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小说范例6篇

狗狗小说

狗狗小说范文1

秋生吞了两口口水,忽然头一扬:“我不卖了!”说完弯腰挑起竹畚箕。“麻脸西施”讨了个没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见秋生要走,忙拉住他的扁担,说:“生什么气嘛,不就是嫌价格低吗?你看我一个弱女子也挣不到什么钱......好,我算你五元钱一斤。”秋生闻言,背对着“麻脸西施”站了一会,重新放下竹畚箕,说:“你要买就快点,我还要镇上去卖菜。”听秋生这样说,“麻脸西施”笑了起来,一脸麻子都开了花。她返身走到屋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盆,在秋生的竹畚箕里捧了些辣椒。秋生从扁担头上取下一杆小秤,把装满辣椒的塑料盆放进秤盘里。“麻脸西施”一见,忙抢过秤,说:“桃癫子,你眼睛不方便,让我来称。”秋生也不和她争,满不在乎地说:“你来称就你来称,谁称还不都一样。”

“麻脸西施”右手提秤,用右手拇指关节悄悄压秤砣这边,左手慢慢把秤砣往前面移:“好了,三斤一两。三五一十五,十五元钱,一两就不要算了吧。”

“才三斤一两啊,你称错了吧,我来称称看。”秋生说。

“不信你自己看。”“麻脸西施”把秤伸到秋生面前。

秋生把脸凑过去,眼睛离称杆大约五厘米的样子,看了好一阵子,还是不信:“你让我自己称称。”

“麻脸西施”不情愿地把秤给了秋生。秋生把秤称准了,用眼睛在称杆上“摸索”了一会,说:“这是五斤四两啊,怎么相差这么多?”

“五斤四两就五斤四两吧,这个死桃癫子,装得像个瞎子一样,其实眼睛亮得很。”“麻脸西施”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掏钱。

“你可别欺负我年老眼睛又不方便。”秋生接过钱,满脸得意之色。

趁秋生收钱的时候,“麻脸西施”飞快地从秋生的竹畚箕里捧了一捧辣椒放进塑料盆里。可辣椒还没离手,一直守在旁边的那只大黄狗忽然“汪汪”叫了两声,一下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麻脸西施”的衣角。

“妈啊!”“麻脸西施”猝不及防,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辣椒撒了一地。秋生转过头,用眼睛朝那边“摸索”了一阵,说:“你这个麻婆,还说是乡里乡亲的,怎么偷我的辣椒啊?我这‘老黄’可比人还管用呢!”

秋生嘴里的“老黄”是一只黄色的狗,很通人性。这只狗是秋生唯一的伙伴,人和狗一起相依为命,已经十几年了。

秋生今年七十二了,身体倒还硬朗,就是眼睛不好使,几乎看不见东西。今早,秋生在地里摘了两畚箕辣椒,带了“老黄”,准备到镇上去卖,经过“麻脸西施”屋前时,被她拦住说要买辣椒。这“麻脸西施”虽也是乡下人,却不种田也不种地,像城里人一样,一切生活所需都得买。她本来认为秋生人老眼睛不好,想占点小便宜,没想到先在秤上栽了跟头,后来又在“老黄”身上吃了亏,闹了个大红脸。

秋生挑了竹畚箕沿着乡间公路继续往前走,“老黄”撒着脚丫在前面领路。这畜生,快活得很,一会冲到前面在路边嗅几下,一会回头看看秋生,跑回去在秋生的脚上舔舔,一副媚态。

秋生在村部停了下来,站在马路边等车。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像一个淡白色的球,不耀眼。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气却热得出奇,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走了过来,见了秋生,径直走到他身边,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忽然握着秋生的双手:“哟,这不是‘妇女队长’吗?这么多年不见,差点不认识你了。”

秋生一脸茫然,把眼睛凑到那老太婆面前“摸索了好久,还是不认识:“你是......”

“我是当年的‘阿庆嫂’,还记得不?”老太婆倒快人快语。

“阿庆嫂......”秋生努力回忆着,“哦,哦,想起来了,我们当时一起演戏,你演阿庆嫂......”秋生终于想起了这老太婆是谁,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嘴残缺不全的牙齿。

秋生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被人叫“桃癫子”,又被人叫“妇女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起这二个外号,个个都有来历。

佘湖山是南岳七十二峰之一。山脚有一条叫蒸水河的小河,河不宽,河水清澈见底,终年水流不断。河两岸绿树成荫,奇花异草缀满河堤。田野里稻花飘香,瓜果满枝。小河源于邵东县和祁阳县交界处的群山,最终汇入湘江。

小河的左岸——佘湖山的对面,有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山村里住着百十来户人家,世代靠种田为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与世无争的日子。也许是承受了湖湘灵气,这一年,小村出了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就读清华。这个小伙子叫秋生。当时村子里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大伙都说是秋生祖上显灵,秋生祖上葬了块风水宝地。

几年后,秋生又回到了村子,不过人已完全变了个样。头发整整齐齐往后梳着,还抹了油,乌黑发亮;脖子微微往左歪,头往上仰,嘴巴紧闭,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上身穿一件灰白色的老式中山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支英雄牌钢笔;走路的时候把双手背在后面,一摇一摆地走。回家那天,他父母像接待远来的贵宾一样,煮了荷包蛋。吃饭的时候,村子里一大群孩子围着看热闹,一个小女孩说:“快来看,大哥哥呷饭了。”他马上放下筷子,望着那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不能说‘呷饭’,要说‘吃饭’,请讲普通话。”

秋生刚回家那阵子,也不去队上出工,生产队长摸不准他的来头,不敢得罪他。秋生每天闲在家里,就当起了孩子王;每天带着一大帮孩子,教他们说“应该你死”,说“八格牙鲁”“米西米西”。那些孩子学不会,秋生就一遍又一遍的教,教了大半天,还是学不会,秋生就急了,扬起眉毛,用手指着那些孩子骂:“你们这些桃木脑袋,不可教也,不可教也。”孩子们听不懂,可意识到秋生在骂他们,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就回敬道:“什么桃木脑袋,你才是桃癫子呢!”那些孩子一听,个个拍手叫好。秋生被弄得哭笑不得,把食指和中指弯曲起来,扬在空中,做势要打:“你们这些没家教的,吃一‘栗颗子’,我打!”孩子们一见,“轰”的一声,四散而逃,一边逃一边还回过头来喊:“桃癫子,桃癫子!”

“桃癫子”这个外号就是这样叫出来的。开始还只在孩子们之间叫,渐渐的,大人们也开始叫了。

说起秋生的学历,当时方圆几十里都无人可及。他成了当地有名的文人,就可以不干体力活。每天记记工分,算算帐,写写标语,或为人写对联什么的,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这天大队召开群众大会。大队干部喊了一通口号之后,秋生倒背着双手摇摇摆摆地走上台来。他往台上一站,先环视了一下会场,然后挥一下手,清清嗓子,说开了:“同志们,今天向大家报告一件事。我是县长......”说到这,秋生停住了,仰头望着天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台下一阵骚动,“啊,他是县长,他说他是县长!”

停了一会,秋生接着说:“派来的!”

这下台下的人们听明白了:他是县长派来的。

秋生又接着往下说:“专搞妇女......”说到这秋生又停住了,眼睛望着台下。

“啊!”这次台下的骚动更厉害了,一些妇女还发出了尖叫。

秋生接着又说了三个字:“工作的......”

当台下的人还一愣一愣的时候,秋生嘴里又蹦出了四个字:“妇女专干。”

原来是上级派他来大队搞妇女工作。这个秋生,把一句完整的话分成一段一段地说,害大伙虚惊了好几次。一些男子就冲台上喊:“什么妇女专干啊,不就是个妇女队长嘛。”

从此,秋生这个“妇女队长”的外号又传开了。

秋生的生活就这样充满小幽默,而又平平静静地过着。如果不是因为陈二狗,秋生这一辈子也许会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秋生结婚了。新娘子是方圆几十里最美的桃花。当时桃花和那个外号叫“阿庆嫂”的姑娘都是大队业余文艺队的台柱子,号称胜利大队两枝花。

那个时候择偶对象最重要的是阶级成份和“颜色”。秋生是贫下中农出身,又是“又红又专”的大学生。桃花和他结婚那当真是郎才女貌、佳人配才子。这桩婚姻在当时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就像当年秋生上大学一样。

嫁过来的时候,桃花穿一件白色衬衣,草绿色军裤。我记得余秋雨说过:“漂亮是一种遮盖不住的能量,再远再隔,也能立即感受到。

”桃花很美,不管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她的美都能显露出来。桃花当时随意把衬衣系在裤子里,那种装束,英姿飒爽,又不失妩媚性感。单说那一根系裤子的帆布皮带,就引起好多小姑娘大媳妇的羡慕和模仿。当时农村的女子都是肥衣大裤,用布条系裤子,谁也不敢把衣服系裤子里,让花花绿绿的布条在腰上招摇。

桃花人长得俏,歌也唱得好。她的歌声婉转,柔和,像一只百灵鸟。没事的时候,秋生吹笛子,她唱歌,俩人一唱一和,场面又温馨又幸福。桃花还有一个特点:勤快。秋生一身书卷气,平时只动嘴,不动手,家里的事都是桃花和父母做。秋生规定:灶台上不能有一根草,饭桌上不能有一丝灰。桃花都做到了。

在村里, 有一个人一直对桃花垂涎欲滴;明里暗里,他那一双色眼总是在桃花身上溜来溜去。这人就是陈二狗——当时的大队支部书记。大队书记是一方的土皇帝,在那个年头,想玩一个女人,谁也不敢吱声不敢不从。陈二狗和秋生从小一起长大,年龄差不多,按辈份他得喊秋生叫叔。

晚上,月光如水,凉风习习。桃花带着业余文艺队的姑娘媳妇们在村里的公共堂屋里练唱歌。陈二狗的家就在堂屋旁,他躺在床上,听着隔壁的歌声、欢笑声,辗转难眠。尤其是桃花迷人的声音,搅得他口干舌燥。他满脑子都是桃花丰满的胸脯,身体的某个部位无耻的膨胀着。他重重地翻了个身,把床板压得“吱吱”作响,嘴里嘀咕着:“女人啊,他妈的女人......”

第二天傍晚,父母在屋里忙着饭菜;秋生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吹笛子,等着桃花回家。桃花下午收工后挑了一担谷子去大队机房碾。

天很黑了,桃花还没回家,父母催秋生去接一下。大队机房离家也不到二里路,桃花去了很久,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秋生坐不住了。他在家里拿了个电筒,一路寻去。

夏夜,星月无光,只有萤火虫提着灯笼到处乱飞。到蒸水河边时,只见河岸上有一担碾好的米。那箩筐秋生认识,正是自家的。可不见桃花,人呢?哪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无尽的黑暗,只有蒸水河水面泛着幽暗的光。

秋生用手电筒在河岸和路两旁乱照。不远处有一段人工建的河堤,堤下是一片沙滩,沙滩上长满了野草。秋生走到堤上,用手电往下一照,只见沙滩上有两个白花花的肉团叠在一直,上面那个肉团还在动。见手电光照到,上面那个肉团往旁边一滚,拿起地上的衣服就跑。

秋生叫了一声:“桃花!”

下面那个肉团似乎刚想起身,听到喊声,身子又倒了下去。

秋生走到堤下,见桃花半倚在河堤上,头发蓬乱,脸上流着泪水,衬衫被撕破了,内衣掀到了脖子上,裤子在脚脖子处。秋生见了,气得身子发抖,说不出话来。良久,他一巴掌打过去,嘴里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

在乡下,像这种的事,一旦暴露了,那就是天大的事。

第二天,桃花跳了蒸水河。桃花的娘家人来找麻烦,说是秋生逼死了桃花。秋生没有了往日的洒脱,跪倒在岳父岳母的面前,也不分辩,一个劲地打自己嘴巴,说:“我不是人,是我害死了桃花.....”最后还写了悔过书。

可真正害死桃花的人却没惹多大的麻烦。按当时乡下人的说法,这事是个“朦胧月光”。秋生当时没看清逃跑的人是谁,事后气昏了头也没问桃花是怎么回事,只是在桃花的哭骂声里偶尔听到有“陈二狗”“畜生”这两个词。大家隐隐约约知道是陈二狗干的,可到底是不是?是通奸?还是强奸?已经死无对证,也没有人来调查。因为当时陈二狗的叔叔在县里当书记,他又是大队书记,谁也不敢惹他。不过听说陈二狗后来还是受了一顿批评。

经此一事,秋生好像变了个人。再也不会教人讲普通话,再也不会在小孩面前炫耀“应该你死”,甚至再也不给别人写对联了。走路也不会倒背着双手,而是把双手垂着,头低着。

过了不久,他父母又相继离世,秋生就彻彻底底成了个“孤家寡人”。

秋生成了“孤家寡人”后,生活就清贫了。他有些事不会做,有些事又做不好;虽然后来改革开放了,可他脑子里似乎被当年那些书和事塞满了,一点也不活络了。他艰难地活着,比乡下人还“乡下人”了。

秋生是秋天出生的。秋天是个落叶纷飞的季节,离寒冬也只隔了一个门坎;所以秋生孤独、贫苦也就不足为奇了。

秋生没有再娶,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

十年前,他收养了一条流浪狗。

那是一条黄色的狗,秋生给它取名叫“老黄”。“老黄”是条聪明的狗,而且还很乖。秋生带它出去挖红薯,秋生挖一个,它就跑过去,用嘴咬着,屁颠屁颠地送到一个地方集中起来。有时秋生出去干活,它就在家里看家;那些猪啊,鸡啊,鸭啊,都由它负责看管,从无差错。有月亮的晚上,秋生搬条凳子,坐到院子里吹笛子,“老黄”就是他忠实的听众,听到动情处,“老黄”还会对着他“汪汪”地和上几声。时间长了,“老黄”甚至能通过秋生的语言、行为判断出秋生的心思。秋生故意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丢到远处,喊一声“老黄”,“老黄”就会马上跑过去,把鞋子叼回来。秋生常说:狗比人好,狗比人忠诚,比人可靠。

一人一狗就这样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却说秋生带着他的“老黄”挑了一担自家种的辣椒到镇上去卖。虽说是一担,但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斤。

秋生在镇子的东头下了车,他不敢进镇子里去卖。因为那些管理人员发现了要收钱。一担菜卖不了几个钱,被他们“抢”去了十几元实在让人心痛。

秋生把畚箕摆在马路边的大树下。“老黄”也老老实实坐在大树底下,吐着舌头,东张西望。

不一会,又有一些人把菜摆到了马路边上,买菜的也陆陆续续来了。来买菜的是一些小贩和路过的行人,他们知道在这里卖菜的都是些乡下人,不是做生意的。

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东瞧西看,很快相中了秋生的辣椒。这也难怪,秋生的辣椒又鲜又嫩,个个一样。

“这辣椒怎么卖?”年轻女子看着秋生问。

“五元一斤。”秋生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掌晃了晃。

“这么贵啊!少点?”

“少一分也不卖!”

“哟,你这辣椒又不新鲜,又不好,四元怎么样?”

“四元?四元你穿新衣服再来!”秋生满脸的不屑。

“新衣服?”年轻女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时髦的衣服,心里嘀咕着:难道我身上这衣服不是新的吗?

见年轻女子不明白意思,秋生脸上的不屑中又多了份得意。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见状忙喊:“美女,来看看我的辣椒,我少一点给你。”

这中年妇女的辣椒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摘的。年轻女子看了似乎不太中意。中年妇女赶紧说:“我算你四元一斤怎样?”

年轻女子见有利可图,加之实在不明白秋生的“新衣服”是什么意思,心中恼怒,就和中年妇女成交了。称秤的时候,中年妇女用小指悄悄地压着秤杆的前部。

后来又来了几个人,秋生就是一口价,所以看的人多,买的人没有。看来他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一根筋,不懂得变通。

看看时间不早了,太阳还是没出来,天气却越来越热,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汗也会不停地冒出来。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穿着朴素,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得非常灵活。男人围着马路边这些菜转了几圈,最后在秋生的畚箕边站定。他望了一眼秋生,说:“老哥,这辣椒是你的吧?”

秋生答应了一声,提起衣服下摆擦了一下面上的汗。

“多少钱一斤?”

“五元,少一分都不卖!”

“哦!”男人怔了一下,没作声,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秋生,秋生摇摇手,说:“没学会。”

男人自己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对秋生说:“老哥,你这辣椒不错,我看了一下,摆在这里的这些菜都比不上你的辣椒。”

“老弟说对了,我这辣椒都是自家种的,吃不完才挑到镇上卖。早晨才摘的,老弟眼光不错啊!”见有人夸自己的辣椒,秋生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不过......”男人望着秋生,面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我带的钱恐怕不够,我想把你的辣椒都买下。”

“这要多少钱啊!才三十来斤,一百多元。”

“我看看有多少钱。”男人说着,从洗得发白的西装短裤袋里摸出了一个纸包,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了一叠钱,有十元的,有五元的,有一元的。男人数了数,说:“一共一百零一元。唉,我不还你的价,有多少钱你给我称多少辣椒吧。”

秋生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当下和男人一起称了一下辣椒,共二十八斤。秋生闭着眼想了会,说:“这样吧,我算了一下,二十八斤辣椒,你一百零一元钱,算你三元六一斤,我还补你二角钱。”

男人一听,大喜过望,说:“老哥,你真是个爽快人,二角钱就别补了。”男人把钱给了秋生,拿出个大纤维袋,把辣椒都倒进了袋子里。

秋生接了钱,同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一层层打开,里面也有一些面值不等的钱。秋生把纸包放到眼皮底下,在里面找出了一张二角的,再把男人给的钱放进纸包,一层层包好。秋生把手里的二角钱 递给男人,一边说:“老弟,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谁都有个手头紧的时候。我的辣椒是自己种的,又没花成本,钱算什么啊,只要心里舒坦。卖给你,值!”

男人不接那二角钱,秋生硬要给,两人就拉扯起来。拉扯中,男人身上掉下了一个皮夹,几张红红的百元钞露出了一半。“老黄”以为有人欺负秋生,站起身冲着男人“汪汪”露出了尖利的牙齿。男人慌了,忙拾起皮夹,提起纤维袋就走。

秋生眼睛不好,没看见男人掉出来的皮夹里的百元钞, 忙喝住“老黄”,兀自对着男人的背影说:“没见过这么大方这么实在的人。这人也真是个性急的人,二角钱都不要了。”

卖了辣椒,秋生带着“老黄”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些 日常用品,放在口袋里的纸包打开了好几次,一百元也就所剩无几了。

天气热得出奇。“老黄”口吐舌头,见到路边有一点水渍,就跑过去舔几下。秋生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抬头看了一下天。天空中,一团团小山一样的乌云正慢慢往头顶聚集。按以往经验,天这么热,又有这么多乌云,一场暴雨马上就会来。秋生牵了“老黄”准备回家。

秋生牵着“老黄”在马路边等“慢慢游”。这时,一个穿着讲究的、满面红光、又矮又胖的老头走到了秋生身边,用手拍了一下秋生的肩膀,说:“桃癫子,在等车回家啊?”

秋生回头一看,原来是陈二狗。

陈二狗早些年从村支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由他的儿子陈再发接了班。都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可在 胜利村这一亩三分地里,书记的位置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得落在陈家。原因很简单,以前他的叔叔是县委书记,现在他的侄子是副县长。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财富积累,退了休的陈二狗每天只管钓钓鱼,打打牌,或溜溜街,生活过得有滋有味,长得是心宽体胖,肥头大耳。

几十年过去了,秋生和陈二狗都已年迈,恩怨早就淡了。 只是秋生过着半隐住生活,平时和陈二狗很少交流。

秋生回头见是陈二狗,就客气了一句:“原来是陈书记,你也在镇上啊! ”

陈二狗说:“是啊,在家里闷得慌,就到镇上来散散心,你这是回家啊?。”

“是啊。”

“回去干嘛, 走,陪我喝两杯去。”

长这么大,陈二狗从没请秋生喝过酒,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秋生抬头看了一下天,说:“不去了,看样子马上会下大雨,下次吧,多谢陈书记美意。”

“下雨怕什么,不是有房子罩着!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了,走......”陈二狗说完,不由分说,把秋生拖进了路边的一个小餐馆。

几杯老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陈二狗说:“桃......秋生叔,这辈子你也过得够苦的了,你有那么好的学问,可有什么用?当不得饭吃啊!人啊,就是一个命。侄子不是不想帮你,侄子也有难处啊!像你吃低保的事,我催了再发好几次,我自己还亲自到镇里找了镇长几次,可人家就是不答应,说你不够条件。”

这个陈二狗虽然退休了,可他在村里说话还和他当书记的儿子一样管用 。

秋生闻言,“啊”了一声,怔了好一会,说:“陈......二狗,我知道你们为难,想我桃癫子几时给政府添过麻烦啊,可......”秋生一边说一边拿筷子在菜盘里夹着,可老是夹不着菜。

陈二狗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接着又夹了一块豆腐放进秋生面前的碗里。

陈二狗吞下嘴里的肉,说:“秋生叔,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觉悟又高,哥今天就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秋生说:“哪里......二狗有事就说,只要我能办到。”

陈二狗放下筷子,望着秋生说:“秋生叔,是这么回事:今年村里有几个低保名额,本来,给你报了一个,可问题来了,刘家村的刘老爹也想吃低保。你是知道的,刘老爹的儿子在县组织部当部长,为我们家乡做了多大贡献啊,我们总得有点回报吧?”

“这个......那个......那是,那是。”秋生本来就迂腐,又爱几句好话,前面被陈二狗用话套住,此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点头。不过他的脸有点红了,好像不胜酒力。

陈二狗接着说: “所以我和再发商量了一下,其他几个名额不能动,看来只能你让一让了。你放心,明年,明年无论如何,我一定帮你吃上低保。这事你千万不要到外面去说。”

“这......”

陈二狗已经拍着胸脯对秋生说了多少个明年,秋生记不清了。可秋生死要面子的性格陈二狗却清清楚楚记着。这下,秋生真的醉了,眼睛直了,嘴里也讲不出话了。

陈二狗的酒肉真能醉人。

倒是桌子底下的“老黄”清醒得很,才不会管什么风度,大口大口地嚼着肉骨头,鱼骨头,不亦乐乎。高兴的时候还舔一下秋生的脚背。

秋生迷迷糊糊坐上了“慢慢游”,陈二狗坐在他的旁边,“老黄”乖巧得很,老老实实趴到了座位底下。

这时,雨已经下起来了。铜钱大的雨铺天盖地地下着,地面腾起了一片雨雾,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房屋不见了,树木不见了,行人不见了,路也不见了......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雨。风也刮起来了。狂风挟着暴雨,一会东,一会西,像一匹脱羁的野马。雨挟风威,风助雨势,雨越下越大。雨声也越来越大,如万马奔腾,如瀑布轰鸣。天地在发抖。不一会,地上的流水淌成了万千条小河,马路上的积水也漫过了脚背。

这是一场积蓄已久的暴雨,一下子倾泻下来,好像要把世上的一切都淹没。

“慢慢游”像一叶颠簸在惊涛骇浪里的小船,艰难地行驶着。

车里的人都惊恐地望着外面的雨,都被大雨吓着了。大伙都说,活这么大还从没看见过这么大的雨。

终于到村部了,车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冲出了车厢。只短短数秒钟,每个人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都湿透了。“老黄”开始还不停地抖着身上的雨水,眼看不管用,也就不白费力气,夹起了尾巴。

反正一身都湿透了,不能久留。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村部离家里又不太远,秋生和陈二狗又冲进了雨帘里。

雨就像是有人用盆子一盆一盆往下倾倒,打在身上生痛,眼睛也睁不开。 天地间只有雨和雨声。

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汪洋,蒸水河也咆哮着,正快速往堤岸上涨。

秋生紧紧牵着拴在“老黄”脖子上的绳子,(平时秋生不用绳子拴“老黄”。因为下暴雨,秋生怕它出意外,加之暴雨中秋生的眼睛更加看不清楚,“老黄”可以给秋生领路,所以才临时拴的绳子。)深一脚浅一脚淌着水走着。陈二狗走在旁边,一边走一边骂着娘。

忽然,走在靠河边的陈二狗惊呼一声,人随之往河中跌落下去,原来是路边一块地方在雨水的冲击下崩塌了。就在这一刹那,旁边的秋生右手下意识地一捞,刚好捞着了陈二狗的一只手。与此同时,秋生的左手丢掉绳子捞住了岸边的一棵大树。

如果不是秋生及时一捞,陈二狗就随着汹涌的河水游湘江去了。

陈二狗惊魂未定,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一边喊秋生抓牢,一边试图往岸上爬,可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河岸都被雨水泡软了,不论是手还是脚只要一用力碰上就会崩下一块来。而且崩塌的河堤呈垂直状态,人就像被关在“陷阱”里。脚下河水湍急,如果不是秋生死命抓着他,站都站不稳。

而秋生,本来就人老力衰,一只手抓陈二狗,一只手抓树,坚持了一会,渐渐感到不支。

雨越下越大,河水也快速涨上来了,不久就到了陈二狗胸部。

秋生已经精疲力尽,可他仍然不放手。由于极度用力,他的脸扭曲得变了形;干瘦、像鸡爪一样的手指紧抠着树干,手背上的血管和肌腱暴起,仿佛要从皮肤底下挣出来;指关节发白,指尖渗出了血迹。

雨无情地倾泻着,河水无情地飞涨着。秋生脚下的泥土也开始松动,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现在秋生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松手,陈二狗被水冲走;二是等到自己力气耗尽,两个人一起被水冲走。

秋生已无力支撑,陈二狗已竭斯底里,危险越来越近。

“老黄”一直在旁边注视着,急得团团转。它是一只通灵性的狗,知道秋生快不行了,预感到危险在迫近。

千钧一发,生死一线......

忽然,“老黄”拖着拴在它脖子上的绳子围着秋生抓住的那棵大树绕起了圈子。它想把绳子的一头缠绕在树干上。可地面上的流水太大,一次次把接近树身的绳子冲开了。

“老黄”像疯了一样,急速地围着树转了起来。绳子终于缠在了树干上,一圈,二圈......

“老黄”像一只饿狼,一口咬住了秋生的腰带。就在那一刻,秋生脚下的泥土崩塌了,秋生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树干。

秋生掉进了淹到胸部的急流里。“老黄”死死地咬着他的腰带完全淹没在河水里。拴住“老黄”的绳子紧绷着,一头缠在树上,一头勒着“老黄”的脖子。

就在秋生掉进水里的那一刻,陈二狗一只手抓住了拴狗的绳子,一只手在秋生的肩上一按,把秋生按在了水里,借势一用力,脚踏上了秋生的肩头,接着双手抓住绳子,双脚一蹬,爬上了岸。

秋生被陈二狗按进了水里,一会又站了起来。他没有用手去抓绳子,而是双手抱着水里的“老黄”,想把他拽出水面。可“老黄”的牙齿好像“焊”在了他的腰带上。

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河水在汹涌,呼号......

狗狗小说范文2

摘 要:现代著名作家巴金的短篇小说从《狗》1931年9月10日发表于《小说月报》的初刊本一直到198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全集本,共出版了七个版本,笔者将初刊本之后的六个版本与其校对后发现,其中存在的修改之处甚多,但大的修改共有七处。本文试图阐释修改造成的内容、思想、艺术效果上的不同。最后证明了引起相当争议的版本和考据学不仅是作品本身衍变的需要,也是研究的需要。

关键词:巴金,《狗》,版本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2)03-0000-02

作品版本,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问题。但是能真正做好这个问题的学者寥寥无几。原因在于这项作业需要大量的资料收集,很多原始资料的收集往往是很困难的,有些甚至已经消失。

巴金的短篇小说《狗》一共出版了七个版本,分别是:

一、1931年9月10日发表于《小说月报》第22卷第9号的初刊本;

二、1932年新中国书局出版短篇小说集《光明》版(初版本);

三、195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巴金短篇小说选集》版;

四、1959年8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巴金文集》第七卷版;

五、1980年3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巴金选集》(上下卷)版;

六、1982年9月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巴金选集》第七卷版;

七、198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巴金全集》第九卷版。

笔者将初刊本之后的六个版本与其对照校对,发现很多处修改是为符合现代汉语的发展,使其更加地规范化。但这些都是较小的改动。1955年《巴金短篇小说集》版本较之前面的初刊本和《光明》版本,大的修改在结尾处。而从1959年之后版本基本定下来,1980年、1982年和1989年这三个版本基本与1959年版一样。但1959年版本与前面,1931年、1932年和1955年三个版本相比,结尾处沿用了1955年的修改,并且出现了关于“一双粉红色的腿”的较大改动。本文呈现七处较大的改动,试图说明其修改原因并且对修改造成的内容、思想和艺术效果上的不同。

巴金是现代中国最爱修改自己作品的作家之一,他的许多作品都反复修改过。他在许多序跋文、创作谈和“随想录”中对这些修改情况都做过说明和解释。其中他发福地谈及他的修改动机和态度。他说:“我愿意做一个‘写到死,改到死’的作家。”因为是“边写边学,因此经常修改自己的作品。”“无论如何修改一次总比不修改好,至少可以减少一些毛病。”“大的毛病是没法治好了,晓得还可以施行手术治疗。我一次一次地修改也无非想治好一些小疮小疤。”“关于修改作品,有人有不同的看法,课时我坚持作家有这个权利。我说过,作品不是学生的考卷,交出去以后就不能修改。作家总想花更多的功夫把作品写得更好些。拿我来说,就是把武器磨得更锋利些。”他还说:“几十年来我不断地修改自己的作品,因为我的思想不断地在变化,有时变化小,有时变化大。”从以上巴金的话中,证明了巴金文章的修改是内容提高的需要,也是作者思想变化,不断更新的追求。

然而,关于巴金短篇小说《狗》一文的修改动因,因为资料收集不足的关系笔者无法给出定论。但我们可以从修改内容中作出合理的判断,由于1959年8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巴金文集》第七卷版是短篇小说《狗》的定稿版,它的修改也是综合的体现,所以下面将比较初刊本和1959年版以达到论证目的。

《狗》这篇小说主要写第一人称“我”的心理独白。“我”被“抛”到这个世间,命定要生存下去。然而,没人能告诉“我”,“我”到底是狗还是人,或者根本不是东西。当“我”向人乞求,被骂作狗,但我像狗一样行为时,被人狠狠凑了一顿。“我”的内心有人的欲望,却不允许满足。最后“我”被关了起来的时候,想到了破庙里的那尊神,“我”的父亲。

小说分为五个部分,篇幅不长,但经过修改的地方竟达到了大约270多处,其中有较大修改的有七处。下面,介绍一下有较大修改的地方。

修改一:

在第一部分第十段:

1959年版在“有一天我又想,既然是东西当然可以出卖。”后加入了:“我自己没有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不如把自己卖给别人,让别人来安排我的生活,我也可以给他作牛作马,只要他把我买到家去。”

这一句的加入介绍了为什么要“卖自己”的原因。

修改二:

第二部分第七段第二句话:

初刊本为:“尤其使我动心的就是那一双时常在街中走着的腿。那一双粉红色的腿,肉色的腿,多么细致,多么荣嫩,多么浑圆,真是找不出一点边际,好像是由一块红玉凿成的,但世间又没有那样大的红玉,而且红玉又不会有那么的软。”

1959年版将其缩短为:“有一天我在人行道上看见一双很好看的粉红色的腿。”

修改三:

第二部分第七段最后一句:

初刊本为:“有时候它们被摆在黄包车上面,一只压着一只,沉醉的斜卧在车上,好像等人来抚摸,来玩弄。”

1959年版为:“有时候它们放在街中间黄包车上面,一只压着另一只,斜斜地靠在车座上。”

此改动少了很多对腿的描写,对感情的表达也是不一样的。

修改四:

第二部分第八段第一句话:

初刊本为:“我屡次远远地就伸出手,想走到那一双腿面前去抚摸,去玩弄……”

1959年版为:“我每次远远地望见那双腿就朝着它们走过去……”

修改五:

第四部分第二段第二句话:

初刊本为:“我急急地向着那一双腿扑过去。我爬着,我紧紧抱着那一双我渴望了许久的粉红色的腿。我把脸紧偎着它们,我又去舐它们。一样的味道送进我的鼻,我渐渐陶醉了。”

1959年版为:“白毛小狗汪汪地叫,突然想我扑过来。它扑到我身上,咬我的破衣服。我爬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它跟它扭在一起,它咬我,我也咬它。”

修改六:

第四部分最后一段:

初刊本为:“我的耳边响着种种的声音,重的东西压在我的身上,许多之手在拖我,可是我紧紧抱着那一双腿死不放。”

1959年版为:“‘你狗,滚开!’跟着这个清脆的声音,一只粉红色的腿朝我的头踢过来。我抱住小狗在地上滚。我的耳边响着各种的声音,许多只手在拖我,打我。可是我紧紧抱住那条白毛小狗死也不放。”

修改七:

第五部分的结尾:

初刊本为:“我又想,在那破庙里断了一只手的大公无私的神依旧冷清清地坐在神龛里面,可是我再也不能够跪在供桌前祷告了。”

1959年版为:“我又想,在那个破庙里,断了一只手的大公无私的神,作为我父亲的神,依旧冷清清地坐在神龛里面。他在那里等我。我要回去,我无论如何要回到破庙里去。

不管我全身痛得怎样厉害,我毕竟是一条狗。我要叫,我要咬!我要咬断绳子跑回我的破庙里去!”

这七处修改,我们能明显地看到两种版本中小说的不同。

对“红玉”一般“一双粉红色的腿”的描写从初刊本的细致变为全集本的简略。在笔者看来,两种的描写的区别,不仅仅是用词多少,语言的丰富程度,而是内容能够传递信息的多少问题。这“一双粉红色的腿”在初刊本与1959年版中的“分量”大相径庭。在初刊本里,“一双粉红色的腿”已经不是“腿”本身,它至少包含有两层意思:一是“我”与生俱来的人性的欲望,是对美好,对性的向往。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二是这双腿还是“人”的代表。“我”一直梦想着成为“人”,然而这样的“人”,“我”的心理是害怕接近的。但当“我看见在那一双腿旁边躺着一条白毛小狗,它的脸紧偎着那双腿,而且它还沿着腿跳到上面去。”的时候,“我”以为只要是“狗”就可以。“我”便像狗一样跑过去,却招来了一阵痛打。说明了“我”作“人”不能,作“狗”也不能的悲惨生活。从读者方面来说,读1959年版更多的是体会到后一层意思,即做人的欲望。但是第一层含义很难产生。笔者认为,初刊本的思想内容更为丰富精彩。

通过第一部分的描述,读者明白:第二部分“我”已经承认自己是“狗”而且已经像“狗”一样的生活着了。但是故事并没有结束,新的矛盾随着“我”的成长产生。一种“我”不能自我控制的性欲望的产生,于是第二部分实质是写“我”隐藏起来的人性与“我”表现出来的“狗”一样生存境况的斗争。原文中这样说道:“‘这是人的欲望了。你不是人,怎么能够得到那样的东西呢?’我发见自己有了奇异的思想时,便这样地提醒自己道。然而话是没有用的,人的欲望毕竟在狗一类的身体里生长起来了。虽然明知道这是危险的事,自己也没法阻止它。”这里我们来分别理解初刊本中的“危险的事”与1959年版本中“危险的事”的含义。初刊本中是指对异性的爱慕和追求,这里用“危险”二字更为妥帖。因为在当时社会男女观念是封闭的,道德伦理束缚着人们在这问题上非常谨慎,何况“我”只是一条“狗”更没有资格去对女人产生想法。但在1959年版本中“危险”就是指“我”有了做人的想法,是有了人的基本欲望。这样的描写“危险”的程度也难免降低了。

第四处,第五处的修改,由于初刊本用了大量与情欲有关的词汇。第六处的修改正是回应了前面几处修改,从这里可以进一步证明笔者以上的论证。“我”遭到了毒打,但是“我”因为渴望已久怎样都不放手。在初刊本中,“我”不愿意放的是“那一双粉红色的腿”,是“我”由于心理的欲望不自觉的扑过去紧紧抱住的。而1959年版本是小狗“突然向我扑过来”。全集本的描述反而显得不合情理,为什么小狗偏偏要扑向“我”呢?但初刊本的故事设计就很恰当。“我”被打是因为“我”表现了人的情欲:承认了自己是“人”并且侵犯了“那一双粉红色的腿”,两者对于“狗”都是非分之想。

所以,初刊本对“一双粉红色的腿”的描述增加了文章的内涵,文章的思想也达到了更高层面。

第七处修改,类似于一种“模式化”修改。这种“模式”既是小说的最后一般为大团圆,或者“呐喊”几声以表示希望的存在。但笔者看来这反而降低了文章本身的艺术效果。《狗》一文表现的是在半殖民半封建的旧中国,穷人衣不裹体,食不饱腹,四处流浪的悲惨生活。初刊本的描述是“我”在被关起来以后,仍然想到“我”人生中唯一存在一点希望的地方,那座破庙和庙里“我”自认作父亲的神,“我”再也不能祷告他了。初刊本的结尾留给读者更多的想象空间,在“我”几乎接近死亡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个有一丝温情的寄托。这里也表现了“我”光辉人性的一面,“我”在如狗一般生活时,仍旧不能掩盖住内心的人欲。结尾还是放在了人性上。但在全集本中,最后反抗的声音提高了“我”的觉悟,正如当时的中国人民需要奋起抵抗推翻三座大山一样,这样的结尾使小说“模式化”,失去了小说原本的意义。

除了以上七处修改外,其他地方的修改一些也是根据这七处变动,还有一些则是现代汉语的变化,用语习惯上的调整。巴金的短篇小说《狗》的初刊本与1959年版本,两个版本的内容、思想和艺术效果上都存在不同,这说明我们在以后的研究学习中要注意版本的使用。另外对于版本的汇校工作,笔者认为这不仅是文学作品本身的需要,也是文学研究的需要。

参考文献

[1] 巴金:《狗》,《小说月报》第22卷第9号,1931年9月10日。

[2] 巴金:《狗》,短篇小说集《光明》,新中国书局出版1932年。

[3] 巴金:《狗》,《巴金短篇小说选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5年。

[4] 巴金:《狗》,《巴金文集》第七卷,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59年8月。

[5] 巴金:《狗》,《巴金选集》(上下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3月。

[6] 巴金:《狗》,《巴金选集》第七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

[7] 巴金:《狗》,《巴金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

[8] 陈思和:《为新文学校勘工作说几句》,《文汇报》1993年9月18日。

[9] 金宏宇、杭泰斌:《中国现代文学的汇校本问题》,《中国现代、当代文学研究》2011年2月。

狗狗小说范文3

暨思维型课堂引领下的音乐课程改革

本课以思维型课堂教学宗旨为引领,运用“三活”的课堂策略,即联系生活,教师灵活,学生活跃。遵循思维型课程中提出的立德树人、以情感人、以美育人的艺术宗旨。教学过程设计思路如下。

一、创设情境。在推气球游戏中,基于生活实际,调动学生积极情绪,激发内在动机,引起认知冲突,指导学生围绕任务进行联想。

二、提出问题。如:为什么在第一拍抛出去气球更符合音乐的韵律?评价学生自由联想的成果,点拨归纳出圆舞曲的音乐特点。

三、自主探究。画旋律线环节,教师范画提供给了二年级学生运用该思维方法的活动素材——长、短、起、落、粗、细等不同的线条,学生思考设计出符合音乐特点和走向的旋律线。学生通过自主完成积极思维探究出不同旋律线,感受和表达了音乐的情绪。

狗狗小说范文4

毛毛,你应该还记得吧,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简直……哎哟!你太可爱了!小小的,胖胖的。爸爸用车把你送到奶奶家,我也在。你当时真的好可爱呀!我马上就喜欢上了你。我满心欢喜地抱着你,就那么轻轻地,轻轻地抱着,害怕把你掉在地上。我慢慢走进了屋子,飞快地给你铺好了床,又飞快地为你准备了饭。饭?不是饭,那是一些熟苞米。哈哈,你吃得真香!吃饱了,眼睛里闪动着渴望的光芒,我立刻明白了。就抱着你,摇呀,摇呀,轻轻地,你甜甜地睡着了。我便挨家挨户地到小朋友家去串门,心里得意极了。“我有小狗了!你们呢?”大家都很羡慕我呢!

毛毛,你渐渐地长大了。不再是那只灰不溜啾地小狗了。你长大了!是啊,一身金黄色的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两只尖尖的小耳朵,还有一条一翘一翘的小尾巴。哇!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变了一个样!我更加喜欢你了!

毛毛,你还记得吗?有一次,邻居家的大狗不知怎么闯了进来,我当时吓蒙了。可你却冲了上去,你浑身的毛竖起来了,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硬是把那只大狗给赶跑了。我抱起了你,一个劲儿地亲。

狗狗小说范文5

“小狗,赶快!河里有小鱼,快帮我抓!”

小狗不理她。小猫仔细一看,哈,小狗闭着眼睛,“呼儿呼儿”地睡着了!小猫把小狗摇醒,对他说:

“你真懒!怎么不玩儿,光睡大觉?”

小狗睁开眼睛,觉得太阳很亮,他就打了一个喷嚏。打完喷嚏,小狗问:

“这是什么地方啊?”

小猫说:“哎呀,傻瓜!河边儿呗!告诉你,河里有好多鱼,你快去给我抓,我顶喜欢吃鱼啦!”

小狗说:“鱼得用网捞,再不,就用鱼竿钓。抓不住的!”

小猫说:“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小狗,他馋了,想吃鱼,他就把尾巴放到水里。小鱼一看,啊,有一条虫子!小鱼喜欢吃虫子,就来咬。根本不是虫子,是小狗的尾巴!一咬,小狗把尾巴一甩,就把鱼钓上来啦!”

小狗说:“不对,你讲错啦!我也听过这个故事,根本不是小狗,是小猫!这个故事就叫‘小猫钓鱼’!”

小猫说:“小狗钓鱼!”

小狗说:“小猫钓鱼!”

小猫说:“就是小狗钓鱼!小狗钓鱼!小狗钓鱼!”

小狗说:“让我想一想……啊,对啦,我想起来啦!有一个故事,叫‘小猫钓鱼’,可是还有一个故事,就叫‘小狗钓鱼’,就是你讲的那个。”

小猫说:“不对!没有两个故事,只有一个,叫‘小狗钓鱼’!”

小狗说:“嗯——对啦,我想起来了,没有两个故事。就有一个,叫‘小狗钓鱼’,那——那个会钓鱼的小狗是什么颜色的?”

小猫说:“故事里没说。什么颜色的小狗都会钓鱼。好小狗,你去给我钓吧,啊?”

小狗没有办法,只好爬起来,跟小猫到小河边去。小狗先喝水。小河里的水真甜、真凉!这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好喝极了。喝完了,小狗就把尾巴尖儿放进水里,等小鱼来咬。小猫在旁边等着吃鱼。小狗心里想:“我的尾巴,怎么会像虫子呢?我觉得不太像……”小狗又想:“那个小房子,好沉!我天天在里头睡觉,一点儿都不知道它那么沉!真沉!”小狗一边想,一边躺下来。他的尾巴尖儿还是放在水里当虫子,等小鱼来咬。小猫说:“不能躺着钓鱼。故事里的小狗,不是躺着钓鱼的!”

小狗又爬起来,站着等。过了一会儿,小猫问小狗:

“小鱼咬你的尾巴了吗?”

小狗摇摇头说:“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小猫又问小狗:

“小鱼咬你的尾巴了吗?”

小狗摇摇头说:“没有。”

他们等了好半天,小鱼也不来咬小狗的尾巴。小猫不耐烦了,说:“谁叫你喝水呀,把小鱼都吓跑啦!我不想钓鱼了,咱们去玩过家家儿吧!”

狗狗小说范文6

“别管这些!”吹气狗催他,“快拔!别让大老鼠支支看见了!”

发条狗没办法,只好听吹气狗的话,把他的塞子拔掉。

塞子一拔掉,“嗤——”吹气狗的气跑了,他的身子也就慢慢地变瘦、变瘦,最后塌下来,变成扁扁的了。

这下子,吹气狗的个子变小了。发条狗赶紧把他拉进洞里来。

吹气狗没有气,就连动也动不了,更不要说跑了。发条狗只好背着他在老鼠洞里走。

发条狗一边走,一边用他的铁爪子在地上打着梅花印——这是他的记号。这个记号只有玩具狗才看得懂,人和老鼠是看不懂的。

老鼠洞里有很多很多路,有大路,有小路,就像蜘蛛网一样,东一条,西一条,有的通这边,有的通那边。有时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死胡同。那就得回过头来,另找一条路,还得把原来的梅花记号擦掉,重新打印子。

老鼠洞里的路,有的平平坦坦,很好走;有的坑坑洼洼,还挺难走呢。洞里黑古隆冬的,不当心,脑袋会撞到墙壁上,撞出一个包来,脚下还得当心,别让土疙瘩绊个大跟斗。发条狗背着吹气狗,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他的额头已经撞了好几次,撞得好疼;还跌了好几交,差点儿散了架。

吹气狗说:“发条狗,你太累了,把我放下来,吹吹气,我就能自己走了。”

“不行呀,”发条狗摇摇头说:“这里面太窄、太矮,你吹了气就会变高、变胖,连头都设法抬起来,不好走路呀!”

发条狗走了好久,总算看见前面有一丝儿亮光。他喘着气,对吹气狗说:“我想,前面说不定就是出口,咱们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果然,他俩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另一边的洞口。

出了洞口,发条狗把吹气狗放下来,帮他吹足了气。吹气狗又慢慢地胖起来、高起来,

变成原来的模样。发条狗赶紧帮他塞好塞子,吹气狗又能跑了。发条狗自己也把发条上上足,好让自己跑得快。

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到处飘着野花的香味,哪像玻璃柜里那样,又挤又闷气。而且,这里还看不见那个讨厌的大胡子和大老鼠支支。发条狗和吹气狗别提有多高兴啦!可他们一想起关在玻璃柜里的朋友们,心里又变得沉甸甸的了。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唱歌。不过,这儿挺安静的,除了鸟儿的歌声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这个地方真大呀!一眼望过去是一片绿色。这是麦田。一棵棵麦子,在玩具狗看来,就像“大树”一样。这片麦田,就像很大很密的“树林”。发条狗和吹气狗走在这片麦田里,就像走在“树林”里一样。他俩不知道该朝哪边走,才能找到玩具机器人。

吹气狗说:“咱们到树顶上去看看吧!”

(不用说,你们也许能猜到,吹气狗说

的“树”,就是麦子。)

发条狗摇摇头说:“猫会爬树,咱们狗哪会上树呢?”

吹气狗说:“你帮我一把,抱住我,把我用力往上抛!”

发条狗真的抱住吹气狗,使劲一抛,把他抛到了小“树”上。

吹气狗站在小“树”上,朝这边看看,又朝那边看看,最后高兴地指着前面方向说:“瞧,穿过这片‘树林子’,就是玩具机器人住的地方!”

吹气狗从小“树”上跳下来,跟发条狗一起往前跑。麦田中间有一条小田埂,在玩具狗看来,就是一条大路了。发条狗和吹气狗沿着这条大路再往前跑。

发条狗跑得很快,吹气狗虽然没有发条狗那么快,可他身子很轻,风一吹,就能把他送出好几步远。这样,他就能赶上发条狗了。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其实,这不过是一个积水坑,可在玩具狗看来,

就是“小河”了。

发条狗站在水边发愁。他说:“我身子重,不会游泳,一到水里,就会沉下去。而且,我是铁做的,碰到水会生锈,一生锈就不漂亮了。”

吹气狗说:“不要紧,这回,我来背你!”

吹气狗驮着发条狗,游过了“小河”,爬上岸。

他俩刚一上岸,就听见一声喊:“站住!不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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