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西望范例6篇

洞庭西望范文1

到达西洞庭湖时,太阳还没有出来,立于河堤,举目远眺,洞庭湖如同笼罩了一层轻盈的白纱,湖泊被烟雾淹没。远处,天地间连成一片,似玉绢般那么薄,那么淡,那么轻……仿佛一伸手触摸便会损坏它那原本的淡定。微风拂过湖面,那水平如镜的湖面扬起一阵阵小水浪。

随后,我们乘船进入西洞庭湖湿地公园的第一个景点――万亩青纱帐。这里是芦苇的天堂,登上观景台,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我。只见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绿色映入我的眼帘,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更壮观!风吹处,那丛丛芦苇随风舞动着,涌起阵阵绿色涟漪,仿佛绿的海洋。深入芦苇荡中,马上被“沙沙”的声音包围,搅动着你心里那根最美的神经,让你不由地停下脚步倾听它们的诉说。

快看,那是洞庭湖的水鸟!这时我才缓过意识来,原来我们已到达第二个景点“洞庭烟云”。在这里我看到了西洞庭湖的烟波浩淼,水天一色。在这里万顷碧波一直延伸到天际,泛舟其上,在水天之间感受亘古不变的洞庭之魂。湿润的湖风吹过时,水雾洒在脸上,所有的烦恼早已随风而去。风卷云舒――苍海桑田后,洞庭烟云依旧。

初夏的西洞庭湖湿地是那样的神奇而美丽,而在不同的季节,这里又有不同的景观。春季,温柔的湖水偎依着星罗棋布的湖洲,洲滩的芦荻就像披着绿色绫罗的怀春少女,羞羞答答,半遮着她那阿娜多姿的娇颜,展示着她的妩媚,有如进入蓬莱仙境一般,闻着它那春的气息,叫您心旷神怡。秋冬,洲滩显露,沟港纵横。“水瘦草枯雾如纱,长滩孤洲有人家。乍起狂风漫天白,误将芦花当雪花。”这些典型的内陆湖泊湿地风光更是引人陶醉。一年四季景色各不相同,更是增加了西洞庭湖的魅力,也吸引了不少游人的心,牵动着不少游人的情。

洞庭西望范文2

消息显示,一份名为《洞庭湖岳阳综合枢纽预可行性研究报告》的正式文件,已经上报湖南省政府相关部门。

根据规划,这一枢纽工程包括挡水闸坝、水电站、通航建筑物等三大部分,将把洞庭湖经城陵矶注入长江的湖口拦腰截断。

这是一项被湖南寄予厚望的工程。根据这份“预可行性研究报告”,工程建成后将实现洞庭湖汛末最高调控水位25米,相应总库容30. 3亿立方米,枯水期最低调控水位22米,相应库容11. 3亿立方米,从而一举扭转每年11月至次年4月洞庭湖枯水期愈趋严重的缺水尴尬。

而这并不是徐亚平最为关注的。近年来,徐亚平因坚持在洞庭湖保护面临严峻生存危机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江豚而为人所知,被誉为“江豚卫士”。

2013年大年初一,徐亚平率领保护江豚的义务巡逻队,像往常一样深入洞庭湖巡逻时不幸受伤,致使小肠穿孔当场昏迷。

“那将是江豚的灭顶之灾。”徐亚平向《望东方周刊》记者阐述的理由是,这一巨无霸工程建成后,将彻底切断江豚等水生动物的洄游通道,千万年来浑然一体的长江、洞庭湖水体生态环境将可能从此改变。

这正是横亘在水利工程专家和生态保护工作者之间的巨大分歧,而分歧背后,是共同的洞庭湖。

200亿“拯救”洞庭湖

主持起草《洞庭湖岳阳综合枢纽预可行性研究报告》的,是湖南省交通规划勘察设计院,其前身为湖南省交通厅规划设计院。

也正因其官方背景,有关这一工程“预可行性报告”的正式提交,被舆论认为是湖南省地方政府试图加快推进枢纽工程建设的某种佐证。

本刊记者了解到,这一综合枢纽计划选址在东洞庭湖出口河段,计划正常控制水位25米,枯水期最低调控水位22米。根据水位测算,工程建成后将获得15. 3亿立方米的调节库容,增加洞庭湖水面积近1500平方公里。

按目前洞庭湖面积2600平方公里计算,这意味着枢纽工程建成后,洞庭湖面积将扩大一半以上。

“具体造价有多个版本,我们有一个估算数字是190多亿元。”上述报告的负责人、湖南省交通规划勘察设计院航电枢纽设计处处长周作茂向《望东方周刊》记者透露。

至于具体工程细节,周作茂表示因过于敏感,需要请示湖南省交通厅同意后,方可接受采访。

用近200亿元的资金,试图拯救缺水的洞庭湖。

洞庭湖曾经号称我国第一大淡水湖,以“八百里洞庭”著称。然而,随着环境变迁和人类活动,到1949年时洞庭湖仅保有4350平方公里面积。

之后,洞庭湖萎缩的速度加快,随着最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围湖造田等人类活动,洞庭湖被人为切割,如今仅2625平方公里。

作为长江流域的重要调蓄湖泊,洞庭湖的萎缩一度让每年汛期的防洪压力进一步凸显,“恢复浩浩荡荡的洞庭湖”遂成湖南人的夙愿。

随着三峡工程的建成,洞庭湖又开始面临严重的缺水尴尬。

据公开资料显示,早在三峡工程启用前,湖南省政协曾组织多达百位政协委员、专家学者展开三峡工程建成后对洞庭湖的影响研究。

其中结论之一是,枯水季节三峡水库经调度可不同程度提高城陵矶水位从几厘米到1米不等。

而最近几年的事实却未能支持这一结论。2009年,三峡工程开始进行又一次试验性蓄水,拦蓄水量占来水总量的30%左右,减少了下游来水量。也就在这年下半年,洞庭湖遭遇了罕见的低水位。

来自湖南水文部门的资料显示,2009年 10月,洞庭湖城陵矶站水位降至60年来历史同期最低值21. 7米。

洞庭湖喊渴

“枯水季节缺水,已经是洞庭湖面临的最大问题。”原湖南省政府参事、湖南省水利厅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原局长聂芳容对《望东方周刊》表示,在三峡大坝建成后,洞庭湖原来长期面临的防洪压力大为减轻,但缺水又让试图加快发展步伐的洞庭湖区遭遇尴尬。

类似的尴尬在接下来几年均有不同程度的体现。湖南师范大学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教授李景保曾表示,21世纪以来的12年内,除2004年和2010年外,其余年份洞庭湖均发生全湖区性旱灾,并且灾情呈恶化趋势。

长江水经由荆江“三口”注入洞庭湖,由西而东分别是松滋口、太平口、藕池口。近年来,由于常年泥沙淤积,尤其是自三峡水库启用之后,长江入湖水量明显减少。据媒体报道,2008年,洞庭湖水只有24%来自长江,67%源于“四水”(湖南省境内的湘江、资江、沅江、澧水)。

湖南省地质研究所教授童潜明向本刊记者介绍,长江的入湖水量自1936年以来减少了将近3/ 4,尤为关键的是“三峡水库蓄水期间及枯水期荆江入湖水量接近于消失”。此外,长江水经过三峡库区的调蓄,下泄江水裹挟的泥沙锐减,使得河床不断下切,造成长江水位变低。

本刊记者获得的湖南省水利厅统计数据显示,三峡蓄水以来“三口”年均分流量衰减幅度超过60%,其中每年12月到次年4月的枯水季节入湖流量从约500亿立方米减少至80亿立方米,衰减幅度超过80%。

三峡工程建设之初,就有地质和水利学者注意到了这一现象。

据了解,早在1998年,原水利部副总工程师、中国工程院院士徐乾清就曾警示,三峡建成后,荆江河段将会冲刷严重,使得分向洞庭湖的江水大为减少,藕池口等入口甚至可能断流。

学者的警示不幸言中。三峡蓄水后,藕池口、太平口等在2008年、2011年间由于干旱等因素的叠加,一度一年内数月断流。

湖南省水利厅也曾测算,三峡水库运用50年,松滋、太平、藕池分洪道年均断流时间分别将增加84天、72天和63天。

童潜明并不认为洞庭湖缺水全是三峡工程的影响,事实上洞庭湖更为依赖的是湖南境内的湘、资、沅、澧“四水”。但“四水”在穿行湖南境内时一路被拦截。

童潜明估计,“四水”沿岸的各种大中小型水库不下1万座,其中大型水库就有200多座。

“战略举措”

今年3月,原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湖南省洞庭湖可持续发展研究会副理事长郭辉东曾撰文透露,就在徐乾清院士发出三峡蓄水,长江“三口”可能断流的警示后,他就先后与童潜明等人展开过在洞庭湖口修建控制性水利工程的探讨。

在三峡水库蓄水以及近年洞庭湖区暴发干旱后,有关企业、水利学者和湖南官方的努力明显加速。

2009年,时任湖南省水利厅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副总工程师周北达等人发表题为《城陵矶建设综合枢纽工程可行性探讨》的文章,积极呼吁将建设城陵矶综合枢纽工程提上议事日程。

2010年年初,时任岳阳市政协主席白尊贤在参加湖南省两会时,曾以“积极应对洞庭湖低水位危机”为题进行发言,提议在松滋、太平、藕池“三口”清淤和新建涵闸、泵站,在城陵矶修建湖口控制工程,以实现将洞庭湖区枯水水位控制在25米左右,水域面积保持在1000平方公里。

据童潜明介绍,这一建议引起时任湖南省政协主席胡彪的重视,由他与20多名在湘全国政协委员在随后召开的全国两会上联名提案,希望国家重视洞庭湖水位下降的问题。

在城陵矶所在的湖南岳阳市,地方政府的热情更显迫切。2011年1月,时任岳阳市长黄兰香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公开提及要推进城陵矶洞庭湖综合枢纽工程的前期工作;此后,岳阳市水务局还向市政府建议成立“城陵矶水利枢纽工程前期工作推进领导小组”,将相关工作推向实际操作层面。

“我年年都在搞调研,年年要提。”黄兰香曾对当地媒体透露,她在2010年3月全国两会期间提出建议,加大洞庭湖的综合治理,在洞庭湖与长江交汇处建枢纽工程,以保证洞庭湖正常所需生态用水。

2011年12月,《湖南省内河水运发展规划》正式对外公布。其中,洞庭湖岳阳综合枢纽工程被列入湖南重点建设的十大工程。

去年,湖南省通过的《湖南省推进新型城镇化实施纲要(2012-2020年)》(送审稿),其中也明确提出要加快推进岳阳城陵矶枢纽前期工作。

2012年4月,时任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副主任李江率省人大调研组在岳阳考察期间举行了“建设洞庭湖城陵矶综合枢纽工程座谈会”,认为“兴建城陵矶综合枢纽工程,适当提高枯季水位,拦蓄一定水量,是解决当前洞庭湖区水资源严重短缺、水生态环境恶化等问题,实现洞庭湖区‘大水防得住、枯水不缺水、生态有保障’的战略举措”。

对此表现积极的还有水利工程企业。据本刊记者了解,至少在5年前,中国电力投资集团公司曾委托水利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就拟在城陵矶修建综合枢纽工程提出过初步研究报告,以将洞庭湖枯水季节水位控制在25米左右,保持1000平方公里水面、30亿立方米淡水资源,同时兼顾发电、航运功能。

即将于今年9月在厦门举行的第17届中国国际投资洽谈会,这一水利枢纽工程将是投资推介项目之一。

江豚与鱼道

反对的声音同样强烈。

根据前述“预可行报告”,这一枢纽工程将“在适当位置设置鱼道与冲沙建筑”。

“江豚会乖乖听你的,走鱼道吗?”对跟江豚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徐亚平来说,这种设想在他眼中显得很外行。

聂芳容也对大坝建成后对鱼类生存的影响表示担心,“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国家能通过‘鱼道’把鱼调进调出,这又不是赶猪赶羊。”

长江江豚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早在2500万年前,江豚的近亲就开始在长江中繁衍,而到了1996年,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将其列入濒危物种红皮书。

据世界自然基金会和中科院水生所提供的信息,至少在20年前,长江流域还有大约3000头江豚,分布在长江中游、洞庭湖、鄱阳湖等水域。到了2006年9月,洞庭湖江豚数量为230头;2007年6月,江豚数量为180头;2009年1月,江豚数量为145头;2010年1月,江豚数量为114头。到了2012年3月,水生所的专家测算到的江豚只有85头。

本刊记者曾于去年5月深入洞庭湖区调查,发现在面临干涸严重问题的同时,过度捕捞、暴利采砂等又让洞庭湖江豚遭遇灭顶之灾。

长期负责洞庭湖江豚保护项目的世界自然基金会长沙项目办主任蒋勇向《望东方周刊》介绍,采砂船的马力巨大,产生的噪声扰乱江豚的声纳定位,使其捕食困难,加上繁忙的运砂等航运活动阻塞了江豚在洞庭湖与长江之间的迁徙通道,妨碍了基因交流。

据蒋勇介绍,千万年来江豚严重依赖洞庭湖与长江之间的迁徙通道,而一旦大坝建成,江豚的生命通道将可能被人为阻断,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生态灾难。

作为地质学者的童潜明,尽管很早关注到城陵矶建立综合枢纽工程的讨论,但他始终认为这一工程建设“没有必要”。

“这么大个工程对自然的改变太大,不可预见的东西太多了。”童潜明从地质角度分析说,如今的洞庭湖口依然处于沉降过程中,地质活动并不稳定,历史上还曾发生过3~5级地震。

在谈及兴建城陵矶综合枢纽工程的必要性时,童潜明也认为有关方面尚没有弄清楚两个问题:洞庭湖的枯水期究竟缺多少水、建坝能解决多少水。

为此,童潜明曾一再提出洞庭湖的“最低生态需水”概念,“缺水多少不清楚,建坝是不是必须的呢?”

“很多人简单地认为城陵矶建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聂芳容也呼吁,“关于大坝的很多研究还非常欠缺,千万不能想得太简单。”

洞庭湖生态经济区

长江上的另一个大型湖泊鄱阳湖也早就有类似的冲动。

2008年9月,江西省水利厅正式公布“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规划方案”,计划在距长江27公里处的鄱阳湖北端,投资近100亿元修筑一座长约2. 8公里的混凝土大坝,以提高鄱阳湖枯水季节水环境容量。

江西方面赋予这一枢纽工程的美好愿景是:“提高鄱阳湖枯水季节水环境容量,达到供水、保护生态环境、保护湿地、消灭钉螺、航运、旅游、发电以及水产等方面的综合效益。”

这一方案甫一公布就遭致巨大的反对声音。

此间媒体公开报道,2009年,在获悉鄱阳湖有意建坝的消息后,中科院政策所副所长联合陈宜瑜、曹文宣、李文华、刘兴土等15名院士、专家,国务院,坚决反对建坝,认为如果鄱阳湖建坝将对生态环境产生严重影响,一些濒危、珍稀鱼类、鸟类将因其栖息地、觅食地不复存在,有种群丧失的危险。

这年底,国务院正式批复了《鄱阳湖生态经济区规划》,引人注目的是存在巨大争议的“鄱阳湖水利枢纽工程”相关内容被去除,仅仅用两句话作了概括:做好水利枢纽前期工作,积极推动鄱阳湖水利枢纽各项工作。

这被认为是相关的反对声音引起了国家决策层的重视。在童潜明、聂芳容等人看来,院士们的反对意见同样适用于有意在洞庭湖开建的综合枢纽工程。

引人注目的是,与江西打造“鄱阳湖生态经济区”并成功获批的诉求类似,近几年来湖南省委、省政府同样提出建设“洞庭湖生态经济区”,将洞庭湖区域的岳阳、常德、益阳三市全部囊括其中,并联合湖北省将位于洞庭湖北的湖北荆州市也划入这一经济区范畴。

湖南省发改委一高层官员向《望东方周刊》证实,2012年2月,湖南、湖北两省正式全面启动洞庭湖生态经济区规划编制工作,涵盖总体规划和水利、交通、旅游等9个专项规划。今年初,全部规划编制工作完成。

据上述官员向本刊记者透露,建设洞庭湖生态经济区规划已经上报,并有望最快于2013年上半年获得国务院批复。

在本刊记者获得的“洞庭湖生态经济区水利专项规划”中,有关综合枢纽工程建设的表述是:加快推进城陵矶水利综合枢纽工程项目前期工作,尽快动工兴建。

洞庭西望范文3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激动!因你不是我,更因你不是目击者。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一块无比巨大的黄玉横卧于天地间。那的确是一块实实在在的玉呀,有着玉的质地、玉的形色、玉的光泽,如果把手伸下去,你触摸到的肯定也是独属于玉的体温。请相信我,那不是水,是水的骨头。只不过它是那样横无际涯的不可丈量,你如何搬得动呢?也不可能敲下来一块,牵一发而动全身呀,必会破坏它的完整性的。我怔怔地望着,将激动强压心底。

世上有一种激动,就是让你说不出话来,让你内心暗流翻涌外表看起来却无比平静。我遭遇的就是这一种。如果你有足够的兴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遭遇吧。

那时我正站在一艘快艇的舷窗前,在洞庭湖里。快艇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湖面上撒开蹄子一路狂奔。快艇犁开的两道浑白的浪花如乱云般向后排去,浊浪排空呀。飞溅的浪花,是着了色调的野草,也是摔碎的蹄音。偶然还有那么一两朵浪花从舷窗里扑进来,猛不丁扑在我的脸上和衣裳上,透心的凉。雨水落在舷窗上,舱里闷热得很。如果不是下雨,我定然站在甲板上。我在舷窗前烦躁不安,直到看见那玉。

在此之前,我试图形容我所望见的那些江河之水,却总是词不达意,尤其是在妄想形容湖泊涟漪这件事上,更是黔驴技穷,狼狈不已。我也无法精准而形象地描绘夕阳与满月。我像一个庸医,总也切不中脉之要害。世间万象,我们知之甚少,就连将之用言语描述下来这等最为简单的事情,都显得困难重重。昨晚散步时,我就曾指着灯光下晃动着的湖水,让同行的朋友形容一下。朋友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像无数条水蛇扭动着柔软的腰肢。

现在,我终于找着了一种遗落已久的感觉。对于词语的敏感。

浩浩荡荡的洞庭湖,确实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舷窗下正被打磨的碎玉,圆润的纹理暴露无遗。而我的激动远非仅仅是看见了一块玉那样简单。

你猜我在快艇上还看见了什么?我还看见了一川平整的田畴。不知是上天会意,还是本该如此,我在舷窗里望见的并不是一湖浑水,而是刚刚耕耘过,被耙整得糯软糯软的水田。真的,眼前所见与我记忆里的那些图画如出一辙,宛若孪生姐妹。犹记沿湘江北上洞庭时,一路上望见的,几乎都是被农民伺弄得精美绝伦的田园风光。一丘丘形状各异的水田连缀在一起,向天边涌去。眼下的洞庭湖平原,正处于一年之中最清秀的季节。秧苗远远的绿着,大大小小的湖泊翡翠一般镶嵌在田野里。黑瓦白黛的民居呢,唐诗宋词一般如同一帧帧水乡插画。不时还有一条美得惊人的弯着水蛇腰的静若处子的河流,闪烁着明亮的光弧,从恍惚的视野里一晃而过。好一派江南风光啊!

湖上景致与平原春色何其神似!

如此一对比,你肯定也有所悟,这肥美的平原不就是洞庭湖的延伸吗?

快艇在湖中如鱼得水,一路劈波斩浪,可我怎么感觉它更像是行驶在平坦的陆地上?我的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画面:一辆开足了马力的车疾驰在积满了雨水的马路上,路边溅起高高的浪花。等等,还有一点乘坐飞机的感觉,嗯,是有这个意思。那浑白的浪花,就是铺天盖地的云朵。

水,原本就是道,就是路。这怕是让我生起这些无端幻想的根基。洞庭湖滋养了我的想象。

湖岸越来越远,偌大的岳阳城已沦为虚无的背景。

没有了岸,眼底只剩下一天一地浑黄如玉的水!

大雨不歇,酣畅淋漓地扣着舷窗,怕是天上也有一个湖,决堤了。

我的鞋子早已灌满了水。一脚踩下去,哧哧地响。鞋帮子上也溢出湖水来。

我并非首次见到洞庭湖,可还是冲动得不要命。早在少时诵读《岳阳楼记》时,这湖就已在心底生了根,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大抵是很不一般的。闲来翻读唐诗宋词,不时会想起那湖,感觉它模糊的轮廓日渐清晰。且不管我身在何处,湖北,云南,广东,湖南?我确信极目之处,必有它投射在天空的影像。想必那些从洞庭湖畔出走而身在他乡,特别是远在海外的人,更是有着这般心境吧。我亦时常去湘江边走走,每每向北而望,便会顺理成章地想到那片湖水,想到湖北。

一些地方,一早注定了是必经之途,一如我们必经的命运。

多少次梦里相见,多少次纸上谈兵,哪里能与这一次真刀实枪地闯入相提并论呢?记得一下火车,我就要求出租车师傅直接送我去岳阳楼附近的旅馆。

远远地,我就闻见了洞庭湖的气息,那气息从车窗外向我扑面而来;感觉到了无以言述的大湖气象,那气象笼罩着古老而年轻的岳阳城。

那气象,自然也是水的气象。

那气象,在天空里,在大地上,在我的心底。

下榻的旅馆就在保利西街上,出得门来,抬头即可望见巴陵广场上那座“后羿斩巴蛇”的巨型雕塑,雕塑之后那片无际无涯的苍茫,那片一去千里的混沌,便是一梦多年的洞庭湖。在广场上扶风而望,顿觉天地开阔,宛若立于高山之巅,大海之侧。没见过大海的朋友,何必不辞辛苦地跑去东海之滨呢,看看洞庭就已足够。“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李白的诗长了脚一般,吟诵湖上。横亘八百里的洞庭,“北通巫峡,南极潇湘” 的洞庭,真真个“乾坤千里水云间”。这是我穿山越岭寻觅了多少年的图景?

你或许也体验过这种感觉,就是当你想象的轮廓与现实完全吻合时,那现实就像是从你的胸口跳出来的一般,让你狂喜不已,让你战栗不已,让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往来的旅客中,我依然想闭上双眼。听那低低的潮音,合着我心跳的节拍,一起在天地间,在我胸腔里起伏。

现在,我就“泛舟”于湖上。很多人抱怨那大雨该死,我却一改先前的烦躁,自持他见,雨中游洞庭,难得一遇,几多好啊。

我既是潮湿的岸,又是湖里的水。

雨中游洞庭。乘艇去君山。

快艇跑得飞快,却不见君山影。我们像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在海上任由命运摆布,任风雨浇淋。

我靠着舷窗,望着茫茫水烟,记起一件事来:

前一日,有个女孩子在广场上问一渔民模样的男子,不是说可以看见君山的吗?君山在哪里呢?那男子把头偏向湖中,用嘴努了努西南方向,要晴天或少云烟的日子才看得见呢!那女孩子大概是饱读了诗书,因刘禹锡就曾欣喜地写道:

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刘禹锡运气好,他前来游玩的那一天,恰逢一个“湖光秋月两相和”的日子。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山在湖中,湖在烟雨里。

以前无数次描摹过洞庭的样子,所以觉得它有着故交一般的熟悉和亲近,却不曾想过君山生得是怎样的一番模样,它于我,有着巨大的陌生感。虽也读过《九歌》,对帝之二妃娥皇与女英的传说略知一二,但究竟认为那只是一个湖心小岛,比他处多一些亭台楼阁罢了。我甚至提前准备了一点遗憾,以抵御我的好奇心遭遇到的失望光景。

快艇终于渐行渐缓。浑黄的湖面上,也终于有了养眼的颜色。先是零星的绿,后是浅浅的绿,那色调若烟也若雾。不一会儿,眉清目秀的青绿绿的水草已夹道而立,一大片一大片从雨雾里旁逸斜出,占领了辽阔的水域。像不像突然从水底冒出来的一支孙吴水军?

这光景,似乎是从早春一下子流落到了这眼下的暮春。季节在湖上瞬息变幻。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一时竟误以为它们只是水田里长高了的稻禾。

那是著名的洞庭芦苇吗?

我知道,快艇减速,意味着湖岸近了。出现了水草,说明湖水浅了。

果然,侧窗而望,蓬莱仙境出现了。海市蜃楼出现了。舱里有了一点躁动。

水烟深处,一叠翠绿浮在湖上,云雾缭绕,恍若太虚幻境。

我不由得擦了擦眼睛。那不是幻觉。翠绿的山影越加清晰。高高低低的山峦,真有七十二峰吗?

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李白没有忽悠我们。

只是我独自乱想,妙手丹青能画出这人间仙境吗?

那一路浪花已是芳踪难觅,湖上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来时路已被上帝收走。我们刚才在快艇上的旅程以及在陆地上更长久的生活,反倒成了不切实际的幻觉——它们只是假象和倒影。

君山岛,俨然天地间唯一的一块陆地。

我们像一群被上帝从世俗生活中赦免的人,搭上了这艘可以拯救灵魂的诺亚方舟。

可你不知道,人的心思有时怎么会那么奇怪呢?我在岳阳楼上时,想的是坐船去君山;而现在真正到了君山,心底想的却是岳阳楼。

岳阳楼,与先前的君山一样遥不可望。

烟雨里,不见它翘起的一角斗拱飞檐。

此时此刻,是不是也有人站在岳阳楼上,凭栏远眺君山呢?

自昨日下午从楼上下来,我就一直在想,这三层三檐的盔顶建筑,为何能与黄鹤楼和滕王阁并称江南三大名楼?论其建筑建制,不消说黄鹤楼与滕王阁了,就是相较于江南不少楼阁,也不知要逊色多少。可就是这楼,硬是显示出一种大楼名楼的气宇来!

人家的江湖地位早已确立,名号也是响堂堂的,谁敢不尊,谁敢在它面前撒野,妄自称大?如果有,那便是不想混了。就像舞台上,主角就是主角,花瓶就是花瓶。你打扮得再花枝招展,再青春靓丽,也只能是陪衬。

时至今日,岳阳楼已不仅仅是一栋实体的古色古香的建筑了,而是在历代文人雅士的登眺徘徊吟咏下,变成了一座举足轻重的文学楼,一个耀目的文学坐标,一座熔铸着历史和文学的丰碑。

这座丰碑,是用唐时明月宋时风和那些名垂千古的诗词文章一点一点砌起来竖立起来的。它的材质,不是砖石,是文人雅兴,是坦荡胸怀,是诗词歌赋,是文化良知。在一千多年的历史中,它虽屡修屡毁屡毁屡修,有史可查的修葺就多达30余次,可它一直立在那里。即使有形的身躯被摧为一堆废墟,可那无形的高度不仅没有坍塌,反而像一棵古树,缓缓地艰难地吐着一个又一个绿芽。这既是一栋建筑固有的生命意志,更是因为那些有血有肉有骨气的文人为它赋予了另外的生命。他们中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杜甫,有“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范仲淹……

登岳阳楼,我们望见的不仅是壮丽的湖光山色,更是古代知识分子的精神高度和生命向度。这似乎构成了这样一个朴素而有趣的辩证法:如果没有岳阳楼,便不会有那些诗文;反之亦然。他们相互成全,互赠光辉。

我清晰地记得刻在岳阳楼三楼壁上的那副对联:水天一色;风月无边。不知受了什么感召,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被大家都忽略或刻意回避的假设,如果没有这洞庭湖呢?

一切因水而生。一切因水而有造化。

生命。文学。文明。概莫能外。

小小君山,真不可小觑呀!为避游人,我们单独行动,却在雨雾弥漫的岛上迷了路。我们沿着一座山峰转啊转,脚都走麻了,裤腿也被淋湿半截,路上的积水也已在鞋子里安营扎寨,祈祷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抬头一看,居然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企图突出重围的地方,心都凉了半截。雨大如注,似乎洞庭湖的水都跑到了天上,没有消停的时候。山间极少见指示牌,我们无计可施,只能采取最最原始和愚蠢的办法,那即是不辞辛劳地原路返回,从哪来回哪去。虽然吃了苦,却最终走出了那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这段日子,正面临重大的人生选择,很是苦恼。这迷雾难道是某种暗示,是上帝的旨意?

景点都跑高了,唯独不见湘妃祠。我以为这湘妃祠是岛上最不容错过的地方。如果连这里都没来过,何谈来了君山岛?那就真是枉虚此行了!我们又是寻路又是问人的,冒着大雨走了一程又一程,始才识得其庐山真面目。原来它就位于离上岸码头不远的一架山坡上,可寻起来还真费工夫。

烟雨霏霏里,古色古香的江南第一祠,出落得有几分清美。张之洞撰写的那副对联格外醒目:垂杨秀竹神仙府,之径高台帝子家。在祠前的台阶上极目而望,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水天一色,真是个景色绝佳处。夜深人静之时,如水涛拍岸,天地间一定缭绕着丝弦金石之音吧。

我想当然地认为,但凡在来此之前做过一点功课的人,面对此情此景,恐怕都会在心底默诵起那两句诗来:帝子潇湘去不还,空余草色洞庭间。

使人生愁的,不仅是烟雨。

在湘妃祠一侧的斑竹林里,二妃墓静静地卧于几步青石台阶之上。雨水把台阶上的尘灰与旅客的脚印打扫得一干二净。迷蒙的君山岛缭绕在一片化不开的芬芳里,悠悠的清香撩人心扉怡人心脾。原来二妃墓的两侧各生有一丛繁茂的花树,正开着一大簇一大簇类似于绣球花的雪白的花呢!在雨雾里,那些花朵愈显洁白,更加清幽。那芬芳,似从远古传来!

同是因为雨水的缘故,墓前的台阶上铺了一地的花瓣,行人远远地绕开。我在雨中撑伞静默而立,望着那花朵浮想联翩。

神话传说总是那般动人,那般美丽。哪怕是望夫成石,哪怕是蜡炬成灰,哪怕是点泪成斑。特别是那些凄美而哀婉的爱情故事,让我们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多哪怕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依然视爱情为生命的坚贞女子。

辗转间,觉得这造化真是神奇。此有君山,对岸有岳阳楼。此有二妃墓,岳阳楼下有小乔墓。她们的主人都是追随夫君而来,而后因夫死而忧郁成疾,死在这里,葬在这里,守在这里。她们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不可遇不可求的贤良女子,且不论她们的国色天香,单是那一份君山洞庭皆可作证的对于夫君的千古深情,就让人倾慕不已!他们呢,一个是圣王舜帝,一个是雄姿英发具有雄才大略的周公瑾,都乃大丈夫。

因为她们,这八百里洞庭也是一片女性之水,一片母性之水。

因为娥皇、女英二妃,因为柳毅传书,君山岛称为爱情岛。

君山岛是爱情岛,洞庭湖是母亲湖。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湖为家的人必得向湖讨生活。洞庭湖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和靠山,是他们的青山和土地。处江湖之远,得为嘴巴愁,为生活计。江湖,是他们的战场,也是他们的退路。

不止是这一部分人,整个洞庭湖平原的人莫不如此。他们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这湖。洞庭湖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和形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他们的血液里弥漫着湖水的泥腥味,骨头里攀爬着水中的微生物,信仰里也溢满了这湖水的精气神。即使是那些在几代之前就已搬离湖区的人,他们的生生世世都在朝这里仰望,他们的根在这里。不管他们走到哪里,他们都是一小座直立行走的洞庭湖。

还有那些试图撇开与洞庭湖关系的人,他们的命都是这湖给的,又怎能撇得清呢?

据第三次人口普查统计,整个洞庭湖区共生活着一千多万人,占湖南总人口的1/6,人口密度之大也颇为少见。当我看到这些数据的时候,万分惊讶。如果没有这湖,这一千多万人口该怎样生活?

时常可以听见一句从历史里流传下来的话:湖广熟,天下足。倘若要一个洞庭湖子弟来编织这样的一句话,他一定会振振有词地说:洞庭熟,天下足;洞庭富,天下富;洞庭宁,天下宁。洞庭湖可是居于古属楚地,九州腹地呀!

洞庭湖,是湖区人民的命根子。

他们,都是守望者。

连续两个晚上,我都在湖边待到很晚。坐在湖岸的石阶上,听那一浪推一浪的涛声。那涛声是那样蕴藉深沉,那样富有节奏,那样急而不乱,像母亲的歌谣。我不清楚是什么支撑着她数千年来一日不停地如此温和地唱着歌。这天地间恬静的摇篮啊,多少生命在湖岸甚至是在渔船上诞生,多少梦想望湖而生?又有多少人梦想遗落在这里,再也无法忘记,与它从此纠缠不清?

我对洞庭湖生起了从未有过的好感。如果没有那雨,我一定会在湖岸找个地方枕着它舒缓的涛声睡去!望着湖水中闪烁的灯火,望着水烟处的点点船灯,听着偶尔让整面湖水都动荡起来的马达声,我的心里很安宁。

洞庭湖,是一支古老的歌,是一个古老的梦。

可是,我的心底又分明涌现着那么一点抹不去的忧伤。这种情绪紧紧揪着我不放。

是因为那些浑浊的湖水吗?是因为湖中那大片大片绿意葱茏的沙洲吗?是因为漂浮湖上沉在湖底,又被它扔到岸边滩地上的垃圾吗?无法隐瞒,我看见洞庭湖的脸上写满了倦意,写满了忧虑,写满了痛苦,甚至还有那么一些悲伤与愤怒。

当我觉察到这一切,我的心底很是不安。

就从那片浑浊的湖水说起吧!相对于湖区人民而言,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所以我并不清楚一年之中,洞庭湖究竟可以见到几个碧水盈盈的日子?大概是很少见到的吧。

最初以为水之所以浑浊,是因现在处于雨季。后来翻阅了一些资料,才知道最根本的诱因或许源于湖底淤积的泥沙。同时,沿湖和上游的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都源源不断地排向洞庭湖。这湖不浑才怪,不臭才怪。我都怀疑,从湖里打上来的鱼虾还能吃吗?鱼虾体内的金属含量一定不低吧。

泥沙淤积,对于江河湖泊来说,是致命的。只进不出的泥沙导致洞庭湖湖水变浅,洲土发育快,而目光短浅的人工围垦行为日盛,双重迫害,湖盆日渐萎缩。我看到一组惊人的数据,洞庭湖的湖水面积在19世纪还是五六千平方公里,而到了20世纪中叶,就已锐减至3000余平方公里,进入了新世纪呢,仅仅只剩下2800多平方公里了。湖水面积一个世纪缩小一半,这种速度也委实太过于惊人了!按如此神速,洞庭湖还能撑多久呢?而全盛时期的洞庭湖是怎样的壮观!

“东北属巴陵,西北跨华容、石首、安乡,西连武陵、龙阳、沅江,南带益阳而寰湘阴,凡四府一州九邑,横亘八九百里,日月皆出没其中。”

仅仅念着这段文字,心襟就如春风荡漾啊!

昔日的八百里洞庭,如今还是名副其实吗?

洞庭湖,隐忍地存在着,悲伤地存在着。

难怪我在涛声里听到那么一丝丝呜咽的颤音。

洞庭西望范文4

一、洞庭湖与鄱阳湖的异同及湖泊面积变化

洞庭湖与鄱阳湖,曾先后交替排列为我国第一大淡水湖,两大淡水湖犹如两个聚宝盆,座落在黄金水道长江中游的南岸。两大湖区同居北纬30度的神秘地带,同属季风气候亚热带湿润地区,山川河流走向一致,均是北向一口流入长江,均是调蓄长江洪水的主要湖泊,均属红壤分面广泛的丘陵地区,均有“鱼米之乡”和“有色金属之乡”的美誉。

洞庭湖畔张创办的岳麓书院和鄱阳湖畔朱熹创办的白鹿洞书院,同为宋代四大书院,在这两个书院里走出了一代代 民族 精英;洞庭湖旁的岳阳楼和鄱阳湖边的滕王阁,都是江南三大名楼,范仲淹在《岳阳楼记》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之乐”和王勃在《滕五阁序》抒发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感怀,都是流传千古的佳句;洞庭湖有“白银盘里一青螺”的君山,吸引着屈原、李白、杜甫、韩愈、刘禹锡等文人骚客到此写下壮丽诗篇;鄱阳湖有控江扼湖的“江湖锁钥”石钟山,迷恋着坡、欧阳修、杨万里、曾国藩、郭沫若等名人名家到此留下优美文章。岳阳有跨湖大桥——洞庭湖大楼,九江有跨湖大桥——鄱阳湖大桥,在这两座桥上,人们都能领略浩浩荡荡的大湖景观。

洞庭湖与鄱阳湖的不同之处是:洞庭湖接纳水系内湘、资、沅、澧四水及环湖区来水和荆南松滋、太平、藕池、调弦(1958年堵闭)四口之水,只由岳阳陵矾一口吐出;鄱阳湖承纳赣、抚、信、饶、修五河及环湖区来水和长江湖口来水,经湖口转泄入长江;两湖虽同为吞吐长江洪水的调蓄湖泊,也是一个大的沉沙池,但洞庭湖所处的特殊 地理 位置,使得洪水吞吐量和泥沙沉积量比鄱阳湖大得多,因此遭受的洪涝灾害也比鄱阳湖严重得多;洞庭湖区由于新构造运动带来的地面沉降至今还在继续,而鄱阳湖没有这方面的报道;从自然 区域看,鄱阳湖区都在江西省境内,洞庭湖区还涉及湖北松滋、公安、石首三县市。

洞庭湖区象一个碟形聚宝盆,东西直线距离243公里,南北直线距离183公里。洞庭湖的平原水网地区海拔(吴淞零点)变幅为25-30米,纯湖区总面积18780平方公里,其中湖南15200平方公里,湖北3580平方公里

洞庭西望范文5

2、洞庭湖,古称云梦、九江和重湖,处于长江中游荆江南岸,跨岳阳、汩罗、湘阴、望城、益阳、沅江、汉寿、常德、津市、安乡和南县等县市。洞庭湖之名,始于春秋、战国时期,因湖中洞庭山(即今君山)而得名。洞庭湖北纳长江的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来水,南和西接湘、资、沅、澧四水及汨罗江等小支流,由岳阳市城陵矶注入长江。

3、洞庭湖古代曾号称“八百里洞庭”。20世纪90年代末,据水利部门测算,有面积2579.2平方公里(一说2740平方公里)一般称中国第二大淡水湖;如果加上湘、资、沅、澧四水和“长江四口”1300多平方公里洪道面积(一说1.878万平方公里),两者合计,由有3879.2平方公里(或4040平方公里)。湖盆周长为803.2公里,总容积220亿立方米,其中天然湖泊容积178亿立方米,河道容积42亿立方米。

4、洞庭湖是长江流域重要的调蓄湖泊,具强大蓄洪能力,曾使长江无数次的洪患化险为夷,江汉平原和武汉三镇得以安全渡汛。

洞庭西望范文6

叶圣陶(1894~1988)原名叶绍钧,汉族人。字圣陶。江苏苏州市人,著名作家、教育家、编辑家、文学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1912年中学毕业后,因家境清贫即开始当小学教师并从事文学创作。前参加了、鲁迅支持的新潮社。1921年,与沈雁冰、郑振铎等发起组织“文学研究会”,提倡“为人生”的文学观,并与朱自清等人创办了中国新文坛上第一个诗刊《诗》。他发表了许多反映人民痛苦生活和悲惨命运的作品,出版了童话集《稻草人》以及小说集《隔膜》、《火灾》等。1923年,叶圣陶进入商务印书馆,开始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并主编《小说月报》等杂志,同时继续文学创作,发表了长篇小说《倪焕之》和大量短篇小说。

四月二十三日,我从上海回苏州,王剑三兄要到苏州玩儿,和我同走。苏州实在很少可以玩儿的地方,有些地方他前一回到苏州已经去过了,我只陪他看了可园,沧浪亭,文庙,植园以及顾家的怡园,又在吴苑吃了茶,因为他要尝尝苏州的趣味。二十五日,我们就离开苏州,往太湖中的洞庭西山。

洞庭西山周围一百二十里,山峰重叠。我们的目的地是南面沿湖的石公山。最近看到报上的广告,石公山开了旅馆,我们才决定到那里去。如果没有旅馆,又没有住在山上的熟人,那就食宿都成向题,洞庭西山是去不成的。

上午八点,我们出胥门,到苏福路长途汽车站候车。苏福路从苏州到光福,是商办的,现在还没有全线通车,只能到木渎。八点三刻,汽车到站,开行半点钟就到了木渎,票价两毛。经过了市街,开往洞庭东山的裕商小汽轮正将开行,我们买西山镇夏乡的票,每张五毛。轮行半点钟出胥口,进太湖。以前在无锡鼋头渚,在邓尉还元阁,只是望望太湖罢了,现在可亲身在太湖的波面,左右看望,混黄的湖波似乎尽量在那里涨起来,远处水接着天,间或界着一线的远岸或是断断续续的远树。睛光照着远近的岛屿,淡蓝,深翠,嫩绿,色彩不一,眼界中就不觉得单调,寂寞。

十二点一刻到达西山镇夏乡,我们跟着一批西山人登岸。这里有码头,不像先前经过的站头,登岸得用船摆渡。码头上有人力车,我们不认识去石公山的路,就坐上人力车,每辆六毛。和车夫闲谈,才知道西山只有十辆人力车,一般人往来难得坐的。车在山径中前进,两旁尽是桑树茶树和果木,满眼的苍翠,不常遇见行人,真像到了世外。果木是柿、橘、梅、杨梅、枇杷。梅花开的时候,这里该比邓尉还要出色。杨梅干枝高大,屈伸有姿态,最多画意。下了几回车,翻过了几座不很高的岭,路就围在山腰间,我们差不多可以抚摩左边山坡上那些树木的顶枝。树木以外就是湖面,行到枝叶茂密的地方,湖面给遮没了,但是一会儿又露出来了。

十二点三刻,我们到了石公饭店。这是节烈祠的房子,五间带厢房,我们选定靠西的一间地板房,有三张床铺,价两元。节烈祠供奉全西山的节烈妇女,门前一座很大的石牌坊,密密麻麻刻着她们的姓氏。隔壁石公寺,石公山归该寺管领。除开一祠一寺,石公山再没有房屋,惟有树木和山石而已。这里的山石特别玲珑,从前人有评石三字诀叫做“皱,瘦,透”,用来品评这里的山石,大部分可以适用。人家园林中有了几块太湖石,游人就徘徊不忍去,这里却满山的太湖石,而且是生着根的,而且有高和宽都达几十丈的,真可以称大观了。

饭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客,饭菜没有预备,仅能做一碗开阳蛋汤。一会儿茶房高兴地跑来说,从渔人手里买到了一尾鲫鱼,而且晚饭的菜也有了,一小篮活虾,一尾很大的鲫鱼。问可有酒,有的。本山自制,也叫竹叶青。打一斤来尝尝,味道很清,只嫌薄些。

吃罢午饭,我们出饭店,向左边走,大约百步,到夕光洞。洞中有倒挂的大石,俗名倒挂塔。洞左右壁上刻着明朝人王鳌所写的寿字,笔力雄健。再走百多步,石壁绵延很宽广,题着“联云幛”三个篆字。高头又有“缥缈云联”四字,清道光间人罗绮的手笔。从这里向下列岸滩,大石平铺,湖波激荡,发出汩汩的声音。对面青青的一带是洞庭东山,看来似乎不很远,但是相距十八里呢。这里叫做明月浦,月明的时候来这里坐坐,确是不错。我们照了相,回要山上,从所谓一线天的裂缝中爬到山顶。转向南往下走,到来鹤亭。下望节烈祠和石公寺的房屋,整齐,小巧,好像展览会中的建筑模型。再往下有翠屏轩。出石公寺向右,经过节烈祠门首,到归云洞。洞中供奉山石雕成的观音像,比人高两尺光景,气度很不坏,可惜装了金,看不出雕凿的手法。石公全山面积一百八十多亩,高七十多丈,不过一座小山罢了,可是山石好,树木多,就见得丘壑幽深,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