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理论的地位及作用

本质理论的地位及作用

 

作者:杨红玉   单位:清华大学   亚里士多德论本质   亚里士多德认为,在四类谓词中,只有属和定义表达了主词的本质,而偶性和特性不表达主词的本质。我们可以通过亚里士多德在这四类谓词中对本质的描述来总结亚里士多德的本质理论。   亚里士多德认为偶性不表达本质。所谓偶性就是“一些事物或者属于或者不属于同一个事物”①,比如,白色的对于人而言,可以属于他,可以不属于他。“站着的”对于人而言,可以有时属于他,有时不属于他。这样一来,偶性就没有表达事物的本质。可以看出,亚里士多德认为,一种性质成为本质属性的前提条件就是:它在任何状态下都自始至终地存在于该事物之中。   在讨论属的时候,亚里士多德认为,所谓属指的是“谓词谓述了主词所表达的不同种事物的类的本质”②,也就是说,一个属中所包含的事物会属于不同的种,而属描述的这些事物的类的本质,如同“动物”就是人的类本质。亚里士多德作为当时希腊著名的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在生物学中也提出了自己的分类方法,并坚持认为属的分类是固定的,并且能表达事物的属只有一个,如果有很多的属可以表达同一个事物,那么,这些属之间存在着包含关系。那么,我们怎么判断一个属是否正确地谓述了事物呢?亚里士多德认为应分两个步骤进行,首先,我们要判断这个属是否谓述了这个属下的每一个事物,如果存在有事物没有被这个属所谓述,那么这个属一定不是这些事物的正确的属,因为“属要谓述一个种类中的所有事物”③。其次,要看这个属谓述的是事物类的本质还是类的偶性。如果是前者,则是正确的属;如果是后者,则不是正确的属。亚里士多德举例说,白色就不是雪的正确的属,因为白色只是雪的一种特性,并且雪并不属于白色这个类。   关于特性,亚里士多德认为,性质从广义上而言一方面可以分为本质的和相对的,另一方面又可以分为永久的和暂时的。而所谓“本质的属性”,指的是“通过与其他任何事物相比较并将这个事物与其他一切事物相区别的属性,就像‘能掌握知识的有死的生物’这个属性相对于‘人’而言”④。“相对的属性”是指“不是与其他任何事物相比较而是与某个特定的事物相比较而区别出来的属性”⑤。所谓“固有属性”是指“在任何时间下对对象而言都真的属性”⑥。而“暂时的属性”是指“对对象而言只是在某些时刻为真而并非任何时刻都必然如此的属性”⑦。   可以看出,在这里亚里士多德区分本质属性和相对属性依据的是属性的获取方式:前者依据的是与所有事物相比较,而后者依据的是与某个事物或某些事物相比较。而固有属性和暂时属性的划分依据的是时间:固有属性是相对于任何时间而言的,而暂时属性只是相对于某个时间或某段时间。在这样的四类属性中,只有固有属性既可以与主词互换谓述,并且不表达主词的本质,因此,《论辩篇》里的特性主要指的就是固有属性。即便如此,在关于特性的讨论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属性的一个界定:本质属性是通过与其他任何事物相比较并将这个事物与其他一切事物相区别的属性。   在有关定义的部分,亚里士多德认为,事物的本质是唯一的,如果一个事物有多个定义,那么,它们之间一定是同义的。而怎样判断一个定义是否表达事物的本质呢?亚里士多德给出了两个标准:是否更在先(prior)和是否更清楚(intelligible)。这是两个有意思的标准:关于“在先的”,亚里士多德给出了两个例子,一是点在线之先,线在面之先,因为点构成了线而线构成了面。可以说,这样的在先是一种逻辑上的在先。二是认识上的在先,属和种差在种之先,因为如果人们知道了种,就必然预先地知道了什么是属和种差,就像知道了什么是“人”,就会必然地知道了什么是“动物”和“会走的”一样。需要补充的是,在《范畴篇》里,亚里士多德更明确地定义了“在先的”,并把“在先的”的情况分为五类:时间上在先;一个事物被另一事物所依赖的状态;顺序上在先;更受欢迎的;两个相互依赖的事物中能引发另一个事物的事物。另外一个标准“更清楚的”指的是定义项相对于被定义项更被人们所理解,因为下定义的目的就是要明确一个词项(被定义项),而如果用更不清楚的语词来定义这个词项,其结果就是达不到下定义这种方法的目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更清楚的”的情况可以分为两种:假定的更清楚的和绝对的更清楚的。“更清楚的”是相对于人们的认识而言的,而认识是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假定的更清楚的”是指人们在认识发展过程中关于同一个对象会有多种看法,并就同一事物的“更清楚的”的看法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而“绝对的更清楚的”是一个人在理智状态下的对一个对象的理性认识。亚里士多德看重的是“绝对的更清楚的”,他认为只有通过“绝对的更清楚的”,人们关于同一对象的定义才会是同一的。亚里士多德认为,同时符合“在先的”和“绝对更清楚的”两个标准的只有属和种差:一方面,属和种差相对于种而言是“在先的”,因为如果宣布属和种差是无意义的概念,那么种这个概念也就成为无意义的了;另一方面,属和种差相对于种而言是“更清楚的”,因为如果人们知道了种,就必然预先的知道了什么是属和种差。   通过以上对四种谓词的分析,我们可以初步总结出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的观点。首先,本质作为事物的一种属性总是在任何状态下都自始至终地存在于该事物之中,并将该事物与其他任何事物区别开来;其次,事物只有唯一的一个本质。   亚里士多德本质理论的特点   四谓词理论作为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的思想的集中体现,其关于本质的观点呈现出以下特点:首先,在四谓词理论中,亚里士多德关注的是类的本质,而非个体的本质。这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印证,一方面,在四谓词理论中,表达本质的是属和定义,属作为谓词,谓述的主词是种。四谓词理论中的定义是指属加种差的真实定义,而这样的定义作为谓词,谓述的主词也是种。也就是说,亚里士多德的四谓词理论排除掉了个体词做主词的情况,而体现的是类与类之间的关系,这一观点也得到了逻辑史家及亚里士多德研究专家罗斯的肯定。他认为:“亚里士多德的观点主要是关于种的判断,而不是关于个体的判断”。①另一方面,在论述四谓词理论特别是在论述属和定义的时候,亚里士多德所举的例子的主词都是种和属,而没有个体。这一点和中世纪经院哲学家的观点大相径庭,而和现代哲学里关于本质的观点是契合的。自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模态语义学兴起后,人们关于本质的讨论,总是分为两个层次进行:个体的本质和自然类(natural kind)的本质。所谓自然类,指的就是非人造的天然物质或事物的类别的名称。而亚里士多德的关于类的本质的探讨,类似于现代哲学里关于自然类的本质的探讨。#p#分页标题#e#   其次,就认识论而言,亚里士多德认为本质属性具有更重要的认识价值。在《论辩篇》里,亚里士多德认为,定义是认识事物的真正的方法。真正认识一个事物,就是知道它的属和种差。我们已经知道定义是四谓词理论中谓述事物本质的一类谓词,定义由属加种差构成,属谓述了被定义对象的类的本质,种差谓述了被定义对象与同属之下其他种类之间的本质区别。亚里士多德认为,只有掌握了这两种不同层次的本质,我们才是真正认识了事物。在《形而上学》里,亚里士多德进一步强调:“本质就是一个事物的是其所是”,②“认识一个事物,就是要认识它的本质”。③再次,就本质属性和偶然属性之间的关系而言,亚里士多德在《论辩篇》里并没有深入分析,而对二者之间关系的关注也一直是哲学史上有关本质问题反复讨论并持续关注的焦点之一。在《论辩篇》里,亚里士多德认为,本质属性与偶然属性是严格区别的,偶然属性对于事物而言,是可以具有,也可以不具有的,是可以有时具有,有时不具有的;而本质属性是自始始终存在于事物之中的。在以后的《形而上学》里,亚里士多德对二者之间的关系有所探讨,他认为偶然属性的改变不会影响一个事物“是其所是”,而本质属性的改变意味着一个事物不再是原来的事物。但偶然属性的改变并不会改变事物的本质属性。亚里士多德的这个观点受到了17世纪哲学家洛克的反驳。在洛克看来,本质属性和偶然属性是紧密联系的,事物的偶然属性的改变总是对本质属性的损伤,偶然属性的任何改变都会引发事物的本质属性发生改变。后来的古典本质主义汲取了洛克的观点,强化了本质属性和偶然属性之间的联系。   对四谓词理论中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观点的反思     亚里士多德作为古典本质主义的倡导者和建立者,其关于本质的观点集中体现在四谓词理论里。但是,四谓词中的本质理论值得我们反思。   首先,在四谓词理论中,本质的概念和属这个概念密切相关。在四类谓词中,只有属和定义表达了事物的本质,而定义中最为亚里士多德所看重的正是属加种差的真实定义,定义也和属密切相关,因此,在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的论述中,属是一个重要的概念,本质的概念建立在属概念基础之上,对本质观点的理解依赖于对属这个概念的理解。亚里士多德认为作为一种对事物进行划分的方法,属和种的分类是固定的,能表达事物的属只有一个,如果有很多的属可以表达同一个事物,那么,这些属之间会存在包含关系。因此,关于属,亚里士多德认为重要的是如何找出这个的正确的属。为此,亚里士多德还进一步探讨了找到如何确定事物的属的步骤和方法。亚里士多德说:“我们要判断这个属是否只是谓述了这个种的某些方面:因为按照普遍的观点来说,属并非只是参与了某些方面(而是各个方面),就像人不只是在某些方面是动物,或者只是在某些方面是会语法知识的。”①这句话是含糊的,因为亚里士多德没有进一步地解释什么叫作“属并非只是参与了某些方面”。亚里士多德接下来举例说,“可视的物体”就不是“动物”的属,因为“可视的物体”谓述的只是动物的身体,而没有谓述动物的灵魂,因此,“可视的物体”只是参与了动物的某些方面而非全部,“可视的物体”就不是“动物”的属。这样的进一步解释也并没有消除人们的疑虑:属是如何参与种的各个方面的?如何判断属是否参与了种的各个方面?属表达的是种的类本质,从理论上讲,属作为一个外延比较大的概念,不可能参与到种所表达事物的每个方面。属究竟能否可以参与种的各个方面?属如何参与才算是表达了种的本质?但遗憾的是,这些步骤和方法并不能告诉我们如何鉴别正确的属。亚里士多德并没有确定的方法来消除我们的疑虑,而这样的疑虑的后果是对其本质观点的质疑。逻辑学家柯匹也对亚里士多德关于属和种的观点提出了质疑。他认为,亚里士多德理所当然地认为属和种的划分都是固定的和有限的,并因此排除掉了不易分类的特殊对象,如“马所生下的骡子”就被亚里士多德认为这是违反自然的而加以排除。   而这一点被现代的学者所批驳,认为“这样的做法(排除掉不易分类的特殊对象)对亚里士多德的系统是致命的损伤”②。更为关键的是,亚里士多德认为属和种作为一种对事物进行划分的方法,其划分的依据“是事物本性或本质的相同或不同,本质相同的事物被归入相同的属或种,本质不同的事物被归入不同的属或种”。③可见属和种的划分,参考的主要标准就是本质属性的相同或者相异。这样一来,本质属性的表达依赖于种和属,而种和属的划分又依据于本质属性的相同或相异,因为亚里士多德引入了属和种的概念,“他并没有给逻辑学或生物学以任何的优先”④,因此,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属性的解释有循环论证之嫌。   其次,亚里士多德在讨论本质的时候,有时候针对的是对象(a thing),有时候针对的是词项(aterm)。这说明在亚里士多德的时代人们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语言与语言所表达的东西两个层次之间的区分。关于本质到底是属于语言还是语言所表达的东西,即属于本体论的范畴还是认识论的范畴,一直是西方哲学史上围绕着本质所发生的最重要的争论。亚里士多德作为古典本质主义的开创者,更多的时候他觉得本质是相对于事物而言的,提出任何事物只有一个本质,本质就是一个事物是其所是的东西;但另一方面他又敏锐地觉察到本质问题也涉及语言的表达,因此,在涉及下定义的时候,他主要是针对词项而言的。但后一点却常常被哲学史所忽略,以至于很长时间以来人们一直认为亚里士多德所谓的本质只是一个本体论的范畴。   17世纪的经验哲学家洛克将本质看作认识论范畴,从而成为亚里士多德本质主义的最大反叛者。洛克将本质分类两类:实在本质(real essence)和名义本质(nominal essence)。所谓实在本质指的是“事物中的某些能够决定其他属性的属性的集合”⑤。而所谓名义本质是相对于事物的类或属而言的,“指的是一个类中的个体去掉其只属于自己的特性而剩下彼此相似的共同的普遍的属性”⑥,而这样的属性决定了一个类或一个属。洛克认为,名义本质是人们为了认识事物而主观上创造出来的观念,名义本质不是客观的,不同的人由于兴趣的不同对于同一个事物有不同的看法,即持有不同的名义本质。洛克还认为,对名义本质的认识在人类的知识体系中是更重要的,认识一个事物就是要知道它的类,而认识一个事物的名义本质就是认识其所属的类。作为一个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非常重视感觉,他认为事物最显著的性质都是最易观察和最易感觉的,感觉构成了名义本质。#p#分页标题#e#   而实在本质是“事物的不可观察的部分所具有的那种实在的而又未被认识的结构”⑦。对于经验主义哲学来说,不可观察的与不可理解的同义,这样一来,本质就变成了可感世界里的事物背后的神秘实体。洛克的观点使得“谈论本质(指“实在的”本质)到头来成为多余的东西”⑧。在此基础上洛克进一步认为,本质属性和非本质属性的划分并非是客观的和内在的,本质属性和非本质属性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对其的不同划分只是因为人们兴趣和认识目的的不同。因为洛克的巨大影响,以后哲学史上关于本质的讨论,更多的集中于本质的认识论方面。   现代哲学中的本质主义及其困境   本质问题在现代哲学中的再现源于20世纪初期模态逻辑的兴起和发展。克里普克提出了可能世界理论以解决模态逻辑的语义问题,而个体和自然类作为克里普克规定的严格指示词,辨认其在不同可能世界的出现依据的就是事物的本质,本质是克里普克所持严格指示词理论的形而上学落脚点。正如蒯因所言:“严格指示词不同于其他指示词之处在于,它根据其对象的本质特性挑选出那个对象。它在该对象存在的所有可能世界中都指称了那个对象。谈论可能世界乃是从事本质主义哲学的一种生动方式,但也仅是如此;它并非是一种阐释。从一个可能世界到另一个可能世界,是需要本质来识别对象的。”①为了使可能世界语义学在理论上更为自足,克里普克就本质问题进行了哲学论证。   克里普克将本质分为两类加以讨论:个体的本质和自然类的本质。克里普克认为个体的本质就是个体的起源方式。以伊丽莎白女王为例,她可以从来都没有成为女王,可以不具有很多现在所具有的外貌特征,但她不可能不由亲生父母所生,而起源于那个特定的受精卵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个体本质。而针对自然类的本质,克里普克提出了内部构造说,即自然类的本质主要来自于这个自然类中每个个体所共同具有的内部结构。例如,对于桌子这样的物质对象,克里普克认为它的本质就是制造它的那块木材。克里普克以他演讲中的讲台或桌子为例,做这样的设想:“一张由木头制作的桌子可能用与原来完全不同的另一块木料制成吗?或者更极端地,它可能用泰晤士河里捞出来的冰做成吗?”②克里普克认为,如果这张桌子确实是由某块特定的木料做成的,那么,尽管人们可以设想用另一块完全不同的木料,甚至用冰来制作成一张与眼前的这张在外表上一模一样的桌子来,但它都不是眼前的这张桌子。在此基础上,克里普克认为:“当我们把一种特性看做是某个对象的本质时,我们通常指的是,这对于那个对象来说,在它存在的任何场合下都是真的”。③而在任何场合中为真正是克里普克对必然性的定义,因此,所谓本质属性就是在所有的可能世界里都必然真的属性。   可以看出,克里普克的新的关于本质的观点和亚里士多德的关于本质的观点有重要的区别。首先,克里普克的本质学说中包含了对个体的本质的肯定,并进一步说明了个体的本质来自于其起源方式,这是亚里士多德的本质理论所不具有的。其次,关于类的本质,亚里士多德认为这是在任何状态下都自始至终地存在于该事物之中,并将该事物与其他任何事物区别开来的属性,但关于这种属性到底是什么,亚里士多德没有做出回答。而克里普克则对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进行了深化,指出自然类的本质就是指这个自然类中每个个体所共同具有的内部结构。再次,克里普克用必然性来解释本质,并把可能世界语义学引入对本质问题的探讨,这在哲学史尚属首创。克里普克区分了逻辑必然性和现实必然性,认为个体的本质是个体起源的逻辑必然性,而自然类的本质是内部结构的必然性。伊丽莎白女王可以从来都没有成为女王,可以不具有很多现在所具有的外貌特征,但她不可能不由亲生父母所生,而起源于那个特定的受精卵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的个体本质。与亚里士多德从现实必然性出发来探讨本质问题相比,克里普克立足于可能世界语义学,立足于逻辑必然性对个体和自然类本质的探讨,极大地推进了本质问题的深入发展,正如有学者所断言:“克里普克基于可能世界语义学及其哲学分析事物的本质,特别是个体的本质,将本质主义推进到了新的阶段,为分析的形而上学开辟了一条崭新进路。”④所有的这些也都体现了现代哲学中的本质主义和亚里士多德所倡导的古典本质主义的重要区别。   尽管克里普克关于本质的观点和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的观点有很多的不同,但他们在根本问题上还是观点一致的,那就是克里普克重新肯定了亚里士多德关于本质是本体论范畴的观点,无论是个体的独特的起源,还是自然类中个体所共同具有的内部结构,都是事物本身所具有的属性,不会因为人们的意识而改变。   蒯因对克里普克的本质理论提出反驳。首先,必然性在蒯因看来就是一个无法给出准确标准的概念,并且在蒯因看来把什么当作一个对象的必然具有的属性和把什么当作一个对象偶然具有的属性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蒯因通过“作为数学家的骑车人悖论”来揭示了这种困境:“数学家们很可能被认为是必然有推理能力的,而并非必然地有两条腿;骑自行车的人必然有两条腿,而并非必然是有推理能力的。但如果对于一个既是数学家又是骑车的人来讲情况是怎样的?这个具体的人到底是必然地具有推理能力而偶然地有两条腿,还是必然地有两条腿而偶然地有推理能力呢?”①从这样的悖论出发,蒯因认为,相对于我们的谈论对象而言,把某些属性归为本质属性或把某些属性归为偶然属性是没有意义的。“蒯因的关于作为数学家的骑车人悖论旨在表明,本质是相对于人们的兴趣而言的,并非脱离兴趣而处于世界本身之中”。②这样一来,蒯因又一次将本质归入认识论的范畴。   为了应对克里普克理论所受到的责难,随后的普特南发展了克里普克的自然种类词理论,并以内部结构说、孪生地球学说以及范型、索引和语言分工等概念对本质理论进行了充分的哲学论证。普特南认为,自然种类词是没有含义的,通过一组属性也无法判别一个自然种类中的个体,因为每个种类都有一些反常个体;这些反常个体不具备这些属性,而一组属性只是描述了某一种类正常个体的特征,它只是该种类的范型(stereotype),因而这一组属性并不构成该种类的本质。自然种类词的外延永远都指称着某种确定的内部结构的物质,正是内部结构真正构成了自然类的本质。但自然种类的内部结构都不是经验外显的,并非语言共同体中的所有成员都具有揭示这种结构的能力,但为什么语言共同体的一般成员都可以有意义地使用这些自然种类词而其他成员也能够理解呢?普特南提出了“语言分工假说”:由于社会生活存在着不同社会分工,语言共同体内部也存在着语言分工,通过语言共同体内部那些专家的工作,其他人还是等于间接地掌握了这些技艺。这样一来普特南认为,依靠语言共同体的这种整体能力,每个语言使用者都可以毫无疑虑地使用那些他也许根本都不熟悉的语词,即“每个语言共同体都表现出上面所说的那种语言分工,也就是说,至少拥有一些词汇,与之相关的‘标准’只有少数掌握它的人知道,而其他人对它的使用则依赖于他们与上述少数人的有条理的分工合作”③。#p#分页标题#e#   普特南的自然类理论再一次强调了本质的客观性,并由此能够解释诸多的哲学难题,但普特南的理论是否解决了蒯因对本质主义的责难,我认为答案是否定的。自然种类只是亚里士多德所谓的种的一部分,而非亚里士多德所谓的种的外延的全部内容。在人类的言语活动中,语词是丰富的,每个人都具有将词汇不断组合以表达丰富思想的语言能力,而自然种类词都具有本质的观点并不足以应付我们丰富的言语表达中不断涌现的新的种类词。而正是言语行为的丰富性和人们语言功能的无限性,再一次部分地肯定了蒯因的观点:本质是相对兴趣而言的。也许未来哲学讨论本质主义的一个维度就是将本质一方面作为一个客观的科学对象去研究,另一方面也不能忽略掉人们社会活动的兴趣和创造语言的功能和能力。   总之,本质在四谓词理论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四谓词理论也是亚里士多德本质观点的集中体现。在四谓词理论中,亚里士多德一方面赋予了本质确定的本体论的含义,这一点历来被推崇本质主义的哲学家所看重;但另一方面,亚里士多德的本质还具有认识的相对性,这一点虽然一直被哲学史所忽略。但正是后者暗示了本质问题的复杂性,也决定了四谓词理论作为亚里士多德所建立的第一个逻辑理论的不成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