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鲁迅范例6篇

野草鲁迅范文1

《野草》蕴含的主题思想是矛盾的、多元的。有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希望与绝望的矛盾,光明与黑暗的矛盾,也有与绝望作战的硬骨头精神。作品洋溢着鲁迅先生不断追求的人格力量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在矛盾分裂时代中孤独但又勇往直前的战士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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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鲁迅范文2

关键词: 鲁迅 《野草》 阐释

鲁迅曾说:“我自爱我的《野草》。”并且对自己不能再写出《野草》式的作品而感到万分沮丧与懊丧。文学界至上世纪以来对于《野草》这部小册子的研究历来呈现一种值得注意的特殊现象,即不论哪个时期的批评家,且不论他们对作者本人所持的政治态度如何,通常都会对《野草》的艺术成就有着较高的评价。但有趣的是,批评家们在阐释《野草》主题及作者意图时的仁者见仁与对其艺术成就的一致赞扬形成了旗帜鲜明的对比,阐释者们的意见和观点有时相去甚远,有时甚至完全相反。此种现象在《野草》研究和欣赏中普遍存在,不仅是对《野草》这部作品的认可和有力印证,还说明对《野草》的研究仍有可深入探索和挖掘的可能和必要。基于《野草》主题和艺术的复杂,阐释它更需要用多层次的视角与技术,从不同的视角加以观照。长久以来,批评界对《野草》的阐释更多地停留在政治上的意识形态批评,而换一个角度,多层次地对《野草》进行剖析、理解也许能让我们从作品中寻找到新的观点,得出与以往不同的结论。

以鲁迅与朱安的悲剧婚姻及与许广平的复杂爱情作为一个新颖的切入点,在以往的《野草》研究中是被刻意忽略和回避的。道义与情感之间的两难选择在《野草》中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反映,而这正是作为事件当事人的鲁迅所面临的现实处境。今天的文学批评与研究应该把作者看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正常人,而不是将其妖魔化或者神话,更不应将其拉下政治神坛,又推上思想神坛。如果我们始终对研究对象采取某种仰望或俯视的极端姿态,则有些问题必然会被研究者们自觉或不自觉地规避和忽视。

文学创作的契机和动力往往来自于作者对生活的深切体察,对个人生活境遇和苦闷的感受。《野草》中的部分诗篇正是鲁迅隐秘个人心理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表露,这些心理活动深刻揭示了鲁迅内心情感和道德的疑虑与冲突。胡尹强认为:“《新青年》团体酝酿‘散掉’的时候,鲁迅没有彷徨、苦闷,《新青年》团体完成分化、散掉的全过程,鲁迅也没有彷徨、苦闷,反而更坚定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继续前进,至少小说创作反而更多更好了。而现在―――进入1924年了,分化、散掉的事实已经过去三四年了,鲁迅反而因此彷徨、苦闷起来,这就不大合乎情理了。”[1]

1924至1926年间,鲁迅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许广平从相爱到决定同居。正是在此期间,鲁迅写成了“自爱”的《野草》。鲁迅在为《野草》英译本写作序言时提到当时“大抵仅仅是随时的小感想。因为那时难于直说,所以有时措词就很含糊了”[2]。

所谓措辞很含糊的“随时的小感想”在鲁迅当时的境遇中应该包含了他得到爱情时的欣喜和满足,更包含了其对爱情与伦理两难的考量与取舍。虽然母亲一手包办的旧式婚姻,使他不得不尴尬地维持了二十年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但出于对母亲的孝顺,对道德的恪守,也包括对弱小者的同情与怜悯,鲁迅因为内心的善良而不愿伤害他人,只能默默承受这段婚姻带来的心理压抑。而自己珍视的与许广平的爱情,却只能背负着于当时中国社会环境所不齿的婚外恋、师生恋的罪名。当时的鲁迅身体状况堪忧,加之与论敌们的论战正酣,他一度怀疑自己在爱情方面的能力,担心没办法给许广平幸福的家庭生活,所以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恋爱有一种难以逾越的畏惧和自卑。一方面他希望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另一方面希望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地度日,合理地做人”,时时苦恼于无法解决这道德责任与情爱的两难命题。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秋夜》开篇对枣树的描述,在日本学者片山智行看来,不仅寓意着作者对五四退潮的苦闷与寂寞和对当时黑暗社会的无奈与彷徨,还寓意着对自己婚姻状态的不满、沮丧及无所适从的复杂心情[3]。而与高大苍劲的枣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诗中出现的小粉红花的形象,小粉花在寒冷的黑夜里做着关于春天的美梦。鲁迅将小粉红花称之为“她”,并将女性气质的娇美柔弱赋予“她”,同时用一种怜悯同情的笔调描绘“她”。在《寒夜》中“枣树”与“小粉红花”的关系是不应该被忽略的。因为枣树“知道小粉红花的梦”,鲁迅借用这种隐喻的方式揭示了他与许广平之间的心有灵犀。

写作《死火》这篇散文诗时,正是鲁迅与许广平通信之初。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就有评论者将其与鲁迅和许广平的恋爱联系起来:“冰山、冰谷的环境是鲁迅当时古寺僧人般的生活和孤寂的‘死火’遇‘温热’而复燃,象征被旧传统、理智压抑下去的感情,由于外界因素刹那间的复苏”[4]。

《复仇》中“温热”是激爱的决定因素,“温热”惊醒了“死火”。若以“死火”比喻许广平,则是符合她与鲁迅恋爱之初的真实情况的。作为学生的许广平,鼓起勇气主动提笔给老师鲁迅写信说:“苦闷则总比爱人还来得亲切,总时刻地不招即来,挥之不去。”并希望鲁迅能够“拯拔”她,她也曾表示过读了鲁迅的信,自己的心如“顿时在冰冷的煤炉上加起煤炭,红红地在燃烧”。许广平口中这种先“冰冷”后“燃烧”的意象,实质上也与“死火”相同。与“死火”相比“我”的形象更符合鲁迅当时的创作心态。文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哈哈!

当我幼小的时候,本就爱看快舰激起的浪花,洪炉喷出的烈焰,不但爱看,还想看清。可惜它们都息息变幻,永无定形。虽然凝视又凝视,总不留下怎样一定的迹象。

死的火焰,现在先得到你了!”[5]

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段话是一个自豪的胜利者内心情感的直白表露,是“我”得到死的火焰后的欣喜和在心理上获得的莫大满足与平衡。

在此之后的1925年,鲁迅写了《腊叶》。诗人借一片腊叶的来历,提到了庭院、院中的树、秋夜和繁霜,这一切都使把《腊叶》和《秋夜》联系起来成为可能。但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这两首散文诗中的情绪完全不同。作者以病叶和枣树自喻,病叶的蛀孔正如枣树的皮伤。

《秋夜》里,枣树很舒服地欠伸着枝干,他知道小粉红花的梦,秋后要有春。他也做着自己落叶的梦。而腊叶只经过短短的一年,“却黄蜡似的躺在我的眼前,那眸子也不复似去年一般灼灼”[6]。在《秋夜》结尾,诗人间接抒发了自己坚忍不折、奋发抗争的情怀。而在《腊叶》的结尾,诗人则沮丧地写道:“看看窗外,能耐寒的树木也早已经秃尽了;枫树更何消说得。当深秋时,想来也许有和这去年的模样相似的病叶的罢,但是可惜我今年竟没有赏玩秋树的余闲。”[7]鲁迅称“《腊叶》,是为爱我者的想要保存我而作的”。而“爱我者”何人,他曾说:“许公很鼓励我,希望我努力工作,不要松懈,不要怠忽;但又很爱护我,希望我多加保养,不要过劳,不要发狠。这是不能两全的。这里面有着矛盾,《腊叶》的感兴就从这儿得来。”可见《腊叶》是鲁迅献给许广平的。但是鲁迅对爱情关系究竟能维持多久的担心,使我们从《蜡叶》中看到爱情带给鲁迅的心理负担似乎重于带给他的欢愉:“将坠的病叶的斑斓,似乎也只能在极短时中相对,更何况是葱郁的呢。”[8]鲁迅以枫叶颜色象征爱情的短暂,腊叶斑斓的色泽在很短时间内就会褪去,那想象中“葱郁的”叶的颜色可能会消褪得更快。中年病弱的鲁迅清楚地意识到,迟来的爱也许只意味着有限和短暂的生命力激发。对许广平来说,她年轻,受过高等教育,是北京女师大中的风头人物。她的果敢与外向与鲁迅的多疑和多虑迥然不同,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能维持多久?他们的爱情何去何从?这些现实的问题使鲁迅担心忧虑,所以将其体现在《蜡叶》中诗人对于葱郁枫叶可能会更快褪去颜色的伤感。

从《秋夜》到《腊叶》,鲁迅似乎完成了个体生命的情感之旅。如果将《死火》作为散文集的一个转折点,我们就可以发现,在此之前的诗篇透露出的是鲁迅希望改变个人生活的强烈意愿,包括摆脱不幸婚姻和寻觅爱与合理生活的意愿。当鲁迅得到爱的时候写了《死火》。《死火》表现了愿望实现以后瞬间的满足和幸福感,多年压抑的情感得以释放,呈现了一种短暂的平衡心态。但在《死火》之后,我们感受到鲁迅又陷入了另一种心理紧张,那就是情感和道德的冲突,许多《死火》之后的散文诗都带着焦虑不安和自责。总之,野草是一本窥探鲁迅内心的书,书中有最真实的鲁迅。其中更凝结着鲁迅的意志、情感、心智、道德及个人生活和经验。如果能够在更广阔的视角下真正读懂《野草》,就能跟一个伟大的灵魂对话,能与之产生强烈的共鸣,而更重要的是,那样能使你看到一个鲜活、真实的鲁迅。

参考文献:

[1]胡尹强.鲁迅:为爱情作证―――破解《野草》世纪之谜[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4.

[2]鲁迅全集(卷4).野草英文译本序[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356.

[3][日]片山智行.鲁迅野草全释[M].吉林:吉林大学出版社,1991.

[4]锡金.关于死火和鲁迅与许广平的爱情[J].长春师院学报,1986(3).

野草鲁迅范文3

关键词:梦;自我;选择;反抗

《野草》是鲁迅先生最用心经营的一部作品,是他平生最满意和喜欢的一部作品,同时也是他最晦涩难懂的一部作品。他在《〈野草〉英文译本序》中说:“大抵仅仅是随时的小感想。因为那时难于直说,所以有时措辞就很含糊了。”[1]因此《野草》中的各篇目多以象征化的手法和语言来书写鲁迅的个人体验和内心世界。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聂绀弩就已经指出:“《野草》是鲁迅先生为自己写,写自己的书,是理解他的锁钥,是他的思想发展的全过程中一个重要的枢纽。”[2]深入剖析《野草》,才能在作品的朦胧和艰涩中挖掘出鲁迅隐藏在文本中的奥秘。

《死火》是《野草》这部散文诗集中争议较多的篇章之一,如何对其进行解读,研究界历来争议不断。李何林认为“来自苦恼世界”的死火是“曾经革命过的革命者的象征”,“我”想带着死火走出冰谷,是“‘我’对革命者的爱护,也是为着共同战斗”。[3]孙玉石在他早期的研究中认为“死火”是“横遭迫害的革命者的象征”,“诗中的死火的犹豫和抉择,十分真实地揭示了充满矛盾面又异常光辉的鲁迅的内心世界”。[4]李国涛联系《死火》创作前后鲁迅编辑的《莽原》周刊创刊,从而认为“死火”象征着当时觉醒中的青年,而“我”便是鲁迅自己的化身。[5]刘彦荣把《死火》与鲁迅、许广平的爱情相联系,提出了“反主为宾”说,即“死火”为作者自况,“我”则被设想为许广平,“意谓作者那冻结多年的对爱情渴求的意念,在许广平热烈、真纯的爱心的温暖下开始复苏”。[6]这些相对早期的研究成果多把《死火》跟政治、社会斗争、时代背景、外在现实的具体事件相联系,把《死火》看作了时代背景、外在现实以及个人经历的比附和对应。

然而,《野草》和鲁迅其他的创作是有区别的,它更指向内心、指向个人。因此,研究《死火》时,应该把视角投向文本自身,去探求文本背后鲁迅创作的情感基调和内心世界。在《死火》中,“死火”和“我”是全诗的核心,贯穿全文始终。“死火”包含着火与冰的两极对立,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传达了作者心中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但如果往更深层面挖掘便会发现,《死火》是鲁迅作为一个生命个体对自身的生命形态和生存方式的自我理解。

以“我梦见……”来开头,《死火》一开篇就进入了梦境的世界。鲁迅在写《野草》的期间,翻译了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苦闷的象征》认为“梦的真实内容——即常是躲在无意识的底里的欲望,便将就近的顺便的人物、时间用作改装的家伙,以不称身的服饰的打扮而出来了”[7],将复杂的精神的、理想的东西外化为具象。《死火》展现的这一梦境世界,即是作者内在精神世界的外化。在梦境中,“我”与“死火”暗含了双重“自我”的指向意义,一个是在现实自我的幻化,一个是用以审视自身的“自我”,《死火》实际上就是这双重“自我”的对话与互审。

“我梦见自己在冰山间奔驰。”这里的“我”指叙述者,即现实存在的“我”。在冰山间奔驰,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梦。夸张的笔触渲染的“冰”的世界让人不禁感到寒气逼人,正是作者失却了热情,如冰一样寒冷、死寂的内心的写照。鲁迅先生在《热风》的《题记》里曾说:“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太寒洌了……”[8]正是周遭寒冽的空气,恶劣的环境,让鲁迅的心境更加的悲凉。他想要保持前进的趋势,但革命低潮期的气氛,让他开始更深地去挖掘自我内心中的矛盾。

“但我忽然坠在冰谷中。”梦中坠落冰谷的“我”已经不是前文现实中的“我”了,是内心中对现实自我的幻化。这个“自我”开始在梦境中审视自身生命存在的状态,发现冰谷中还有火焰在,却是“死火”,“有炎炎的形,但毫不动摇……尖端还有凝固的黑烟,疑这才从火宅中出,所以枯焦”。“火宅”为佛家语,代指人生众苦。在“五四”落潮之后,鲁迅曾自嘲:“《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隐退、有的前进,我……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9]再加上社会的动荡与黑暗、兄弟失和以及婚姻不幸,此处“火宅”代表的人生众苦之意,正是鲁迅经历了来自社会、朋友、亲人的打击之后的心境的映射。“死火”的本质应是火焰,却全然失却了火焰本该有的形态和生命力,这是一种不应该有的状态,它违背了生命存在的本真状态。“死火”即是“我”在梦境中所要审视的另一个“自我”,是原本燃烧的生命在历经苦难之后,内心被冻却的生命个体。

鲁迅曾在《希望》中说:“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过血腥的歌声: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10](P.16)而这一切曾经悸动的心,早已凝固成了状如珊瑚的“死火”。鲁迅内心对于人生和自我是有过强烈探求的渴望的,但无奈生命形态的瞬息万变,虽不断凝视也终不得,从而充满苦恼和无奈。此时终于得到了“死的火焰”,终于可以一探自我生命的形态,便发出了“先得到了你了”的呼唤。

“我”落入冰谷后仍能发出笑声,当冰谷“登时完全青白”的时候仍有摆脱困境的决心,正是这面对困境时的大无畏让“死火”在“我”的温热中得以重新燃烧,恢复了它作为生命体应该有的存在状态,另一个“自我”逐渐苏醒。

接下来,“我”与“死火”关于走出冰谷的对话,正是在鲁迅内心交织着的两种不同的声音。“我”劝“死火”一起走出冰谷,“死火”则说“那么我将烧完”;劝它留下,“死火”又说我将冻灭。《影的告别》中的“影”在做出选择时,有过犹疑和彷徨,说“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同[10](P.6),于是陷入了选择的两难的尴尬境地。如何做出选择,也是《死火》中双重“自我”在此刻面对的大困境。

如同“影”选择“不愿彷徨与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同[10](P.6),“死火”也做出了最终的选择——“不如烧完”。“死火”所面对的“冻灭”还是“烧完”的选择,始终是逃不过“死亡”的宿命。鲁迅笔下“死亡”的意义,汪晖做出过这样的解读:“死亡在这里越过了终结性的东西,而赋予生命以另一种性质——死亡在生命过程中成为一种创造性的力量,成为促使生命实现的内在动因。”[11]“死亡”的宿命已注定,那这“烧完”至死便成为“创造性的力量”,促使“死火”采取行动,走出冰谷。李欧梵认为“‘死火’隐喻着鲁迅的内心状况……他并不愿永远蛰伏下去因而呼唤一种有行动的生活”[12]。同时,“死火”询问了“我”的选择意向,“我”坚持要出这冰谷。“我”所代表的“自我”内心的积极向上的力和决绝的态度,影响了另一重“自我”即“死火”的选择,在自我审视中完成了自我拯救,促使“死火”选择了付诸行动,走出了选择的困境。

“他忽然跃起,如红彗星”,既暗示了生命最终爆发的巨大力量,又暗示了生命的短暂,“死火”终死,“我”获新生。然而,“我”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碾死在车轮底下,暗示了死亡的宿命性和无法逃脱。“但我还来得及看见那车就坠入冰谷中”,并因他们再也见不到死火而得意。“大石车”(“自我”在外界的对立)最终葬身于冰谷(荒芜而冷寂的内心),“死火”跃出冰谷瞬间烧完,“我”被大石车碾死,全都指向了死亡。一个人即使走出了内心的孤寂,寻回了勃发的生命力,也都只是一阵短暂的搏斗,最终都会消失与无形。尽管“我”和“死火”所代表的双重“自我”最终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但即使瞬间消失,也在这短暂的生命中求得了飞跃和升华,以死的震撼反衬出抗争的伟大。人生的意义也就在于此,即使面对死亡,也要去挣扎、去反抗、去斗争,让有限的生命发出无限的光芒。

一九一九年,鲁迅曾发表过小散文诗《火的冰》。尽管创作时间相隔六年,这首诗仍普遍被认为是《死火》的雏形。在创作《死火》时,鲁迅由“火的冰”塑造了“死火”的意象,“死火”便也是“遇着说不出的冷”而成的,这“冷”多半来自于作者的内心,因为它无法言说。本该熊熊燃烧的生命,变成了一种不死不活的生命状态。在这不冰不火、亦冰亦火的矛盾中,透露出鲁迅对“自我”生存的一种悖论性的思考。

在这种生存的悖论中,“我”代表具有强大积极向上的力的“自我”,在冰冷的世界中不断奔驰,在面对困难时坚持“走出去”的决绝,以及面临死亡的大无畏和大欢喜。最终在对另一个“自我”的拯救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的升华和飞跃。《死火》中“死火”与“我”之间双重“自我”的对话、选择和最终的死亡,即是鲁迅一次对自我灵魂的叩问和超越。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文学院)

注释:

[1]鲁迅.二心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164.

[2]聂绀弩谈《野草》[J].鲁迅研究月刊,1993(03):47.

[3]李何林.鲁迅《野草》注释(修订本)[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73.131-132.

[4]孙玉石.《野草》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75-76.

[5]李国涛.《野草》艺术谈[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80-83.

[6]刘彦荣.奇谲的心灵图影:《野草》意识与无意识关系之探讨[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3.205.

[7](日)厨川白村著.苦闷的象征[M].鲁迅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27-30.

[8]鲁迅.热风[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2.

[9]鲁迅著,刘运峰校注.鲁迅自选集[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2.

[10]鲁迅.野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野草鲁迅范文4

朝花夕拾》原本叫做“旧事重提”,收录了鲁迅先生记述他童年和青年生活片段的10篇文章。本应该快乐美丽的童年,因为笼罩在那个封建社会,时不时透出些迂腐的气息,所以鲁迅要骂,骂那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从文章表面看,鲁迅似乎都是用了些温情的文字,其实,他把愤怒藏得更深。有人说柔软的舌头是最伤人的武器,也许鲁迅先生正是想达到这个目的吧!

在《朝花夕拾》中,鲁迅大量使用了对比和讽刺的手法。如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鲁迅首先使用了许多鲜亮的文字记叙在百草园无忧无虑的生活,接着再写道“我”不得不告别百草园去三味书屋上学。前边写的百草园很好地反衬了后来在三味书屋读书的乏味生活,体现了鲁迅对旧社会私塾的不满。在《藤野先生》中,鲁迅日本的医学导师藤野先生是一位穿着不拘小节的人,“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但藤野先生对工作是极其认真的,他把“我”的讲义都用红笔添改过了;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也要指出。这个对比手法,较好地写出了藤野先生的高贵品质,写出了鲁迅对他的景仰。另外,藤野先生对中国留学生孜孜不倦的教诲及对学生的一视同仁,这与日本学生对中国学生的轻蔑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体现出藤野先生是个真正的君子。

鲁迅在《朝花夕拾》中对一个人用了相当多的笔墨,那便是鲁迅的保姆“长妈妈”,她是个需要一分为二看待的人。因为社会的影响,“阿长”保留了许多迂腐的习俗,像在新年的早晨要吃福橘,喜欢切切察察,喜欢告状,还盲目地对“长毛”的故事妄加评论,甚至还踩死了“我”喜爱的隐鼠。因此,“我”对她怀恨在心。看到这,读者在脑子里勾勒出的是一个活脱脱粗俗、守旧的妇女形象。然而,鲁迅对她的印象远不止这些。她有可爱的一面。“阿长”知道“我”喜欢《山海经》,跑了许多路,帮“我”买来了《山海经》。由此,“我”又认为她“有伟大的神力”。在《阿长与山海经》的结尾,鲁迅表达了他对阿长的爱,他希望仁慈的地母能让阿长安息。

还有几个人物,我对他们的印象也是极深的。一位是范爱农先生,鲁迅一开始对他的印象是不好的。原因是范爱农的老师徐锡麟被杀害后,范爱农竟满不在乎。鲁迅对他的看法几乎是渐渐改变的,直至范爱农就义,鲁迅开始变得景仰他了。另一位是衍太太,她在《父亲的病》中出场。在“父亲”临终前,她让鲁迅叫父亲,结果让父亲“已经平静下去的脸,忽然紧张了,将眼微微一睁,仿佛有一些痛苦。”后来“父亲”死了,这让“我”觉得是“‘我’对于父亲最大的错处”。衍太太对别的孩子们“很好”:怂恿他们吃冰,给鲁迅看不健康的画,唆使鲁迅偷母亲的首饰变卖。而衍太太自己的孩子顽皮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衍太太却是要打骂的。鲁迅表面上赞扬她,实际心中却是鄙视衍太太的。因为这是个自私自利,多嘴多舌,喜欢使坏的妇人。

《朝花夕拾》用平实的语言,鲜活的人物形象,丰富而有内涵的童年故事,抨击了囚禁人的旧社会,体现了鲁迅先生要求“人的解放”的愿望。

野草鲁迅范文5

【关键词】鲁迅 《希望》 青年 然而

《希望》写于1925年1月1日,后被收入散文诗集《野草》。鲁迅在新年伊始写下看似代表希望的散文诗《希望》,然而关于《希望》的创作动机,鲁迅在《野草》英文译本序中的阐述为:“……惊异于青年之消沉,作《希望》。[1]”

在短短的八百二十字中,转折词“然而”出现了八次。究竟“然而”的背后隐藏着鲁迅怎样的呐喊?本文将从转折词“然而”探讨“我”这一艺术形象,进而把握《希望》的主题。下面,本文将选取其中的几个“然而”作分析。

从“然而”看“我”不愿屈服,失望但不绝望的个人形象

“然而”首先出现在散文诗的第二节。开头写道“我的心分外地寂寞”[2],紧接着是“然而我的心很平安。”[3]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我”即鲁迅内心“平安”的状态,然而,这样的“平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内心平和,反观鲁迅所处的大时代背景,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条件下,在国内外反动势力的联合反扑下,胜利的果实被皖系段祺瑞“临时执政”窃取。革命的一再峰起和失败,使鲁迅的思想经历了无数次希望与失望的交替。

鲁迅在《热风・题记》中感叹:“之后,我没有写什么文字,现在已经说不清是不做,还是散失消灭的了。” [4]在鲁迅失去人生方向的时候,与羽太信子的冲突又衍化为与好兄弟周作人的决裂,因此他格外痛恨羽太信子。于是,因多次救国失败及与兄弟周作人的决裂,鲁迅深感寂寞与无奈,但是“然而”的出现,否定了鲁迅内心的寂寞,这种表面的“平安”“如同大海一般,表面平静和缓,然而可能激起狂风大浪,这种平安的状态下面其实存在着深深的不安,生命的苍白单调之下掩埋着沉重和窒息的感觉。” [5]

“然而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6]上承鲁迅苍老的独白,下启鲁迅对曾经奋斗光阴的回望。看似是对未来雄心勃勃的鲁迅不复存在了,后面又紧接着用“然而就是如此,陆续地耗尽了我的青春。” [7]第二个“然而”的运用,囊括了鲁迅的青春期都充盈着希望,尽管希望缥缈,但鲁迅还是以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来面对,与这希望纠缠耗尽了他的青春。

当自身的青春消逝时,鲁迅还寄希望于身外的青春,“虽然是悲凉飘渺的青春罢,然而究竟是青春。” [8]这里的“然而”进一步说明鲁迅对青春的坚定,哪怕是看不到未来的青春,但只要青春尚在,就代表着希望仍存。

虽然鲁迅仍有重重的心理障碍,但他还是愿意扮演一个信仰坚定的角色。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他更在公开的文章中写道:“几年以来,有人希望我动动笔的,只要意见不很相反,我的力量能够支撑,就总要勉力写几句东西,……” [9]

解读裴多菲的“希望”之歌时,鲁迅写到“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诗至今没有死。”假如一个人失去了青春,那么他就会失去希望。换句话说,拥有青春的人,拥有希望。这里的“然而”是鲁迅想以此来警醒青年人,不要浪费青春,不要消沉,要为拯救处于水深火热的祖国而奋斗。

另外,对《希望》里两次出现的“我只得由我来肉薄这空虚中的暗夜了。” [10]和“青年们很平安。” [11]作一个自我的解读。从表面上看,这就像是一对因果关系,由于青年的不觉醒、消沉,鲁迅要一个人独自面对虚无,打破黑暗,昂扬着反抗绝望的激情。但不妨作这样一个解读:鲁迅作为思想启蒙的先驱,忍受着觉醒不被认可的孤独。但鲁迅却有天生的自我牺牲精神,他愿意带领青年去开拓,这主要体现于后来发生的“女师大风潮”和“三・一八”惨案,鲁迅都极力保护学生,站在学生一方,甚至公然与官方政府作对。王晓明在《无法直面的人生――鲁迅传》中提及二十年代的鲁迅是带着面具呐喊,“因此,鲁迅就是心再诚,再想遵从启蒙主义的‘将令’,他内心的那些与启蒙态度并不相符的情感体验,还是会不由分说地涌上笔端。” [12] 但鲁迅在《两地书・四》中写道:

“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为我常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所以很多着偏激的声音。”

“所以我想,在青年,须是有不平而不悲观,常抗战而亦自卫……” [13]

由此可知,“我”即鲁迅是极力想要摆脱虚无与黑暗,否定绝望的,虽然鲁迅在《希望》中没有提及究竟他是抱着希望还是抱着绝望,但从“我“的艺术形象来看,鲁迅是虽曾失望,但一直怀抱着希望,不愿屈服,并给予青年力量,鼓励他们要觉醒,共同来反抗绝望。

【注释】

[1]鲁迅.鲁迅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356.

[2][3][4][6][7][8] [10] [11]鲁迅.鲁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77.

[5]裴军.借《希望》谈鲁迅的“希望”精神[J].芒种,2012(2)42-43.

[9]鲁迅.鲁迅全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282

[12]王晓明.无法直面的人生鲁迅传――鲁迅传[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59-60.

[13]鲁迅.鲁迅全集(第十一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0-21.

【参考文献】

[1]贾小林、喻祖权.孤独者韧性的抗争――鲁迅《野草・希望》解读[J].中学语文,2015,4.

[2]李何林.鲁迅《希望》的主题究竟是什么[J].鲁迅研究动态,1983,7.

[3]兴万生.鲁迅《野草》与裴多菲《希望》诗[J]. 鲁迅研究动态,1983,7.

[4]季中扬.论鲁迅《野草・希望》的思想倾向性[J].湖北教育学院学报,2006,23(3).

野草鲁迅范文6

在这之前,我已经学过许多鲁迅的文章,譬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阿长与山海经》《藤野先生》等诸多文章。而今天,我终于来到了仰慕已久的地方——鲁迅故里。

跨进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鲁迅抽着一支烟,静静地写着文章的图像。咦,这不正是《藤野先生》一文中说到的“我于是点上一支烟,再写些使那些正人君子所深恶痛疾的文字”吗?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块匾高高地屹立在房门前,上面刻着三个醒目的大字“百草园”。走进百草园内,放眼望去,只见碧绿的菜畦,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尽收眼底;蹲下身来仔细聆听,我听见了蝉在枝头拉着小提琴的声音,悦耳动听;我闻到了桂花的芳香,清新扑鼻,真不愧是“桂子花开,十里飘香”啊!一阵微风吹过,使我感到神清气爽,凉快极了。我闭上双眼,仿佛看到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的那个在草丛中玩耍,爬上大树捉蝉的活泼、顽皮的鲁迅,这不禁使我深深的体味到了鲁迅童年时代的无限趣味。渐渐地,我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慢慢地陶醉在这美景之中。

接着,我又来到了三味书屋。三味意为“读经味如稻梁;读史味如肴馔;诸子百家味如醯醢。”是啊,读书就像是吃饭,是我们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我从中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然而,我们不仅要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同时还要注重读书的方法。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读书有三到,心到,眼到,口到。”是的,我们在读书时一定要眼睛看着书上的文字,心里想着书中的内容,口中读着书中的文字。这样,才能把一本书读懂、读透。据说,鲁迅先生在青少年时,就是在三味书屋中按照这种读书的方法、习惯通读了许多文章,使他获取知识,增长才干。

后来,我又参观了鲁迅博物馆。在鲁迅的青少年时代,家庭由富有到贫穷这一转变,使得鲁迅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再加上那时他父亲得了重病,使鲁迅被迫每天去当铺把家中值钱的东西换成钱,买药来给父亲治病。这时,旁人向鲁迅及其一家人投来了鄙夷的目光。然而,鲁迅先生不畏他人的嘲讽,更加刻苦、努力地读书。终于,鲁迅先生来到日本学医,我在《藤野先生》一文中了解到,鲁迅先生在日本收到匿名信,看电影等事,在这些的强烈推压之下,使鲁迅先生认识到了中国的落后以及中国人民麻木不仁的思想,从而使鲁迅先生作出了弃医从文的决定。后来,他回到了中国,创作了许多文章。也翻译了大量的外国书籍,希望能够促进人们思想的解放。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想,鲁迅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甘愿为人们奉献,不图回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鲁迅先生虽然已经离开人世了,但是他的精神永远会驻存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褶褶生辉。就像巴金说过的一句话:“鲁迅先生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是的,鲁迅先生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创造了无限的价值,他给予人们的精神财富是无价的,永垂不朽的。作为一名新时期的青少年,我们肩负着祖国给予我们的伟大使命,应该将鲁迅的精神——坚强不屈,心系国家,无私奉献的精神永远发扬下去,努力拼搏,永不放弃地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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