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在抗战期间不仅坚持了华中敌后的军事斗争,而且进行了文化建设,其中美术绘画就是宣传政策,动员民众、揭露敌人的有效形式。“美术在抗战时期也成为整个文艺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成为宣传群众、发动群众、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重要武器。早在新四军初建时,军部成立的战地服务团就有绘画组,稍后创办的《抗敌报》等报刊杂志。 也设有专门的美术编辑,足见美术工作的重要性一开始就受到领导的高度重视。”[1〗新四军开展丰富多彩的美术创作活动是我党在民主革命时期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新四军对美术人才的吸引 为了发展抗战文艺事业,新四军正确执行党优待知识分子的政策,吸引了不少美术人才前来工作。在新四军军部从事绘画的同志有:赖少其、吕蒙、沈柔坚、涂克、李绚(鲁莽)、孙从耳(孙谏)等。“当时,绘画组中有刚从日本留学回国的梁建勋组长,从上海来的画家沈光,还有来自江、浙、湘、鄂等省学校的丁剑影、涂克、费必立、严仁南、林圣伟等,皆为20岁左右的青年。”[2其中,孙谏是东京艺术大学毕业生,此外还有翁逸之、张祖尧、芦芒、尖峰、孙运白、郑伟明、干戈、袁璎等。为了开展文化工作,新四军组建了战地服务团,下设绘画组。“皖南时期,战地服务团员曾多达400余人,大都是来自上海等大城市的青年学生,也有些经过专业训练的文化人才,是知识分子比较集中的场所,舞蹈家吴晓邦,戏剧家邵惟,音乐家何士德,画家沈柔坚、鲁莽、涂克和演《杨乃武与小白菜》闻名全军的张茜都是战地服务团的骨干。”[3〗著名的木刻家赖少奇同志,抗战时期在桂林帮助刘季平同志编辑《工作与学习、漫画与木刻》月刊,引起国民党反动派注意,准备逮捕他。新四军桂林办事处得知后,便立即通知他迅速离开,并介绍他到皖南参加新四军。 二、新四军美术创作的内容 (一)木刻、油画、布画创作 木刻是新四军美术的重要内容之一。为什么在敌后根据地木刻艺术能流行“在艰苦的战斗环境中,木刻版画最能发挥广为传播的作用。这也是木刻版画后来在抗日根据地能日益普及和发展的原因。”[4〗“当时的美术作品主要只有宣传画、连环画、年画三种样式,画法多为素描、漫画、木刻、石版画等,其中又以木刻最为流行。原因就在于,木刻所需要的木板、颜料以及刀具等,在敌后根据地较易办到,而且木刻可以直接印刷,或嵌进铅字中上机印刷,可以代替最难办到的锌制版。”[5〗新四军的美术家沈柔坚回忆:“何士德同志作曲的《新四军军歌》出来后不久,在军部秘书长李一氓同志的建议和支持鼓励下,我和卢芒、孙从耳三人合作创作《新四军军歌木刻组画》约35幅。”[6〗在淮北苏豫皖根据地,木刻也很流行。任重在《苏豫皖游击区的文化垦荒》一文中写到:“木刻也到了这个荒僻的地方了,木刻家刘岘先生领导一群木刻研究会,他们在敌后搜集着现实的战斗材料,用着刻字刀,修脚刀,划下了历史的记录,还有青年画家李克弱先生研究在蜡纸上速写人物。”[7〗力群、赖少其的木刻画作品也多次被抗战杂志《七月》、《希望》选用,豫皖苏边的木刻协会还出版了《木刻漫画周刊》。 除了木刻以外,新四军的艺术家还创作油画、布画。军部的美术工作者在战地服务团绘制大幅油画、布画。国际友好人士史沫特莱还嘱托沈柔坚绘制《为了正义》大幅布画,回赠给曾经支援过新四军的国际红十字会总部。 (二)宣传画、油印画、画传单 绘画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宣传画、油印画、画传单等是适合敌后宣传的形式。新四军美术工作者杨涵指出“那时我认为教同学画宣传画是最要紧的,利用宣传画,可以宣传团结抗日、生产自救的道理,以激发人民的抗日情绪,为进一步动员根据地的人民组织起来、武装起来、打击敌人而服务。”[8〗为了开展对川军50军的统一战线工作,等人访问50军。新四军还在自己的油印刊物上刊出一幅体现两军密切合作的画面:两只巨手紧握,一只手上写着“新四军”,另一只手上写着“五十军”,生动地表现了两军的友谊。四师拂晓剧团的人员也搞一些速写,拉洋片、幻灯、皮影戏等宣传,做群众工作时还要用宣传画,美术字。用洋铁盒子盛颜料,用马尾、猪鬃扎成画笔,用牛皮胶调和三种“颜料”:老百姓的锅底灰为黑色,土地的红土做赭色,石灰做白色,可以就地取材,这就是他们画壁画、写标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敌人封锁不住的绘画颜料的来源。淮北地区的画家李克弱在豫皖苏边区创作了军民联合,抗战必胜的年画,油印后分发给群众。 (三)举办画展 新四军的美术工作者还举办美术展览、设置街头画廊。 战地服务团绘画组在云岭绘制大幅的布画,宣传党的抗战救国主张,举行流动画展,并配合戏剧组的演出到集市或连队流动宣传。有时配合民运组外出进行抗战动员宣传,长途行军时,则分头沿途绘制宣传壁画。“盛大集会时,绘画组则将许多大幅彩色布画陈列于大会堂中,象是举行战斗性的画展,战斗的环境中充满文化气息。”[9〗绘画组举办以抗日斗争为主题的布画展,作品有《屠场》、《夺取敌人武器武装自己》、《打鬼子,保家乡》、《军民合作打日本》等。沈光的《屠场》,深刻揭露了日寇凶狠残暴的狞狰面目,预示着敌人必将灭亡的命运,激发了民众抗日的决心。绘画组每到外地即在广场上开办画展,有时画在布上,挂在墙上。新四军举办的画展吸引了大量观众,起到了宣传抗敌的作用。“绘画组的同志在驻军南昌和皖南各地、在行军沿途的墙上绘制巨幅抗日宣传画。每到一地即在广场上开办画展,有时画在布上,挂在墙上,还有人讲解。这种画展吸引了大量观众,发挥了以绘画这个武器来宣传群众、教育群众、打击敌人的作用。”[10〗“这种画展吸引了大量观众,发挥了的绘画这个武器来宣传群众、教育群众、打击敌人的作用。”虽然根据地的条件很艰苦,但新四军的美术工作者还是克服重重困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p#分页标题#e# (四)出版画报 画报是军民所喜闻乐见的美术形式,军部建立印刷厂之后,战地服务团的美术工作者曾为军政治部编的《抗敌报》和《抗敌画报》提供画稿。“画刊的内容:根据当时形势的宣传中心:如抗敌救国团、保卫家乡、送郎参军、军民合作等等。 表现方式有木刻、漫画、单幅画,也有6幅到10幅一组的连环画。”[11〗“淮南根据地前后创办的几十种报刊杂志,几乎都刊载美术作品,有的还有专栏或连环画连载。其中《淮南大众》画报是发表美术作品的重要园地。”[12〗“抗战时期,淮南地区发表美术作品的重要园地还有《抗敌画报》(江北版)、《抗敌生活》杂志、《战士文化》杂志、《新路东》报副刊《新艺术》等。淮北地区出版了《拂晓画报》、《人民画报》,皖江地区出版了《大众画报》、《武装画报》、《大江木刻》等。有的人还把美术作品发表到其他根据地以及大后方的有关刊物上。”[13〗众多美术刊物的出版,丰富了军民的精神生活。 (五)工艺、服装、舞台美术设计 除了美术创作外,根据地和军队还需要一些实用美术。 实用美术在军队和根据地建设事业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新四军臂章的设计:新四军的臂章“N4A”,它的设计者是庄五洲。他是一位华侨,父亲是台湾人,母亲是日本人,一家在南洋谋生。他从小酷爱绘画,在学校专攻西洋画。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庄五洲穿过重重封锁来到盐城后,满腔热情地投身到根据地工作中。庄五洲为新四军军服精心设计了一种新臂章;用英文NEW(意为新)的开头字母N、4(代表中“四”字)和A(军的英文略号)组成“N4A”表示“新四军”。这种臂章用石版印刷,线条简洁流畅,配以白底蓝字,醒目有力,深受大家欢迎。“N4A”臂章很快就在新四军中广泛使用。 大江币图案的设计:七师的大江银行为了设计抗币,聘请了上海一位技术高明的印刷工人叫过雪川,从上海汪伪储备银行和中华书局搞到了一套底版和花边,描了钞票的圆角、数字、号码,请一个哑子把“大江银行”四字分开画大字,托光明拍照厂分开缩小,拍入小铅皮,回来后翻面糊纸,拼入票面。通过高攀桂同志到中华书局印刷厂落入小石头,制成钞票原版。1945年《大江银行货币通知》:抗币的图案,拾元券有“1.红色的工农兵学商图本厂纸三十三年版。2.正面绿色反面紫色黄色工农兵学商图本厂纸三十三年版(和含地区)。3.绿色的耕牛图本厂纸三十三年版。”[14〗大江币设计图案的精致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受到群众的欢迎。 拂晓剧团的道具服装设计:拂晓剧团京剧的行头,也是就地取材,战袍是画在布上,糊上硬纸壳子缝制成的,汽灯光下还金光闪闪,为戏剧舞台增添了气氛。拂晓剧团还设计了团徽“雄鸡报晓”。六支队向淮上进军时,缴获了好几船敌人的物资,其中有两匹绿色的绸子,彭司令决定把它全部送给剧团,剧团用两匹绸子做了一块象样的前幕,又请报社的画家画了一只引吭报晓的公鸡,由女同志动手,用黄布剪了个图案,缝制在前幕的上下角。在新兴集礼堂第一次演出时,挂上这块象征着拂晓剧团团徽的专用绿绸子前幕,演员和观众都很高兴。 (六)建筑设计 美术在根据地建筑设计上也被充分利用,1940年,六支队在涡阳新兴集修建了“精忠礼堂”这座建筑物是由支队的艺术家设计的,宽四丈二尺,长七丈二尺,九尺高的屋檐,两丈四尺高的屋脊,银灰色的青砖墙,房顶盖黄色的茴草,成列的纸花围绕着屋檐旁边和屋脊,五扇蓝色的窗户嵌在四壁,西半部开着两扇精致的太平门。支队首长彭雪枫用刚劲的书法写了“精忠堂”三个十分显目的字,还有仿宋代忠武王岳飞写的“还我河山”四个大字贴在正面墙壁当中,庄严肃穆。此外,在根据地的会场和文化活动场所,也进行美术设计。涡阳新兴集的精盅礼堂内,端庄慈祥的画像,悬挂在正中台上,两侧挂着鲜红的红旗。主席台两旁是化妆室和布幕室,淡绿的木壁,开着两扇小门,门头挂着两张油彩画像,一张是同志,神采奕奕,在战场上指挥全国军民抗战的场面;另一张是支队首长彭雪枫同志英姿飒爽的画像。 三、美术创作的意义 (一)配合抗敌斗争 新四军的美术创作活动是与抗战这一时代的主题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战地服务团“踏上苏北大地,又经过一系列战斗,绘画组与团的其它各组一样,也都配合野战医院做动员民工和安置战俘的工作。”[15〗讨李战役时,“我们美术组在行军之隙,不顾雨淋身寒,用白石灰、红粉、锅灰书写大幅标语,用白报纸画宣传画,边走边写,边走边画,直到讨李胜利结束。”[16〗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的画家们还直接服务于战斗的需要。“他们还用木刻制作和印刷军参谋部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淮南邮票、香烟盒、对敌宣传单等。”[17〗四师拂晓剧团团徽“雄鸡报晓图”便是由豫东知名画家、原支队政治部宣传干事郭景尧创作。拂晓剧团“彭家班”的行头,也是就地取材,战衣都是画在布上,糊上破纸壳子缝制成的。 “高志平配合形势画的《劳武结合、保卫麦收》彩色单张宣传画等,影响也很大。他还与刻字工人冯舫合作为《淮南大众》连载的《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李桂五革命故事》等附加木刻插图。”[18〗总之,美术这种艺术形式在宣传抗战,唤起民众方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二)服务于根据地经济建设 美术创作在根据地的经济建设方面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促进了根据地工农业生产的发展。淮南抗日根据地卷烟厂生产的“飞马牌”香烟,烟盒就是画家张雪父设计的。“军部决定建立卷烟厂,派曹达同志回到上海,负责购买敷料、卷烟纸,并设法找关系设计‘飞马牌’烟盒的图案。进步画家张雪父闻讯后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设计任务。一匹骏马腾空跃起,象征着新四军勇往直前的英姿。”[19〗淮南币图案的设计,也得到了根据地画家的支持:“为了防止伪造,淮南币的印刷主要采取了木刻版,多套色,精加工的办法,增加了印刷的米纳、吕风沙两位同志。米纳是根据地的木刻艺术家,吕风沙是木刻爱好者,后来主要是吕风沙同志承担了木刻制版任务。他的作品雕工精细,图案美观,套色复杂。”[20〗新四军的美术工作还服务于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为了满足广大农民的节日需求,同时达到移风易俗的目的,《淮南大众》画报还承担起出版新年画的任务。他们采取旧瓶装新酒的办法,在民间习见的‘春牛图’上配以二十四节气,每节加上新内容;或把‘新财神’画上六畜兴旺、劳动发家。另外也印些古装的如‘岳飞传’、‘木兰从军’之类的历史画。由于他们印制的年画内容新颖、印刷精美、价格低廉,深受群众喜爱,每期发行数量超出五六千份以上,常常供不应求。”[21〗#p#分页标题#e# (三)提高军民的文化水平 新四军的美术创作活动,促进了根据地军民文化素质的提高“吴耘、陈亚君、费力必等画家还为报纸创作木刻、插图、漫画。报纸发行量较大,每日印发三千份,深受广大军民欢迎,是当时皖江抗日根据地军民主要精神食粮”[22〗为了更多地培养美术方面的人才,根据地采取了一系列办法来开展美术教育,适应了抗战和文化建设的需要。当时的淮南联合中学、淮南艺术专科学校、抗大八分校等都开设美术课程。“其中各校都开设有美术课,尤其是艺专和抗大八分校文化大队还分别设有美术系,专门对学员进行美术基本功训练。由于大家学得刻苦努力,每期半年至一年,美术系的学员便初步掌握了绘画素描、连环画和写美术字的基本要领,为以后实际运用和学习提高打下了基础。”[23〗淮南艺专美术系的师生“有时他们还与淮南大众剧团一道出发,将剧团演出的戏采用连环画的形式画出来,供观众预先浏览。”[24〗赖少奇同志到部队后,“主动到炊事房教炊事员识字,后来他请求上前方,被分配到3支队5团当宣传股长。当时苏德战争爆发,5团干部都是老红军,文化不高,不明地理形势,他就把一年来苏德战争情况画了一幅世界战争形势图,使干部一看便懂,颇受欢迎。”[25〗根据地的艺术家们还创作连环画,丰富了军民的精神生活:1942年8月至1943年1月,由莫朴、吕蒙、程亚君集体创作的木刻连环画《铁佛寺》,共111幅,是抗战时期淮南地区规模最大、艺术成就最高的一册美术作品。《华商报》报道了豫皖边根据地军民关系和文化生活:“以乡为单位,他们设立了救亡室,造成军民读报、阅书的风气,文艺刊物有文艺协会出版的《文化战线》、《笑与骂》,和诗歌刊物《诗与歌》,和木刻协会出版的《木刻漫画周刊》,在今天,豫皖边区里,已经在许多外地的知识分子及部队的政治工作者努力下,逐渐提高了居民的文化水准。”[26〗 (四)扩大了新四军的影响 新四军被誉为是“精英荟萃的文化之旅”,这与美术工作者的辛苦努力是有关系的。包括美术在内的文化事业的发展,扩大了新四军的影响力。“战地服务团绘画组所从事的主要工作是:在行军时边走边画墙画、写标语;到了皖南驻地经常配合形势教育绘制大幅布画,到连队和群众中举行流动展出;编绘《老百姓》画刊,复制多份张贴于村头街尾。这样既宣传了抗战,又扩大了新四军的影响,深受广大军民欢迎,并作为革命传统流向各新开辟的抗日根据地。”[27〗新四军的美术作品不仅得到了根据地老百姓的喜爱,也得到了国际友人的赞赏。“绘画组的创作活动也引起了国际来访友人的重视,美国作家史沫特莱女士来皖南军部采访时,在她的翻译方练白同志陪同下,几次来绘画组参观。后来她提出要我画一幅以揭露日寇暴行、宣传中国人民应用抗战和国际医疗队支援中国为题材的大幅彩色布画,由她带赠给在美国的国际红十字会。”[28〗“1944年,美军空中堡垒从重庆飞到日本轰炸,中途中弹落下,被我军营救。机组人员住在我团时,我曾为美军萨福依中校飞行员等7人画像,后登在《战斗报》、《苏中报》上。车桥战役后,我为许多战斗英雄画像。”[29〗这就使得外国友人更加了解新四军的文化工作,扩大了新四军的影响。 新四军的美术工作者在抗战过程中进行了形式多样的创作活动,并把美术创作与抗战及根据地经济建设事业结合起来,为根据地军民的实际需要服务。同时也提高了军民的文化素质,扩大了新四军的影响。新四军美术创作的很多经验对当今的美术事业及精神文明建设都具有现实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