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的诗范例6篇

舒婷的诗范文1

关键词:舒婷;诗歌;人性美;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520(2015)-01-00-02

在黑夜中孕育着黎明的辉光,以“今天派”为主体的朦胧诗人就孕育在暗黑的“”中。因朦胧诗人都有着“”十年的痛苦经历,美好的青春被耽误、报国的梦想被搁浅;他们也都着亲历了失去亲人和朋友的惨痛遭遇。“”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批斗事件,都使他们在沉痛中进一步认清了“”摧残、践踏人性的本来面貌。事实证明,这就是一场打着“文化”旗号,而进行非文化、非理性的“杀人”运动。“在那个灭绝人性、惨杀人道的法西斯主义和封建主义疯狂发酵的岁月里,正义和真理被任意宰割、阉杀,人的尊严、人的价值在痛苦的中濒临毁灭,人性混杂于兽性之中。”[1]

而作为朦胧诗代表诗人舒婷更是在“”的经历惨痛――女诗人还很年轻就被下放到闽西山区劳动,以及她父亲的政治遭际,使她对“”中摧残人性的事件认识尤为清醒和彻底。正如弗洛伊德所言:“童年的痛苦体验对艺术家的影响是深刻的、内在的,它造就了艺术家的心理结构和意向结构,艺术家一生的体验都要经过这个结构的过滤和折光,因此即使不是直接表现,也经常会作为一种基调渗透在作品中。”[2]正是有着这样惨痛的人生经历,女诗人舒婷才在诗歌创作中急于表达对“”中人们之间的“你死我活的批斗”的强烈批判,同样也表达了新时代的人性之美和爱情观,渴望真诚的交往尽快重现世间。

舒婷作为朦胧诗的代表诗人,她也越来越不满直白式的诗歌宣泄、不满政治诗的帮腔模式、不满“五十年代的颂歌传统和六十年代的战歌传统”,她在默默地独辟一条诗歌的蹊径,新的诗歌气息已暗流涌动。舒婷创作诗歌时开始把通感、隐喻、象征、错位、蒙太奇等现代性的艺术手法熔铸进诗篇,顿时使新时期的诗歌面貌为之大变。

诗歌评论家杨匡汉先生在论到新时期的诗美流变时说:“不揭示出个人内心生活的全部深度、全部内容、全部和全部无限性,并予以凝聚和升华,就找不到诗歌本质力量的确证。我们常说新时期诗歌真实生命的回归,在一定意义上,正是活生生的灵魂在诗中的凸现。”[3]比如:“一只小船/不知什么缘故/倾斜地搁浅在/荒凉的暗礁上……隔着永恒的距离/他们怅然相望/爱情穿透过生死的界线/世纪的空间/交织着万古长新的目光/难道真挚的爱/将随着船板一起腐烂/难道飞翔的灵魂/将终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舒婷《船》)舒婷用船的形象来象征他们这一代人的“搁浅”感、阻遏感和放逐感――他们在“”中失去了多彩的青春、失去了崇高的理想、失去了生命的自由。同时,诗歌中难道句式的“反问”还表达了对美好失落的抗争,诗人不甘“心”就这样被监禁在“自由的门槛”,她相信新世纪的空间还交织着“万古长新的目光”。从时代的废墟上捡拾“飞鸟焦灼地扑打的翅膀”、坚信“爱情穿过生死的界线”,重整旗鼓开始新的生命征程。“凤凰树突然倾斜/自行车的铃声悬浮在空间/地球飞速地倒转/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夜//凤凰树重又轻轻摇曳/铃声把碎碎的花香抛在悸动的长街/黑暗弥合来又渗开去/记忆的天光和你的目光重迭//也许一切都不曾发生/不过是旧路引起我的错觉/即使一切已经发生过/我也习惯了不再流泪。”(舒婷《路遇》)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夜发生地一切,“”留给诗人的记忆是“倾斜”的、悸动的,错乱不堪的。诗人但愿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是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过,扰乱了诗人的视线、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老路。即使这样,诗人习惯在夜晚“听吉他的幽怨、听冷冷的犬吠”,“也习惯了不再流泪”,以女人独有的温柔来坚强笑对生活。舒婷的反抗不像北岛那么直接那么畅快淋漓,她的诗歌更像“忧郁的六弦琴”弹出的哀怨、如泣如诉:内心的哀伤从心底深处慢慢流出。同时,她还以其女性独有的柔情表达出对别人的同情和理解,对人性发出默默的赞歌――这主要表现在她的爱情诗和赠别诗之中。舒婷曾慨叹道:“我从未想我是个诗人,我只是为人写诗而已”,“人啊,理解我吧。……我通过我自己深深意识到:今天人们迫切需要尊重、信任和温暖。我愿意尽可能地用诗来表现我对‘人’的一种关切。”[4]“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舒婷《致橡树》)“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上痛哭一晚”(舒婷《神女峰》)这是作者强烈呼唤的新时代女性的爱情观,也是在新时代中人与人之间摆脱了封建依附关系后的象征性写照。“谁说生命是一片树叶/凋谢了,树林依然充满生机/谁说生命是一朵浪花/消失了,大海照样奔流不息/谁说英雄已经被追认/死亡可以被忘记/谁说人类现代化的未来/必须以生命做这样血淋淋的祭礼。”(舒婷《风暴过去之后》)舒婷对遇难的七十二同胞发出了由衷的生命赞歌,表现了一个女诗人的人道主义情怀,闪耀出人性美的光辉。人(生命)死亡了仅仅是生物生命的结束,但在人民和历史的记忆中其社会生命才刚刚开始。而通过女诗人的精神创造,使我们在精神的时空中更长期地感受着遇难同胞的生命之光。“为了百年后天真的孩子/不用对我们留下的历史猜谜;为了祖国的这份空白,为了民族的这段崎岖,为了天空的纯洁/和道路的正直/我要求真理!”(舒婷《一代人的呼声》)对“”十年的“反思”,女诗人也是立足于长远的目标、秉持着对后代负责任的态度,要求真理的重现、人性的复出、生命价值重得尊重。“要是没有离别和重逢/要是不敢承担欢愉和悲痛/灵魂有什么意义/还叫什么人生。”(舒婷《赠别》)女诗人以自己的柔情向朋友传达赠别之意,也许这是一位和自己同样经历了“”创伤的朋友。可见对朋友的劝慰,也正是对自己的解嘲。上述分析可知,虽有对“”强烈批判的一面,作为女性诗人舒婷,其诗歌还是表现了女性独有的温柔和浅淡的哀伤。不管怎么论说,这样从不同侧面尽情表现人性美诗句,在舒婷的诗歌花丛之中比比皆是。

要旨,对“”强烈批评的诗歌,更是进一步从反面证明了人们对人性美的强烈期盼。然而,女诗人之所以在新时期急切用诗作表达对“人”的一种关切,反过来说明了“”对“人”是漠视和践踏的,即使对“人”有些许关切也是把人当成“政治”的附庸。女诗人看惯了“”中对人性的践踏、对生命的摧残和对自由的禁锢,所以一旦有了用诗表达情感和心声的大好机会,她就尽力用诗传达人性的美好和生命的自由,让更多的人从她的诗歌中找回新生的希望之光、找回人与人之间的融洽与温暖。女诗人舒婷在诗歌中急切表达了其情感的复杂和内心的矛盾,并因“”中个人的痛楚遭遇而上升到了关怀他人、渴望理解、进一步关注国家民族命运的人性美高度。

以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人,都要抒写十年“”中的惨痛记忆、汲取其教训,并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批判――对屠戮生命、戕杀人道的暴行,作出强烈的抗议和批判。这种全方位的批判,也再次进一步证明了诗人们对人性美复归的热切期待。同时,呼喊人的尊严、生命的价值,呼喊自由、人与人之间理解、渴望爱情和亲情(上述可知,这些内容在女诗人舒婷的诗作表现都有很强的表现)。这些生命的内容共同构成了朦胧诗人道主义的主旋律,随即演变成社会和时代最响亮的音域。虽然人道主义在西方是历史的产物,可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具体内容;但有一个总原则:就是尊重人的尊严和价值,尊重人的生命自由,把人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因为,人不仅仅和动物一样有生物生命,还有动物不具备的精神、思想和意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文艺作品中普遍充满着人道主义的气息,这是对“”摧残和践踏人性的有力反拨。以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作为新时期报春的乳燕,在文艺界因对人道主义的肯定与表现而充当着先头兵的作用。

总之,至今我们来赏读以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人的作品时,仍能被其中鲜明的艺术个性化所感染、强烈的时代感所震撼。因朦胧诗对“自我”意识的觉醒,人性美的强烈诉求和生命的价值进行了有力的肯定。这样以来,以舒婷为代表的朦胧诗不断在新时期的诗歌和文学中凸显着人本主义的讯息,也衔接了中形成的“人本主义”传统,并对新时期的人们发挥着积极地启蒙作用。

注释:

[1]王干.废墟之花――朦胧诗的前生后世[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60.

[2][奥地利]弗洛伊德:弗洛伊德心理哲学[M].九州图书出版社,2003:215.

舒婷的诗范文2

《致橡树》是著名女性诗人舒婷的代表诗作,这首诗歌在三个层次上讲解了女性的意识,首先是女性的自我觉醒意识,然后是女性的自我审视意识,最后是女性的自我超越,这些女性意识是时展女性意识的主旋律,诗人舒婷通过对自我的心灵的抒写,对于自我独立人格的醒悟,在很大程度上将传统的腐朽的男权文化颠覆了,并且唤醒了女性的自我独立意识。

关键词:舒婷;《致橡树》;女性意识;独立人格

对于舒婷的《致橡树》这篇诗歌,很多人认为它是诗人自身对于爱情的解读,将诗人的爱情观作为诗歌的主旨,宣扬男女平等,感情平等,但是笔者认为这样的解读过于浅显在对这首诗歌进行解读时应该以诗人的爱情宣言为主线深刻的把握诗人想要表达的人本意识,表现对男权的挑战,对于女性追求平等独立的意识,这种对人格独立的追求和对世俗偏见的挑战就是女性意识。女性意识顾名思义就是女性对于自己的性别有自己的认知和自己的意识,它的具体表现为女性的自我意识觉醒,女性对于独立人格的追求,女性对于自身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价值有较深刻的认识,女性对自身在社会所处的传统位置的不断超越。

这首诗歌所宣扬的主旨就是女性意识,在经典的爱情诗歌中表现的是对爱人的思念或者是对爱情的奉献及对世俗的鄙夷,但是《致橡树》采用的拟人手法将木棉幻化为女性形象,橡树为男性形象,在诗歌的开端写到“我如果爱你”,诗歌的结尾写到这就是我们的爱情,这是木棉对于橡树的爱情告白,体现的是女性从自我意识的角度对于男性的爱情告白,诗歌中木棉是女性的代表,所以木棉的意识也就是女性的自我意识,只有女性懂得爱自己、尊重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爱与尊重,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这首诗歌从两个层次对现实进行了批判,对女性意识进行了表达,下面我们来进行细致的分析,首先第一个层次就是对于现实中女性的大部分爱情观的批判,“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这将现实中女性对于男性过于依赖,没有自我将自己当做是男性的附属物,这从本质上将是女性的没有自我,没有自己独立人格的表现。接下来是诗歌的第二个层次,主要是对于男性世俗对于爱情自私观念的抨击,他们认为女性就应该为了爱情奉献,就应该牺牲自我成全男人,这种观念的本质就是大男子主义,把女性仅仅当成了男人的陪衬。认为女性应该是独立的、自主的,强烈要求自己的价值得到整个社会和男性的认同。

舒婷在《致橡树》开端是裸的情感告白,是对于内心深处最淳朴,最原始的感情抒发,但是当社会现实充斥着男权的时候,诗人将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出来了,将女性追求自我,追求生命本质的理想与渴望抒发出来了。

爱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话题,爱对于创作家一直都是抒发不完的情感和灵感的源泉,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爱情对于女人的重要性就像是事业成功对于男性的重要一样,但是在现实中大多数女性想要在爱中寻求自我,但是恰恰在爱情中失去了自我,《致橡树》这首诗不仅仅是诗人对自身爱情价值观的抒发,更是将女性的人格意识抒发的淋漓尽致,将女性内心的独白抒发的非常到位,体现了女性的独立个性。

这首诗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对旧时女性缺乏精神上的独立和心灵的独立的批判和对于新时期女性独立和追求自我的认可与宣扬,这同样是对于以男性橹行模男性拥有绝对的权威和话语权的挑战,将诗人对于女性独立人格的强烈愿望。这是非常明显的女性意识,舒婷在男权较重的社会中借用适合自我表达的话语对于女性的内心深处进行了重新审视,从女性自身的心理出发,发出了对于女性本身的生存意义和在社会中的地位及扮演角色的重新思考:渴望获得社会和男性的尊重,渴望得到整个社会的理解与支出,渴望能够与男性一样拥有相同的社会价值和社会地位。

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之一就是舒婷,她的特殊经历也形成了诗歌的特色,在这段时期是个人的自我意识让位于社会的意识及团体意识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可以说没有自我,自我意识是基本不存在的,特别是女性在在政治和经济上更是不独立的,没有话语权。诗人在这个动荡的时期对于自己内心的呼喊经历着、倾听者、感悟着,《致橡树》这首诗的成功之处意识对于一种新的爱情观的宣扬,再一个就是用“木棉”和“橡树”作为象征,表达了更为深刻的主题,诗人以自我为中心构建了一个全新的抒情形象,对于一个人的自我价值和自我尊严的肯定及认可,对于女性意识的追求。舒婷用《致橡树》这首诗将对女性意识的呼喊彻底发出了。

舒婷通过对自我心灵的抒写,对于独立人格的觉醒,将传统腐朽的男权文化的陈规旧习进行了颠覆和批判,呼喊着女性独立意识的树立。文学是人类思想意识的前沿,女性诗人向正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本应该属于女性的一切平等权利。

[参考文献]

[1] 朱荣华.舒婷诗歌《致橡树》的女性意识解读[J].文教资料,2007.

舒婷的诗范文3

离开始讲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会议室里早已挤满了来听课的学生和老师,他们中有大学生,也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对于我这个读着舒婷的诗歌走过来的人,无疑更是一种期盼。大学8寸代,也正因为有她的诗歌,才使得生活变得充实、美好、有意义。

身着粉色簿衫的舒婷老师在潞潞老师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竟引起明星般的轰动效应。这位习惯在公众场合保持沉默姿态的诗人,用柔和低缓的声音开始了她的讲述。“我来自厦门一个小岛,叫作鼓浪屿,现在那里的天气还很热,而且每天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今天上午刚去太原晋祠游玩了一番,感受到了北方的另一种风光。”她的话音柔和悦耳,恰如其名――“舒婷”。在她的讲诨结束之后,我代表新作文同她进行了短暂的对话。

新作文:能谈谈您成长的经历吗?

舒婷:我出生在厦门的一个小岛,叫作鼓浪屿。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总问外婆,为什么我会生长在鼓浪屿这么一个地方?外婆回答得很明确简练:上帝的旨意。最近出版的新作《真水无香》,书中所有的文字就是围绕着故乡小岛鼓浪屿而作,鼓浪屿已经把我牢牢系在她的衣角上。她甩我不掉,我离她不行。不可否认,我的家族,我的认知,我的生存方式,我的写作源泉,我的最微小的奉献和不可企及的遗憾,都和这个小小岛屿息息相关。

我来自美丽的小岛鼓浪屿,但却经历了一段艰辛的青春时光。我在填履历表时,只能填到初中,上初二时“”就开始了。到山区插队时,诗歌成为了我最宝贵的精神支柱。之后我开始写诗。当“”刚刚结束,社会处于一个转型时期,文坛还存在“假大空”的风气,诗歌还停留在歌颂式、口号式的审美水准上,有很多人写文章甚至画漫画批评、抵触“朦胧诗”,1980年,在福建省的一次诗歌讨论会上,我当场就痛哭着跑了出去,我没法和他们说诗。我只想关在家里写自己的东西,任何重量级的桂冠对我来说都太沉重了。

新作文:一个作家的写作和他(她)的成长或者成长环境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舒婷:每一个作家的成长和成长环境和他(她)的写作有着很大的关系,成长对写作起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新作文:今天回过头来,您又如何看待曾经的那一段历史呢?有什么感想呢?

舒婷:那段时间只会成为一段历史,我想,那个时代永远不会回来了。

新作文:您现在对于自己的诗歌是一种什么感受呢?比如说《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舒婷:现在让我阅读这些诗歌,我当然不会喜欢了。我并不觉得它们有多好,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非常排斥它们,也不愿意在公众场合朗诵它们,可它们后来还是进入了大学课本、高中课本,也许有一天它们会进入小学课本。我遇到的深刻的评论家太晚了,当时能读到的书也太有限,写诗是靠自己的直觉,在有限的营养上种出来的植物肯定不是最漂亮的。

新作文:您说自己并不喜欢自己的《致橡树》,但大多数读者是从这首诗开始喜欢上您的,您如何看待这中间的差异?

舒婷:这个问题我早就预料到了。我想这是因为年轻时比较理想主义,写的东西也比较幼稚。对我而言,写出一首诗就像嫁出一个女儿,谁喜欢?作为母亲没有办法,但如果有人说女儿漂亮,做母亲的还是很高兴的。

尹川:您觉得写诗歌和写散文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呢?

舒婷:诗歌是青春期的流感,来势迅不可防,热度一下蹿得很高,然后很可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散文是一种太真实的文体。写诗是一种高炉炼钢,要将自己的情感化为血水表现出来,语言要追求字词通俗唯美。每次写诗就像被“凌迟”一样,要是诗歌中实在找不下合适的词,我宁愿空着。我在写诗歌时语言要求很高,以至一年也不过10首,写《会唱歌的鸢尾花》那个月瘦了5公斤。但写散文语言上就放松多了,就像平和的散步,让人从容地表达生活的感受,让人写起来很舒服。我是一个没有计划的人,想什么就写什么,随心所欲。新作《真水无香》就这样写了5年。至今出了10本散文书,但大家都说我是诗人,没人认为我是散文家。

新作文:对于诗歌来说,它在您的心目中有什么样的地位呢?

舒婷:年轻时,诗是我的全部,但时间改变了我,诗没那么重要了,但文学依然是我的最爱。

新作文:您认为诗歌的现状如何?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呢?

舒婷:现在诗歌已经回到了它们自己最初应该具有的那种状态。假使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在我们这一代人中间,利用诗歌成名的机会去上大学,找一份文化馆的工作,去谈恋爱成功或者获得其它什么好处,这是可能的。那么现在写诗,回到一个非常本真的状态,纯粹是个人的体验,不能把诗歌作为一块敲门砖,得到诗歌以外任何一种东西了。那么现在的诗人写诗,是诗人为了他自己的需要,也许这样的诗歌才是最真正的诗歌。其实在全世界,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个诗人是可以靠写诗谋生的。用写诗来获得他的啤酒,他的面包,或其他什么,因此说,诗歌已成为更为民间的东西了。

新作文:您不再写诗,是因为现在的诗坛不景气的缘故吗?对于“梨花体”诗,您是如何看待的?

舒婷:对于“梨花体”,我所认识的赵丽华是个很真诚的人,而且我认为一种文本的尝试并不能代表一个诗人全部的创作,也不能就此断言诗歌的沦落。我并不认为现在诗坛不景气,也许看到的这种不景气,只是我们的读看看到好的诗歌发表的太少而不满意。诗歌永远是年轻人的事业,只要有年轻人在,诗歌就永远有它的作者和读者。当然它不可能和上世纪80年代来比,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读诗写诗了,那个时代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永远不要担心,有很多年轻人的诗让我感到望尘莫及。如果你们写得不比我好,那我们还有什么意义?超越是诗歌传承的重要原因。

新作文:您认为校园诗歌将走向何方?

舒婷:校园诗歌它也不是独立存在的,它和整个的诗坛将融为一起。至于它走向何方,也许校园诗人更具有说服力。

新作文:您经常被邀请在外国作一些讲座,在外国的学习和生活对您的文学创作有影响吗?

舒婷:我写作的风格是不会改变的。站在异国他乡,使我更加客观地看待自己和自己的民族。并开始关心更多的问题,比如环保之类,这使我写作有了更为广泛的内容和领域。与此同时,西方对我而言也不再只是个橱窗、电影或者小说,也使我能够更客观地看待西方。

中国人在国外和外国人在中国,他们的感受是相通的。

新作文:您的诗被许多德国人翻译成德语,当中势必有

风格语言之类的问题,您对这是怎么看的?

舒婷:德国人非常地礼貌,我在听他们读诗的时候也认为很好。但是我不懂德语,不知道他们到底翻译得如何,看听众的反应应该还不错吧。

中国有一句话,叫“有总比没有好”,而德国也有一句话,说“做得不好还不如不做”。

新作文:请问对您影响较大的作家有哪些呢?

舒婷:青年时期,我比较喜欢普希金、何其芳,后来比较喜欢海明威。我还很喜欢写《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还有《追忆似水流年》的普鲁斯特。影响只能融化在血液里,而不能显示在作品里。

新作文:一直有观点说诗人只有保持孤独的个性才能写出好的作品,但是今天看到您,感到您非常的随和亲切,请问您认为作家的个性与其作品有无直接关系?

舒婷:正是因为我太正常,所以至今没有写出好的作品。我在鼓浪屿也不太合群,很自闭,但我想,如果今天在这里我还是这样的话:我们今晚还能做什么。

我觉得作家的个性和作品关系不能太紧密,曾经和北岛谈到过这个问题:作品所表现的常常是自己缺乏的。

新作文:上个世纪80年代,北岛和您的诗被称为“朦胧诗”,您是如何界定自己的诗和朦胧诗之间的概念的?

舒婷:“朦胧诗”就像一个绰号一样,上个世纪80年代,人们的审美习惯和标准尚未扭转,《致橡树》当时有很多人说看不懂,而现在,高中生就能看懂。那时我们的诗算是比较前卫的,而现在我的儿子都说我“老土老土”。

新作文:您喜欢外国文学吗?喜欢的外国诗人有哪些?

舒婷:我比较喜欢海涅和歌德。当代一些外国诗人翻译过来的作品能让我感动的不多。也许这是翻译的缘故。

新作文:您能谈谈有关顾城的一些情况吗?这也是好多人一直在关注的话题。

舒婷:我和顾城是在北京和北戴河两地举行的第一届“青春诗会”上相识的。当时,一个眼睛很大、个子不高的男孩走过来并伸出手来说:“舒婷,我是顾城。”这是初次相识,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很好的交往。

对于顾城的死,他是那种连花都舍不得去踩的人,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很多人都在谴责他,但我没有,虽然我憎恨暴力,但我觉得很伤心。如果他当时没自杀,他的余生也会如同在地狱。可他不在了,我无法问他。我没有像别的诗人一样出国定居,也许“对我个人来讲是一种拯救,我不能生活在一个没有自己家乡语言,甚至不能吃到中国饭的地方。”

新作文:能否对广大爱好诗歌的中学生提供一些写诗的经验呢?

舒婷:对于中学生来说,现阶段重要的就是积累,要学会阅读大量的书,涉及要广。当然从书本中积累知识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也要学会累积生活,积淀生活。生活始终是创作的源泉。只有这样方能厚积薄发。

新作文:谢谢舒婷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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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原名龚佩瑜,当代女诗人,祖籍福建泉州,1952年生于福建石码镇,生长在厦门。初中未毕业即“插队落户”。1969年开始写作,其时诗已在知青中流传。回城后当过多种临时工:水泥工、挡车工、浆纱工、焊锡工。1979年开始在民间刊物《今天》发表诗作,同年在《诗刊》正式发表作品。1980年《福建文艺》编辑部对她的作品展开近一年讨论,讨论涉及到新诗的一系列根本性问题。1981年进入福建省文联专业创作,现为中国作协理事;作协福建分会副主席,两次获全国性诗歌奖。1982年出版诗集《双桅船》和《舒婷、顾城抒情诗选》,1986年出版《会唱歌的鸢尾花》。她的诗被译成多国文字,介绍到西德、法国、美国、荷兰、日本、意大利、印度等国家。1985年,应邀访问西德、法国。1986年,应邀去美国举行个人作品朗诵会。1987年,应邀出访意大利。

舒婷是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致橡树》是朦胧诗潮的代表作之一。《致橡树》热情而坦诚地歌唱了诗人的人格理想,比肩而立,各自以独立的姿态深情相对的橡树和木棉,可以说是我国爱情诗中一组品格崭新的象征形象。

致橡树

舒 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目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舒婷的诗范文4

在新时期女性文学发展史上,舒婷已留下了她宝贵的脚印。一般说来,男性诗人对自己的性别角色远远不如女性敏感,男性诗人,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写起诗来很自然地是着眼于包括女性在内的整个人类。真正成熟的女性诗人亦应如此,她们应该有鲜明的角色意识,又要超越这种意识。只有光她们也像伟大的男性那样,不仅着眼于性别,而且着眼于全人类而讲话的时候,她们才取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的解放。换句话说,真正女性诗歌所提供的都应该是女性自身和人类的双重信息,女性诗歌即是女性的,更是人类的。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舒婷的优秀诗篇是做到了这点,不愧为女性文学上的奇葩。在艺术的创作上,她的诗歌采用内心独白的抒情方式,便于坦诚,开朗地直抒自身的内心世界。同时以整体象征的手法构造意象使哲理性很强的思想意念得以在亲切可感的意象中诗化朦胧化,因而使赋予理性气质的诗却使人感觉不到说教意味,而只是被其中丰美动人的形象所征服。

爱情是女性诗人着力开发的一个领域,舒婷她也不例外。她在探索一种新兴的建立在男女平等基础之上的爱情观体现了朦胧诗的探索意识和以及浓厚的英雄主义色彩,而这也是她与其他朦胧诗人最显著的区别。

面对男女不平等的爱情观念,她发出了震聋发聩的呼唤:如果说《致橡树》是女性独立人格的骄傲宣言,那么《神女峰》则是对要求女性从一而终的封建节烈关的背叛,而《惠安女子》则体现了对当代中国女性命运的深切关怀。在她的诗中无处不显示着女性意识。她在诗歌的创作中写的是琐屑的平凡的人生经验,但不是自然主义冷漠的展览,而是渗透着一位成熟女性对生命的感悟。正是舒婷她的这种特点以及散点视透的结构和梦幻的引入,使她的诗显示出由浪漫主义向现代主义转化的某种趋向而她的爱情观可以视作为新时期女性人格独立的宣言在朦胧中隐约的展示女性意识。这不仅具有朦胧诗的共性,而且具有自己鲜明的个性,即适应时代的发展,又不落俗套,这是难得可贵的。这也从而引导她在未来的创作中从《赠》,《会唱歌的尾花》进而发展为强烈的爱国精神作品《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舒婷以独特的女性笔致构筑了一系列崭新的女性意象,表达了新时期时代女性的丰富情感和深沉意识,创建了一个独具魅力的艺术世界。她的诗歌,不愧为中国当代女性诗歌的开山、奇葩,承前启后,奠定了女性诗歌在诗坛的基础和的位,为女性诗歌的发展提供了不少借鉴的意义。

舒婷,女性的舒婷,文学的舒婷!

舒婷的诗范文5

而近年来,舒婷写了许多散文。她在《沦陷于文学》中说,“散文把我出卖得太多”。她接受台湾《中国时报》采访,记者的提问让她大为吃惊,对方似乎对她的家史和个人生活了如指掌。原来,这些都源于她的散文。“散文就是我的自传。”舒婷说。

舒婷的语言是相当好的。她的散文中有许多诗的成分。这没有办法,因为她本来就是诗人,她其实是用诗的思绪写散文的。她曾说“要保持对语言活性挖掘的敏感”。她写花:“花小而密,麻麻的,皮肤起悚的那种。”她说“花开得潦草”。她写一个盲人出门:“摸索着阳光。”

舒婷对文学是真正痴迷的。她谦称她是个家庭主妇,多年来总是边看书写作,边留心厨房。她感叹为什么很多人总是迷恋于轻浅的流行歌词,高雅艺术却进不了心。

我在初夏的风中读舒婷,随意找个地方,当然得好一点。我眼前的这个小院,就别致得很。院中有一棵树,是樱桃树,树枝上结满了浅黄色的小樱桃。我想摘一颗吃,可是它们高得很。边上还种有一盆金银花,真是大,开了许多花。

我看一会儿舒婷的文字,便抬头看着这天空下的鲜活生命,心中真是十分自得:生命真是美好呀!

在樱桃树下和金银花旁读舒婷,难道不是高雅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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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厦门五老峰有一口仙井,传说你俯视井面时间够长,你就可以认出自己的前生。

我曾经依言趴在井栏个把小时,直到头昏眼花却一无所见。是不是我的前生太过惊世骇俗不便泄露天机?或者生老病死根本就是一汪静水?料想那并非我族系,如何从阎王爷那儿调出我前几辈子的档案?

家族的记忆是一口井,流传的年份越长,井深越难测。平时也不见得会满了出来,你汲出一桶又一桶水,也不见得它会少下去。最初的焦渴过去,哪怕一匹善饮的马,也有餍足的时候呢。

一个民族的记忆便像黄河、恒河、尼罗河里的浩瀚渊淼之水。能够使民族的记忆薪火相传的除了口头流传,最颠扑不破的只有文字,像水里的金沙沉淀保存下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记载最古典的爱情;《荷马史诗》再现古希腊的战争;印度人在一年一度的庙会上,流着眼泪朗诵两三千年前的长诗《摩诃婆罗多》。

舒婷的诗范文6

《双桅船》是一首重要的诗,写一种“搁浅”的感觉,凝聚了作者很多的体验。1972年她以独身子女照顾回城,没有安排工作,产生了一种搁浅的感觉。她连一名民办教师也争取不到,现实和理想之间那不可超越的一步之遥被她感觉到了。一步,然而遥远。于是舒婷写成了这首诗,她终于明白搁浅也是一种生活,那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双桅船》以船自喻,飞翔的灵魂被禁在自由的门槛。在这里,舒婷较好地完成了从生活到艺术的转换,而不是把生活真实直叙于诗中,或把生活的语言分行排列于诗中,这是舒婷诗的一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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