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例6篇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1

关键词:《山海经》;中国鬼怪神话;艺术创作

一、《山海经》与中国鬼怪神话

中华文明历经5000多年,灿烂瑰丽的传统文化既让我们能够更好地了解中国文化的发展命脉,也体现了中国的民族精神与本质特征,对于今天的研究有着极大的意义。在那个文明并不发达的时代,思想文化、科学技术的发展水平都与现今相差甚远,面对许多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古代先民的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只能借助创造神话来寻求精神上的寄托,依靠最朴素的口耳相传的方式,许多远古异兽、神灵鬼怪的故事流传至今。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一些描绘鬼怪神话的历史资料渐渐被发掘或复原,让我们充分感受到上古人民创造的文明曙光。这些对自然的推理与想象在漫长的时光中沉淀,形成了中国鬼怪神话的基本面貌。《山海经》就是这样一本极具神话色彩的“奇书”,书中用大量文字与插图记载着许多能力超凡的神灵和形态怪诞的异兽,有些根据当时的生物而创作,有些则是把人与兽、兽与兽重新组合而创作,我们在今天依旧能够感受到古代先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审美意识。

二、《山海经》在艺术创作中的应用

《山海经》作为神话故事的经典之作,自古以来就经常被作为艺术创作的题材,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壁画、帛画和纸本绘画中。如今,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山海经》在艺术创作中的表现也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以满足人们精神文化需求的日益增长。其艺术表现手法已不仅限于二维视觉表达,如插画、海报、人物形象等,还拓展到了三维视觉表达,如电影、游戏、装置设计等,更有许多新兴艺术媒介给人们带来了全新的四维体验。本文笔者试归纳了“鬼怪图鉴”“鬼怪地图”“鬼怪时空”三个艺术表现线索,分别从怪诞形象、地理形态和哲学思考三个方面对现有的艺术作品进行梳理。

(一)“鬼怪图鉴”———以怪诞形象为线索

《山海经》中记载的鬼怪异兽形象多达400余个,由古代先民们通过增加、减少、置换、异化等艺术手法创造而成,虽然有些看起来比较荒诞,但却体现了他们身处亘古洪荒对自然的敬畏之情与探索精神,也为我们探求原始审美意象提供了研究价值。“图鉴”通过逼真的图像与详实的文字,帮助观者更好、更快地理解内容,正是因为加入了图像,才使得“图鉴”形式的展示更具有概览性与直观性。图像是一种通用性的“语言”,虽然不比文字凿凿可据,但是图像更加生动、形象,有着丰富的艺术表现力。在以“图鉴”形式的创作中,鬼怪异兽的超凡能力或怪诞特征成为表现的重点,经过艺术家夸张、衬托、对比等手法的再现,并辅助以细节和质感的描绘,这些奇异世界的生灵便栩栩如生了。就如同插画家陈丝雨的作品一样,她在《山海经》原作的基础上,融合自己的艺术体验与思考塑造了一系列当代神怪异兽形象。她创作的插画总数达175幅,视觉版式沿袭一页、一图、一段文的“图鉴”形式,画面整体以中国水墨为基调,朴素淡雅,清丽可人,又以少部分红色作点缀,抑扬顿挫。该作品一经面世就受到众多学者的认可,这种以现代插画思维和新颖“鬼怪图鉴”形式表现传统文化的创作路径,对于围绕《山海经》的艺术创作来说具有极大的创新意义。陈丝雨的作品多用线条来进行艺术表现,笔法和用线向来就是中国绘画的精髓,在谢赫“六法”中,“骨法用笔”就占有一条。在对九尾狐的绘制中,作者以原著“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1]为基础,运用饱满流畅、温润流转的线条突出“如狐九尾”的妖媚特征,放大尺寸的尾巴与“狐”的主体形成大小对比,并把“九尾”置于画面上方,构建了具有动感与力量的画面美感。

(二)“鬼怪地图”———以地理形态为线索

除了鬼怪异兽,《山海经》中还记录了数不清的山川湖海,因此,也可以称作是一本地理志。《山海经》分为《山经》《海经》《大荒经》三个主要部分,《山经》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记述地理地貌、山川河流,以及神怪异兽、矿藏物产等,而《海经》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记录海外和大荒的国土边疆、风土人情等[2]。《山海经》所描绘的地理范围几乎覆盖了全国的版图,因此,地理形态也成为了许多艺术家争相表现的线索之一。艺术家朴玉创作的壁画作品就参考了《山海经》图释以及《山海经考察路线图》,作者把书中呈现的鬼怪异兽和神话故事标注在中国地图上,但也按照艺术表现需要把主体物略作搬动,以达到画面气韵的最佳平衡。画面的中央以羲和浴日与三足乌载日的故事为主体,硕大翱翔的翅膀和空灵耀眼的太阳充分地聚焦了观者的目光。画面的左右两侧按照地理形态的线索,把相同或相近生活区域的鬼怪神兽构建在一个空间中。画面左侧绘制有:应龙、奢比尸、九尾狐和赤鱬等,是我国现今山西、陕西和宁夏等地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而右侧的海神禺猇、巨鳌、扶桑等则对应着现今的辽宁、河北、山东以及东海区域。值得注意的是,以“鬼怪地图”为线索的艺术作品往往有多个需要表现的主体物,作者除了要刻画每个主体物的特征,还需要给它们创造一个整体性的生活空间,也就是对画面“背景”的塑造。前人也对画面背景的绘制做过一些尝试,例如,蒋版《山海经》的插图就致力于将主体物与地理环境以高度贴近真实的角度展示出来,相比之下,现今艺术创作中的背景更加具有情节性和故事性。在画面的左侧,一个山林掩映、祥和美妙的生态空间跃然纸上:岸上的九尾狐和水中的赤鱬两面相对、相互作伴,水面上的点点波光投映着远山的倒影,应龙乘着祥云在山谷间翱翔,仿佛受到了感化般降下神作之甘露,远处白民国人正在驯服野兽。这样远近分明、主次参差的艺术处理手法无疑增加了画面的纵深感,也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品味。

(三)“鬼怪时空”———以哲学思考为线索

作为一部神话经典,《山海经》中有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鬼神异兽,例如,伏羲、后裔、九尾狐等,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现在看来很眼熟的生物,如猩猩、长颈鹿、斑马等。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古代先民亲眼见到这些动物的概率是十分渺小的,那么他们是如何将这些生物描绘出来的呢?在《山海经》描绘的那个时代,人类文明刚刚萌芽,先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是好奇的、自由的、未被束缚的,因此,这个世界在他们的心中是无比神秘的,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正是怀抱有对自然强烈的探索之情,先民们开始自由发挥着他们的想象力,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创造与构思,才有了今天《山海经》的雏形。我们不妨设想一下,生活在亘古洪荒的人们会如何看待我们身处的现代社会?艺术家邱黯雄的《新山海经》系列作品就很好地回答了这一问题。作者运用3D动画技术创造出虚拟的空间场景,用中国水墨的艺术语言重现《山海经》看待世界的角度和方式。作品中的生物形象没有一个是来自于《山海经》,相反,作者把现代社会的工业机器、交通工具等抽象成具有生物特征的形态,创造了许多“科技怪物”,例如,以汽车为原型的新生物“敖驮”,以坦克为原型的新生物“唐坦”等。看似诙谐幽默,引人发笑,但这些“科技怪物”又好像被赋予了灵魂与意识。可见,这种穿越“鬼怪时空”的艺术表现线索无疑能够带给人们更深层次的思考。如今,人们的生活被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包围着,可以说科技塑造了当下的现代社会。我们也常常以现在的文明为起点,用科技勾勒未来的世界,这与古代先民在混沌世界中用神话来释放想象和寄托情感本质上是极为相似的。这不禁引人思考:科技是否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人类未来的命运会是如何?也许科幻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做“当代神话”。

三、中国鬼怪神话对当代艺术创作的启迪

创造性地传承与发展中华优秀文化。中华灿烂瑰丽的文化为现今艺术家的创作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源泉,以《山海经》为代表的中国鬼怪神话故事更是其中大放异彩的一类。第一,从中国鬼怪神话中借鉴符号。中国鬼怪神话通过文字与图像的形式流传至今,我们不仅能够从文字的详实记载中了解到鬼怪异兽的大致样貌,大量的图像资料更能帮助每个人形成独一无二的理解。在艺术创作中,艺术家需要严尊史实,提取对自己创作有用的素材,把鬼怪神话中经典的图形、色彩与造型等转换为符号意象,融合艺术家自己的风格进行新的艺术表现。第二,从中国鬼怪神话中认知审美。神话是历史性的,也是艺术性的,中国鬼怪神话是我国古代先民意识形态的缩影,也体现了古代先民的审美意识。例如,《山海经》中对异兽怪诞造型的表现,用现在的审美眼光来看必定谈不上精致,甚至还有些狰狞可怕,但这恰恰体现了一种“反美而美”的美学意蕴。美是什么?美是在形式和精神表现上能带给人情感共鸣的一种体验,因此,艺术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它的美没有统一的标准和维度[3]。第三,从中国鬼怪神话中提炼哲思。中国鬼怪神话能够流传至今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它体现了中国民族精神和中国哲学思想,因此,解读中国鬼怪神话,不仅要追溯到它所处的时代,更要立足于当下进行审视。这种不断变换的视角仿佛一面镜子,让我们既看到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又让我们反观现代社会和人类自身。因此,艺术家在以中国鬼怪神话进行创作时,既要注意表层意象的借鉴,又要注意深层哲思的提炼。

四、结语

当前的文化创意产业方兴未艾,我们应该认识到“基于文化的优势是最根本的、最难以替代和模仿的、最持久的和最核心的”[4]。艺术创作是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强有力的窗口,在用作品讲述中国鬼怪神话故事的时候,要寻找合适的艺术表现线索,最大限度地激活艺术的内生动力,探寻出具有创造力的文化发现路径。这也是艺术本质的要求,是艺术真正的价值所在。

参考文献:

[1]佚名.山海经[M].古籍,汉前.

[2]马昌仪.古本山海经图说(增订珍藏本)[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3]王朝闻.美学概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2

神话是怎样?生的呢?在原始时代,由于生?力的低下限制了人们的知识水平,当他们同自然(指一切物件言,也包括社会在内)作斗争的过程中,不可能了解并掌握自然的规律,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显得十分无能。因此,就把自然界各种变化的动力都归之于神的意志和权力。他们认?这些变化莫测的现象都有一个神在指挥着、控制着。于是在他们心目中,一切自然力都被他们的想象形象化、人格化了。随后他们又在生?劳动中依照自己的英雄人物形象,创造了许多神的故事,在口头流传,这就是神话的起源。

神话虽由于人们的幻想所构成,但这种幻想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有现实生活做基础的;它的种种解释和描述虽不免荒唐可笑,但决不是纯意识和心理的活动,而是客观现实和生活斗争的反映。比如《山海经》所载的精卫填海、夸父逐日的神话(见《北山经》、《海外经》、《大荒北经》),就明显地反映原始人在实际生活中同自然作斗争的坚决意志。他们在劳动的经验中坚信人们的力量可以征服自然,因此在任何情况下都抱有克服困难的信心。又如羽民国的人身上生羽翼,灌头国的人有翼、鸟喙,在海中捕鱼,杖翼而行(见《山海经.海外南经》、《大荒南经》)。这一类的想象,显然也是生活斗争的反映。因?原始人尚未发明网罟等工具,他们看见水鸟捕鱼,非常便利,不禁发生羡慕之心。于是设想人也可能有长翅膀的,嘴也可能同鸟喙一样,在海上以捕鱼?生,何等灵活、轻便。在生?中减少困难,减轻劳动,是人们普遍的愿望和要求,所以这些幻想的?生是极其自然的。幻想是人类社会生?进步的一大推动力。?了突破种种限制,增加走路的速度,缩短走路的时间,原始人很早就幻想飞。《博物志》载奇肱国的人“能?飞车,从风远行”(注:见《博物志》,但《山海经.海外西经》奇肱国下郭璞注亦有此文。又郭璞《山海经图赞》“奇肱国赞”云:“妙哉工巧,奇肱之人!因风构思,制?车轮。”是《博物志》本据《山海经》,而今本经文逸之。),便是这种幻想的具体化。飞在原始人看来,是认?最能解决问题的。从最初的飞的幻想意识到“飞车”的具体概念,是人类思维进一步的发展。人类的智力水平发展到同一阶段时,有许多想法往往会不约而同,所以我们的“飞车”也就同西方神话的“飞毯”和“快靴”等等的性质差不多,都反映了原始人对现实生活的迫切要求。至于人们在生活经验中所发明、制造的许多器物,如网罟、竹弹、弓箭、耒耜、车船等,又如发现五谷和药草,驯养牲畜,制作衣裳,建筑房屋,创制文字等,都是千百万人在生?劳动中长期努力的结果。而在神话传说中却把无数劳动人民的经验和智慧加以总结、集中,创造了不少伟大的英雄人物形象,如伏羲、神农、黄帝、嫘祖、仓颉等,把各种创造发明都归功于他们身上,再用以指导自己的生活实践,使社会不断地向前推进,向前发展,这就是神话的积极意义。

现在举出几个著名的古代神话简述如下:

(一)女祸补天 《淮南子.览冥训》有这样一段记载: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监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ys。苍天补,四极正,ys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这是我国原始社会流传下来的关于开天辟地的神话故事。它反映了我国原始人对自然作斗争的无比伟大的力量。显然,神话的创作者对宇宙万物的起源是这样想象的:最初的时候,天地不知?什?经过一度大破坏,洪水大发了,火也焚烧起来了,人类和一切生物都毁灭了。后来女娲这个女神想尽了方法,才把天地重新创造起来。她扑灭了炎火,弄干了洪水,树立了四极,然后慢慢地造出生物和人类来,才有今天的世界。所以女娲不但是世界的创造者,而且还是人类万物的始祖。但《淮南子》这一片段的记载不完全,必须参考其他文献,上述意义才更明显。例如《风俗通义》引俗说,谓“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绠于泥中,举以?人。故富贵者,黄土人也;贫贱凡庸者,绠人也”(《太平御览》七十八引)。又如《荆楚岁时记》及董勋《问礼俗》都说阴历正月一日?鸡,二日?狗,三日?猪,四日?羊,五日?牛,六日?马,七日?人,八日?谷。这些都是有关女娲创造人类万物神话的部分残余。不过上述“俗说”中的解释部分渗入了阶级社会的意识,它把被剥削阶级的“贫贱凡庸”说成是先天注定的,同时?剥削阶级的特殊地位找到了理由。

(二)后羿射日 后羿射日的神话故事也是《淮南子》记得最详细: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锲俞、凿齿、九婴、大风、封稀、修蛇皆?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锲俞,断修蛇于洞庭,禽封希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天子。

──《本经训》

这大概是我国氏族社会后期的一个?民除害的英雄神话。这个神话之所以?生,大概是由于远古时生过一次或数次大旱,如古书所谓汤有七年的大旱灾。人民群?渡过这场灾难之后,久而久之,幻想出一个善射的神弓手后羿(按羿字又作弓,象弓箭形)曾经射去了九个太阳,只留下一个。从此以后,才减轻了旱灾的威胁。同时又射死了许多毒蛇猛兽,使大家能够安心生?。这含有歌颂劳动英雄的意义,也有赞扬优良的劳动工具和巧妙的劳动技术的意义。看他能够运用自己的武器同许多害人的东西作斗争,替人民做了无数的好事,可见原始人是在塑造一个自己的英雄形象,描绘一个一切自然灾害的战胜者。当然,这个神话通过后人的传说,把反映氏族部落集体抗旱、除害的行动归功于什?尧天子,显然是阶级社会的意识。

(三)鲧、禹治洪水 关于鲧、禹治洪水的神话故事,《山海经.海内经》有如下的记载: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帝命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大概也是上古时代某一地区曾发生过大水灾,由于人民群?不断努力,长期同洪水搏斗,终于达到胜利,恢复了正常生?,于是就?生了鲧、禹治水的神话。鲧是?人民而牺牲的英雄形象。但他的儿子禹终能继父之志,战胜洪水,所以也就成?人民拥戴的英雄的首领。鲧、禹父子两代治洪水,是我国古代流传最广、内容最丰富的神话,《山海经.海内经》这段记载实在过于简单,不能看到它的全貌,例如鲧、禹化熊等。又同书《海外北经》、《大荒北经》都说禹杀共工臣相柳(繇),共工是水神,曾“振滔洪水,以薄空桑”(《淮南子.本经训》)。祝融又是火神,杀鲧于羽郊。不难想象,这个神话必包括丰富曲折、极?动人的斗争内容。不过这个神话,也掺杂了阶级社会的意识,因?鲧之被杀,正是最高统治者同人民对立以及地上王权──奴隶主的权威日益提高的反映。

(四)黄帝擒蚩尤《山海经.大荒北经》载:

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据《龙鱼河图》说:“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沙石子。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振天下。”相传蚩尤是古代黎族的首领,那时黎族很多,号称九黎。“九”可能是表示多数。每族包括九个兄弟氏族,共有八十一个氏族。可见蚩尤是古代一个强大的部族联盟的代表。黄帝擒杀蚩尤的神话故事是我国氏族社会部族之间相互斗争的反映。传说中的蚩尤都好象妖怪,而黄帝就象一个降魔大将军,所以把这场战争描写得十分惊心动魄,富于艺术想象。又据传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涿鹿在今河北怀来县,可见我国古代北方是有过种族间的激烈斗争的。

此外还有很多神话在今天看来极有意义。例如《述异记》谓盘古死后“头?四岳,目?日月,脂膏?江海,毛发?草木”等传说,表现原始人的朴素唯物思想,这表明了他们从事物变化的初步认识中?生了简单的进化观念,那就是世界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是由物质变化而来的。又如《山海经.海外西经》载,“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乃以乳?目,以脐?口,操干戚以舞”,表现了阶级社会奴隶反抗奴隶主的叛逆精神。它极其明显地表明了劳动人民对于象征绝对权威的天帝的反抗,这是一种极?大胆的革命思想。由此可见,我国古代流传的神话故事是丰富多采的。

原始人在强大的自然力支配下,有时不免会惊恐、赞叹,当斗争失败时,又不免懊恼、怀疑,甚至感到自己渺小和软弱无力。?了了解一些问题,例如对死后的推想及如何战胜敌人等,他们把企图克服一切自然力的要求变?类人的神道──上帝的形象,于是在创造神话的同时,也创造了原始宗教。这本是使自己的经验、情感和幻想化?形象,同样属于艺术的创造,没有丝毫恐吓意义(参看高尔基《说文化和》《答复》,见《高尔基论文选集》)。但阶级社会?生以后,统治者就利用它麻醉人民,统治人民,把原始人所创造的“类人的神道”改变?一个抽象的上帝来主宰一切,这样,宗教就?剥削阶级服务,愈来愈带有迷信的性质。所以神话和后世的宗教迷信根本不同,不能混?一谈。因?神话是要同自然作斗争的,要想战胜自然的,而宗教迷信的神则是至高无上不可抗拒的人类万物的主宰。因此,后世宗教不但要求人们崇拜神,向神伸手乞求,而且对神屈服、投降,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神。例如后羿敢于射日,而迷信者则拜太阳神,这就说明神话和宗教迷信的根本区别。所以神话对世界采取积极态度,敢于反抗神的权威,富于革命性;宗教迷信总是消极的,它宣传人对神的无力和无能,必须做神的牺牲品。因此,神话是现实生活斗争的反映,而宗教迷信则是脱离现实的纯心理活动的表现。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3

关键词:凯尔特神话;创意动画;传统文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11-0086-03

神话一直是动画创意的主要来源之一,《大闹天宫》《埃及王子》和《阿拉丁》等作品都改编自神话传说。狭义的神话指原始公社时期的先民进行的语言艺术创作,是一种无法重复创造的原始文化。袁珂先生提出的广义神话则认为,神话与传说虽可在理论上区分,实际中却无法截然划分,在各个历史阶段及各种社会形态中,不断有新的神话和神话因素的传说产生[1]。在动画研究中多使用的是广义神话的概念。原始神话、宗教神话、文学神话(如哪吒闹海出自《封神演义》)、民间神话(如牛郎织女、日月潭)等都被称作神话。

如何从神话中提取创意、以动画为载体讲述符合当前社会发展与观众审美需求的故事是本文试图探究的问题。以爱尔兰动画电影《海洋之歌》为对象进行研究后发现,在重写当代故事时,创作者遵从媒介和艺术规律,选择了普适性价值的主题,在保留神话精神内核的前提下对神话资源自由取用,将凯尔特文化用现代语言重新表达。既提升了影片的文化价值,又通过文化再书写,实现了文化的继承与创新。

一、动画电影《海洋之歌》的借用方式

根据对原始文本使用的角度、程度不同,神话改编为影视作品主要有以下三种方式。其一,完全忠实于原作,或在不影响故事主题与走向的前提下进行细节的增删;其二,保留故事框架,虚构背景和人物,表现另一个时代的生活;其三,从神话中取用各类元素(人物、故事、节日传说等),重编故事。《海洋之歌》中使用的是第三种方法,导演汤姆・摩尔称之为“将真实化解到虚构中的电影手法”[2],具体表现为故事中的人物、情节发展、时间等设定背后都有一定历史、文化渊源,但根据需要进行了更改。通过这种手法给故事赋予文化内涵,向观众传递了民族文化符号,又超越神话原本的故事背景和框架,简化信息,降低了不同文化背景观众的接受难度。

(一)自由取用神话元素

影片中,歌唱的塞尔奇(selkie)指居住在苏格兰奥克尼郡和舍尔特兰岛上的海豹人。在凯尔特神话中,他们一直生活在大海,褪掉海豹皮变成人类来到陆地。人类藏起他们的海豹皮,海豹人就会成为人类的伴侣,甚至与人类育有孩子。如果他们找到自己的海豹皮,就会重返大海。影片中父亲康纳出于对母亲的信任,没有藏起她的衣服,最终她回到海里;父亲为了不重蹈覆辙,把女儿西尔莎的海豹衣锁进箱子。影片中反复强调“必须找到海豹女的衣服”,这个创意就源自神话传说。传说中海豹人不会受尘世束缚,无论有多少羁绊都必须回到海中,片中西尔莎走入大海、跳入泉井以及用花洒弄湿了奶奶的大衣这些情节,都出自海豹女天性中向往大海的本能。

为了与现实世界中的父亲和奶奶对应,影片虚构了《巨人和猫头鹰女巫》的故事:巨人麦克・里尔因为一个悲剧整日哭泣,他的母亲女巫玛查为了化解他的痛苦,派猫头鹰拿走了他所有知觉,把他变成了石头。巨人的原型是海神玛南那・麦克・里尔(Manannan Mac Lir),他曾有两个妻子,与第一位妻子育有四个孩子,他对孩子的疼爱引发第二任妻子的嫉妒,她用巫术把四个孩子变成了白天鹅,并对他们施以诅咒,他们至死也没有回到父亲身边[3]。巨人深陷痛苦的原因无益于故事讲述,影片对此进行了省略。

猫头鹰女巫玛查(Macha)的神话原型是战争女神“红发玛查”。而猫头鹰在早期凯尔特文化中是一种神圣的动物,常与女神的形态方面相关,在高卢-罗马时代猫头鹰丧失崇拜的意义,与一位代表生育的凯尔特女神相关联(是否是玛查不可考)。在受凯尔特文化影响的威尔士传说中,女神阿丽安罗德(Arianrhod)化身成巨大的猫头鹰,她能看透人潜意识与灵魂深处的黑暗,扇动着翅膀给追寻者送去精神抚慰。这些神话因素共同杂糅成影片中“玛查”这个角色:与猫头鹰类似的外形,身着深红色外袍,操纵猫头鹰拿走人的知觉。

又如片中储存记忆的精灵肖纳吉(Seanchai)是传说中的故事讲述者或历史学家,麦克・里尔的狗源自玛南那的马Enbarr,它可以在山川、海面、沼泽、天空中游走,如履平地。影片对这些神话元素进行自由取用,为故事服务,建构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奇幻世界。

(二)保留神话精神内核

神话不是一个简单虚构的故事,它包含了古代族群的世界观、历史、宗教等内容。随着时展,旧神话不断被重写,同一个故事范本以不同时代的人物被讲述。在神话重写的过程中,外在表现为人物、故事等元素的取用,内在表现为神话精神内核的保留与延续。《海洋之歌》在神话的借用方面,既不是脱离现实的神话视觉化,也不是借神话原型讲现代故事,而是置于现代背景,保留了凯尔特传说中万物有灵、人与自然密不可分、交流连通的精神内核。

凯尔特人是自然界的崇拜者,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中,神秘力量无处不在,神灵充斥于世间各处,住在森林、山川、湖海之中,凯尔特神话因而呈现出一种根植于自然的想象力。神话传说中,人界与神灵世界彼此关联,常有仙人来到人间或人误闯仙界的故事。拉塞尔认为,凯尔特精神是与超自然相沟通的独特方法[4],这在影片多个方面都有体现。

影片将故事设定在万圣节,这是此世与彼世相通的日子。古凯尔特人称其为“亡人节三夜晚”(他们以夜晚计算时间),在10月31日太阳下山后举行祭拜仪式,感谢掌管冬夏轮回的太阳神和召聚亡灵的死神。当晚阴阳两界的大门将敞开,亡魂将归来与亲朋重聚。在凯尔特神话中,当晚尘世和神界之间的障碍将消除,神祗和精灵们将来到尘世[5]。在这个特殊日子里,主人公本(Ben)通过树洞、泉井、陵墓通道(神话中的入口)不断在神灵世界与现实世界间穿梭,与精灵一起歌唱,精灵为主人公提供帮助或设置阻碍。另外,在场景设计上,精灵的仙堡隐藏于城市车水马龙间,入口的泉井位于人造教堂里,远离城市的自然中也有人造物(冰箱、电视)的痕迹。影片营造了一个人类与精灵、神祗相互交流的世界,保留了传说中人们对自然的美好想象,以及人与自然密不可分、和谐一体的关系。这是凯尔特神话的精神内核,根植于凯尔特人的信仰中,在影片中极好地传达了出来。

二、动画电影《海洋之歌》叙述的方式

神话是人类最早的故事,原始先民把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生活的理解幻化为创世神话和英雄史诗,基于当时人类的思维模式和认知能力。随着生产力水平提高,各个时代的人依托各种媒介对神话进行重述,以符合该时代人的认知和审美需求。《海洋之歌》以动画电影为载体,遵从了动画电影的创作规律,从凯尔特神话中汲取创意后,讲述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在救赎中成长”的故事。

(一)选择普适性价值的主题

“救赎”与“成长”都是动画电影的常见主题,如《千与千寻》《宝莲灯》《海底总动员》等。救赎主题下的主人公通过努力使自己或他人摆脱最初的负面状态(身体束缚、心理创伤等)走向正面,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主人公的成长,最终主人公于外在与内在双重压力的推动下,同时实现拯救与成长。救赎与成长主题具有普适性价值,是人类社会的重要话题之一,容易引感共鸣。

《海洋之歌》续写了海豹女的传说:当海豹女重回大海之后,她的亲人会怎样?表面看来这是个“救他人”的故事,影片讲述了主人公本(Ben)被带离小岛后,为了和妹妹返回故乡,经历各种冒险,最终成功拯救妹妹和精灵世界的故事。这段旅程,内在隐含的是“本”的自我救赎之路。对妹妹西尔莎的敌意、对贝壳的依赖、对大海的恐惧、妈妈的剪影都源于“本”深藏内心的痛苦。“本”脑中妈妈的形象在影片中以剪影的形式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确信海豹女真实存在后,第二次在存储记忆的精灵肖纳吉的山洞中。在山洞,“本”找回了关于妈妈的记忆,意识到内心的痛苦,之后用个人意志战胜了女巫玛查的考验,做出了与父亲不同的选择。贝壳这个重要的物件细节反复出现,在影片中与“玛查的瓶子”“奶奶的药”“爸爸的酒”类似,都用于抚慰受伤的灵魂,在“本”明确对西尔莎说出“这不是你的错”之后成了碎片。“本”从害怕大海到跳入大海,在为西尔莎寻找海豹衣的段落中,实现了个人成长和心灵救赎,获得了内心的自由。

(二)采用经典电影叙事结构

与许多迪士尼、皮克斯等公司出品的动画电影不同,《海洋之歌》并未使用不间断对话和激进的动作推进剧情,整部影片节奏相对缓慢,呈现出沉静的美感。这种独特风格之下,它在叙事上却与许多美国动画电影类似,采用了在商业电影中占据主流地位的经典大情节模式和三幕架构。这种叙事模式和框架在影视创作中历经检验,符合媒介特性和大众心理审美倾向,对《海洋之歌》故事的讲述助益良多。

经典大情节设计[6]指主动主人公“本”为了追求自己的欲望(救妹妹、救精灵、救自己),在一段连贯而有因果关联的虚构现实中,与主要来自外界的对抗力量(女巫玛查、父亲)抗争,直到一个不可逆转的变化(成功救赎)而结束的闭合式结局。影片结构上符合西方电影经典的“三幕架构”(即开端、发展和结局),并且在时间分配时接近剧作家悉德・菲尔德提出的1/4-1/2-1/4的原则[7]。

第一幕“建置”在交待背景、人物关系后,“西尔莎发现海豹衣”成为把故事转向另一方向的情节点,打破了主人公“本”生活中各种力量的平衡,导致西尔莎和本的离岛,并引发出后续一系列情节。第二幕“对抗”是为主人公的目标需求(回岛)设置障碍,在进展中引发主人公新的需求(救妹妹、救精灵),主人公逐渐克服障碍,把故事引向第三幕高潮和结局。第三幕“结局”是各种需求的解决,“本”的外在需求(拯救妹妹和精灵)与内在需求(化解内心痛苦)在这一部分全部解决,最终抵达一个不可逆转的幸福结局。

(三)视听语言营造可信环境

动画作为一种视听艺术,把神话中的人物以及他们的传奇搬上银幕,将抽象的文字描述转化成可见、可听的具体形象。《海洋之歌》逐帧手绘的每一幅画面都宛如艺术品,丰富的色彩、完美的构图、平面化的艺术风格带来视觉上的享受;凯尔特民谣与爱尔兰音乐使用,提供了听觉上的满足。影片借助动画超越时空的想象力与表现力,构建了一个带有魔幻色彩的空间,为故事讲述提供一致的、可信的环境。

影片从凯尔特文化中取材,大量使用图腾用于装饰,并且图案绘制时也遵循凯尔特艺术风格。早期凯尔特艺术重视秩序与对称,多用圆形、之字形和几何图形。随着外来文化引入,拉特尼文化形成,呈现出根植于自然界的想象力,表现为线条飞扬、扭曲、旋转的形态。单螺旋、双螺旋、三螺旋印记在影片中频繁出现,不仅用于山石、贝壳、箱子等表面空间的装饰,在角色设计(如肖纳吉的头发)、自然天象(如乌云、浪花、气泡、瀑布)、动物植物(如水母、树根)等方面也广泛使用。

场景设计方面,玛查的屋子参考了凯尔特笆泥结构建筑,是一种建造于湖上的圆形土堡,采用立柱篱笆和泥巴建造而成。小岛的场景中加入一种爱尔兰石阵“通道陵墓”,几块立石上覆盖一块巨大的盖顶石,是两个世界的通道,妈妈离开的时候便从通道穿过。在表现城市生活时,加入了莫莉・马隆雕像,建于1987年是都柏林的标志性建筑。配合由凯尔特民谣改编的音乐,这些因素共同营造了一个奇妙、玄幻的神话世界,令人神交流的故事真实可信。

三、动画电影《海洋之歌》的创作方式值得借鉴

《海洋之歌》改编神话不是因为创意匮乏,而是一种在文化责任感驱动下的自觉创作。导演汤姆・摩尔目睹被屠杀的海豹深受触动,令他想起凯尔特神话中对人与环境关系的描述。他认为如今人与环境对抗或放任不管的态度源于传统信仰体系的消失,而这种信仰存在于传统神话中,期望通过《海洋之歌》重新唤起人们对神话的记忆。

爱尔兰的历史充满了侵略与征服,英国的殖民者摧毁其文化根基,宗教迫害和使其语言濒临湮灭,长期的奴役与压迫造成文化传统断裂,使爱尔兰人丧失了民族文化认同。19世纪末爱尔兰的文艺复兴运动通过回归盖尔传统、复活凯尔特文明重建了爱尔兰的文化认同之路。20世纪90年代爱尔兰经济快速发展(“凯尔特之虎”),同时也带来了社会结构和文化方面的震荡,外来文化侵占本国土壤,导致本国人民对传统文化的集体失忆。影片把故事背景设置于“凯尔特之虎”之前,试图在动画里重现那个田园牧歌的神话世界,借用动画载体主动表达和书写,以此保存民族文化。

反观自身,全球经济一体化后,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水土不服,当前人类面临着文化转型的共同课题。要把本民族文化有的东西用现代语言表达,让本土甚至全球的人们了解,是一个普遍的共识。如何认识传统文化,如何利用现代媒体再编码、再书写传统文化,《海洋之歌》提供了成功的范本:遵从媒介和艺术规律,选择普适性价值的主题,对神话自由取用又保留其精神内核,将凯尔特神话融入现代故事中,实现文化的创新与传承。就像影片中海豹女布罗纳所说的那样,尽管我不得不离开你,但我会在你的故事和歌声里长存。

参考文献:

[1] 袁珂.从狭义的神话到广义的神话――《中国神话传说词典》序(节选)[J].社会科学战线,1982(4).

[2] 马建中,索晓玲.动画影片画面赏析[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1.

[3] (爱尔兰)托马斯・威廉・黑曾・罗尔斯顿.凯尔特神话传说[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4] 何树.从本土走向世界――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研究[M].北京:军事谊文出版社,2002.

[5] 荷兰时代生活图书公司.史前英雄[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 2006.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4

 

一、创世神话 

 

中国古代的创世神话中以盘古开天地的故事最为著名: 

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艺文类聚》卷一引徐整《三五历纪》) 

这是一则典型的卵生神话。自然界中卵生是一种很普遍的生命现象,先民们由此设想宇宙也是这样破壳而生,其间有擎天柱地的盘古,表现出非凡的联想力与想象力。 

盘古不仅分开了天和地,同时也是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的缔造者。另一则神话说他死后,呼吸变为风云,声音变为雷霆,两眼变为日月,肢体变为山岳,血液 变为江河,发髭变为星辰,皮毛变为草木…… 

中国古代关于宇宙万物的神话还有多种表达形态,如帝舜的妻子羲和生育了十个太阳,帝俊的妻子常羲生育了十二个月亮等。 

宇宙的诞生,山川的形成,日月星辰的运行,创世神话都给我们提供了富有想象的答案。 

 

二、始祖神话 

 

“我们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曾经是人们不停追问的一个问题。关于人类自身的起源,神话同样给予了大胆的解答。在中国的神话中,关于人类的繁衍有两个版本。 

一个是先人类而生的女神女娲。据《大荒西经》载:“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郭璞注:“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 

女娲不仅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有重整宇宙之功,更是人类的创造者。《太平御览》卷七十八引《风俗通》云:“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故富贵者,黄土人也;贫贱凡庸者,?人也。” 

这一则神话意蕴丰富,它不但浪漫而生动地虚构了人类的产生,科学而经典地反映了华夏先民与滋养他们的黄土地的深刻关系,说明了华夏先民是黄色人种的原由,同时也试图阐释人类为什么会存在社会地位的差别。 

另一个版本是伏羲女娲兄妹成婚繁衍人类的故事。 

《太平御览》卷78引《诗含神雾》所记:“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伏羲。”明确指出伏羲的身世是由其母华胥在践踏了神的大脚印后怀孕生育的,是神与凡人结合后所生的神人,并能缘天梯建木以登天。《风俗通义》云:“女娲,伏希(羲)之妹。”清代梁玉绳《汉书人表考》卷二,引《春秋世谱》也说:“华胥生男子为伏羲,女子为女娲。”由此可见,在华夏先民的传说中伏羲和女娲是“同母”所生的兄妹。唐代李冗《独异志》卷下又云:“昔宇宙初开之时,只有女娲兄妹二人在昆仑山。而天下未有人民。议以为夫妻,又自羞耻。兄即与妹上昆仑山,咒曰:‘天若遣我兄妹二人为夫妻,而烟悉合;若不,使烟散。’于是,烟即合,其妹即来就兄。”自此,他们自相婚配、繁衍后代,成为人类始祖。汉代造像中屡见不鲜的伏羲女娲交尾图表明两者之间亲密的关系,并成为后世顶礼膜拜的婚姻神。 

这两个关于人类起源的版本,一个是由高高在上的神创造出人类,一个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有神力而非神界的人类自我的结合、繁衍。这两个版本皆流传甚广,实质上反映出人们在氏族社会不同发展时期对此问题的不同认知,以及远古时代氏族内部的确经历过兄妹互相婚配的社会发展阶段。 

 

三、洪水神话 

 

以洪水为主题或背景的神话,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西方的洪水神话,主题大多是表现天帝对人类堕落的失望,洪水是对人类的惩罚。而中国的洪水神话,则主要把洪水看作是一种自然灾害,所揭示的是与洪水抗争、拯救生民的积极意义,看重人的智慧及斗争精神。在这些洪水神话中最杰出的人物是鲧禹父子。 

《山海经·海内经》载: 

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 

禹继承了鲧的遗志,改用疏导的方法来治理水患。在治水过程中,“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孟子·滕文公上》),“疏河决江,十年未阚其家”(《尸子》孙星衍辑本卷上),“股无?,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黑,遂以死于外”(《史记·李斯列传》),可谓历尽千辛万苦。除此之外,他还要和诸多恶神展开艰苦的斗争,如诛杀相柳(《山海经·大荒北经》,《山海经·海外北经》)、擒服水怪无支祁(《太平广记》卷四六七“李汤”条)等。他的精神也感动了诸多的神灵,传说河伯献出河图(《尸子》孙星衍辑本卷下),伏羲帮助他丈量土地,还有一条神龙和一只灵龟帮助他从事劳动(《拾遗记》卷二,《楚辞·天问》)。最终,弥漫天下、祸害人间的洪水终于被大禹制服了。 

 

四、战争神话 

 

黄帝和炎帝是活跃在中原的两个大部族的首领,分别兴起于相距不远的姬水和姜水,他们在向东发展的过程之中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史记·五帝本纪》记载:“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猿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阪泉之战以黄帝的胜利而告终,导致了炎黄两大部族的融合,华夏民族由此而正式形成,并发展成为中华民族的主要成分。 

另一次著名的大战是发生在黄帝和蚩尤之间: 

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杀蚩尤。(《山海经·大荒北经》) 

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弥三日,军人皆惑,黄帝乃令风后法斗机作指南车,以别四方,遂擒蚩尤。(《太平御览》卷十五引《志林》) 

蚩尤铜头啖石,飞空走险。(黄帝)以牛皮为鼓,九击而止之,尤不能飞走,遂杀之。(《山海经·大荒北经》) 

这几则神话反映出古代部落间的争斗与融合,古代的祈雨、止雨巫术,黄帝由此确立其中国历史上五帝之首的形象。后世又把许多文化史上的发明创造,如车、陶器、井、鼎、音乐、铜镜、鼓等归功于黄帝,黄帝在神话中又成了一个善于发明创造的文化英雄。 

 

五、发明创造神话 

 

黄帝之后,神话进入了一个英雄的时代,自然之神被人类历史发展中诞生的神所代替,这些神话的主人公通常是人类的形象,有着神异的经历或本领,他们的业绩在于创造和征服,如教人钻燧取火的燧人氏、教人造屋的有巢氏、遍尝百草的神农氏、创造文字的仓颉、教人稼穑的后稷等等。 

其中,后羿的故事广为流传,为百姓苍生所景仰。后羿是神话传说中弓箭的发明者,同时也是一个神射手。后羿凭着自己发明的弓箭和神技,为民除害,造福人类。死于羿的弓箭之下的害人妖孽有凿齿、九婴、大风、??、修蛇、封?等。不过,羿最为辉煌的业绩,还是射落了九个太阳。据《山海经·大荒南经》和《大荒东经》载:“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这十个太阳住在树上,轮流出现,“一日方至,一日方出”。《楚辞·天问》王逸注引《淮南子》云:“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于是后羿弯弓搭箭,“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使人间的秩序得以恢复。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神话人物彰显了突出的个性和勇气,表现出不可动摇的信念。 

据《大荒北经》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又据《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另据《中次六经》:“又西九十里,曰夸父之山。……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山海经·海外北经》)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5

关键词:希腊神话 禇神之战

在西方文化的学习过程中,电影确实有着独特的魄力。众所周知,电影是一个国家,民族的某个时代文化的集中反映和突出代表,而且优秀的电影总是与特定时代的社会文化现象和思潮联系在一起的,反映了社会生活的真实面貌和大众普通关心的问题。所以,欣赏西方电影可以为学习者提供良好的学习英语,了解西方文化,特别是英美国家的社会生活,人文历史和社会景观的环境和机会。

从文化教学角度而言,西方电影无疑是获取文化知识,进行外语文化教学的重要媒介。电影《诸神之战》讲述的是众神之首宙斯之子落入人间后遭遇的故事,奥林匹亚山上的神仙都因此骚动起来,一场神与人,神与神之间的拯救与被拯救行动开始了。影片当中不堪忍受奥林匹斯众神残暴压迫的阿戈斯国王亚克里斯奋起反抗,对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为不敬。在冥王哈迪斯的怂恿下,元神宙斯决定对愚蠢的人类施以惩罚。遭遇海滩流落到阿戈斯的青年宙斯和亚克里斯的皇后生下的半神,他亲眼目睹哈迪斯所施下的恐怖神道,并得知哈迪斯将释放北海怪兽海妖惩罚世人,除非亚克里斯将美丽的公主安德鲁美达作为牺牲献给众神。在女神艾娥的点拨下,珀尔修斯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和使命,于是决定启程杀死北海怪兽并摧毁哈迪斯的阴谋为百姓,也为了自己的养父和养母,养父一家的孩子……

在希腊神话中,朱比特也叫宙斯(Teus),是天上与人间的国王,还说他大多时候都坐在一座云层环绕的高山顶上,他总爱乘着暴风雨去,左一个右一个丢出熊熊燃烧的闪电,打在地上的树木和石头之间,他具有无穷的威力。朱比特有两个兄弟,都很可怕,但是不像朱比特威力强大,其中一个叫波赛顿,他是海神,海神在深深的海底洞穴里,有一个金光闪闪的黄金宫殿,鱼群生活在此,红色的珊瑚也生活在此。每次他一生气,海浪就会升得如山一般高,狂风可怕地咆哮,整个海洋仿佛要把大地都吞没。朱比特的另外一个兄弟,是一个神情忧郁,脸色苍白的家伙,他们王国在地底下,永远照不到太阳,只有黑暗,哭泣和悲伤,他叫艾妮亚斯,影片当中,男主角珀尔修斯在前往杀死北海怪兽的进程中,遇到了蛇女梅杜莎,和影片之中的梅杜莎一样,任何看到她的人都会变成石头像。在希纳神话中,她的身子和脸是女人的样子,但是除此之外,她还有着金色的翅膀和可怕的黄铜爪子,而且头发都是活生生的蛇,任何看到她们脸的人都会变成石头。

《诸神之战》的题材是来自于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小故事,安德柔美妲和“海怪的故事”。与希腊神话一样,在电影中,安德柔美妲的母亲因对自己女儿的美感到万分的骄傲,触怒了神灵Hadieous.所不同的是,在希腊神话中,皇后母亲感到非常自豪是自己的美貌,她每天都会来海边,看着自己在平静海中的倒影,甚至自夸说,连海里的仙女都没有她美丽,海里的仙女听到这句话后,非常生气,便请求海神列普顿惩罚这个骄傲的皇后,于是列普顿派来一只海怪,捣毁国王的船只,杀死海边的牛群,打坏渔人的小屋。在神话中,青年珀尔修斯并非是宙斯和亚克里斯的皇后生下的,而是宙斯与阿尔戈的公主所生下。阿尔戈斯的国王相信一个预言,他不只是终有一天要死去,而且导致他死亡的是她女儿的儿子,国王被吓坏了。他开始想办法,希望预言无法成真。最后,他决定为女儿盖一座监牢,一辈子关她在里面,之后朱比特化身为英俊挺拔的青年来到监牢,很快两个相爱,并生下了柏修斯。国王发现真相后,非常惊慌,他命令仆人做一个宽敞、防水、坚固的木箱。木箱做好后,他把女儿黛妮和孩子送进去,然后派人把木箱放到遥远的海上,任凭海浪冲击拍打。他认为这们可以摆脱掉女儿和孙子,也不用亲眼见他们死去。这便有电影中的最开始的一幕。

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范文6

中国早期农业社会的祈雨、治水活动常伴随着巫术仪式,所以产生了反映祈雨与治水巫术仪式的神话。

1.祈雨型。古代祈雨,多由巫师主持并实施。甲骨文和相关典籍多有关于用焚巫、暴巫、雩舞等方式祈雨的记载,说明巫师在祈雨活动中的主体地位。由巫师主持的具有巫术性质的祈雨活动是驱使水神降雨的仪式。这类仪式导致了祈雨型水神巫术神话的产生。由于社会的变迁,反映此类仪式的神话已残缺不全,仅寄存于相关神话人物的造型中,如雨师、四海海神、夸父等。(1)雨师。雨师,有多种称谓,可见其并非专指一神,而是众多掌管雨水神灵的统称。最初是以毕星为雨师,即以二十八宿中西方七宿之一的毕星为雨师。《周礼》中的《大宗伯》篇称:“以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郑玄注:“雨师,毕也”,意思是“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是雨师毕也”。东汉蔡邕《独断》则称:“雨师神,毕星也。其象在天,能兴雨。”毕星在天,雨水也是从天而降,古人便以为雨水是由毕星操纵的。将毕星认定为较早出现的雨师,是因为这种认定符合自然崇拜演变的规律。自然崇拜最初的对象就是自然物质本身,后来才发展为人格化的神灵。雨师人格化之后,便出现了一系列人形化的雨师。先秦时期人形化的雨师有蓱翳、屏翳、玄冥等。雨师人格化的原因,一方面与自然崇拜的必然演化有关;另一方面则与巫师经常参与并操纵祈雨活动有关。蓱翳、屏翳、玄冥等极有可能是祈雨的巫师人物。雨师之名,以“师”名神,含有尊重的意思。其实,尊雨师之神为师,主要是出于对操纵降雨的巫师人物的尊重。同样的道理,风师之名也是出于对呼风唤雨之巫师的尊重。明确了雨师与巫师合二为一的关系,再来考察雨师驱使水神祈雨的神话。《山海经•海外东经》:“雨师妾在其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一曰在十日北,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龟。”郝懿行注:“雨师妾盖亦国名,即如《〈周书〉王会篇》有姑妹国矣。”王念孙指出:“《御览•鳞介五》(卷933)无妾字。”按经本无妾字,所以郭璞注只释雨师:“雨师谓屏翳也。”按郭璞雨师之说,此雨师形象中当蕴含了水神巫术仪式:“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或“各操一龟”,蛇、龟均为水神,人黑者或人面黑身者,操蛇耳蛇或操龟之形象,正是巫师人物用水神施行巫术祈雨仪式的写照。其实,《山海经》不少掌管水域,能呼风唤雨之神灵,都具有雨师以蛇等水神为饰的形象。(2)四海海神。《山海经•大荒南经》:“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不廷胡余。”《山海经•大荒西经》:“西海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曰弇兹。”又云:“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四海海神或珥蛇、或践蛇、或衔蛇、或操蛇,均是以蛇为饰,象征着它们都是掌管水域的神灵,其形象皆源自巫师人物操纵水神施行祈雨的巫术仪式。(3)夸父。夸父追日神话,在《山海经》中有两处记载。《山海经•大荒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夸父为何追日,神话中没有明说,只说“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对夸父追日颇有微词,这是神话记载者的评价,并不代表神话的真意。神话极言夸父追日时的口渴,喝干了黄河、渭河的水都不解渴,曲折地透露出当时严重的旱情,烈日暴晒、河流枯涸。上古人以为旱情是太阳神造成的,要解除旱情,就需赶走太阳。夸父追日,即是逐日,就是要将太阳赶回其居住之所禺谷以消除旱灾。可见,神话反映的是一种驱旱祈雨巫术。这种巫术还见于驱旱神女魃活动。《山海经•大荒北经》:“黄帝乃下天女曰魃。”天女,即天神之女。上古神话中的太阳神往往是旱神,旱魃成为其女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女魃神的形成,与上古太阳为旱神的信仰有关。神话说,女魃从天而降帮助黄帝战败蚩尤之后,“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女魃所居必大旱,要解除旱情,必须念口诀驱逐女魃。神话反映的正是逐日驱旱祈雨仪式,只是所逐对象已由日神置换成日神之女魃。这种仪式在后世演变为浇旱魃仪式,一直流传,至清代仍盛行不衰。旱魃神话与相关仪式也足可佐证夸父追日之本义。夸父逐日,是为除旱,夸父的原型就当为驱旱祈雨之巫师。上述神话中的神灵均以水神(蛇、龙、龟)为饰,既表明了他们主宰降雨的神职,也是巫师人物驱使水神施行巫术祈雨的仪式的再现。

2.治水型。治水是为了解除洪涝灾害,在古人的观念中,洪涝灾害的形成也与水神有关,所以在治水过程中也要施行水神巫术。反映此类巫术的神话,称为治水型水神巫术神话。治水神话以鲧禹神话为典型,《山海经•海内经》:“鲧窃帝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令。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腹)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鲧治水,用息壤以堙之法。息壤作为一种不断增长的土壤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带有巫术性质的物件,可见鲧治水也用巫术之法。鲧的治水巫术与水神也有关系,但难考证。禹治水,既用堙,也用疏,并在两法中施行水神巫术。晋王嘉《失遗记》卷二:“禹尽力沟洫,导以夷岳,黄龙曳尾于前,玄龟负青泥于后。”黄龙曳尾,是模拟水神黄龙疏通河道的巫术,玄龟负泥,是模拟水神玄龟修补堤岸的巫术。此则神话所反映的正是大禹所用水神治水巫术。由于大禹治水多用疏通之法,所以神话中表现大禹施行巫术疏通水道的行为居多。屈原《天问》:“应龙何画?”王逸注:“有翼为应龙,有神龙以尾画导水,注所当决者,因为治之。”朱熹注引《山海经》:“禹治水,有应龙以尾画地,即水泉流,因为治之。”诸多文献,都叙述了大禹驱使应龙疏通河道的巫术,此应龙与前所述黄龙一样,均为水神。通过对水神施行打击乃至杀害而消除水患的巫术,典籍也多有反映此类巫术的神话。大禹导淮神话讲述了大禹降服水神无支祁的巫术。《古今图书集成•神异典》引《古岳渎经》:“禹治水,三至桐柏山,惊风迅雷,石号木鸣,土伯拥川,天老啸并,攻不能兴。禹怒,召集白灵,授命夔龙,桐柏千君长稽首请命,禹因囚鸿氏、章裔氏、兜卢氏,黎娄氏,乃获淮涡水神名无支祈,……禹授之童力,不能制;授之乌木,不能制;授之庚辰,能制。……颈锁大索,鼻穿金铃,徙之淮阴之龟山足下,俾淮水勇安流注海也。庚辰之后,皆图此形,免淮涛风水之难。”古人往往将水害归咎于水神作祟,所以要施行驱除或征服水神的巫术。禹通过太阳神庚辰来施行囚禁水神无支祈的巫术,终于获得成功。治水神话中的施虐巫术还有杀死水怪。《山海经•海外北经》:“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诅,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相柳水怪所到之处皆陷为水泊,疑为地震灾害造成堰塞湖现象的神话式表达。禹治昆仑北水害,实则为治理堰塞湖,所以才用填土的方法。禹杀水怪相柳氏,是治理堰塞湖过程中施行的巫术,神话几经转辗叙述,已成为一个完整的降服水怪故事,但其中的巫术行为人依稀可见。

3.创世型。女娲的本事在于造人,但随着女娲神话的不断传承发展,又衍生出了女娲补天杀水怪的神话,女娲补天杀水怪神话显然是受原生态水神巫术神话影响而形成的。女娲补天杀水怪,也属于对水神的施虐巫术行为。《淮南子•览冥篇》:“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女娲治理水患是与补天相联系的,已经不是一般的治水,而是属于对世界的重新创造。在创世神话中,世界的创造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多次创造,才能建立起稳固而有秩序的世界。女娲之时,固有的天地不够牢固,发生了天塌地陷、洪水泛滥的情况,女娲炼五彩石补上了破损的天空,用螯足将其固定,并且杀水怪消除水患,都属于再次创世行为。女娲与禹的水神巫术行为,同出一辙,却有着不同的性质。女娲的治水属于创世性质,而禹的治水则属于创世后的创业行为。显见,女娲治水巫术神话是受禹治水巫术神话影响而形成的。如上所述,在原始农业发端与洪水泛滥的时代,产生了大量的水神巫术神话,反映出当时水神巫术仪式的盛行。由此,水神巫术及其相关神话就成为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泽披后世,影响深远。

二、部落战争中的水神巫术仪式

水神巫术神话的产生,强化了水神巫术仪式的神圣性与普适性,由此,水神巫术仪式的应用就超出了祈雨治水活动的范围。《春秋左传•成公十三年》刘子曰:“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春秋时代的这种观念,同样也适用于史前时代。祭祀包括与祭祀相关的巫术活动和战争是氏族部落中的最重要的活动。将两件最重大的活动结合起来,就有可能在战争中使用巫术手段,这样,就产生了用于战争的水神巫术。黄帝战蚩尤神话是反映水神巫术仪式的典型案例。《山海经•大荒北经》:“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丁山先生认为:黄帝、蚩尤为水旱之神,“左传所传说的‘阪泉之战’黄帝擒杀蚩尤的故事,实象征祷雨之祭用蓄水的‘应龙’决杀旱龙的寓言。”丁山先生断言:“因此,我敢论定,所谓‘逐鹿之战’,所谓‘阪泉之战’,不是什么民族战争,也不是什么奴隶革命,只是把农业生产者受了旱灾的威胁而举行祷雨的典礼演绎成为祷雨的神话而已。”[2]丁山先生否认黄帝战蚩尤神话为战争神话,显然不符合客观实际,因为神话明明白白反映了黄帝与蚩尤的生死较量;但丁先生认为神话表现了与祈雨有关的巫术仪式,是独具慧眼的。事实上,黄帝战蚩尤神话,并没有正面叙述战争,而是叙述了战争中的巫术对抗行为。双方所使用的巫术,都是驱使水神的巫术,这是将当时农业生活动中普遍使用的巫术法则运用于战争的结果。黄帝先是用应龙施行巫术。《大荒东经》:”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郭璞注:“应龙,龙有翼者也。”应龙是有翅膀的水神,可见黄帝所用之法为水神降雨巫术。蚩尤则针锋相对,利用水神风伯、雨师作法,纵大风雨,以遏制应龙之水,也是运用水神巫术。黄帝又用魃来施行止雨巫术。魃,旱神。旱魃,从表面上看,与水神相对立,从实质上看,却有着同一性。水神掌管雨水,既可降雨,也可止雨。止雨,也即旱魃之神性。旱魃表现了水神止雨方面的神性,实为水神大家族一员。旱魃止住了风雨,黄帝在与蚩尤的斗法中取胜,这实际上是从侧面表现了黄帝部落赢得了这场战争。共工与颛顼之战也与水神巫术相关。《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神话没有明确叙述战争场面及水神巫术,但战争的结局是洪水泛滥,从中也透露出了战争中施行水神巫术的信息。此外,神话中的炎黄之战,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法也与水神巫术有关。《吕氏春秋•荡兵篇》:“兵所自来者久矣,黄炎故用水火矣。”《淮南子•兵略训》:“炎帝为火灾,故黄帝擒之。”《史记•律书》:“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黄炎故用水火”之句,说明炎帝所用为火巫术,黄帝所用为水巫术。这与各自的巫术习惯有关。其实,水火巫术具有同一性,实则为一神职的两个侧面或两种功能。所以水火巫术实则为同一性质的巫术。炎黄所用巫术都可以称之为水神巫术仪式。由此,也就不难解释火神炎帝后裔共工、相柳为什么是水神的缘故了。从以上神话可见,古代战争,多用水神巫术,说明水神巫术影响深广,已经成为当时最重要的巫术仪式。典籍所记战争神话,几乎都与水神巫术相关,据此,中国古代战争神话,又可以称为水神巫术神话。

三、水旱灾害民俗中的水神巫术仪式

神话反映仪式,而仪式一经神话的阐释,就获得了合理性、合法性的存在,因而能广泛久远地传承。诚如马林诺夫斯基所说:“神话在原始文化中具有不可或缺的功能:它表达、增强并理顺了信仰;它捍卫并加强了道德观念;它保证了仪式的效用并且提供了引导人的实践准则。因此,神话是人类文明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它不是聊以消遣的故事,而是积极努力的力量;它不是理性解释或艺术幻想,而是原始信仰与道德智慧的。”[3]产生于农业文明发端时期的水神巫术神话,由于反映了以祈雨、治水为内在意蕴的水神巫术仪式,所以一直影响着数千年的农业社会,并使得水神巫术仪式成为民众生活中的核心仪式。在农业生产活动中经常举行祈雨仪式,在民间主要是举行水神巫术祈雨仪式。水神巫术仪式又以龙巫术祈雨仪式为主。商代已有用土龙祈雨的巫术。殷墟卜辞载:“其作龙于凡田,有雨。”(《合集》629990)这里记载的是作土龙祈雨,是以泥土造成的龙来再现龙的形象以祈雨的巫术仪式。汉代,土龙巫术仪式大为盛行。《淮南子•地形》:“土龙致雨。”许慎注:“汤遭旱,作土龙以象龙。云从龙,故龙致雨。”汉代土龙巫术还融入音乐、舞蹈及多种法术。东汉桓谭《新论》:“刘歆致雨,具作土龙,吹律,及诸方术无不备设。谭问:‘求雨所以为土龙何也?’曰:‘龙见者,辄有风雨兴起,以迎送之,故缘其象类而为之。’”造土龙巫术一直延续到宋代。宋代土龙祈雨巫术,主要由地方官吏来主持。在土龙巫术的基础上,又衍生出了蜥蜴、画龙、草龙等巫术祈雨仪式。蜥蜴巫术,是以蜥蜴代替土龙以祈雨的巫术仪式。蜥蜴之所以能够代替龙,是因为古人视蜥蜴之类的爬行动物为龙的同类。《太平广记》引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故事:“王彦威镇汴之二年,夏旱。时表王傅李玘过汴,因宴。王以旱为虑,李醉曰:‘欲雨甚易耳。可求蛇医四头,十石瓮二;每瓮实以水,浮二蛇医,覆以木盖,密泥之;分置于闹处,瓮前设席烧香,选小儿十岁已下十余,令执小青竹,昼夜击其瓮,不得少辍。’王如其言试之,一日两度雨,大注数百里。旧说,龙与蛇师为亲家。”《方言》八云:“守宫……南楚谓之蛇医,或谓之蝾螈。”蝾螈,即为蜥蜴。蜥蜴因常用作药物,所以有蛇医或蛇师之称。蜥蜴祈雨法为土龙祈雨法的变异形式。唐宋间又出现了画龙祈雨的巫术。郑处海《明室杂录》:“唐开元中,关辅大旱,京师阙雨尤甚。亟命大臣遍祷于山川而无感应。上于龙池新井办一殿。因召少府监冯绍正,令四壁各画一龙。绍正乃先于西壁画素龙,奇状蜿蜒,如欲振跃。绘事未半,若风云随笔而生。上及从官于壁下观之,鳞甲皆湿。设色未终,有白气若帘庑间出,入池中,波涛汹涌,雷电随起。侍御数百人皆见白龙自波际乘气而上,俄顷阴雨四布,风雨暴作。不终日,而甘雨遍于畿内。”宋代画龙祈雨相当盛行,人们还用现成龙图案来祈雨。以龙图祈雨,至明清仍有遗存,不过,所画之龙已经不是出于名师之手,而是坊间所印制的纸马一类。可见,其俗已经广为流行。近代社会,龙巫术祈雨仪式仍有传承。如胡朴安所记天津祈雨习俗:“天津农人遇天旱之时,有求雨之举。求雨者,或抬关壮缪之偶像出送,或抬龙王之偶像出送,前引仪仗多件,锣鼓喧天聒耳,犹如赛会一般。另有一人,身披绿纸制成之龟壳,以墨粉涂面,口中喃喃而语。其余随从之人颇多,大都戴一柳圈,手持一柳枝,亦不知何所取意。每到一处,该处之人皆须放鞭炮,陈列贡品迎接。有街市之处,门口皆插柳枝,用黄纸书‘大雨时行’四大字悬之。亦有书‘大雨如注’,或‘天降大雨’者。另有儿童等用长板凳一条,塑泥龙于上,以蚌壳为龙鳞,粘其上,扛之向街中游行,口中喊曰:‘滑沥滑沥头咧,滑沥滑沥头咧。家家小孩求雨咧。’或又喊之曰:‘老天爷,别下啊,滑沥滑沥下大咧。大雨下到开洼,小雨下到菜畦里。’”这种声势浩大的祈雨活动,包含了多种巫术仪式:抬关羽水神、龙王水神游街,扮水神龟神游街,插柳、戴柳祈雨(杨柳是民间信仰中的致水之物),其中用板凳龙游街的祈雨仪式,是传统龙巫术祈雨仪式的继承与发展。

四、节日民俗中的水神巫术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