我们需要更多高质量的成果去深层揭示宋代社会保障问题的各种内在联系。另外,研究面较为狭窄,研究领域主要集中在少数热点问题,其他领域涉及较少。应该看到,宋代社会保障史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这就需要我们注重培养问题意识,关注如何运用新思维去发现新问题,从而推动学术进步。

参考文献

[1]张文.《宋朝社会救济研究》

[2]郭文佳.《宋代社会保障研究》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5

关键词:宋末元初;唐宋之辨;诗学建构

中图分类号:1206.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608(2012)04-0135-06

关于唐宋诗之辨,钱钟书先生有过精到的论述。《谈艺录》第一“诗分唐宋”谈及如何看待唐诗宋诗之别的问题。钱先生举出大量中外文论观点,尤其是明清以来的有关论述,认为在如何区别唐诗宋诗的问题上,不能简单地以时代为断。同时,钱先生又表达了关于唐宋诗各自风格的见解,所作判断皆令人信服。另外,钱钟书《宋诗选注·序》亦对宋诗的特点及价值地位作有分析,并认为宋诗的总体成就在元诗、明诗之上,也超过了清诗。序中也包含有对唐、宋诗之不同特点的认识,认为明人批评宋人学唐而不像唐,恰恰是宋诗的创造性和价值所在。不过,宋人在诗歌的“小结里”方面有很多发明和成功的尝试,但在“大判断”或艺术的整体方向上没有特著的转变。风格和意境总多多少少不出唐人圈套。关于唐宋诗之不同,除钱钟书先生外,现当代学者亦有论及者,如齐治平的《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唐宋诗之争》(《首都师范大学学报》1981年第1期)及其专著《唐宋诗之争概述》(岳麓书社1984年版)、王水照主编《宋代文学通论》之学术史篇第一章第一节“关于宋诗的论争:宗唐与宗宋”(河南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张毅《20世纪的宋诗之争及宋诗特征研究》(《淮阴师范学院学报》2002年第2期)、叶帮义、余恕诚《20世纪的“唐宋诗之争”及其启示》(《安徽师范大学学报》2005年第2期)、秦良《唐宋之辨与唐宋诗之争的发轫》(《江西社会科学》2003年第5期)、李金慧《唐宋诗之争的萌芽和滥觞》(《学习与探索》2008年第5期)、赵娜《清代唐宋诗之争研究述评》(《苏州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等。在唐宋诗之不同上,缪钺先生的判断也多能代表当代相当一部分学者的看法。其《论宋诗》有关文字较为精到地概括出唐宋诗的不同风格特点,从中也可看出宋代诗人能在唐诗之后别开生面的创新意识。正如清代蒋士铨所说:“唐宋皆伟人,各成一代诗。变出不得已,运会实迫之。格调苟沿袭,焉用雷同词?宋人生唐后,开辟真难为。……元明不能变,非仅气力衰。能事有止境,极诣难角奇。……寄言善学者,唐宋皆吾师。”仅此而论,宋诗就有令后人不容忽视的认知价值。

其实,不仅是现当代有关学者的探讨,在宋诗的风格得以确立之后,中国古代就时有关于唐宋诗不同特点的辨析。如明代李梦阳的论述历来就较受关注,其《缶音序》云:“诗至唐,古调亡矣,然自有唐调可歌咏,高者犹足被管弦。宋人主理不主调,于是唐调亦亡。黄、陈师法杜甫,号大家,今其词艰涩,不香色流动,如入神庙,坐土木骸,即冠服与人等,谓之人可乎?夫诗,比兴错杂,假物以神变者也。难言不测之妙,感触突发,流动情思,故其气柔厚,其声悠扬,其言切而不迫,故歌之心畅,而闻之者动也。宋人主理,作理语,于是薄风云月露,一切铲去不为,又作诗话教人,人不复知诗矣。诗何尝无理,若专作理语,何不作文而诗为邪?”在诗学传统上,李梦阳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扬唐抑宋的态度。

然追根溯源,文学批评史上的唐、宋诗之不同的分析,在宋代即已发端并对当时的诗学思想及后来的诗学批评产生影响。然宋代诗学批评史上到底谁开唐宋优劣辨析之先河,学界则有不同说法。王水照主编《宋代文学通论》认为,“在宋代诗史上,最先开启唐宋诗轩轾之争的,当数魏泰、陈岩肖、叶梦得诸人。而从诗歌发展史以及创作规律的角度来区分唐宋诗界限的,首推张戒”。魏泰(1105年前后在世)论诗,对李白、杜甫、孟郊等唐人之作多有推崇,如评李白、杜甫诗作为“优柔感讽”。评孟郊诗“句法、格力可见”;而对于宋诗,除对王安石诗作甚为推崇外,对其他诗人则多持批评意见。如评欧阳修诗:“恨其少余味尔。”评黄庭坚诗:“气乏浑厚。”评石延年诗:“石延年长韵律善叙事,其他无大好处。”评西昆体:“杨亿、刘筠作诗务积故实,而语意轻浅。”魏泰所评虽然主要就唐、宋诗歌分而论之,但可以看出其诗学态度中扬唐抑宋的基本倾向。故王著所论不无道理。而在唐宋诗歌孰优孰劣的问题上,一些学者又以张戒(?一1158前后)为始作俑者。如齐治平认为:“然最早发难于苏、黄且启唐宋诗之争者,当推张戒。”张戒论诗以言志为本,倡导风雅传统。故对于以用事押韵为工的江西诗风甚为不满,认为“诗妙于自建,成于李、杜,而坏于苏、黄”。张戒因批评江西诗法而推崇唐诗乃至六朝诗歌的成就,亦表示出明显的扬唐抑宋的态度,实已导严羽《沧浪诗话》之先声。另外,陈岩肖(约1151年前后在世)《庚溪诗话》卷下云:“本朝诗人与唐世相亢,其所得各不同,而俱自有妙处。”在对宋诗成就的认识上,把宋诗提高到与唐诗同等的地位。南宋后期,尤其是宋末元初,诗学批评中的唐宋之辨表现得更为突出。唐诗、宋诗,各有何种特点,学唐抑或学宋,何谓诗坛之正宗等问题,成为一些批评家关注的话题。本文即以叶适、严羽、刘克庄等人为例对此问题略作考察,藉以窥见宋末元初的诗学取向。

叶适(1150-1223),字正则,号水心。瑞安(今浙江温州)人。他所代表的永嘉事功学派,与当时朱熹的道学派、陆九渊的心学派在南宋堪称鼎足而三。然虽为理学家,叶适又与朱、陆有所不同,他既重事功,又重文藻,文章成就亦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评,“才气奔逸,在南渡卓然为一大家”。叶适《王木叔诗序》论及唐、宋之别:“木叔不喜唐诗,谓其格卑而气弱。近岁唐诗方盛行,闻者皆以为疑。夫争妍斗巧,极外物之变态,唐人所长也。反求于内,不足以定其志之所止,唐人所短也。木叔之评,其可忽诸。”叶适引用王木叔的看法并表示了赞同的态度,因此,实际上也是他自己观点的写照。文中分析了唐诗之短长,从中也可推知宋诗之优劣。王木叔认为,相较而论,唐诗在刻画物态、词句工巧等方面胜出,宋诗在自我观照、明道见性方面占优。顾易生、蒋凡、刘明今《宋金元文学批评史》认为:“对唐、宋诗作总体上比较并作出这样深刻断语者,王木叔或叶适是第一人。”不过,在此有几点需要特别指出:

其一、除《王木叔诗序》外,再结合《徐斯远文集序》、《题刘潜夫南岳诗稿》、《徐道晖墓志铭》、《徐文渊墓志铭》等文章所论,可以看出,叶适所谓的唐诗,当指晚唐而言。如《题刘潜夫南岳诗稿》云:“往岁徐道晖诸人,摆落近世诗律,敛情约性,因狭出奇,合于唐人。”又《徐文渊墓志铭》云:“初,唐诗废久。君与其友徐照、翁卷、赵师秀议曰:‘昔人以浮声切响,单字只句计巧拙,盖之至精也。近世乃连篇累牍,汗漫而无禁,岂能名家哉。’四人之语,遂极其工,而唐诗繇此复行矣。”唐诗的特点,即所谓的“敛情约性,因狭出奇”,以及句律的工巧。

其二、叶适对以晚唐为代表的唐诗持有辩证态度,既有肯定,又有批评。肯定,是要称扬四灵,反拨江西。批评,是因为看到四灵之学唐,主要以晚唐贾岛、姚合为师,“敛情约性,因狭出奇”还不是诗歌最高格调,与“布置阔远,建大将旗鼓”显然有境界高下之别。永嘉后学吴子良在其《荆溪林下偶谈》有一段话颇能剖析出叶适这方面的态度:

水心之门赵师秀紫芝、徐照道晖、玑致中、翁卷灵舒,工为唐律,专以贾岛、姚合、刘得仁为法,其徒尊为四灵,翕然做之,有八俊之目,水心广纳后辈,颇加称奖,其详见徐道晖墓志。而末乃云,尚以年,不及乎开元、元和之盛,而君既死,盖虽不没其所长,而亦终不满也。后为王木叔诗序,谓木叔不喜唐诗,闻者皆以为疑,夫争妍斗巧,极外物之意态,唐人所长也,及要其终,不足以定其志之所守,唐人所短也。木叔之评,其可忽诸。又跋刘潜夫诗卷,谓谢显道称,不如流连光景之诗,此论既行,而诗因以废矣。潜夫能以谢公所薄者自鉴,而进于古人不已,参雅颂,轶,可也。何必四灵哉。此跋既出,为唐律者颇怨,而后人不知,反以为水心崇尚晚唐者,误也。水心称当时诗人,可以独步者李季章,赵蹈中耳,近时学者,歆艳四灵,剽窃模仿,愈陋愈下,可叹也哉。

其三,黄昇《玉林诗话》“叶水心论唐诗”条云:“水心所谓验物切近四字,于唐诗无遗论矣。然与严沧浪之说相反。”按:如前面所述,叶适所谓的唐诗,是就晚唐而言,其风格特点,即其《徐道晖墓志铭》中所谓的“验物切近”。而严羽论诗,主要推崇盛唐,称为诗中之最上乘,对于晚唐诗歌,则以小乘禅之声闻、辟支果喻之,以此学诗,并不能得入门之正。以此而论,叶适与严羽之说的确相反。但是,叶适的观点又不仅如黄昇所说的那样对晚唐诗作简单地肯定,他对晚唐诗抱有辩证的态度,从笔者在前面作出的考察分析中可以看出,在诗学理想上,叶适与严羽还是有着一定程度的一致性的。

严羽关于唐、宋诗之不同的辨析主要见于其《沧浪诗话·诗评》中:

唐人与本朝人诗,未论工拙,只是气象不同。

或问:“唐诗何以胜我朝?”唐以诗取士,故多专门之学,我朝之诗所以不及也。

诗有词理意兴,南朝人尚词而病于理;本朝人尚理而病于意兴;唐人尚意兴而理在其中;汉魏之诗,词理意兴,无迹可求。

从上面所引可以看出,严羽关于唐宋诗歌的比较主要有如下几点认识:其一、唐诗、宋诗在工巧上难以轩轾高下,但诗歌风貌即气象上则各具特点。何为气象,严羽在其著述中并没有作出明确解说。陶明溶《诗说杂记》卷七:“气象如人之仪容,必须庄重。”如把诗其与人的身体相比,诗歌的气象就如人体的外在风貌。在严羽看来,盛唐诗歌最能代表唐诗的气象。那么,盛唐诗歌与宋诗之不同在哪呢。《沧浪诗话·诗辨》已有所表述:“盛唐诸人,唯在兴趣”;“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其二、具体而论,宋诗尚理但意兴不足,而唐诗重意兴且理在其中。以此为准,显然唐胜于宋。意兴,主要指诗歌中所体现出的一种情致元素,它可以来自于所咏对象,也可以发自于创作主体,在一定程度上,与严羽所说的“兴趣”有一定的相近之处②,是侧重于诗歌艺术形象方面的考究。诗歌具有这种意兴,就可以给接受主体带来兴发感动。理,自然是诗歌中理性元素,它与创作主体的人格精神及所咏对象的思想内涵相关,是诗歌的深度的体现。意兴与理,二者如果相辅相成,就是诗歌的较高境界的体现。就严羽来说,在诗歌的本质问题上,他强调诗歌要吟咏情性,因此,在诗歌创作中,意兴更是第一位的因素。其三、严羽在《沧浪诗话·诗体》中分别从时代、作者等不同角度对唐、宋诗歌作出细分。但从其对唐、宋诗歌的比较来看,严羽所谓唐诗、宋诗的内涵亦须加以辨析。一方面,唐人、唐诗,本朝人、本朝诗,皆是概而言之,严羽并没有在阶段上作出细分。但结合严羽的相关论述可以推知,唐诗,当主要指他所推崇的盛唐诗歌。而本朝诗,当主要为以四灵为代表的晚唐体诗歌,《沧浪诗话·诗体》中就把晚唐体、本朝体视为等同,“通前后而言之”。另一方面,唐诗、宋诗(严羽所谓的“本朝诗”),作为专有名称,也不能仅从时代上作出理解,二者在同一文中共举,多是立足于体格性分之殊而论。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说,“日唐日宋,特举大概而言,为称谓之便。非日唐诗必出唐人,宋诗必出宋人也。故唐之少陵、昌黎、香山、东野,实唐人之开宋调者;宋之柯山、白石、九僧、四灵,则宋人之有唐音者”。其四、对于唐宋诗之不同及有高下之别的原因,严羽亦作出分析。一是唐朝科举诗赋取士,二是诗歌既然难为进身之阶,遂成为文人交游之方式,于是导致赠答唱和诗创作的兴盛。严羽对此则甚为不满,《沧浪诗话·诗评》:“和韵最害人诗,古人酬唱不次韵,此风始盛于元白皮陆,而本朝诸贤,乃以此而斗工,遂至往复有八九和者。”诗歌几为文字游戏,与其吟咏情性、本色天然的本质特征则渐行渐远。

要而言之,唐诗、宋诗作为两种不同的诗歌体格,在孰优孰劣的问题上,严羽显然是表现出扬唐抑宋的态度,这与他在《沧浪诗话》中所表达的诗学主张是一致的。在诗学道路上,严羽主张入门须正,立志须高,以汉、魏、晋、盛唐为师。在诗学传统上,不提宋诗,自然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不过,严羽的诗学批评及关于唐宋诗歌高下的判断,主要是基于当时诗坛的现状而发,因反拨诗坛之弊而推崇汉魏盛唐。此论固然见出严羽卓越的诗学眼光,但是,因矫枉而过正,也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宋人的诗学成就。郭绍虞先生曾评价严羽诗论:“后人论诗,严唐、宋之界,而于唐诗,复严初、盛、中、晚之别,都是受他的影响。”亦道出了严羽在唐、宋的辨析上所起的作用。

刘克庄有关文章中亦论及唐宋诗之优劣,兹列举如下:

《唐绝句诗选》成,童子复以本朝诗为请,余曰:“兹事大难,杨、刘是一格,欧、苏是一格,黄、陈是一格,一难也;以大家数掩群作,以鸿笔兼众体,又一难也。昔赵公履常欲编本朝诗辄止,其意深矣。”余病眊,旧读不能尽记,家藏前人文集,苦不多,里中故家书类,散落不可借。暇日姑取所尝记诵南渡前五七言,亦各百首,授童子。或曰:“本朝理学古文高出前代,惟诗视唐似有愧色。”余曰:“此谓不能言者也。其能言者,岂惟不愧于唐,盖过之矣。”

本朝诗尤(脱一字,或疑为“多”或“盛”字)于唐,使野处公编本朝绝句,殆不止万首诗。愈盛选愈严,遗落愈多。后世愈有遗恨矣。此本朝续选之所为作也。起建隆讫宣靖,得诗如唐续选之数。或曰:“比唐风何如?”曰:“五七言,余固评之矣。六言如王介甫、沈存中、黄鲁直之作,流丽似唐人,而巧妙过之。后有深于诗者必曰:翁之言然。”

刘克庄不但一生致力于诗歌创作,而且对唐宋诗歌总集的编撰亦抱有兴趣,这既表现于他对王安石的《唐百家诗选》等诗歌选本发表看法,自己又亲自编撰有《千家诗》、《唐绝句诗选》、《本朝绝句选》等选本。可以说在宋代诗歌总集的编撰上,刘克庄是用力甚勤且成果颇丰的一位学者。刘克庄在《本朝五七言绝句序》、《本朝绝句续选》两序中以时代为断,表达关于唐宋绝句诗比较的看法,与其他论家有所不同的是,刘克庄高度肯定了宋诗的成就,虽然有过于拔高之嫌,但刘克庄毕竟是在大量宋诗文献的基础上披沙拣金,还是能发现宋诗所达到的高度,所作出的判断自有其客观依据。另外,刘克庄的论断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同时及后来诗歌批评中对宋诗地位的确认。

如果说上述两序的看法还似乎有失偏颇的话,那么,从刘克庄整个著述来看,他对唐宋两代诗歌的评价则有褒有贬,显得更为客观。兹略作举例:

评唐诗,多有推崇,对李白、杜甫、韩愈、孟郊、李德裕等评价较高。如:“此六十八首,与陈拾遗《感遇》之作笔力相上下,有唐诸人,皆在下风”;“皆雄浑老苍,沉着痛快,小家数不能及也”。刘克庄对唐诗亦有批评,尤其对郑谷、贾岛等人诗作往往指出其不足。如:“余尝论唐诗人,自李、杜外,万窍互鸣,千人一律”;“施之他人皆可,何必籍也。籍尽有可说,今八句无一字着题,良不可晓”;“郑谷多佳句,而格苦不高”。

同样,刘克庄对宋诗的批评也一分为二,有批评,也有肯定。总体来看,他对梅尧臣、苏轼、黄庭坚、陆游、杨万里、曾几等评价较高。如:“本朝诗惟宛陵为开山祖师,宛陵出,然后桑濮之哇淫稍息,风雅之气脉复续,其功不在欧、尹下”;“放翁,学力也,似杜甫;诚斋,天分也,似李白”(《后村诗话》卷二);“曾茶山赣人,杨诚斋吉人,皆中兴大家数。此之禅学,山谷初祖也,吕、曾南北二宗也。诚斋稍后出,临济德山也”(《茶山诚斋诗选》)。而相比之下,刘克庄对宋诗之弊直言不讳的批评则似乎更多,如:“若《西昆酬唱集》,对偶字画虽工,而佳句可录者殊少,宜为欧公之所厌也”;“近世以来学江西诗,不善其学,往往音节聱牙,意象迫切。且论议太多,失古诗吟咏性情之本意。”切中时人之病。

总而言之,刘克庄在对唐宋诗歌的认识上,态度客观公正,指出二者各有优劣短长。他一生致力于诗歌批评,面对当时诗坛纷乱驳杂、良莠不齐的创作现状,旨在为宋诗的发展指明方向。他关于唐宋诗歌的比较及有关精到的评点,也正是在当时诗学背景下所作出的一系列思考的重要组成部分。

除叶适、严羽、刘克庄而外,方回的诗学思想中亦包含有唐、宋之辨的思考。其《瀛奎律髓》把诗选与诗话相结合,收录唐宋五七言律诗三千余首,并分别作出评点。就唐宋诗的收录比例来说,方回对宋诗有所侧重,尤其是多收江西诗派作家的诗作,但是在具体的评点中,方回并不袒宋抑唐,对唐、宋诗人的作品各有轩轾。

从上述所引可见,诸家对唐、宋诗歌的辨析内容各有不同,所持态度亦不尽一致。从中也似可发现一个较有意思的现象,也就是从上述所引当时论家的身份来看,叶适、严羽、刘克庄、方回等分别代表了推重四灵、提倡盛唐、立足江湖、力挺江西等诗学倾向和派别。从他们所探讨的问题来看,较为集中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一是唐宋诗歌的界定,何为唐诗何为宋诗,并不完全依据时代为断,而多从风格上认知唐诗宋诗。钱钟书先生所谓唐诗、宋诗,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格性分之殊的判断,也正可以从这里获得事实依据。至于唐宋诗歌风格的代表,则又有盛唐、晚唐、元祐、江西之论。诸家所析互有异同姑且不论,毕竟从中可以看到南宋后期诗学批评对唐宋诗歌不同特点进行考察的自觉。二是在辨析中也分别对唐宋诗表达了欣赏与否的态度。而其最根本的动机,则是要纠正当时诗坛之弊,为诗歌的发展指明正确方向。

宋代文学论文范文6

[关键词]北宋;文化;苏轼;书论;滋养

苏轼是我国宋代著名的文艺全才,他学养深厚,才能杰出,诗词文赋书画琴无一不精。在书法理论创作上,高举“尚意”大旗,为宋代书法有别于前朝历代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艺术道路。苏轼的书法理论作品主要是以题跋或者笔记的形式,全方位总结前人书论观点,从书法创作、书法品评以及书法物质载体等方面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的出现不仅在中国古代书法史、书法理论史上开辟了新天地,而且给中国古代文艺理论批评史增添了无限的精彩,给后人在书学理论创作和文学理论创作方面以重要影响。本文拟从北宋文化的文德致治、儒学复兴、尊书重墨和佛老结合等几个方面来研究其书论创作的外部滋养。

一、文德致治

赵宋王朝是在经历了唐末五代的军阀混战、思想文化失序的阵痛之后建立的统一王朝。但是,长期的军阀混战导致了武人拥兵自恃、军阀割据,从而使思想文化长期紊乱,社会风气败坏不堪,道德伦理颓废落魄,“士大夫忠义之气,至于五季,变化殆尽。”[1]宋初统一帝国的建立,结束了唐末五代长期分裂的局面,大部分地区取得了统一。可是北宋王朝又比我国历史上任何一个统一的王朝都显得软弱,这些军阀混战以及外武干扰使得北宋王朝一直挺不起腰杆来。为了解除外扰内患威胁,重修封建伦理道德,维护新生统一政权,北宋统治者一开始就采取佑文轻武的基本国策。对内,文德致治;对外,纳贡、割地、捐帛。如此一来,朝廷和百姓的负担就大大加重了,同时也激化了彼此之间的矛盾。宋代是一个崇尚文化、崇尚文学的朝代,北宋初期便大举“兴文教,抑武事”、“以文化成天下”的复兴儒学之大旗。这些政策使得文人普遍具有了参与时政的社会责任感,同时文官治国给予了宋代文人的优厚待遇是产生文化巨人的催化剂。

在中国文化中,自先秦以来,儒家思想便始终占据着主流地位,其对中国社会发展,尤其是士大夫的人格塑造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从唐代散文大家韩愈、柳宗元轰轰烈烈倡导古文运动开始,到北宋欧阳修主盟文坛开展的诗新运动。中国文学史上这两次重大的文化革新运动目的都是振兴儒学,抵制佛道。显然,这两次革新运动是一脉相承的。而作为欧阳修之后主盟北宋文化艺术领域的大天才苏轼则是北宋诗新运动的最终完成者。

从苏轼自身来讲,诗新和不断出现的思想改革决定了他在不同时期的不同表现。屡遭贬斥与“乌台诗案”给苏轼的政治生活带来了深度的悲剧感。苏轼嘉中进士,神宗时任员外郎,知密州、湖州、徐州,因不满王安石的新法,被贬黄州。哲宗元间司马光复相,苏轼应诏还京,除翰林学士,后出知杭州,又贬谪惠州、儋州,后遇徽宗登基大赦天下,苏轼得以北归,病死于常州。苏轼这一生不可谓不曲折,他的文学艺术主张和书法理论思想也随着曲折的政治生涯的起伏跌宕和生活境遇的不断变迁,显示出了不同时期的不同风格。

二、儒学复兴

宋代虽说挺不起腰杆,但是北宋在朝廷文德致治政策的倡导下,复兴儒学的呼声更是遍及文化的各个邻域,书法创作和书法理论创作方面也不例外,同样受到了这种的影响。儒学的复兴,使得文人普遍有参与时政的责任感,甚至形成了一种积极有为、注重修德的士人风气。

史学大师陈寅恪就认为宋代文化达到了民族本位文化高度成熟与定型时期。他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2]p245当代著名的宋史专家邓广铭也说:“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两宋时期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所达到的高度,在整个封建历史时期内,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3]“有宋一代,武功不竟,而学术特昌。上承汉、唐,下启明、清,绍述创作,靡所不备。”[4]这都是对“有宋一代”儒学复兴的充分肯定与客观认识。

从宋仁宗庆历时期到宋哲宗元时期,是苏轼出入朝野的主要时期,而这一时期正是赵宋王朝推行以文治国、复兴儒学的重要时期,同时也是宋代新旧朋党之争最为激烈的时期。生活在这种社会环境下的苏轼具有一种特别的心态,苏轼的书论创作与书法创作就是在这样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展开的,也正是这种独特的士人心态,给苏轼书法理论创作的展开提供了一个特殊而又有效的精神平台和支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北宋特定的社会背景“塑造”了苏轼。在政治上的遭遇,决定了他生活上的坎坷,也深深地影响了他的书论创作和文艺理论风格的形成。

苏轼的书论创作不仅植根于赵宋王朝的文德致治政策与儒学复兴的文化基础之上,而且还有大宋文人对魏晋书法重“意”的审美艺术追求与佛道教思想的不断融合与接受。

三、尊书重墨

宋代的文化发展显示出生机勃勃的景象,各类文学艺术都得到了较为充分的发展,这都与统治者的倡导分不开。宋代朝廷设立画院、画学、刊行阁帖,倡导书学,而且设有书画博士,使得书法艺术有了长足发展,书论的创作与发展也受到其很大滋养。宋王朝统治者广泛搜集和整理古代文化遗产,包括对古代书画的搜集与刊行。由宋太宗诏大臣广泛搜集多年战乱之后的书画遗存,鉴识整理,刊刻的《淳化阁帖》十卷,做了搜集历代墨迹并刻帖的形式流布传播于世的重要工作。宋徽宗广汇历代书法、绘画,设置了书艺局和画图局来弘扬书画艺术。这不仅使古人书法名迹得以妥善保存,而且对于宋代书法教育、形成尊书重墨的社会风气影响重大,当然也为当时文人书法理论创作提供了很好的资料储备。赵宋皇帝面对这些积淀几千年的中华文化瑰宝,耳濡目染,学习和吸取其精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宋高宗便“以书法而论,则所得颇深”[5]。他还亲撰《翰墨志》论书古今书艺,他对自己的学书经历也有一段描述:

余每得右军或数行、或数字,手之不置。初若食蜜,喉间少甘则已;末则如食橄榄,真味久愈在也,故尤不忘于心手。顷自束发,即喜揽笔作字,虽屡易典刑,而心所嗜者,固有在矣。凡五十年间,非大利害相妨,未始一日舍笔墨。故晚年得趣,横斜直平,随意所适。至作尺馀大字,肆笔皆成,每不介意。至或肤腴瘦硬,山林丘壑之气,则酒后颇有佳处。古人岂难到也![6]

宋高宗与唐太宗一样,也十分痴爱王右军的字而“手之不置”。虽然说刚开始写起来并不是很顺手,但是经过不断的练习就“真味久愈在”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耽搁的话,宋高宗“未始一日舍笔墨”,足见其对书法的“心所嗜”了。而且,宋高宗作字“肆笔皆成,每不介意”,也充分体现了宋人“尚意”的总特征。

真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的言行喜好有着很积极地示范作用,不仅显示了统治者尊书重墨的主导思想,而且为文人博雅好古、怡悦性情、习书学画提供了宽松的社会环境,浓郁的文化氛围,甚至优厚的生活待遇。那有宋一代产生了许多诗文书画方面的通才也就不奇怪了。苏轼无疑是这些“通才”中受到尊书重墨思想滋养的典型代表和佼佼者。赵宋统治者的尊书重墨思想不仅是宋初“尚意”书法风气形成的重要原因,也是滋养苏轼书法理论创作的重要因素。

四、佛老思想

佛老思想在唐宋的不断发展与成熟也深深影响着苏轼的文学理论创作与书法理论创作。“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是历代文人士大夫普遍遵循的一种处世态度。苏轼虽说从小接受正统的儒家正统的“仁政”思想,但是他在父亲杂家的思想影响下,也不拒绝对其他文化思想的接纳。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以后,渐渐为中国本土文化所消融,显著的标志就是诞生了一个颇有中国特色的教派――禅宗。到了赵宋,禅宗更是成为中国佛教的主流。“在哲学思想方面,禅思想是构成宋明理学的重要因素。而由于禅宗本身就有艺术化的倾向,他对于文学艺术诸领域、特别是诗歌、绘画、书法等方面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从一定意义上说,禅宗影响于中国文化,到宋代才更集中、明显地表现出来。”[7]p411自古以来,文人就在失败落魄之时把宗教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撑。苏轼随着见识的不断增广,加之仕途的坎坷经历,世态的炎凉体验,对佛家经典的兴趣明显增强。“从思想意识深处说,对他(苏轼)影响最深刻的还是禅宗。”[7]p412苏轼与僧友的交往是其接受佛禅思想的最直接原因与主要渠道。

与僧友的经常往来是在杭州出任通判期间,苏轼与他们谈诗说艺,谈佛论道,有“老病逢春只思睡,独求僧棍寄须臾”的想法,他听了高僧们讲解的禅理,有“百忧冰解,形神俱泰”之感,甚至进入了“观色观空色即空”的境界。由此可见,禅宗思想对苏轼的影响相当大,这种思想不仅在他的文学理论作品中有所体现,而且在其书法理论作品中时有表现。

苏轼书论中提出的“法无定法”的观点就是受到禅宗“无住”思想的影响。禅宗“无住”的思维方式是其对万物的观察采取灵活多变、不主故常的态度,这对苏轼书法理论和艺术创造产生了深远的意义。

与释氏之学同,李氏道教思想也是影响苏轼书法理论创作的又一因素。他在《书黄子思诗集后》一文中说:

予尝论书,以谓钟、王之迹,萧散简远,妙在笔画之外。至唐颜、柳,始集古今笔法而尽发之,极书之变,天下翕然以为宗师,而钟、王之法益微。[8]p2124

钟繇、王羲之法书笔意洒脱,字形简古,笔画之外妙趣横生,颜真卿、柳宗元书法虽然具备古代法帖笔法,但是只是在字体与形式上追求变化,却缺乏钟王的妙趣与意韵,苏轼认为这是不可取的。他向往的是笔画之外的意韵,追求的是“萧散简远”、超然物外的情趣,这与道家思想的影响是分不开的。难怪王镇远先生以“道家艺术观的体现:苏轼书论”为题阐发苏轼书法理论。也在这一节中,王先生从“意造无法”、“道与意合”、“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三个小标题深入浅出、旁征博引论述了道家思想体系下的苏轼书法理论。

实际上,苏轼早期的思想便受到老庄思想的影响。他少年时读《庄子》,曾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吾心淡吾累,遇境即安畅”,“安得独从逍遥君,泠然乘风驾浮云,超世无有我独行”,这是东坡的随遇而安,追随老庄道家思想的最初流露。伴随着政治上的不得志,“崇尚自然”、“无意”等道家思想对苏轼的影响也更加突显。

苏轼在《题鲁公书草》中说:

昨日,长安安师文,出所藏颜鲁公与定襄郡王书草数纸,比公他书尤为奇特。信手自然,动有姿态,乃知瓦注贤于黄金,虽公犹未免也。[8]p2178

这里的“自然”便是老庄口中的“自然”,就是一种没有经过雕饰的,天真烂漫的,出于不经意间的情致。又如《跋文与可草书》道:

李公择初学草书,所不能者,辄杂以真、行……是日,坐人争索,与可草书落笔如风,初不经意。刘意谓鹦鹉之于人言,止能道此数句耳。十月一日。[8]p2183

则是对道家“无意”思想的运用。而将这两个道家观点合二而一用于书法论述则是其提出“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的著名观点的《评草书》:

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草书虽是积学乃成,然要是出于欲速。古人云“匆匆不及,草书”,此语非是。若“匆匆不及”,乃是平时亦有意于学。此弊之极,遂至于周越、仲翼,无足怪者。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8]p2183

苏轼正是受到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的合乎自然之理思想影响,在其书论中多处谈及这一思想。

苏轼一生身世浮沉,饱尝仕途坎坷的酸辛苦辣。在宋代学术文化与艺术文化全面昌盛的环境中,苏轼书论展现出宋人博学多才,学养深厚的特质,或鉴赏前代作品,或陈述创作心得,或评论当朝书作,或阐发书法技法,所论颇多发人所未发之处。既代表了当时书法理论的高度繁荣,又充分说明了当时社会尊书重墨、崇文尚古、三教合流的文化风尚。这正是苏轼书论创作的历史文化背景。

参考文献:

[1]宋史・忠义传序[M],标点本二十五史(第八册),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2044.

[2]陈寅恪.邓广铭序[M],金明馆丛稿二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245.

[3]邓广铭.谈谈有关宋史研究的几个问题[J],社会科学战线,1986(2).

[4]柳诒征.中国文化史[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565.

[5]四库全书研究所整理.钦定四库全书总目[M],中华书局,1997:1484.

[6]赵构.《墨池志》[M],历代书法论文选,1979:3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