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文学范例6篇

华文文学

华文文学范文1

海外华文文学主要指中国本土之外作家用汉语创作的文学作品(包括双语写作的华人作家用非汉语写作又被翻译成汉语的作品)。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则指上世纪初以来发生在海外各国的汉语文学,目前分布于70多个国家,大致可分为东南亚、东北亚、北美、欧洲、大洋洲等不同“板块”,近年来南美华文文学也有所兴起。近30年来,包括大陆、台湾、港澳在内的百年中国文学研究取得很大进展,而百年中国文学除在包括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等在内的本土取得成就外,也在海外有了丰富的延伸和重要的影响。一是中国作家旅居海外的创作;二是华侨、华人在东南亚、东亚、北美、欧洲、大洋洲等地创作形成的居住国华文文学,这种华文文学属于居住国文学,但其以第一代移民和华侨身份创作的文学,与中国文学仍有极为密切的关系,尤其是香港、台湾的公民身份政策和欧美等国的移民政策,使已加入外国国籍的华人与中国也仍有密切关系;三是各国汉学家对百年中国文学的研究成果(也可包括非华人用华文创作的作品,但数量很少),这虽不是华侨、华人所写,但反映出百年中华民族新文学的世界性影响,也构成对民族新文学的重要影响,尤其是其中用中文写作的内容。这三种形态在不同层面上反映了中华文化传统在世界的传播,构成海外华文文学的主要内容,也与百年中国文学构成密切的互动关系,其在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外来、东方与西方、雅与俗等重大问题上的实践及其经验已产生世界性影响,并使得汉语文学成为世界性语种文学,推动着世界各语种文学多元共生秩序的形成。而其本身已成为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资源和当代中国文化建设的重要借鉴,也是世界文化格局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海外华文文学在近百年中生存强韧、发展强劲,1980年代以来遍及的国家更多,创作更丰富,提出的课题更多样,而其分布广,个人性文学活动多,显得散零、边缘的文学现象中有更深层的内在联系。面对这样的文学存在,展开整体性研究显得格外重要,即在20世纪世界文学和中国文学的背景上,打通不同板块、国别的华文文学,探寻其内在联系,展开海外华文文学的“经典化”研究,在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史的写作、海外华文文学的重要课题的研究上取得突破。有文学创作就会有相应的文学研究,但有较自觉的学术意识的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则大致开始于上世纪70年代。新加坡的方修等对马华文学(马来西亚华文文学)史的研究及相关文学史著述的出版,台湾旅美学者对美国华文文学的研究及相关研究著作的问世,可以视作东、西方海外华文文学研究的自觉展开。40年过去,海外的“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依旧构成海外华文文学研究的重要一翼。尽管其研究大多出于华文教育和华人社会生存的需要,注重本国华文文学的历史和现实问题,但也不断提出整体性的问题。

一是会从本国华文文学的现实境遇中产生出富有挑战性的话题,这些话题往往事关海外华文文学发展的根本性问题,例如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界提出的马华文学“经典缺席”等问题,新加坡华文文学界提出的“双重传统”等问题,美国华文文学界提出的“流动”文学史观等问题,其实都涉及了海外华文文学发展中的根本性问题。二是在海外现代文学理论资源的直接影响下,会产生出一些文学的前沿性问题,这些问题的探讨深化了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研究,例如东南亚华文文学学者所作的“越界”研究,北美华文文学学者侧重的“离散”研究等,都有多维度、多层次的研究特色,深入到海外华文文学的特质、价值等层面,对海外华文文学的创作和研究都起了推动作用。台湾、香港与海外华人华侨的关系在1950年代后显得格外密切,从华侨华人史研究中逐步独立出来的华文文学研究,其重点除了香港、台湾移居海外的作家研究外,更多的是中华文化传统在海外华文文学中的传播等。香港在东西方冷战意识形态对峙的年代扮演了在海外延续、传播中华文化传统的重要角色,而台湾当局也以“文化中国”的正统代表来聚集人心。这种情况使得台湾、香港的海外华文文学研究较多地从传统在“离散”中的延续和丰富的角度关注海外华文文学的命运。尤其是香港,从上世纪50年代起,就自觉打开了“海外华文文学”的窗口,充分发挥了其沟通东西方华文文学的桥梁作用,很多刊物、出版社在这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例如,创办27年、出版发行了300余期的《香港文学》是全世界刊出海外华文文学专栏和作品最多的刊物,涉及的国家、地区和作家也最多。中国大陆的研究是由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台港文学研究扩展到八、九十年代的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基本上是在“世界华文文学”的框架中进行。它的提出,与“大中国文学观”、“文化中国”等观念的倡导有密切关联,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关系密切也就不言而喻,而海外华文文学强调的多重的、流动的文学史观对中国现当代文学也产生了影响;由于其“跨文化性”和“世界性”,也被比较文学学科关注,甚至已成为中国的比较文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分支;同时它本身包含的“离散性”、“本土异质性”、“中心与边缘”、“国家认同和文化认同”、“民族与世界”、“东方与西方”、“现代与传统”、“本土与外来”、“身份”批评等课题等也为文艺学所关注。这种研究“领域”的跨学科性如果得到深入沟通,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研究也会得到深化。1980年代以来,中国大陆的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就其成果而言,大致在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一是海外国别、地区华文文学的研究,东南亚国家的华文文学史尤其较早得到研究,欧洲、北美等的国别、地区华文文学史研究则显得薄弱。例如陈贤茂主编的4卷本《海外华文文学史》(1999年版),东南亚华文文学占了近3/4的篇幅。之后,新加坡、菲律宾、泰国等国的华文文学史也得以出版,《海外华文文学教程》、《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等也都分国别展开华文文学史的叙述。这些国别华文文学史在国别华文文学研究上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但尚未有历史的整合,有的在历史的叙述上有较多缺漏,或缺乏史料的提炼,在作家、作品的“入史”上较粗疏,缺乏“经典化”,欧洲、北美等的国别华文文学史研究空白较多。倒是其中一些取专门的研究视角的国别、地区华文文学研究在海外华文文学的“内部”和“外部”研究上都有深入。二是海外华文文学的专题研究,这些专题一般都关注了海外华文文学的特质,并展开了相关理论的探讨,如2000年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作为世界性语种文学的华文文学之研究”,2003年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从华人文学到华人族裔文学的当代转型”,2004年的国家社科基金课题“身份理论与世界华人华文文学”等,海外华文文学的“语种性”、“双重传统”、“越界视野”、“多重身份”、“离散写作”等问题得到探讨。

形象学的探讨有深入,“异”的形象尤为受到关注,但也受视野所囿,问题的探讨与文学史结合不够。三是从中国文学与海外华文文学关系的角度展开的研究,或是将海外华文文学置于世界华文文学的历史格局中予以考察的研究,这些研究沟通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和海外华文文学的双向内在联系,不过,这方面的探讨还较为表层。近年来,《中国与海外:20世纪汉语文学史论》(2004)、《中国现代汉语文学史》(2007)、《汉语新文学通史》(2010)等著作相继出版,则反映了学界在中华民族文学的背景上对海外华文文学资源的关注,并从“汉语文学”这一角度作了开掘的努力。但这种努力刚刚开始,无论是海外华文文学资源的开掘和提炼,还是相关文学史观的调整和深化,或是中国文学和海外华文文学关系的把握等等,要解决的问题也很多。海外华文文学与中国古典文学关系的研究有深入,文化母题在异域环境中的嬗变尤为受到关注,杨匡汉的《中华文化母题和海外华文文学》对此作了很好的研究。四是海外华文文学的现状及发展趋势方面的研究,其中20世纪80年代后的“新移民”作家的创作尤为受到关注,新世纪以来的海外华文文学也得到相应研究,为海外华文文学的健康发展提供了建设性意见,但还是显得较为零散,同时由于受到一些非文学因素的制约,一些重要作家、作品仍被遮蔽,影响了整体上对“新移民”创作的评价。五是关于海外华人学者的文学理论、批评建树和海外汉学的相关研究,近年也有拓展,以往较被忽略的国家的汉学研究开始得到重视,当代海外华人学者文学批评理论由于对中国大陆的文学研究产生的“冲击”而被关注,对其研究也随之展开。这些研究大半正在进行中,也还不足以覆盖海外华人学者的文学理论、批评建树和海外汉学的相关重要内容,尤其是两者的“连接”点,如海外华人学者文学批评理论和实践对海外汉学的影响等尚未受到充分关注。海外华文诗学研究,即在海外华文文学的批评实践中建立海外华文文学学科研究的诗学范畴和方法,虽已提出多年,但尚缺乏深入。所有这些研究基础和发展方向其实都指向了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研究。

二、海外华文文学研究的整体观

展开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研究,理解历史总体性的方法论和具有文学的生命整体意识是重要的。历史总体性的方法论其实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即人类社会最终走向自由,人自身最终实现解放,而社会发展的现实与总体趋势有着辩证的联系和互动,总体化的历史进程有着极其丰富的差异性,甚至以差异性作为前提,从而呈现开放性的格局。“五四”新文学运动开启的现代意义上的“人的文学”表现出文学对于人的认识的深化和人性的全面解放的追求,反映了文学的历史总体趋势。现代中华民族文学的种种现象都是这一文学总体历史进程中不同(特定)阶段的表现,都会在“人的文学”的历史进程中自我扬弃,直至走向“人的文学”的终极完善;而同时,文学的现实阶段和众多领域,在其复杂多样的存在中,克服着理论与实践、创作与现实之间的割裂,努力突围出文学的异化、物化,使文学最终走向真正合乎人性的境界。这成为现代中华民族文学不同时期、不同区域文学之间的根本性贯通,也是海外华文文学和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内在呼应。这里,强调“历史总体性”并非遮蔽差异性,而要接纳、揭示差异性是重要的。文学的生命整体意识则是指不同板块、不同地区、不同层面的汉语文学尤其有着密不可分性,缺了任何一点点,民族新文学的血肉就少了一块;对任何一种文学的伤害,都是对自己文学生命的致命伤害。而将各地区的汉语文学视为一个生命整体,就把握到了不同时期民族新文学的血脉走向,自然也能更好地审视海外华文文学。对包括东南亚、东亚、欧洲、北美、大洋洲、南美等地区各国在内的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展开整体研究,其历史整合就要打通“国界、洲别”,避免现有“海外华文文学史”罗列各国华文文学历史,缺乏整体把握和有机联系的情况。为此,除了文学史料要翔实,要对其进行很好的学术梳理和提炼,尤其要对目前还被忽视的一些海外华文文学重要资源进行深入开掘,既避免重要遗漏,又防止庞杂琐碎外,还要在充分关注不同地区、国别海外文学的相异和不平衡性的基础上把握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历史一体性、文学整体性和丰富差异性,探讨切合海外华文文学状况的文学史框架。如何完成这种历史的“整合”,有多个方面是需要关注的。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史的体例既要体现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观,揭示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在20世纪人类进程和世界格局背景下的发生、发展过程及其基本线索、形态,又要充分关注不同地区、国度(尤其是东南亚地区和其他地区之间)由于历史、政治、经济、文化及对华政策不同影响下形成的华文文学丰富的差异性、不平衡性及其独特价值。

世界性背景及其影响是海外华文文学历史性取向的重要因素,由此也催生海外华文文学的根本性价值。一次、二次世界大战、战后冷战意识形态阵营的形成和瓦解、世界多元格局的出现,这些大致构成百年东西方海外华文文学历史发展及其分期的总体背景和重要主线,可以依循这种线索来探讨不同国别、地区华文文学的内在联系,甚至由此确定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史的历史分期。但同时,我们必须自觉意识到,从上世纪初的一次世界大战到90年代后世界多元格局开始形成,世界是处于“分裂”中的,海外华文文学所处国家起码也有着种种“殖民”和“被殖民”的差异,即便同属于民族独立国家或西方发达国家,其对华政策也有很大不同,必然影响所在国华人华侨的境遇和命运。这同样构成了海外华文文学的世界性背景。而文学有其“自治”性,并不一定与20世纪世界性格局的变化发生“同构”性。所有这些,都提醒我们,当我们在20世纪人类历史进程中考察海外华文文学时,恰恰要充分关注各国的华文文学是如何以其独特的存在、发展体现出其与人类命运、世界变化的息息相关。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历史孕成的是一种多重的、流动的文学史观,它关注文学发生中的多源性、文学发展中的多种流脉和多种传统,强调突破单一“中心”和“边缘”的格局去考察文学之间的互渗互应,从不同的角度去考察文学历史,从“活水源头”的文学创作中去建构文学史。这样的文学史观才可能确实把握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具体而言,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史既要展示各国华文文学在诸如新文学运动、左翼文学、抗战文学、“乡土”文学、女性文学、新生代创作、都市文学等方面的互相呼应,又要揭示各国,尤其是东西方不同国度的华文文学在“离散”中不同的跨文化寻求(要有东西方华文文学的比较意识和视野),关注各国华人华侨与不同国度其他民族相处中产生的文学独异性。“五四”新文学运动实际上是在中国和海外的互动中发生的,之后的左翼文学是世界范围内革命文学思潮和运动的产物,抗战文学更是置身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才真正显示出其价值,其他文学状态也往往如此。所有这些文学形态、运动在海外各国的华文文学中都有直接的激荡、回应。从这一角度去把握百年海外华文文学,其整体性自然会得以呈现。但百年海外华文文学是在“离散”语境中发生发展的,其价值恰恰在于它使得原本发生于现代中国语境中的文学有了更开阔的参照和更丰富的形态,甚至使得在中国大陆语境中被遮蔽的得以浮现。例如,同是左翼文学,海外华文文学提供了更丰富的存在形态,启发我们从左翼文学的“在野性”去思考其革命性;同是现实主义文学,海外华文文学有着民族性和公民性之间的复杂纠结;同是“乡土”文学,海外华文文学在“乡愁”美学的开掘上得天独厚;同是都市文学,海外华文文学把世界资本性和人类人文性之间的矛盾冲突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是女性文学,海外华文文学不仅挑战、颠覆传统男性权力话语,也对女性自身久被拘囿的艺术潜质有清醒的自审和不懈的开掘,更全面呈现其“浮出历史地表”的含义;同是新生代创作,海外华文文学的“派”的终结、“代”的开始的含义更显豁、鲜明……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都显示出文学的拓展。这种种拓展,显示出海外华文文学的整体性。我在1999年出版的拙著《新马百年华文小说史》的“内容提要”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写中国文学中没有的,想中国文学中应有的。”“应有的”反映出中华民族新文学有其整体性,“没有的”则表现出各国华人华侨与不同国度其他民族相处中产生的文学独异性。这种情况揭示出百年中华民族新文学的重要特征,即民族文学内部跨文化因素的产生、成长,它甚至是一个民族的文学现代性与其古典性之间的根本性区别。海外华文文学表现出来的跨文化意识、跨文化敏感等,使得中华文学内部的跨文化特征更为丰富、明显,也提供了文学的民族性和世界性之间关系处理的丰富经验。例如,海外华文文学对多元化和跨文化两个不同的价值走向的驾驭、平衡就值得关注。多元化和跨文化都强调文化的丰富性,但多元化包含有多种文化并列展开求得生存的倾向,它在构成文化的丰富多样形态的同时,也潜伏着形成文化隔绝的某种危险;跨文化强调不同文化间的沟通,它在形成一种共同文化(人类文化)的基础上保存文化的丰富多样性,这对化解不同文化的现实隔绝、冲突、对峙极为有益,但一种共同文化的形成也潜伏着对原先多种文化制约、伤害的可能。所以,协调多元化和跨文化的关系,在沟通中保护自己民族文化的传统,在跟他族平等对话中融入世界文化,才是文学追求的跨文化境界。而海外华文作家的存在,使这种跨文化境界的实现越来越有可能。从当年深谙基督教文化的林语堂旅居海外时的创作(其在小说中诠释东方宗教,呈现异族形象,近乎完美地表现出一种跨文化境界,呈现了中国文化跟西方文化的差异无法消弭,但却可以互补共处的奇妙魅力。其散文将中国传统风范传达给西方世界的努力更卓有功绩,仅他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将西方文化系统中难有对应的“韵、风、品、神、意、兴、骨、境、势、淡、萧疏、幽、枯”等中国美学观念介绍给西方世界,就很了不起。但他又时时关注着人类的、世界的更具根本性的问题)开始,作家们在跨文化的追求中仍保持自己民族的根性,在文化沟通、交流中来求得文化的多元化,这种努力是越来越明显了。

三、海外华文文学整体研究的内容和方法

展开百年海外华文文学的历史整合,可以从经典“筛选”、文学传统、母语写作、汉学和文论等重要方面,纵横结合展开,全面开掘海外华文文学资源。“经典化”始终是文学史的重要功能。海外华文文学的历史已近百年,其研究也有数十年历史,“经典化”已成为海外华文文学及其研究深入发展的关键,也足以提供多国别、多地区华文文学的整体性空间。海外华文文学的经典处于动态的建构中,其研究要以“当代性”为日后的经典化提供坚实基础。要改变目前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中的某些“泛而无当”、“入史”粗疏的情况,也需要加强“经典化”研究。各种现实因素使海外华文文学的经典性被遮蔽,更需要展开其“典律构建”。经典化主要是作家作品的沉淀,要放到整个中华民族文学大的背景下去呈现。要格外关注中外文化如何渗透和交融的问题,以及中国本土文学不多见的文学现象。要从海外华文文学经典性的生成、发展及其机制探讨海外华文文学经典的价值生成、价值体系建构及其相关理论问题,从海外华文文学各个时期的重要思潮、流派的文学价值尺度等与文学经典形成的关系,揭示海外华文文学经典性作品所体现的人类性、世界性意识及其对于中华文化传统的丰富和发展。要充分关注海外华文文学经典性作品产生的跨文化语境,研究不同文化相遇、对话中文学想象的展开和文学形象的产生,例如“异”的形象就包含了极其丰富的文学话题。既要坚持海外华文文学和中国现当代文学相对统一的经典性价值尺度,严格经典性的标准,又要关注海外华文文学的独特性,包括不同地区、国家华文文学的相异性;既要充分利用海外华文文学经典性作品的文学性经验有效解释汉语文学经典的独创性,又要重视海外华文文学与所在国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密切关系;既要继续深入开展对已为人们熟知的著名作家,如白先勇、严歌苓等的作品的解读,也要充分关注至今尚未得到重视的重要作家,如程抱一、王鼎钧等的作品的研究。

华文文学范文2

【正文】

按新加坡文学史家方修的界定,马华新文学就是接受中国五四文化运动影响,在马来亚(包括新加坡、婆罗洲)地区出现的,以马来亚地区为主体,具有新思想、新精神的华文白话文学;渊源于中国新文学,同属于语文系统,但在其发展中,又渐渐独立于中国文学之外,自成一个系统。这个界定从发生学的角度,传递给我们一个信息:中国五四新文学对马华文学产生了一种“形成性影响”。资料表明,也可以直接说是事实表明,在中国新文学经典对马华新文学的影响当中,又以鲁迅为最:马来亚作家韩山元(章翰)的观点具有代表性:“鲁迅是对马华文艺影响最大、最深、最广的中国现代文学家……”(注:韩山元:《鲁迅与马华新文学》,新加坡风华出版社,1977年版,第1页。);在马来亚广泛流传着一个小册子《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全是歌颂鲁迅如何伟大的;鲁迅的作品作为经典被新马作家最大程度地摹仿、移植,单是《阿Q正传》就有上十个摹写本、改写本;鲁迅的杂文在新马被极度推崇,成为一种主导性写作潮流;新马作家、学者方修、赵戎、高潮、方北方等论述文学问题处处以鲁迅为依据;鲁迅逝世后新马文化界对他的悼念,是新马追悼一位作家最隆重、最庄严、空前绝后的一次……问题是,为什么对马华文学产生巨大影响或说马华文学最多接受的,是鲁迅而不是别人,不是郭沫若、茅盾、巴金,不是在新马呆过的老舍、郁达夫……?文学影响经过的路线是:放送者,媒介者,接受者。从“放送者”考察,鲁迅是新文学的奠基人,也是中国新文学中声名最大的,直接渊源于中国新文学的马华文学自是对这新文学的“奠基人”和声名卓著者有特别的关注;鲁迅作品本身的艺术感召力又自有其向马华文坛的巨大辐射力。从“媒介者”考察,一如新加坡学者王润华所述,鲁迅“以左翼文人的领袖形象被移居新马的文化人用来宣扬与推展左派文学思潮。除了左派文人、共产党,抗日救国的爱国华侨都尽了最大努力去塑造鲁迅的英雄形象。”(注:王润华:《华文后殖民文学——中国、东南亚个案研究》,上海学林出版社,2001年版,第71页。)接着的问题是,也就是从“接受者”考察,为什么新马左派文人对鲁迅的更多“非文学性”的宣传会激起那么大的响应?王润华论述道:“共产党在新马殖民社会里,为了塑造一个代表左翼人士的崇拜偶像,他们采用中国的模式,要拿出一个文学家来作为膜拜的对象,这样这个英雄才能被英国殖民主义政府接受。鲁迅是一个很理想的偶像和旗帜。”这段话启示我把问题放到殖民语境中去考察。面对殖民主义者,面对强权,马华文学自觉承担起启蒙与救亡的双重使命,而鲁迅恰恰被左派文人塑造成这样一个以文学来进行启蒙与救亡的民族英雄,从而进入新马文化人的“期待视野”。

一、殖民语境中对前驱作家的独特选择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进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状态。“半殖民地”是指在国际关系中,一个或一些国家在与其他国家交往中所处的半独立的地位。部分的国家受制于他国。“在形式上是独立的,实际上却被财政和外交方面的附属关系的罗网包围着。”(注:《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98页。)帝国主义列强向中国多次举行侵略战争,打败中国后,强迫订立不平等条约,中国就“在形式上独立”,而政治经济等都严重“受制于”列强。生活在这种半殖民地处境中的青年鲁迅,高扬“我以我血荐轩辕”,其志不在文学,而在科学救国,转而以医学强国民之体,最后才落实到以文学变国民之心。也就是说,鲁迅自己对文学的选择,不是或主要不是基于对文学的兴趣,也不是或主要不是基于生性中的文学禀赋,而是或主要是在于当时的他认定文艺更能改变人的精神,从而“立人”,从而进行民族自救。

鲁迅具体的创作是外国作品推动的,一如他自己所说,写小说“所仰仗的全是先前看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而鲁迅对外国作品的选择,不大以艺术性的高低来取舍,而注重挑选那些反映被压迫民族和弱小国家人民苦难命运的作品来阅读和介绍,他曾说:“所看的俄国、波兰以及巴尔干诸小国作家的东西特别多。”(注:《南腔北调集·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又在《杂忆》里说:“时当清的末年,在一部分中国青年的心中,革命思潮正盛,凡有叫喊复仇和反抗的,便容易惹起感应。那时我记得的人,还有波兰复仇的诗人AdamMickiewicz;匈牙利的爱国诗人Petfisandor;飞猎滨的文人而为西班牙政府所杀的厘沙路。”进入从文之初的鲁迅视野的、对鲁迅的创作构成“形成性影响”的外国前驱作家,并非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巴尔扎克等等,而是俄国的契诃夫、果戈理,挪威的易卜生,匈牙利的裴多菲,乃至算不上经典的波兰的显克微支,菲律宾的黎萨尔等。这些国家、这些国家的作家、这些作家的作品,对被压迫被奴役的苦难的反映,对民族命运的忧思,对争取独立富强的心声的抒发等等,正好满足了半殖民地鲁迅的情感诉求。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新马作家对鲁迅的接受上。1819年1月25日,英国军官莱佛士在新加坡河口登陆后,新马便沦为英国殖民地。马来亚在1958年独立,新加坡拖延到1965年才摆脱殖民统治。马华新文学正是在这种殖民语境中生成。面对殖民统治,马华文学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精神上的父亲”,来以文学作武器抵抗强权,这个文学上的又是精神意志上的“父亲”被塑造出来,这就是鲁迅。

许多论者都已指出,马华文学对鲁迅的接受,有一个“形象转变”的过程。20年代的新马文坛响应大陆的“革命文学”,批判鲁迅“落伍”。1930年,《星洲日报》副刊发表一位署名“陵”的作者写的《文艺的方向》,说道:“我觉得十余年来,中国的文坛上,还只见几个很熟悉的人,把持着首席。鲁迅、郁达夫一类的老作家,还没有失去了青年们信仰的重心。这简直是十年来中国的文艺,绝对没有能向前一步的铁证。”(注:陵:《文艺的方向》,《星洲日报·野葩》(副刊)1930年3月19日;又见方修编《马华新文学大系》1册。)

然后转折出现了,1929年前后,创造社、太阳社停止对鲁迅的攻击,1930年“左联”成立,鲁迅成为领导人,于是他在新马的形象来了个大转变:不再是落后的甚至“反动的”,也不只是新文学运动第一个十年的重要作家,而是一个左派的、反资产阶级的、属于无产阶级的革命文学的作家。这个“形象转变过程”即体现了马华文坛对鲁迅的选择更多地不是出于艺术的诉求,而是出于“革命”的诉求。拒绝与接受,批判与大肆宣传,都存在着对鲁迅的严重“误读”,都有过多的政治阐释。事实上,可以这样说,对鲁迅的批判,是嫌这个文学与意志上的“父亲”不够有“革命”的力量;对鲁迅的推崇,是鲁迅在中国成了左翼领导人,是因为这个“父亲”成了强有力的“革命”的父亲。

移居新马的左派作家张天白(丘康)称鲁迅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与“中国文坛文学之父”;新加坡作家方修称颂鲁迅为“青年导师”、“新中国的圣人”,甚至引用《新民主主义论》的话论证鲁迅就是“具有最高道德品质的人”;马来亚作家韩山元,著《鲁迅与马华新文艺》,宣称:“鲁迅是……一位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在新马社会运动的各条战线,鲁迅的影响也是巨大和深远的……鲁迅的著作,充满了反帝反殖反封建精神……对于进行反殖反封建的马来亚人民是极大的鼓舞和启发,是马来亚人民争取民主与自由的锐利思想武器。”……鲁迅就是这样被塑造成战士、巨人、导师、反殖反封的民族英雄进入新马。“鲁迅作为一个经典作家,被人从中国移植过来,是要学他反殖民、反旧文化,彻底革命”,“要利用鲁迅来实现本地的政治目标:英殖民地。”这就是殖民语境中马华文学对前驱作家的独特选择,突出思想政治功能而并不突出艺术功能,重政治的革命的身份和形象(民族英雄、战士)超过对文学身份和形象的看重。

二、殖民语境中的特定主题

可以说,殖民语境中的两个主题词是“启蒙”与“救亡”,两者并不构成对立。比如在鲁迅那里,就统一于他的“立人”思想。怎样“立人”?靠启蒙;“立人”后怎样?救亡,以立国。即是鲁迅所谓“救国之道,首在立人”。又统一于他的“遵命”而“呐喊”的文学观,呐喊是为唤醒沉睡的国民,承担启蒙的功能;呐喊以慰藉战斗的勇士,承担救亡的功能。

这种文艺观被殖民地新马文坛移植过来。在鲁迅还没有被新马“正式接受”之前,他的作品已传入南洋,他的文艺观已在那里得到认同与响应。1926年4月,一家华文周刊《星光》杂志上,发表了南奎的文章《本刊今后的态度》,写道:“我们深愿尽我们力之所能地扫除黑暗,创造光明。我们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决不是登高一呼,万山响应的英雄,只不过在这赤道上的星光下,不甘寂寞,不愿寂寞,忍不住的呐喊几声‘光明!光明!’倘若这微弱的呼声,不幸而惊醒了沉睡人们的好梦,我们只要求他们不要唾骂,不要驱逐我们,沉睡者自沉睡,呐喊者自呐喊……”(注:南奎:《本刊今后的态度》,《星光》1926年4月。)大到观念,小到造句、用词,都明显有鲁迅《呐喊·自序》的影子。这样的文艺观对文学的主题表达以一定的规约,“惊醒沉睡的人们”,是为“启蒙”,所谓“沉睡者自沉睡”不过是愤激之词;“扫除黑暗,创造光明……忍不住呐喊”,在殖民语境里即是“救亡”。从而,文学的主题主要就不是抽象的爱与死、情与仇,甚至不是抽象的“人性”,而是具体的“惨淡的人生”和“改变”这人生;不是休闲甚至不是“雅致”,而是“呐喊”与“战斗”。

殖民地新马作家由于有着和鲁迅相同的情感和精神的诉求,在阅读和借鉴鲁迅作品时,首先就在主题和内容上获得共鸣,很快“认同”了鲁迅对国民劣根性的解剖,对被奴役的处境的揭示,以及其所承担的启蒙、“立人”与“救国”。然后他们对之加以“消化变形”,力求以富于自己新马特色的文学形式“表现”出来。各种南洋版的《阿Q正传》、吐虹的《“美是大”阿Q别传》、丁翼的《阿Q外传》、林万菁的《阿Q正传》、李龙的再世阿Q……在对鲁迅的《阿Q正传》加以“消化”后,又“变形”为殖民者统治下南洋国民的“精神胜利”的独特“行状”:一是拜金,“美是大”阿Q、再世阿Q等都千方百计地捞钱;二是逐色,丁翼笔下的阿Q“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躺在布床上一面摸女人的大腿,一面吞其黑米”;三是忘祖,都反对学华语,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四是崇洋,如“美是大”阿Q以“恶马劣根”(American)自居。鲁迅的《阿Q正传》已透露出殖民主义者与本地封建主合谋,构成对人民的掠夺——投靠洋人的假洋鬼子与赵太爷勾结,共同剥削雇农阿Q。马华文学的“阿Q”将这一点充分放大,暴露出殖民主义统治下,新马社会拜金主义盛行,殖民文化打压华文、摧残华族文化,崇尚洋文化,从而导致拜金、忘祖、崇洋等南洋特质的“国民性”。正是经由类似的移植、变形、放大,马华文学呼应和延续着鲁迅的主题,在殖民语境中顽强书写着启蒙与救亡。

三、殖民语境中的艺术偏好

殖民地新马文学在接受中国新文学时,表现出特定的文学思潮倾向,即特别青睐现实主义的思潮及作家。从1919年10月前后马华新文学运动兴起开始,文学工作者的兴趣就主要集中在现实主义方面,几乎全部模仿学习五四新文学中现实主义流派的作品,以鲁迅的作品、文学研究会作家的作品为主要对象。方修在《马华文学的主流——现实主义的发展》中说:“马华文学创作的主要倾向,一开始就是现实主义的,尽管几十年来新马文学运动有时高涨,有时低沉,但现实主义精神却始终贯穿着战前新马的文学史,体现在所有重要的作品里,成了文学创作的主流,从未间断过。”然后他又进一步认为,只有鲁迅的作品是旧现实主义中最高一级的彻底的批判的现实主义,只有鲁迅的作品达到这个高度。另一位作家,马来西亚的方北方,即使在20世纪80年代论述马华文学时,也处处以鲁迅的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为最高的典范与模式。这些事实这些论断说明,马华文学在对中国新文学的诸种思潮进行筛选后,主要选择的是现实主义,又主要是鲁迅的现实主义。

一种文学思潮只有在相对适宜的精神气氛中才能得到相对充分的移植和发展。殖民主义残酷统治下的新马,没有适宜浪漫主义文学生长的精神气氛,因此一是迟至1925年7月15日(而现实主义早在1919年即传入)创刊的《新国民日报》文艺副刊《南风》上,才由一位来自中国的喜爱浪漫主义的移民作者“拓哥”第一次介绍五四新文学中以郭沫若为代表的浪漫主义;二是浪漫主义文学在新马虽也形成一定的气候,但其势头还是远不如现实主义的创作。现代主义从哲学、文化的高度对生活进行把握,它有意地将生活变形,与生活拉开距离,它在殖民地新马也没有适宜的土壤,致力于救亡图存的新马文化人无暇去对人生进行过多的抽象思辨,他们需要贴近现实的“地面”。于是,自觉承担反帝反殖、启蒙救亡的马华文学,与注重客观写实的现实主义思潮相遇,与中国新文学现实主义的经典鲁迅相遇。

殖民地新马文学在接受中国新文学经典时,还表现出特定的体裁偏好,尤其体现在对鲁迅杂文的特别关注与推崇:“杂文,这种鲁迅所一手创造的文艺匕首,已被我们的一般作者所普遍掌握……即一般较有现实内容,较有思想骨力而又生动活泼的政论散文,也是多少采取了鲁迅杂文底批判精神和评判方式的。在《马华新文学大系》的《理论批评二集》中,有许多短小精悍的理论批评文章基本上都可以说是鲁迅式底的杂文……在《马华新文学大系》的《散文集》中,则更有不少杂文的基本内容是和鲁迅杂文一脉相承的……”与杂文被推崇,成为一种主导性的写作潮流相对,写抒情感伤的散文被认为是一种堕落,写闲适幽默的小品文遭到大骂。古月写杂文《关于徐志摩的死》,批判新月派的感伤文风;丘康作《关于批判幽默作风的说明》,将林语堂的文艺观斥为“堕落”。富于现实感富于战斗性的杂文受到礼遇,感伤类闲适类的散文受到冷遇,这可以用鲁迅自己的话来解释个中缘由:“在风沙扑面,狼虎成群的时候,谁还有这许多闲功夫来赏玩琥珀扇坠,翡翠戒指呢?”(注:《鲁迅全集》4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441、443页。)在特定的殖民语境中对杂文的战斗性的强调,对闲适类小品的批判是必要的、合理的。前者更具有对现实的清醒度,更真切地触摸了存在之痛。

四、殖民语境中的文学民族性诉求

一个复杂的情况是,鲁迅是激进地反传统的,在文学资源和创作方面,他甚至主张“少看——或竟不看中国书,而多看外国书”(17)他的作品的欧化现象也确实很重,从结构到意象到造句。三四十年代“民族形式之争”时,鲁迅所代表的五四传统是以民族传统的对立面出现而被一部分人竭力捍卫的。但另一方面,鲁迅的作品又极具民族性地方性,他笔下的人物——孔乙己、祥林嫂、七斤、华老栓乃至揭示出了精神胜利法这一“普遍”人性的阿Q,都打上鲜明的厚重的本土的烙印。阿Q,绝对是那个“未庄”的阿Q。鲁迅作品洋溢着浓郁的江南风情,包含着深厚的越文化底蕴。即就艺术形式而言,鲁迅的讲究白描,在行动、对话在动态的描写中刻画人物性格、心理,包括《阿Q正传》对传统说书体的反讽式的模拟,都分明有“民族形式”的要素。以致我们在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时,常常以鲁迅为例。

鲁迅是一个极其丰富的存在,他在接受外国文学资源时其实同时又在抗拒,他对外国文学经典既吸收、借鉴,又误读、偏离,以彰显自己的独特性,而与西方经典抗衡;他以彻底“反传统”的面目出现,但半殖民地鲁迅又分明有着本能的民族文化自卫心理。他反的是传统的积弊,是礼教的“吃人”。在“反”的同时明明又有“树”,“破”时明明又有“立”。他树大禹、墨子等是“中国的脊梁”,在著名的《拿来主义》里极深入极理性地主张对传统文化要“拿来”,批判中分明有继承。

华文文学范文3

    笔者在下文中,将以近现代英美文学与现当代华文文学在文化语境系统中的表体形式特征展现下的骨架构筑、情节铺陈、意象创设以及内涵本质诉求位阶的意识传播、理念折射、价值宣扬等框架类别下的比对参照、挖掘探究作为学理解析的基点导向与途径方式,从而进一步释放散发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在人文价值层面的交互糅合之芒。

    一 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文化语境的整体概述

    1 英美文学的文化语境的基体架构

    英美近现代文学的人文内核是在基于19世纪之前的欧洲文学的基础殖体上的升华拓展,不仅完整地承袭了之前欧洲文学中的自然主义所倡导追求的社会群体在渐进发展的物质社会下的自我价值凸显、自我精神救赎、自我警醒变革,而且也在此基础上适时结合工业文明的阶段现状,逐步上升为个人主体自我创造与社会系统协同变革的理念导向与价值诉求,突出表现就是光怪陆离的文学流派下的文学载体的表体的语言语法的再创式运用、手法技巧的多元化展示以及内在的内涵诉求的另类性表达、普世理念的同一化宣扬。

    由于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两大单元的基体架构并未根本动摇散释,所以其流派风格所对应的文学载体的文化语境也明显划分为两大导向下的模式结构,即一方面是在现实主义基本框架下的集中性、理性式、群体化的语境表达,诸如英国的狄更斯、哈代、萧伯纳、毛姆以及美国的马克·吐温、欧·亨利、杰克·伦敦等等;而另一方面则是基于现代主义中的脱胎于浪漫主义的象征主义、意识流等文学理念下的个体化、纯粹性、意象式的语境体现,诸如英国的王尔德、伍尔芙、劳伦斯以及美国的狄金森、庞德、福克纳等等。

    2 华文文学的文化语境的属性特征

    华文文学与英美现当代文学的现代意义上的基体碰撞,则是在中国国家物质实体呈现裂变、社会群体思潮渐兴鼎革的特殊阶段背景之下产生的一种被动困境下的主动接纳的文化现象。而胡适、鲁迅、沈尹默、钱玄同等以中国文学现代化改革为诉求的先驱群体也在这一时期开始了在中国传统文言文基础上结合进行英美文学进行白话文语言形式上的改良型试验以及渐进式探索,积极译介英美文学作品作为改革之刃,从表体形式到内涵诉求对既存的中国文学系统进行了全面切实的改进试行。

    伴随着作为中国文学生息繁衍的精神殖体的儒家思维的渐次解体、白话文作为中国文学现代语言的普及适配以及英美文学在形式内容上与中国本土文学的渐染糅杂,中国文学乃至后来由外迁的华人群体所形成的海外华文文学所共同构建的华文文学现代意义上的文化语境也终于破茧而出,那就是在传承改良中国传统儒学体系的社会群体化价值思维的概念框架下进行文学层面上的表体形式与内涵诉求混合交融的和而不同的整体态势化的推衍延伸,从而表达宣扬华人群体的修齐治平的慎己处世理念。这与英美文学的文化语境的差异就在于其形式内容的单一原体性,而无论华文文学在具体细微的语言词组调度、语法语式变换、情节层次铺陈、思维模式绽露、价值理念宣扬等层面如何演化渐变,具备中国传统意象意境表体特征与内涵价值的以小我见大我、凭平和融激戾、谋不同求共存的淳厚绵长的语境气息都始终闪现,而且历久弥新,这也是华文文学的价值魅力之所在。

    二 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在文化语境表体形式层面的彼此同一

    英美近现代文学由于是在19世纪之前的欧洲文学的基础殖体上的升华拓展,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受其导向影响而倾于表象形式对于旧存文学的传承模拟。而且,由于欧洲文学中以古典基体为核心的文学要素普遍都具备显着鲜明的文学层面的价值营养,所以近现代的英美文学的作家群体也乐于从既有的文学传统基体中激发灵感来源、寻觅创作素材以及提炼辅助片段,从而进行文学创作表体形式的具体构筑、修饰改良、探析再造,进而营造所对应的文化语境。

    而华文文学的作家群体也普遍秉持“借古喻今,托旧出新”的基本创作思维理念,注重从华文文学的中国文学母体中提炼汲取裨益营养,并结合现代中文以及英美语言的各自属性与彼此特征的契合点,从而创设内核中式、表象混合的专属于华文文学的文化语境。所以,在这一对既有文学体系在表体形式传承改良的层面上,二者具备普遍的客观同一性。

    以在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中都具有阶段影响力的象征主义诗歌为例,英国诗人艾略特的《荒原》中就引用、化用了相当一部分古希腊古罗马神话文学中的人物形象、故事情节以及掌故说理,从而作为诗歌实体铺展形式、丰实内容的辅佐。例如,《荒原》的题辞:“是的,我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当孩子们问她,‘西比尔,你想要什么?’她回答:‘我想死’”。在古希腊神话故事体系中,西比尔是被太阳神阿波罗爱恋并被施给预言神力的女祭司,但由于她沉浸于短暂的情欲放任于迷失之中,所以忘却向阿波罗讨要青春与健康,终被困于暗寂的魔瓶之中,永受不死肉体的物理摧残与渐灭灵魂的精神磨蚀。艾略特借助这一典故化的文学意象,揭示出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欧洲社会系统物质实体的衰亡与社会群体精神内核的幻灭,进而也将知识分子群体所独有的个人主义式的厌世迷惘、困惑彷徨的普罗米修斯之悲在文化语境上表露无遗。

    而在同一时期的中国文学体系内的诗人群体也纷纷使用了类似的表现手法来进行传承革新。例如,戴望舒在国内国民革命失败无果后的“寡民忧结”的《雨巷》,以及卞之琳在江南情结浸染下的“化古融欧”的《白螺壳》等代表性作品,都是在继承中国古典文学内涵理念的前提基础上,结合其所接触理解的英美文学的形式内容的契合点,从而进行的现代中文的语言词组重构、句式句法再创以及意象意境新辟。例如,戴望舒《雨巷》中的“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的主体意象就精妙无迹地化用了南唐后主李 的《摊破浣溪沙》中的“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从而抒发了迷惘无计、欲行无路的以家国复兴为己任的文人情怀;而卞之琳《白螺壳》中的“小楼”、“石阶”、“小碧梧”则是创造性地将古诗古词的典范意象与现代中文下的英美化的语法句式衔接交互,从而营造了“微愁不弃、玲珑柔婉”的独具魅力的艺术化的感染氛围。而表体形式的渐变改观并未从根本上削减中国式的文化语境的延续衍化,“承古革新,和而不同”是中国文学乃至华文文学的永恒无改的基本创作理念与核心价值导向,而具体直观地表现在文学载体的形式层面就是“中学为主,次糅英美”。

    三 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在文化语境内涵诉求位阶的交互糅合

    伴随着世界经济物质基体的膨胀性扩充以及全球社会群体意识的普世化延伸,现当代文学系统的发展拓延也呈现出新阶段下的新趋势。英美文学凭借英语语言作为世界性语言交流通用工具的先天优势而呈现强烈的类“扩散侵入式”传染,并基本上占据了人文主义文学体系的全球性的主体地位。而华文文学则在华人群体的全球性迁徙、繁衍的态势背景下逐步融入当地区域的文化系统之内,并渐次衍生构筑了独具特色的海外华文文学体系,从而与英美文学形成分庭抗礼之势。而这一阶段时期的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在具体细致的表体形式层面的意象创设、语言驾驭、句式运用已经渐次模糊,而是更多地倾向于差异化意识理念与同一化普世价值在文学载体上的融合实现,这一现象在以中国大陆为主体的大中华文学地区已经渐次显现。而在海外华文文学世界中,由于长期渐进的文化磨合,所以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上的理论探索支撑与实践验证指引,华文文学在文化语境的内涵诉求层面上的本土化融合交互就更为突出明显。而在对于华文文学精神核心的中国文化价值理念的实效态度上,无论是大中华地区抑或海外华人地区,上传承改良、取精去糟则依旧是基本固定的导向之一。

    英美文学的精神基体是人文主义,人文主义所倡导追求的是个人主义下的积极寻求抗争、平等追逐自由、公平参与竞争、实现博爱共存,由于这一具备传承性的精神财富也始终作为英美文学生息繁衍的主动脉而跃动出鲜活张扬、普世大同的人文气息,从而就使得直观有效地“拿来”作为进行社会群体精神革命的理论指导与实践武器的实效性得以获得不同意识形态下的社会群体的普遍认同,这一元素在文学概念中也极为契合。而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国家实体也在真正意义上开始了现代工业文明的前进探索,现当代英美文学的人文主义内涵诉求又再次契合了彼时中国文学形式内核亟需调节改良的文化基因的革命化属性,加之海外华人作家群体积极地进行华文文学在本土化文化语境下价值诉求层面的中国式理念的表达宣扬,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在文化语境内涵诉求位阶层面的交互糅合也渐趋加速。

    而在英美当代的文学创作中,以商业化包装作为文学载体外表,进而表达自由平等诉求、宣扬共存协作、追求世界大同等普世价值的史诗幻想文学开始大行其道,这一借助传承改良表现形式进行文学载体的内涵价值更新,从而表达阶段时期内社会群体的精神诉求也无疑为当代英美文学与华文文学的创作鼎革开辟了全新多元的理论模式与实践方向。而同一时期的华文文学系统内的作家群体也开始更为集中式、理性化地解析探究中国主体式的思维理念与行为模式在英美国家的社会系统内的适配交融,通过一系列民族反思文学、乡愁文学、移民文学以及本土化文学的实践谈说,尝试将多元语境下的文学层面的内涵诉求理论转化为可供实践操作的实效性的社会处世理念与行为准则,进而完成华文文学与英美文学在精神内涵价值理念上的交互糅合。

华文文学范文4

一个学科的史料建设,不仅是文学史研究的前提和基础,而且在一定意义上标志着这  个学科当前理论研究的水平和预示着今后研究发展的方向。作为近二十年才逐渐兴起的  世界华文文学研究,史料问题一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1982年在暨南大学召开的首届台  湾香港文学学术讨论会上,香港作家梅子曾呼吁重视“资料搜集”工作,“千方百计设  立资料中心”(注:梅子:《参加首届台港文学学术讨论会的印象与建议》,见《台湾  香港文学论文选》,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10月第1版,第265页。)。2002年1  0月在上海召开的第十二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饶péng@①子会长展望  学科未来前景,再次强调“大力加强这一领域的史料学建设”。因此,有组织、有计划  ,全面而系统的史料建设(包括文学思潮、社团流派、作家作品研究等专题性史料,作  家辞典、文学大事记、报刊目录索引等工具性史料,创作回忆录、作家访谈等叙事性史  料,文学大系和选集、作家全集和文集等作品史料,作家自传、日记、书信等传记性史  料,文学活动实物、作家影音录像等文献性史料以及考辨性史料等),已是刻不容缓的  当务之急。

在台港和海外,已有一些先行者着手从事世界华文文学史料学的建设工作。如新加坡  文学史家方修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利用莱佛士博物馆捐赠的一批战前报纸合订本,编  写了三卷本的《马华新文学史稿》。并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编辑出版了十大卷的《马  华新文学大系》,完成了“马华文化建设的一个浩大工程”。又如“香港新文学史的拓  荒人”卢玮銮教授,数十年来致力于文学史料的搜集、整理工作。她利用十年时间,整  理出1937年至1950年间约三百位在港中国文化人的资料,以及《立报·言林》《星岛日  报·星座》《大公报·文艺》的目录、索引。正如她自己所指出:“这些原始资料的整  理,可为将来香港文学史的编纂提供方便,也直接帮助厘清了许多错误观念。”(注:  卢玮銮:《香港文学研究的几个问题》,见《追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  1998年版,第69、74页。)20世纪90年代以来,卢玮銮教授还与郑树森、黄继持教授合  作,选编出版了“香港文化研究丛书”(包括《香港文学大事年表(1948~1969)》《香  港文学资料册(1948~1969)》《香港小说选(1948~1969)》《香港散文选(1948~1969)  》和《香港新诗选(1948~1969)》(五册)《早期香港新文学资料选》《早期香港新文学  作品选》《国共内战时期香港文学资料选》《国共内战时期香港文学作品选》等。这些  珍贵资料的汇编出版,填补了香港文学史料上的一些空白,其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大陆学人和出版机构也有不少相当重视世界华文文学史料的搜集整理工作,出版过一  些史料性图书,如中国友谊出版公司的《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大系》,包括小说卷、  散文卷、诗歌卷、戏剧卷、电影文学卷、报导文学卷和文论卷;鹭江出版社的《东南亚  华文文学大系》(50册),收有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五国当代  50位华文作家的代表作品;南京大学出版社的《台港澳及海外华人作家词典》;花城出  版社的《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词典》;四川大学出版社的《刘以鬯研究专集》;北京  师范大学出版社的《阅读陶然》等。而且,大陆学者从事史料工作也有自己的优势。厦  门大学朱双一研究员就曾利用国内各大图书馆的书刊,在寻找余光中、王梦鸥、姚一苇  等人早年作品方面,取得许多重要收获,获得一批珍贵史料。尤其是他抢救性地发掘出  姚一苇抗战时期一些鲜为人知的作品,避免了遗珠之憾。

由于世界华文文学资料相对不易搜集,因此,对于已有的材料,研究者也要避免“捡  到篮子都是菜”的弊端。任何材料,从发掘出来到成为准确可靠的史料,都还有一系列  鉴别整理的工作。被学界公认“为学精细,长于考证”的汪毅夫研究员,在这方面取得  了突出的成就。他在总结自己的治学心得时说过:“我从文献、也从口碑,从馆藏、也  从民间收藏的文献收集史料,并以冷静的态度辨别、鉴定,发现了颇多似不起眼而很可  说明问题的史料。我还收集一批实物和图片,亦常于冷僻处发现其史料价值。”(注:  汪毅夫:《炽热的情感与冷静的态度》,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港,昆  仑制作公司,2002年3月第1版,第19页。)他在《<后苏龛合集>札记》一文中,对台湾  近代作家施士洁及其文学活动详加考证,得出不少令人耳目一新的结论。如他亲到施士  洁祖籍地——福建省石狮市永宁乡西岑村调查,访得《温陵岑江施氏族谱》,查看施氏  故宅、《岑江施氏重修家庙碑》、墓葬,并收集施氏后人口碑,据此订正了志乘中的错  误,认为“施氏生平应是1856年而不是有关史志通常所记的1855年”。又如关于台湾牡  丹诗社的创立年份,传统上有1891、1892和1895年三种说法。汪毅夫通过对牡丹诗社当  事人施士洁和林鹤年诗文加以考证,令人信服地推衍出“牡丹诗社应创于1893年正月”  的结论。

史料工作的意义,正如黎湘萍在为《中国文学年鉴1995~1996》撰写《大陆的台湾文  学研究综述》时所指出:作为史学研究基础的史料发掘和甄别,“展示了一种应该学习  和提倡的认真研究真正的学术问题的学风,这种学风在这个新兴的学科中,实在太缺乏  了”,这类工作“将严肃的史料研究方法引入了这门学科,给它注入了富于生命的学术  活力”(注:朱双一:《我和台湾文学研究》,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  港,昆仑制作公司,2002年3月第1版,第29~31页。)。

香港学者黄继持教授认为:“资料的充分搜集是写史必不可少的条件。没有史料或史  料不足的‘历史’只能是‘神话’(myth)。神话可以有情感上或训诲的功能,但往往认  知功能不足。现代史学建基在客观认知的基础上,在此之上始去建立其他方面的价值。  今日虽然有人对‘客观性’质疑,但写‘史’总不能脱离‘史料’。”(注:黄继持:  《关于“为香港文学写史”引起的随想》,见《追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  社,1998年版,第80页。)大陆学者黄修己教授也认为:“一个发展健全的学科,应该  在基础、主体、上层建筑三个层次的建设上,都达到一定的水平。”而“基础层次”即  史料,他指出:“有了丰富、完整的史料,学术研究才有坚实的根基。”(注:黄修己  :《告别史前期,走出卅二年——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发展的思考》,见《艺文述林2·  现代文学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年11月第1版,第1~2页。)研究台港澳及  海外华文文学,毕竟不如研究大陆当代文学那么直接便利,突出存在的一个问题便是资  料的欠缺。由于长期的隔绝,加上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卷帙浩繁,给研究工作带来相  当大的难度。南京大学刘俊博士在回顾世界华文文学研究历程时,曾指出:“台港暨海  外华文文学这一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导致了在对它进行研究的时候首先面临的就是研究资  料的匮乏和获取资料的不易这样的问题。时空的阻隔、意识形态的差异、经济实力的悬  殊,使得大陆、台港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常常因为获取资料的困难而处于一种相当被动  的状态,‘看菜吃饭,就米下锅’几乎成了早期这一研究领域的普遍现象,随着大陆对  外交流的不断扩大以及网络运用的日见普及,这种情形有所改善,但从根本上讲,研究  资料的问题仍然构成了这一研究领域的瓶颈——资料的不能充分占有常常会对研究造成  伤害,而这种伤害又直接影响到研究成果的品质和诚信度。”(注:刘俊:《从研究白  先勇开始……》,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港,昆仑制作公司,2002年3  月第1版,第297页。)再加上渠道的不通畅,许多华文文学资料不是收藏在各大图书馆  里,而是天女散花般流落在民间个人手上,没有产生应有的效益。而一些资料的“垄断  者”又秘不外传,没有把资料当成“天下公器”,“全面公开”,“让更多研究者从不  同角度写成公允的评价或理论”(注:卢玮銮:《香港文学研究的几个问题》,见《追  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69、74页。),更给这个学科的发  展带来了负面的影响。香港作家梅子在1985年指出:“假如有更多的研究者,将自己拥  有的资料无私地拿出来公开交流,我们就完全可以期待不久之后,在这一领域里,国内  会有更新的突破。起码,有关的推介和研究,将可能永远摆脱‘抓到什么,就钻什么’  的蹇局,走上有计划、有系统、有‘点’也有‘面’的坦途。”(注:梅子:《建起一  座桥梁:散放温暖的鼓励——序梁若梅选编的<一夜乡心五处同>》,见《香港文学识小  》,香港,香江出版有限公司,1996年11月第1版,第327页。)

为了避免出现“资料垄断”的现象,让史料发挥最大效应,内地、台港澳及海外学人  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建立一个完备的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库。

在香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一直致力于香港文学资料的整理  和研究工作。卢玮銮教授并且慷慨捐赠个人的剪报、目录,于1999年促成藏有丰富香港  文学研究资料的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建立“香港文学资料库”。这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系  统化的香港文学资料网,收有资料6万条,包括16种香港报章文艺副刊作品、40种香港  文学期刊索引和6000本著作。“香港文学资料库”除基本检索功能外,还提供部分文艺  副刊和期刊的全文影像。2001年7月,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更是成立了“香港文学研究  中心”,卢玮銮教授担任中心主任及召集人,该中心主要工作是将日渐散佚的香港文学  资料,做系统性整理和研究,并制定了长短期工作目标: 

  短期目标

1.将散见于校内各处的香港文学资料作系统性分类、编目和分析

2.整理其他大专院校和分散全港的相关资料

3.整理旧报刊及剪存新刊资料

4.定期出版研究通讯及刊物

5.将编整所得的资料上网或制成目录索引

6.举办不定期的小型活动,例如讲座或展览

  长远发展方向

1.与海内外其他机构合作,拓展资料整理和研究领域

2.申请校外研究经费,以期获得更多资源,开展更具规模的研究计划

3.进行专题研究、编整教材及史料订正工作

在台湾,几十年来有关筹设文艺资料中心的呼吁一直就没有停止过。1992年9月《文讯  》杂志曾策划组织“现代文学资料馆纸上公听会”专辑,吴兴文、林景渊、林庆彰、秦  贤次、张默、张锦郎、杨文雄、郑明@②、隐地,龚鹏程等十位专家,就“我心目中理  想的现代文学资料馆”各自发表了意见。台湾“文建会”也在1993年9月7日召开“现代  文学资料馆”第一次规划小组会议,宣布初步的规划及发展目标。1998年,台湾世新大  学“基于文史资料保存及华文文学推广之实际需要”,成立了“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典藏  中心”。据世新大学中文系主任王琼玲博士介绍:总计划由该校人文社会学院院长黄启  方教授主持:第一子计划“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库与网站之建置”,由该校图书馆赖鼎铭  馆长负责整理规划所有资料,由图书资料管理学系庄道明主任规划国际网络;第二子计  划“东南亚地区华文文学资料搜集”,由该校英文系主任陈鹏翔教授主持,协同主持人  为钟怡雯和陈大为;第三子计划“美加地区华文文学资料搜集”,由该校中文系廖玉蕙  博士主持;第四子计划“大陆地区华文文学研究资料搜集”,由王琼玲博士主持。目前  ,中心已收藏有台湾“世界华文作家协会”捐赠的该会所有档案、图书及作品,还希望  藉此扩大搜集全世界其他华文文学组织的档案、资料、私人收藏的著作及作家作品,成  为台湾乃至全世界收集海外华文文学资料最完备的中心。

在大陆,2001年10月于福建省武夷山市举行的“第二届世界华文文学中青年学者论坛  ”上,汕头大学《华文文学》吴奕qí@③主编通报了汕头大学将要建立世界华文文学网站这一讯息,表示今后不仅《华文文学》杂志上网,各种相关资料信息也上网,以赋予世界华文文学研究新的活力。2002年5月29日于广州暨南大学举行的中国世界华文文学学会第一届理事会第二次会议上,饶péng@①子会长就史料建设工作做了部署,初步拟议在福州和厦门建成台湾文学资料中心,在广州建成港澳文学资料中心,在汕头建成海外华文文学资料中心。在此基础上,有组织有计划地着手编辑有关的文学总书目、文学期刊目录、报纸文学副刊目录、文学活动大事记、作家辞典、研究论文索引等一系列工具书,有选择有侧重地选编出版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丛书,包括各国、各地区作品总集、各文体作品选、著名作家文集等。

世界华文文学史料建设将是一项浩大的学术工程,不仅需要大量的人力、财力,而且  更需要“甘坐冷板凳”的奉献精神,需要大陆、台港澳和海外的互动,作家、评论家和  史料工作者的互动,研究机构与出版单位的互动,只有这样,才能促成世界华文文学研  究的健康发展。

字库未存字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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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文学范文5

在台港和海外,已有一些先行者着手从事世界华文文学史料学的建设工作。如新加坡文学史家方修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利用莱佛士博物馆捐赠的一批战前报纸合订本,编写了三卷本的《马华新文学史稿》。并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编辑出版了十大卷的《马华新文学大系》,完成了“马华文化建设的一个浩大工程”。又如“香港新文学史的拓荒人”卢玮銮教授,数十年来致力于文学史料的搜集、整理工作。她利用十年时间,整理出1937年至1950年间约三百位在港中国文化人的资料,以及《立报·言林》《星岛日报·星座》《大公报·文艺》的目录、索引。正如她自己所指出:“这些原始资料的整理,可为将来香港文学史的编纂提供方便,也直接帮助厘清了许多错误观念。”(注:卢玮銮:《香港文学研究的几个问题》,见《追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69、74页。)20世纪90年代以来,卢玮銮教授还与郑树森、黄继持教授合作,选编出版了“香港文化研究丛书”(包括《香港文学大事年表(1948~1969)》《香港文学资料册(1948~1969)》《香港小说选(1948~1969)》《香港散文选(1948~1969)》和《香港新诗选(1948~1969)》(五册)《早期香港新文学资料选》《早期香港新文学作品选》《国共内战时期香港文学资料选》《国共内战时期香港文学作品选》等。这些珍贵资料的汇编出版,填补了香港文学史料上的一些空白,其意义自然非同寻常。

大陆学人和出版机构也有不少相当重视世界华文文学史料的搜集整理工作,出版过一些史料性图书,如中国友谊出版公司的《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大系》,包括小说卷、散文卷、诗歌卷、戏剧卷、电影文学卷、报导文学卷和文论卷;鹭江出版社的《东南亚华文文学大系》(50册),收有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五国当代50位华文作家的代表作品;南京大学出版社的《台港澳及海外华人作家词典》;花城出版社的《台港澳暨海外华文文学词典》;四川大学出版社的《刘以鬯研究专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的《阅读陶然》等。而且,大陆学者从事史料工作也有自己的优势。厦门大学朱双一研究员就曾利用国内各大图书馆的书刊,在寻找余光中、王梦鸥、姚一苇等人早年作品方面,取得许多重要收获,获得一批珍贵史料。尤其是他抢救性地发掘出姚一苇抗战时期一些鲜为人知的作品,避免了遗珠之憾。

由于世界华文文学资料相对不易搜集,因此,对于已有的材料,研究者也要避免“捡到篮子都是菜”的弊端。任何材料,从发掘出来到成为准确可靠的史料,都还有一系列鉴别整理的工作。被学界公认“为学精细,长于考证”的汪毅夫研究员,在这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他在总结自己的治学心得时说过:“我从文献、也从口碑,从馆藏、也从民间收藏的文献收集史料,并以冷静的态度辨别、鉴定,发现了颇多似不起眼而很可说明问题的史料。我还收集一批实物和图片,亦常于冷僻处发现其史料价值。”(注:汪毅夫:《炽热的情感与冷静的态度》,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港,昆仑制作公司,2002年3月第1版,第19页。)他在《<后苏龛合集>札记》一文中,对台湾近代作家施士洁及其文学活动详加考证,得出不少令人耳目一新的结论。如他亲到施士洁祖籍地——福建省石狮市永宁乡西岑村调查,访得《温陵岑江施氏族谱》,查看施氏故宅、《岑江施氏重修家庙碑》、墓葬,并收集施氏后人口碑,据此订正了志乘中的错误,认为“施氏生平应是1856年而不是有关史志通常所记的1855年”。又如关于台湾牡丹诗社的创立年份,传统上有1891、1892和1895年三种说法。汪毅夫通过对牡丹诗社当事人施士洁和林鹤年诗文加以考证,令人信服地推衍出“牡丹诗社应创于1893年正月”的结论。

史料工作的意义,正如黎湘萍在为《中国文学年鉴1995~1996》撰写《大陆的台湾文学研究综述》时所指出:作为史学研究基础的史料发掘和甄别,“展示了一种应该学习和提倡的认真研究真正的学术问题的学风,这种学风在这个新兴的学科中,实在太缺乏了”,这类工作“将严肃的史料研究方法引入了这门学科,给它注入了富于生命的学术活力”(注:朱双一:《我和台湾文学研究》,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港,昆仑制作公司,2002年3月第1版,第29~31页。)。

香港学者黄继持教授认为:“资料的充分搜集是写史必不可少的条件。没有史料或史料不足的‘历史’只能是‘神话’(myth)。神话可以有情感上或训诲的功能,但往往认知功能不足。现代史学建基在客观认知的基础上,在此之上始去建立其他方面的价值。今日虽然有人对‘客观性’质疑,但写‘史’总不能脱离‘史料’。”(注:黄继持:《关于“为香港文学写史”引起的随想》,见《追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0页。)大陆学者黄修己教授也认为:“一个发展健全的学科,应该在基础、主体、上层建筑三个层次的建设上,都达到一定的水平。”而“基础层次”即史料,他指出:“有了丰富、完整的史料,学术研究才有坚实的根基。”(注:黄修己:《告别史前期,走出卅二年——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发展的思考》,见《艺文述林2·现代文学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年11月第1版,第1~2页。)研究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毕竟不如研究大陆当代文学那么直接便利,突出存在的一个问题便是资料的欠缺。由于长期的隔绝,加上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卷帙浩繁,给研究工作带来相当大的难度。南京大学刘俊博士在回顾世界华文文学研究历程时,曾指出:“台港暨海外华文文学这一研究对象的特殊性导致了在对它进行研究的时候首先面临的就是研究资料的匮乏和获取资料的不易这样的问题。时空的阻隔、意识形态的差异、经济实力的悬殊,使得大陆、台港暨海外华文文学研究常常因为获取资料的困难而处于一种相当被动的状态,‘看菜吃饭,就米下锅’几乎成了早期这一研究领域的普遍现象,随着大陆对外交流的不断扩大以及网络运用的日见普及,这种情形有所改善,但从根本上讲,研究资料的问题仍然构成了这一研究领域的瓶颈——资料的不能充分占有常常会对研究造成伤害,而这种伤害又直接影响到研究成果的品质和诚信度。”(注:刘俊:《从研究白先勇开始……》,见陈辽主编《我与世界华文文学》,香港,昆仑制作公司,2002年3月第1版,第297页。)再加上渠道的不通畅,许多华文文学资料不是收藏在各大图书馆里,而是天女散花般流落在民间个人手上,没有产生应有的效益。而一些资料的“垄断者”又秘不外传,没有把资料当成“天下公器”,“全面公开”,“让更多研究者从不同角度写成公允的评价或理论”(注:卢玮銮:《香港文学研究的几个问题》,见《追迹香港文学》,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69、74页。),更给这个学科的发展带来了负面的影响。香港作家梅子在1985年指出:“假如有更多的研究者,将自己拥有的资料无私地拿出来公开交流,我们就完全可以期待不久之后,在这一领域里,国内会有更新的突破。起码,有关的推介和研究,将可能永远摆脱‘抓到什么,就钻什么’的蹇局,走上有计划、有系统、有‘点’也有‘面’的坦途。”(注:梅子:《建起一座桥梁:散放温暖的鼓励——序梁若梅选编的<一夜乡心五处同>》,见《香港文学识小》,香港,香江出版有限公司,1996年11月第1版,第327页。)

为了避免出现“资料垄断”的现象,让史料发挥最大效应,内地、台港澳及海外学人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建立一个完备的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库。在香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一直致力于香港文学资料的整理和研究工作。卢玮銮教授并且慷慨捐赠个人的剪报、目录,于1999年促成藏有丰富香港文学研究资料的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建立“香港文学资料库”。这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系统化的香港文学资料网,收有资料6万条,包括16种香港报章文艺副刊作品、40种香港文学期刊索引和6000本著作。“香港文学资料库”除基本检索功能外,还提供部分文艺副刊和期刊的全文影像。2001年7月,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更是成立了“香港文学研究中心”,卢玮銮教授担任中心主任及召集人,该中心主要工作是将日渐散佚的香港文学资料,做系统性整理和研究,并制定了长短期工作目标:

短期目标

1.将散见于校内各处的香港文学资料作系统性分类、编目和分析

2.整理其他大专院校和分散全港的相关资料

3.整理旧报刊及剪存新刊资料

4.定期出版研究通讯及刊物

5.将编整所得的资料上网或制成目录索引

6.举办不定期的小型活动,例如讲座或展览

长远发展方向

1.与海内外其他机构合作,拓展资料整理和研究领域

2.申请校外研究经费,以期获得更多资源,开展更具规模的研究计划

3.进行专题研究、编整教材及史料订正工作

在台湾,几十年来有关筹设文艺资料中心的呼吁一直就没有停止过。1992年9月《文讯》杂志曾策划组织“现代文学资料馆纸上公听会”专辑,吴兴文、林景渊、林庆彰、秦贤次、张默、张锦郎、杨文雄、郑明@②、隐地,龚鹏程等十位专家,就“我心目中理想的现代文学资料馆”各自发表了意见。台湾“文建会”也在1993年9月7日召开“现代文学资料馆”第一次规划小组会议,宣布初步的规划及发展目标。1998年,台湾世新大学“基于文史资料保存及华文文学推广之实际需要”,成立了“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典藏中心”。据世新大学中文系主任王琼玲博士介绍:总计划由该校人文社会学院院长黄启方教授主持:第一子计划“世界华文文学资料库与网站之建置”,由该校图书馆赖鼎铭馆长负责整理规划所有资料,由图书资料管理学系庄道明主任规划国际网络;第二子计划“东南亚地区华文文学资料搜集”,由该校英文系主任陈鹏翔教授主持,协同主持人为钟怡雯和陈大为;第三子计划“美加地区华文文学资料搜集”,由该校中文系廖玉蕙博士主持;第四子计划“大陆地区华文文学研究资料搜集”,由王琼玲博士主持。目前,中心已收藏有台湾“世界华文作家协会”捐赠的该会所有档案、图书及作品,还希望藉此扩大搜集全世界其他华文文学组织的档案、资料、私人收藏的著作及作家作品,成为台湾乃至全世界收集海外华文文学资料最完备的中心。

华文文学范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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