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诗集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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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诗集范文1

白云长护孔明台,台上扶桑②花自开。一夕东风天骤暖,梧州③已送荔枝④来。

【梅津斋主注释】

①桂林:在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境内漓江沿岸风景秀丽,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之誉。独秀峰、洑波山、南溪山、象鼻山、芦笛岩、七星岩尤著名,为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古迹有桂林王城等。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特产“三花酒”、辣椒酱、腐乳等。

②扶桑:植物名。亦称“朱槿”、“佛桑”。产于中国南部、西南部,中南半岛也有。全年开花,为著名观赏植物。

③梧州:在广西壮族自治区东部,西江及其支流桂江汇合处,东邻广东省。名胜古迹有火山、系龙洲、鹤岗河滨公园、冰静、久升塔。

④荔枝:原文为“荔支”,实误。

【古井小妞解读】

一首即兴即事的写景诗。白云缭绕孔明台,台上扶桑花儿开。春来天暖,梧州的荔枝鲜果已送来。眼前景物信手拈来,用语简洁明快,勾画出一幅意境清丽、简约又不失繁华的春景图。

《行脚集》自序

余罢官后,百体有主,笠屐远迈。自黄金台①下,至七十二泉②;又自大梁③、成皋④、洛阳,回至鹾城⑤。拟偕妻孥⑥,炊黄粱于破釜,与伏枥⑦之驽,休息骸骨矣。

因念鹾城,只尺太华,有杖不撰山,且笑人,爰共痴奴,遥践胜地?听雨于玉泉院,访僧于云台峰⑧。濯顽躯于温泉,嚼秋英⑨于韦杜。如不送去冠上峨峨之獬豸⑩,焉得换来峰头巍巍之佛髻耶?

游踪所至,辄有题咏,命其集曰《行箧集》。属同年老友杨蓉裳作序,蓉裳误听,以箧为脚,序中不儒我而僧我,又以不得共游华山,自名“懒残”,以作序此“丰干⑾之饶舌”。其文嘉矣,不忍割去。又病其役我于比邱⑿,非名集之初意,促蓉裳改之。

蓉裳曰吁:“用子之硁硁,度我之恢恢耶?士为名累,如鱼中钓。鱼尔,尔不知怒;僧尔,尔则以为怪耶!夫僧之异于儒者,脱刺促⒀而就逍遥也。子之游逍遥矣,子之诗亦逍遥矣。逍遥尔,故僧尔;刺促尔,乃儒尔。安于刺促不安于逍遥,吾将改吾之序矣!”

我无言以对,而听其以“脚”替“箧”焉。

【注释】

①黄金台:古地名。又称金台、燕台。故址在河北易县东南北易水南。相传战国燕昭王筑,置千金于台上,延请天下士,故名。后世慕名,在今北京市和徐水、满城、定兴等县皆有台以“黄金”为名。

②七十二泉:世人常以七十二名泉,描述古城济南泉水之多。七十二泉的说法始于700年前。金代有人立《名泉碑》,列举了济南72个名泉。此后,便有济南七十二泉之说。

③大梁:战国魏国都城。在河南省开封市西北。魏惠王三十一年(前339年。一说魏惠王六年或九年)自安邑(今山西夏县西北)迁都于此。是当时最大都市之一。秦始皇二十二年(前225年)王贲攻魏,决河及大沟水灌大梁,城毁,魏降。隋、唐以后,又通称今开封市为大梁。

④成臬:古邑名。在今河南荥阳市泛水镇西。春秋郑国虎牢,后改成臬;战国属韩。形势险要。前249年秦伐韩,韩献其地。秦汉之际,刘邦、项羽曾相持于此。

⑤鹾城:山西省运城市。

⑥妻孥:妻子儿女的统称。陆游《夜读兵书》:“战死士所有,耻复守妻孥。”

⑦伏枥:枥,亦作“历”,马槽。马伏于槽枥,谓关在栏里饲养。《汉书·李寻传》:“马不伏枥,不可以趋道;士不素养,不可以重国。”颜师古注:“伏历,谓伏槽而秣之也。”曹操《步出夏门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志不已。”按《宋书·乐志三》引作“伏历”。

⑧云台峰:北峰也。

⑨秋英:亦称“波斯菊”。菊科。一年生草木。叶对生或上部互生。二回羽状分裂,裂片线形。头状花序排成疏伞房状圆椎形,夏秋开花,头状花序为舌状花,红色、粉红色或白色,中央为管状花,黄色。原产墨西哥;中国各地多栽培供观赏。种子繁殖。

⑩獬豸:传说中的一种异兽,能辨曲直,见人争斗就用角去顶坏人。獬豸冠:古代统治阶级为了标榜自己执法公正,把一种法官带的帽子叫做“獬豸冠”。

⑾丰干:一作封干,唐高僧。初居天台山国清寺供舂米之役。先天(712—713)中,行化京兆。闾丘胤将任台州太守,问台州有何贤达?丰干曰:到任记谒文殊。后闾丘胤到任至国清寺,于僧厨见寒山、拾得,二僧笑曰:“丰干饶舌”。见《宋高僧传》卷十九。后因以“丰干饶舌”比喻多嘴。

⑿比丘:译自梵语,意为“乞士”。因初期以乞食为主而得名。佛教出家,五众(其余四众为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之一。指年满二十,受过足戒的男性僧侣。中国俗称和尚。

⒀刺促:忙迫;劳苦不安。《晋书·潘岳传》:“和峤刺促不得休。”亦作“促刺”。

句读:

访僧于云台峰⑧。濯顽躯于——访僧于云台峰⑧,濯顽躯于

有杖不撰山,且笑人,爰共痴奴,遥践胜地?——有杖不撰山,且笑人,爰共痴奴,遥践胜地。

撰:xuan,通“选”;奴:通“驽”。句意大概是:扶杖的人(大观诗59岁)出游是不选择登山的,(但我)一面讥笑着别人,一面与那痴憨的驽马一起(上文有“与伏枥之驽”句),携杖远游胜地。

小妞解读

1810年,刘大观调属布政,纠参山西巡抚初彭龄,他亦被议落职。时58岁。儒雅豁达的刘大官罢官后,不以为忤,反而觉得“百体有主”了,有了“无官一身轻” 的惬意。古代知识分子多清高之士,尤其是经历了宦海沉浮之后,对那“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白丁身甚是窃喜。刘大观就是这样。没有一句忿忿之言,没有一丝愤愤之气;只有怡情山水的愉悦,只有忘情山水的豁达。

“游踪所至,辄有题咏”,刘大观庆幸自己“如不送去冠上峨峨之獬豸⑩,焉得换来峰头巍巍之佛髻耶?”,游历心情不言而喻,纪游诗情可想而知。

刘大观借杨芳灿误听“行箧集”为《行脚集》和喻他为比丘之事,虽稍稍嗔怪杨芳灿的曲意,但还是被杨芳灿的“恢恢”之言折服了。“子之游逍遥矣,子之诗亦逍遥矣”,可能是“旁观者清”,杨芳灿能更准确的透析刘大观的表里,参透他的洒脱不羁和温文尔雅的境界。杨芳灿的序言中说:“其诗缅邈幽邃,雄奇峣峭。”“直词正气,宏辩博议。与道大适,方古无上” 一语中的,深刻而准确的诠释了刘大观的思想和诗文。

古人崇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以养心性,炼胸怀。“行万里路”即是游侠似的壮游山川,寄情山水,托志万物。孔子周游列国成为一代圣贤,李白仗剑漫游被后世仰为诗仙,杜甫怀愤奔走“三吏三别”经世传,陆游放官京、浙、西戎,遗诗一万篇———古来善于壮游的文人雅士,无论是自愿的,还是遭贬谪的,都能释怀自己的得失,放下个人的恩怨,洒脱的在自然万物中得解脱和启迪。

刘大观亦是如此。默认了比丘的的比喻,比丘,真正脱离凡尘之心,不受世俗羁绊,不被功名利禄困惑。刘大观听雨,访僧,濯泉,咀英嚼华,把自己置身于自然,把自己融于自然,物我合一,忘我,无我,真我。以此情致为诗,更是一番境界!

刘大观创作了《行脚集》,《行脚集》注释了刘大观。

重刻《唐贤主客图诗》①序

《唐贤主客图诗》始于张为②,改“五主”③为“二主”④;辨其源流,求其切当,以位置诸客,则高密李先生石桐⑤也。

观初在桂林,与老友李松圃⑥同受诗法于石桐季弟少鹤⑦先生。未几,两先生辞世。后死者,分无所逃,遂致书岭外,分任剞劂⑧,传遗稿于黄金台下。既又刻《重订〈主客图诗〉》,今十余年矣。

海内诗人走“清真雅正”一路者,取法水部⑨;走“清奇僻苦”一路者,取法长江⑩。此风大行,足慰九泉。然都门纸贵,焉得如天女散花,娱及众生,人人赠与,饱其所愿乎?

吾乡莱阳赵三兄,以此本品择之精,天下觊觎之广,为析薄俸,重役梓人,而问序于观。观不辞谬妄,告于赵兄曰:

“昔秋谷先生之论诗也,可以惊四筵,不可以适独坐。盖犹龙氏知‘稀者贵’之义。老杜则曰:‘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⑾。’是独坐之适,亦未然矣。精言之,又侈言之,曰:‘可惊风雨泣鬼神⑿’。盖言此物此志,除我之为我,独鬼神许其知也?独风雨许其知也?呜乎!难言之矣。而忻州元裕之⒀又为之说,曰:‘万古才人呕肺肝,乾坤清气得来难⒁。’于心所独知之中,拈出一‘清’字。余初惝怳⒂不解所谓。及由岭外还山左,雨后过洞庭湖,澄然皎然,千里一碧,风在帆上,日浮水上,觉天地盘薄之气,未有清于此时者也。夫人身一小天地,使其心肝脏腑,得此气发而为诗,焉有不清者乎?清而焉有不真者乎?真而焉有不雅者乎?雅而焉有不正者乎?其由清而奇、由奇而僻、由僻而苦。此清气中之闲气也。其视今之以客气、浊气、伧夫气,充塞于五七字之中,不啻蠛蠓⒃之视孔翠、仙鹤矣。此余闻于石桐、少鹤两先生,研精砥志二十余年,求得其说于《主客图》者也……”

语未竟,有峨冠博衣而来者,曰:“高叟将破余愚,用诩厥智,持初盛中晚之见,以为难于张、贾。”余抚掌以语之曰:“荔枝与江瑶柱⒄同味,此意不可告人,君请休矣!”

【注释】

①嘉庆乙丑刘氏刻本《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之倡印人刘大观,字正孚,号松岚,一号斥邱居士,河北省邱县人。尝与李怀民之弟李宪乔(字少鹤)同官粤西,偕江西临川李秉礼(字松圃),学诗于宪乔。而宪乔又学诗于李怀民。刘大观、李秉礼、李少鹤皆善诗,有“岭南三友”之称。刘大观于清仁宗嘉庆乙丑十年(1805年),刊刻《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以示感念。

②张为:唐诗人。江南人。《唐才子传》作闽中人。大中末,曾流寓长沙。后入钓台山访道,不知所终。有诗一卷,已散佚,今仅存数首。又撰《诗人主客图》。

③“五主”: 张为在《主客图》中以白居易为“广大教化主”,以孟云卿为“高古奥逸主”,以孟郊为“清奇僻苦主”,以鲍溶为“博解宏拔主”,以武元衡为“瓌奇美丽主”。

④“二主”: 少鹤与其兄怀民(石桐)效法唐张为《诗人主客图》编定《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取唐元和以后诸家五律,辨其体格,奉张籍、贾岛为主,朱庆余,李洞以下为客,发起了一场声势不小的中晚唐诗歌运动。这种影响在当时诗坛翁方纲、袁枚等人的言论中多有反应。翁方纲批评道:“近人有仿张为为《主客图》,取张司业、贾长江以下五律盛集者,赋此正之……此作《主客图》者,正坐一窘字。”(《初复斋集》)

⑤李先生石桐:李怀民(1738—1793),名宪噩,一字行。所居有十桐,故又自称十桐或十桐主人。又号石桐、敬仲,山东高密人,雍正间御史李元直子。早孤,乾隆间诸生,一生布衣。生活年代约当清高宗乾隆、仁宗嘉庆间。他起初并非专意于诗,后因科举考试屡次不利,遂弃举子业而专于诗。他宗法中晚唐之张籍、贾岛,专攻五言,尤喜五律。与弟宪暠、宪乔相互切磋,同以诗名。时有“三李”之目。怀民《赠人盆桂》云:“送花如嫁女,相看出门时。手为拂朝露,心愁摇远枝。”《送张明府》云:“在县常无事,还家只有身。随行一舟月,出送满城人。”著有《石桐诗钞》十六卷、《石桐先生诗钞》不分卷、《十桐草堂集》等集。另有《二客吟》,则为与二弟李宪乔之合集。山水仿王原祁。

⑥李松圃:李秉礼的号。李秉礼,字敬之,号松圃,江西临川人,春湖学士之父,官至刑事部郎中.有《韦庐诗内外集》。

⑦少鹤:李宪乔,字义堂,一字子乔、义堂,号少鹤。山东高密人。清乾嘉间“高密诗派”的代表人物。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举人,中举后虽步入仕途,但心境仍不脱贫寒之气。乾隆六十年(1795年)知归顺州事,明敏刚断,有政才,礼士爱民。尤工于诗。政暇,常以教州人士。州人粗知韵语,皆宪乔所教也(《镇安府志卷二十二·循良五》)。为桂林李厚斋、秉礼(1748-1830)父子环碧园上客。工诗文,善书、画。宪乔《咏鹤》云:“纵教就平立,总有欲高心。”“不辞临水久,只觉近人难。”《历下厅》云:“马餐侵皂雪,吏扫过阶风。”《送流人》云:“再逢归梦是,数语此生分。”袁枚称赞宪乔诗“高淡可喜”,是“今之苏子瞻也”(《随园诗话》)。著有《少鹤内集》、《鹤再南飞集》、《龙城集》、《宾山续集》等。

⑧剞劂:雕刻用的弯刀;雕版、刻书。

⑨水部:张籍(约767—约830),唐诗人。字文昌,苏州(今属江苏)人,少时侨寓和州乌江(今安徽省和县乌江镇)。贞元进士,历任太常寺太祝、水部员外郎、国子司业等职,故世称张水部或张司业。又因其家境穷困,眼疾严重,故孟郊称他为“穷瞎张太祝”。他对文学社会作用的认识,与白居易相似。其乐府诗多反映当时社会矛盾和民生疾苦,也有描写妇女的悲惨处境者,深受白居易推崇。和王建齐名,世称“张王”。有《张司业集》。

⑩长江:即贾岛(779—843),唐诗人。字浪仙,一作阆仙,范阳(治今河北涿州)人。初落拓为僧,名无本,后还俗,屡举进士不第。曾任长江主薄,世称贾长江。官终普州司仓参军。其诗喜写荒凉枯寂之境,颇多寒苦之辞。以五律见长,注重词句锤炼,刻苦求工,“推敲”的典故即由其斟酌诗句“僧推月下门”或“僧敲月下门”而来。其诗在晚唐、宋初和南宋中叶颇有影响。有《长江集》。

⑾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文章是传之千古的事业,而其中甘苦得失只有作者自己心里知道。唐杜甫《偶题》原文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作者皆殊列,名声岂浪垂?骚人嗟不见,汉道盛于斯。前辈飞腾入,余波绮丽为!后贤兼旧制,历代各清规。法自儒家有,心从弱岁疲。永怀江左逸,多谢邺中奇。騄骥皆良马,麒麟带好儿。车轮徒已斲,堂构惜仍亏,漫作《潜夫论》,虚传幼妇碑。缘情慰漂荡,抱疾屡迁移,经济惭长策,飞林假一枝。尘沙傍蜂虿,江峡绕蛟螭。萧瑟唐虞远,联翩楚汉危。圣府,万宇插军麾。南海残铜柱,东风避月支。音书恨乌鹊,号怒怪熊罴。稼穑诗兴,柴荆学土宜。故山迷白阁,秋水忆皇陂。不敢要佳句,愁来赋别离。”

⑿可惊风雨泣鬼神:杜甫评李白的《蜀道难》,说是:“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此言诚不欺也!

⒀元遗山:元好问(1190—1257),金文学家。字裕之,号遗山,秀容(今山西忻州)人。祖系出身北魏拓跋氏。兴定进士,曾任行尚书省左司员外郎等职。金亡不仕。工诗文,在金、元之际颇负重望。诗词风格沉郁,并多伤时感事之作。其《论诗》绝句三十首,崇尚天然,反对柔靡、雕琢;在诗歌批评史上颇有地位。著作有《遗山集》。又编选金一代诗歌为《中州集》。

⒁万古才人呕肺肝,乾坤清气得来难:金元好问《自题中州集后》诗之三:“万古骚人呕肺肝,乾坤清气得来难。诗家自有长沙贴,莫作宣和阁本看。”

⒂惝怳:迷迷糊糊。

⒃蠛蠓:虫名。《尔雅·释虫》:“蠓,蠛蠓。”郭璞注:“小虫似蚋,喜乱飞。”扬雄《甘泉赋》:“历倒景而绝飞梁兮,浮蠛蠓而撇天。”

⒄江瑶柱:为栉孔扇贝的鲜闭壳肌,津门所产江瑶柱个体虽小。但质量颇佳。《天津县志》载:“近海产江瑶柱,土人呼为海刺”、故汪沆《津门杂事诗》中有“罟师未识江瑶柱,绝倒讹将‘海刺’传”之说。蒋诗《沽河杂咏》:“海鲜第一江瑶柱,恰被人呼海刺名。我欲释名先品味,西施乳未较他赢”。樊彬亦有“蚌小名传瑶柱美”之句。其干制品即为干贝,系名贵的海产品。江瑶柱鲜食虽细嫩可口,但不及干制品醇香味厚,又不耐贮存,故津菜中多使用干贝。干贝以颗圆、粒大、鲜黄有光泽为上品。烹制前,将干贝去筋洗净放盆内,加葱、姜、料酒、用水浸过,蒸透出屉晾凉,原汁冷藏,随用随取。干贝吃法比较著名的有芙蓉干贝、桂花干贝、干贝四丝等。其中芙蓉干贝,桂花干贝两个菜巧借花名,一个雪白细嫩、清香爽口;一个金黄斑驳,甘腻软烂,风味各异。干贝四丝是将鸡丝、海参丝、笋丝烧制后作底,再把干贝入味烧好,勾芡打明油,蒙在上面,使此菜在色泽。造型、口味更佳。

小妞解读

李宪乔与其兄怀民(石桐)效法唐张为《诗人主客图》编定《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取唐元和以后诸家五律,辨其体格,奉张籍、贾岛为主,朱庆余、李洞以下为客,发起了一场声势不小的中晚唐诗歌运动。

这篇序文中,刘大观写了《重订中晚唐诗主客图》的重订缘由、主张,重订的意义及即将产生的影响。表明自己是支持重订的。

刘大观还在序文中阐明自己的一种文学观点。他认为诗文是“心肝脏腑”“ 得此气发而为诗”。

以“气”成就文章之说,由来已久。

宋代苏洵《上枢密韩太尉书》中说“文者气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学而能,气可以养而致。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今观其文章,宽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间,称其气之小大。太史公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与燕、赵间豪俊交游,故其文疏荡,颇有奇气。”苏洵认为“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而不自知也。”

宋代陈人杰有《沁园春》云:“诗不穷人,人道得诗,胜如得官。------惟诗也,是乾坤清气,造物须悭。”贬低功名富贵,推崇诗歌文章。并认为,只有诗歌是乾坤清正浩然之气所铸就,造物主赋予人此等才情是非常吝啬的。

金代元好问《自题中州集后》诗之三:“万古骚人呕肺肝,乾坤清气得来难。诗家自有长沙贴,莫作宣和阁本看。”

刘大观承袭了李怀民、李宪乔的文章理论和主张,并以此“气说”立论来评价《重订〈主客图诗〉》中诸家作品。“得此气发而为诗,焉有不清者乎?清而焉有不真者乎?真而焉有不雅者乎?雅而焉有不正者乎?”言《主客图诗》所选诗文清丽,诗情真挚,诗意优雅,诗品端正,即如张籍的“清真雅正”。

另外,如贾岛的“清奇僻苦”,“其由清而奇、由奇而僻、由僻而苦。此清气中之闲气也。其视今之以客气、浊气、伧夫气,充塞于五七字之中,不啻蠛蠓之视孔翠、仙鹤矣”.诗文感情清雅,意境奇异。

刘大观的养气为文说,与他的书写真性情是一致的。

无论是文如其人,还是人如其文,此序足见刘大观是一个内修气宇,外治达文的不凡诗人。

赵浮山①先生诗序

盖自令甲以经艺取士,而嵚崎②卓荦③负奇才者,多绳束跼蹐④于举业。此外,则无暇及焉。迨其得文章之力,蹑青云,历显阶,而遇物多不能名。或有时僚佐宾朋,宴游登览,亦唯寄情曲糵,流连光景,不能托兴于风骚。若是者,往往然也。而浮山先生,则不若是。

先生,举壬午(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乡闱⑤第一人。世祖章皇帝阅闱墨,屡加叹赏。于是,负盛名于都下。及由进士⑥入词馆,海内士大夫知先生制艺,超轶时流,不知先生工于有韵之言也。先生亦雅自韬晦⑦,不以诗自豪。至年近桑榆,槁藏(山蹇)嵼⑧,犹复不轻于问世。越百余年,裔孙铭彝作宰修武⑨,始搜辑遗稿,拟付梓人。

观与修武君,生同梓里,以文章道义相切劘。今读先生诗,为之俯首,不翅乡先达犹在今时,得见衣冠、杖履于枌榆社中也。先生诗格甚高,不尚涂饰,而一以深情至性,镕铸伟词,故寖寖入于古厚。然造物予以才,不予以命,少年抱鸰原⑩之戚。有弟,名作雨者,死栖霞贼中。贼平后,鸣之于官,官傝(宂辱)⑾少决断。待质五年,穷愁潦倒,而弟冤始雪。读《历下诸诗》,泪痕浃入墨痕,令人悚然,念手足之休戚,关乎性命。

及读书中秘,回翔木天,声振业光,弥著弥远。而古性崚嶒⒀,不谐于台阁大僚。以翰林⑿改官农部。既又改官比部⒁,非意之所惬也。诗境至此,又为一变。比部为执法之地,人以为读书万卷,不读律,将攻所短,而挤排之。先生觥觥独立,不移情以就法案。有疑窦,烛照如神。于是,大司寇以明允无私,列京察异等,擢辰沅观察⒂。辰沅,苗疆也。抚驭峝蛮,济威以恩,部下氓视若慈母。又以不谐于中丞,以下考去位。读《湘芷集》、《于役集》,可想见当时意兴之萧索矣!

饴山⒃翁作先生墓志谓:“名浮于命,位不称才,自是不刊之定论。”顾予陋识,以为位之尊卑,由于命之通蹇。虽长才大略,不能与造物争衡,而名者存乎己者也。造物能厄人以轗轲⒄,不能夺人之声誉。如吾乡朱荔裳先生,以族子告密,羁萦缧绁⒅。王西樵先生中萋菲之言,罗织囹圄,其艰危险阻,佗傺⒆无聊,有数倍于先生者。今其文章之光焰,犹惊爆于艺林也;其端人正士之名,犹不没于天壤也。是造物以偃蹇⒇挫折老其才,使邃其涵养之功。卒得身为完人,芳流奕(示冀),夫亦何怨何尤哉?!

修武君曰:“唯唯,请即以是叙先大夫遗稿,先大夫有余幸矣!”乃不辞谬妄,而为之序。

【注释】

①赵浮山:赵作舟,字浮山,东平人。康熙己未(1679年)进士,改庶吉士,由主事历官湖南辰沅道副使。有《文喜堂集》。

②嵚崎:形容品格特异,不同于众。

③荦:明显。

④跼蹐:形容畏缩不安;不舒展。

⑤乡闱:即乡试。明清两代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举行的考试。凡本省生员与监生、荫生、官生、贡生,经科考、录科、录遗考试合格者,均可应考。逢子、午、卯、酉为正科,遇庆典加科为恩科。考期在八月,分三场。考中的称为举人。

⑥进士:明清均以举人经会试考中者为贡士,由贡士经殿试赐出身者为进士,进士始专指殿试合格之人。

⑦韬晦:韬光晦迹,谓收敛锋芒,隐藏才能行迹。

⑧(山蹇)嵼:屈曲回旋貌。陆游《癸丑十一月下旬温燠如春晦日忽大风作雪》:“青天方行三尺乌,不料黑云高(山蹇)嵼。”形容抑郁不顺。黄宗羲《黄醒泉府君传》:“府君(山蹇)嵼偏州,未尝以尺牍自鸣不平,其自重如此。”

⑨修武:县名。在河南省焦作市东部,邻接山西省。汉为山阳、修武县地,北魏分置北修武县,北齐改修武县。名胜古迹有云台山、胜果寺塔、马坊泉等。

⑩鸰原:《诗·小雅·常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脊令,即鹡鸰。本为水鸟,失其常处,比喻人逢急难。谓兄弟有急难,须互相援助,亦如脊令失所,而飞鸣求类,不能相舍。后因以“鸰原”为兄弟的代称。杜甫《赠韦左丞丈济》诗:“鸰原荒宿草。”指韦济兄韦恒已亡故。

⑾傝(宂辱):亦作“傝茸”。同“阘茸”。指地位卑微或庸碌低劣的人。

⑿崚嶒:形容山高。

⒀翰林:官名。唐宣宗初置翰林侍诏,为文学侍从之官。至德宗以后,翰林学士职掌为撰拟机要文书。明清则以翰林院为“储才”之地,在科举考试中选拔一部分人入院为翰林官。清制翰林院以大学士为掌院学士,其下设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等官。殿试朝考后,新进士之授翰林院庶吉士者,称为“点翰林”。庶吉士在院学习三年,期满考试后散馆。优者留院为编修、检讨,其余分别授官。留院者升迁较速,清代大臣多出于此途。

⒁比部:官名。魏晋尚书有比部曹,南朝宋比部主法制,齐、梁、陈与北魏同宋。北齐掌诏书律令,稽核簿籍等事。隋为比部侍郎,唐宋为刑部所属四司之一。金元以后废。明清以比部为刑部司官的一般称呼。

⒂观察:清代对道员的尊称。唐代于不设节度使处设观察使,为州以上长官。后人因分守、分巡道员也管辖府、州,就借用以称一般道员。

⒃饴山:赵执信的号。

⒄轗轲:坎坷

⒅绁:绳索。

⒆佗傺:失意的样子。

⒇偃蹇:困顿。

【古井小妞解读】

大观评浮山其人:虽负奇才,乘文章之力,步上青云,却谦逊恭谨。不“托兴于风骚”,“雅自韬晦,不以诗自豪”,直至百年后,才由做了修武县宰的裔孙搜辑问世。

大观评浮山其诗:“诗格甚高,不尚涂饰,而一以深情至性”,并佐“泪痕浃入墨痕”的《历下诸诗》为证。

大观评浮山其性:人在宦海,不是不谙官场之道,只是不愿失掉作人之本性,屡“不谐于台阁大僚”。 几浮几沉,洁身自好;几起几落,不亢不卑。

浮山其人谦恭,其诗真情,其性高洁,令大观感佩之至,“今其文章之光焰,犹惊爆于艺林也;其端人正士之名,犹不没于天壤也。是造物以偃蹇挫折老其才,使邃其涵养之功。卒得身为完人,芳流奕(示冀)”。

大观与浮山先生阴阳久隔,却能与其“心有戚戚焉”,亦见大观之性情境界。

小妞亦甚是感慨,在人治鼎盛的封建时代,尚有无数如此傲岸高洁之士,虽怀抱利器,却不趋炎附势,不蝇营狗苟;在法治恢恢的当代,还有那么多人为名利趋之若鹜,不惜以身试法。可叹!可悲

示弟松溪①

须发已如此,年来犹听荧。纷华战胸中,夫子何时胜?缅怀古君子,心地澄如镜。

日月有亏盈,身世坦然听。或鸣绿绮②琴,时作青山咏。岂以鸾鹤姿,而与鸡群竟?

【注释】

①松溪: 大观的三弟大夏,袁氏出。字禹声,号松溪。年十六入庠生,而秀朗颖悟绝伦。六岁读《毛诗》,日诵七百余字。年未弱冠,补弟子员,丰神奕奕,对之如珠玉。善小楷,又能书擗窠大字,咸目为玉堂金马人物。而享年不永,惜哉!生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七月二十四日辰时,卒于乾隆五十年(1785年)六月初八日卯时,享年二十五岁。配李氏,陶山生员声和公女,生于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十月初三日吉时生,卒于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五月二十日吉时,享年二十四岁。

②绿绮:古琴名。傅玄《琴赋序》:“齐桓公有鸣琴曰号钟,楚庄王有鸣琴曰绕梁,中世司马相如有绿绮,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后用为琴的代称。李白《听蜀僧浚弹琴》诗:“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

【古井小妞解读】

大观此诗是“示弟”,也是自勉。

“缅怀古君子,心地澄如镜。”镜,自净自明,又可鉴人。以镜自比,以显自己品质的纯洁与光明磊落。崇尚柳宗元、欧阳修等古人,缅怀他们真挚、务实的思想,以他们为精神标杆,亦见诗人的境界。

“或鸣绿绮琴,时作青山咏。”琴心剑胆,侠骨柔情。此心此情之为谁?为扪自心无愧,为抚民心无忧。此心此情,天地可鉴!

“岂以鸾鹤姿,而与鸡群竟?”哪能凭自己鸢鸾、白鹤的身姿与那鸡群等量齐观呢?!卓尔不群的傲岸个性在这个反诘句中凸显出来。

大观警示弟弟要以谁为榜样,要有怎样的情怀胸襟,要洁身自好,其实也是自我勉励。

大观其人,高矣哉!伟矣哉!

永福①县斋书怀

人言永福恶,我道永福美。上峙,下泻漓江②水。

山川饶奇胜,烟云满窗几。县斋静如村,诗成时自喜。

况复去年秋,谷贱如糠秕③。今岁春雨足。中田已耕耜。

民无饥馑④忧,吏免催科捶。民吏两相忘,守拙何如此?

【注释】

①永福:县名。在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柳江支流洛清江上游。湘桂铁路经过境内。唐置县。以永福山得名。名胜古迹有百寿岩、永宁州城等。

②漓江:一称漓水。桂江上游。在广西壮族自治区东北部。上源大溶江出兴安县境苗儿山,西南流到阳朔以下称桂江。长82公里。与湘江上源海洋河有灵渠(湘桂运河)相通。江水清澈,两岸奇峰重叠,风景秀丽。为全国重点风景名胜区。

③糠秕:米糠和瘪谷。比喻微末无用的人或物。《晋书·孙绰传》:“尝与习凿齿共行,绰在前,顾谓凿齿曰:‘沙之汰之,瓦不在后。’凿齿曰:‘颠之扬之,糠秕在前。’”亦作“秕糠”。

④饥馑:灾荒。《尔雅·释天》:“谷不熟为饥,菜不熟为馑。”《国语·鲁语》:“饥馑荐降,民羸几卒。”谢灵运《白石岩下经行田》诗:“饥馑不可久,甘心务经营。”

【梅津斋主品得】

国破家穷,谷贱伤农。宁静致远,高灯下明。

【古井小妞解读】

不知别人是从哪个角度言“永福恶”的?刘大观却是从山川秀美、民风淳美的角度赞“永福美”的。

凤巢山耸峙,漓江水奔泻;青山抱碧水生情,如织女与牛郎;流水绕高山有意,似伯牙与钟子期,好个“山水饶奇胜”,透过窗几,烟云朦胧,山水依稀,更是美不胜收。此情此景,永福美耶!

小诗集范文2

端午节的诗词佳句

1、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苏轼《浣溪沙·端午》

2、便当裹米粣,烂醉作端午。——陆游《春晚叹》

3、年年端午风兼雨,似为屈原陈昔冤。——赵蕃《端午三首》

4、好酒沈醉酬佳节,十分酒,一分歌。——苏轼《少年游》

5、粽团桃柳,盈门共饮,把菖蒲、旋刻个人人。——秦观《端午》

6、旧俗传荆楚。正江城、梅炎藻夏,做成重午。——许及之《贺新郎》

7、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鬣。佳人相见一千年。——苏轼《浣溪沙》

8、绿杨带雨垂垂重。五色新丝缠角粽。——欧阳修《渔家傲·五月榴花妖艳烘》

9、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欧阳修《渔家傲·五月榴花妖艳烘》

10、高咏楚词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陈与义《临江仙·高咏楚词酬午日》

11、入袂轻风不破尘,玉簪犀壁醉佳辰。——苏轼《浣溪沙·端午》

12、小雨湿黄昏。重午佳辰独掩门。——李之仪《南乡子·端午》

13、谁家儿共女,庆端阳。——舒頔《小重山·端午》

14、儿女纷纷夸结束,新样钗符艾虎。——刘克庄《贺新郎·端午》

15、空惆怅,谁复吊沅湘。——舒頔《小重山·端午》

16、冲波突出人齐譀,跃浪争先鸟退飞。——卢肇《竞渡诗/及第后江宁观竞渡寄袁州剌史成应元》

17、玉台金盏对炎光,全似去年香。——朱翌《朝中措》

18、入袂轻风不破尘,玉簪犀壁醉佳辰。——苏轼《浣溪沙端午》

19、但夸端午节,谁荐屈原祠。——褚朝阳《五丝》

20、莫唱江南古调,怨抑难招,楚江沉魄。——吴文英《澡兰香·林钟羽淮安重午》

21、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李隆基《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

22、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殷尧藩《端午日》

23、端午临中夏,时清人复长。——李隆基《端午武成殿宴群官》

24、屈子冤魂终古在,楚乡遗俗至今留。——边贡《午日观竞渡》

25、风雨端阳生晦冥,汨罗无处吊英灵。——贝琼《已酉端午》

26、入袂轻风不破尘,玉簪犀壁醉佳辰。——苏轼《浣溪沙》

27、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舒頔《小重山·端午》

28、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汤显祖《午日处州禁竞渡》

29、五日长蛟虚问祭,九关雕虎枉招魂。——宋祁《屈原祠》

30、阿房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起玉楼,隋堤古柳缆龙舟。——张可久《卖花声·怀古》

31、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李隆基《端午》

32、仙宫长命缕,端午降殊私。——窦叔向《端午日恩赐百索》

33、文字间金钗,消尽晚天微暑。无雨。无雨。不比寻常端午。——陈三聘《如梦令》

34、鹤发垂肩尺许长,离家三十五端阳。——殷尧藩《同州端午》

35、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陆游《乙卯重五诗》

36、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苏轼《浣溪沙·端午》

37、国亡身殒今何有,只留离骚在世间。——张耒《和端午》

38、榴花三日迎端午,蕉叶千春纪诞辰。——范成大《鹧鸪天》

39、宫衣亦有名,端午被恩荣。——杜甫《端午日赐衣》

40、石溪久住思端午,馆驿楼前看发机。——卢肇《竞渡诗/及第后江宁观竞渡寄袁州剌史成应元》

41、阿房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起玉楼,隋堤古柳缆龙舟。——张可久《卖花声·怀古》

42、石溪久住思端午,馆驿楼前看发机。——卢肇《竞渡诗/及第后江宁观竞渡寄袁州剌史成应元》

43、榴花三日迎端午,蕉叶千春纪诞辰。——范成大《鹧鸪天》

小诗集范文3

论文摘要:朱熹《诗集传》对《诗经》的注释既不同于前代汉学家,也不同于宋代宋学家。与前代相比,《诗集传》具有鲜明的变革创新精神;体现出明白晓畅、浅近易懂的语言风格以及网罗古今、博采众长、自创新解的训释特色。遍观《诗集传》,所引之书,经史子集均有;所采之说,汉宋两家皆存,不愧为集大成之作。无论是解诗旨、释字词,还是串讲文义,都能既尊重故训,又能不薄时人,做到博览慎取,择善而从,并多有创见。

朱熹以其理学家的思辨思想、文学家的独特眼光对《诗经》进行了数十年的潜心研究,使其诗注与前代相比,具有鲜明的变革创新精神,体现出明白晓畅、浅近易懂的语言风格以及网罗古今、博采众长、自创新解的训释特色。遍观《诗集传》,所引之书,经史子集均有;所采之说,汉宋两家皆存,不愧为集大成之作。无论是解诗旨、释字词,还是串讲文义,都能既尊重故训,又能不薄时人,做到博览慎取,择善而从,并多有创见。认识朱熹诗注的这一训释特色,对我们今天的古书注释工作不无启迪,也利于我们撇开汉宋门户之见,客观公允地评价朱熹的训诂。

一、融会前代各家之说

从汉至唐,《诗经》学经历了数百年历史。汉代诗分四家。今文三家,鲁诗源于申公;齐诗源于辕固生;韩诗源于燕韩婴。三家诗于汉武帝时皆已立于学官。古文仅毛诗一家,相传为河间献王所献。齐诗,魏时已亡;鲁诗亡于西晋“永嘉之乱”;韩诗今只传《外传》,《内传》亦早亡佚。毛诗于《毛传》之外,又有诗大序、小序。东汉古文学代替今文学,毛诗独尊。东汉末,郑玄混合古今文家法,本毛诗,兼采三家,撰《诗笺》,后世多宗。至此,唯古文《毛传》、《郑笺》独行于世。到唐代,孔颖达奉敕,遵守“疏不破注”的原则,作《毛诗正义》,申说毛郑,形成了传、序、笺、疏四位一体的汉学《诗经》体系。

前代诗注家法甚严,汉代《诗经》尽管有四家之多,但都各自笃信师说,恪守家法。唯郑玄作《笺》时能引今文诗人毛诗,成为汉学《诗经》的集大成者。孔《疏》基本上趋于僵化,禁锢了《诗经》研究者的思想。正如朱熹所言:“诗自齐鲁韩氏之说不传,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传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毛说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为作疏义,因讹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

朱熹认识到了这种局限,并在实践中将之打破,使“《集传》训诂多用毛郑”,兼采三家。在宋代《诗经》学兴起之初,就有人开始利用三家诗考证毛郑之非。如《广川诗故》“据毛氏,以考证于三家”,王应麟也曾辑《诗考》。朱熹在《诗集传》中采用了不少三家诗说法。具体情况有如下几类:

(一)朱熹、郑玄皆采三家,与《毛传》异

据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考,《郑笺》引三家诗以韩诗为多。朱熹《诗集传》亦然。朱郑相合者,韩诗为最。如:

《(庸阝)·鹑之奔奔》“鹑之奔奔,鹊之疆疆。”毛传:“鹑则奔奔,鹊则疆疆然。”郑笺:“奔奔疆疆,言其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韩诗:“奔奔疆疆,乘匹之貌。”朱注:“奔奔疆疆,居有常匹,飞则相随之貌。”

《(庸阝)·相鼠》“相鼠有齿,人而无止。”毛传:“止,所止息也。”郑笺:“止,容止。《孝经》曰,容止可观。无止,则虽居尊,无礼节也。”韩诗:“止,节也。无礼节也。”朱注:“止,容止也。”

《小雅·车攻》“东有甫草,驾言行狩。”毛传:“甫,大也。”郑笺:“甫草,甫田之草也。”韩诗作“东有圃草。”郑笺甫田之训实本韩诗“圃草”。朱注:“甫草,甫田也……此章指言将往狩于圃田也。”

《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毛传:“玄鸟,配也。春分玄鸟降。汤之先祖有娥氏之女简狄,配高辛氏帝。帝率与之祈于郊禖而生契。故本其为天所命,以玄鸟至而生焉。”此为古文说,以简狄于春分燕至时,与帝祈于郊,因而生契。郑笺:“降,下也。天使岛乙下而生商者,谓岛乙遗卵。娥氏之女简狄吞之而生契。”此为今文说,以简狄吞燕卵而生契。朱注:“玄鸟,(鸟乙)也。春分,玄鸟降,高辛氏之妃,有娀氏女简狄祈于郊襟,(鸟乙)遗卵,简狄吞之而生契。”朱熹在此杂糅了今古文二说。但因同意郑氏“简狄吞卵而生契”,实采今文说。

(二)朱熹直接采用三家诗

《周南·关雎》首章注引汉匡衡语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夫然后可以配至尊而为宗庙主,此纲纪之首,王化之端也。”按:汉匡衡学齐诗。(《汉书叙传》有证,班伯少受诗于师丹,师丹传治诗事匡衡,是班伯习齐师,固传家传,亦当是习齐诗者。)

《邶·柏舟》首章注引刘向《列女传》:“以此为妇人之诗。”朱熹以此为基础,又考“其辞气卑顺柔弱,且居变风之首,而与下篇(按:指《绿衣》)相类,岂亦庄姜之诗也欤?”按:刘向学鲁诗。《小雅·宾之初筵》末“毛氏序曰,卫武公刺幽王也。韩氏序日,卫武公饮酒悔过也。今按此诗意与《大雅·抑》戒相类,必武公自悔之作,当从韩义。”

朱熹“间用三家”的原因是“以毛郑不惬于心,间采三家裨补其义”。王应麟高度评价了朱熹吸收三家诗的做法:

诸儒说诗,一以毛郑为宗,未有参考三家

者。独朱文公集传闳意眇指,卓然千载之上:言

《关睢》则取匡衡;《柏舟》妇人之诗,则取刘向;

笙诗有声无辞,则取《仪礼》;“上天甚神”,则取

《战国策》;“何以恤我”,则取《左氏传》;《抑》,

戒自儆;《昊天有成命》,道成王之德,则取《国

语》;“陟降庭止”,则取《汉书注》;《宾之初筵》

饮酒悔过,则取《韩诗序》;“不可休思”、“是用

不就”、“彼岨者岐”,皆从韩诗;“禹敷下土方”

又证诸楚辞。一洗末师专已守残之陋。

二、广泛吸收宋代研究成果

宋学家尊孔读经,《诗经》作为五经之一,当然受到重视。因此,程子曰:“学者不可以不看诗,看诗便使人长一格。”汉唐几代都把《诗经》作为儒学的载道工具,宋代要把它纳入新儒家——理学的轨道,就需进行重新认识。再者,《诗经》的文学性被逐步认识,需要恢复其文学真面目。

北宋《诗经》学的主要任务,是破除《毛诗正义》长期独尊造成的障碍。宋初学者“守故训而不凿”,庆历以后,学风一变,理学家的怀疑和思辨精神促使《诗经》学发生变革。欧阳修著《毛诗本义》,辩诘毛郑,断以己意,力反东汉以来治诗旧习;苏辙继起,作《诗集传》始攻毛序,仅存录首句;王安石撰《诗经新义》“先儒传注,一切废而不用”;南宋初年,郑樵著《诗辨妄》,攻击毛诗序;王质《诗总闻》设十闻之例,“别出心裁”,“务造幽深”。

北宋和南宋初年《诗经》学的发展,为集传体性质著作的出现奠定了基础。吕祖谦所作《吕氏家塾读诗记》,朱熹所著《诗集传》,成为集注性质著作的代表。《诗集传》由于能吸收汉学《诗经》的研究成果,而不完全否定,又能融会宋学《诗经》的合理成分,重视文字、音韵、训诂等方面的切实研究,而成为宋代《诗经》学的集大成之作。

(一)对宋代宋学《诗经》的征引

宋学《诗经》的代表人物主要是“二程”、张载等。朱熹在诗义的说解上,多采用他们的说法。如《小雅·鹤鸣》二章注:“程子曰,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石之麤厉,天下之至恶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犹君子之与小人处也,横逆侵加,然后修省畏避,动心忍性,增益预防,而义理生焉,道德成焉。”

《召南》末亦引程子语:“天下之治,正家为先。天下之家正,则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陈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德,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邦国至于乡党皆用之。自朝廷至于委巷,莫不讴吟讽诵,所以风化天下。”

《豳·七月》末章注:“张子曰,此章见民忠爱其君之甚,既劝趋其藏冰之役,又相戒速毕场功,杀羊以献于公,举酒而祝其寿也。”

《大雅·生民》首章注引张子语曰:“天地之始,固未尝先有人也。则人固有化而生者矣。盖天地之气生之也。”

书中除引“二程”、张载之说外,还引苏氏、郑氏、胡氏、杨氏等十余家之说。朱熹常借他们之口解释诗义,宣扬理学思想。

(二)对宋代汉学《诗经》的继承

宋代汉学《诗经》的代表人物主要是吕祖谦、范处义等人。与宋代宋学《诗经》相比,他们的势力相当薄弱,其共同特点是继承毛郑故训,笃信毛诗序。朱熹对宋代汉学《诗经》的继承偏重字词训诂,同时也有诗义的说解。

《吕氏东塾读诗记》是宋代汉学《诗经》的代表作。它“宗毛氏以立训,考注疏以纂言,翦缀诸家”。因吕、朱“交最契,其初论诗亦最合”,故吕氏常引朱熹少时诗说。朱熹也认识到吕书“取毛郑为众,折衷众说,于名物训诂最为详细”的优点,因此在《诗集传》中屡引其说,使二书互为辅翼。

范处义有《诗补传》,笃尊毛序,杂采群书,“文义有阙,补以史传;训诂有阙,补以《说文》《篇韵》”。朱熹在《诗集传》中引范氏语者也很多,如《卫·河广》、《王·中谷有蕹》等。

朱熹能够打破汉宋界限,吸收汉宋各派的研究成果,这是十分难得的。例如,朱熹《新诗集》的《小雅·雨无正》末注、《小雅·出车》末章注,引用的是欧阳修的;《小雅·小曼》末注,引用的是苏辙的;《小雅·信南山》首章注,引用的是刘彝的;《小雅·车攻》七章注,引用的是张载的;《小雅·湛露》四章注,引用的是曾巩的。除此之外,朱熹还吸收了范处义(《小雅·杖杜》末注)、刘安世(《王·黍离》末注)、杨时(《邶·北门》末注)、胡寅(《郑·清人》末注)、陈鹏飞(《小雅·节南山》末章注)、李樗(《大雅·旱麓》三章注)、吕祖谦(《小雅·出车》二章注)、陆佃(《郑·大叔于田》末注)、王安石(《豳·七月》末注)、董迪(《大雅·抑》末注)等人的研究成果。

小诗集范文4

论文摘要:晚明女性诗坛崛兴,女诗人不仅振兴闺秀诗坛,而且争衡大家,以其卓绝的诗歌才华,创造了中国女性文学史上一段辉煌的历史。本文考察晚明女诗人的群体分布与构成、时代文化心理、诗歌创作艺术,揭现了晚明女性诗坛的概貌和诗歌创作特征。

创作特征明万历朝以迄崇祯末涌现的女诗人达数百家之多,女性诗坛崛兴,令士林瞩目。晚明女性诗歌一直是明清文学研究较薄弱的领域之一。近人谢无量《中国妇女文学史》论明代女诗人,仅摘录诗句,粗陈梗概。谭正璧《中国女性文学史》关注一些明代女性曲家,未免轻视了女性诗歌的艺术和精神。20世纪90年代后,学界始较多地关注活跃在晚明文坛的一批女作家,有关研究呈现兴盛之势。本文择论晚明女诗人的群落分布和诗歌创作的时代特征,意在初步显现这一时期女性诗坛的概貌和诗歌艺术特色。

一、晚明女诗人的群落分布

晚明女诗人的群体分布具有鲜明的区域性,女诗人集中在江南一带,北方籍的作家较少。江南区域人文发达,经济兴盛,文学世家林立,由此构成女诗人的渊致,涌现吴江叶氏、嘉兴黄氏、绍兴祁氏、嘉定侯氏、桐城方氏等女诗人群体,南京青楼女诗人构成的秦淮诗群也格外引人注目。下面分别予以简述:

吴江叶氏女诗群。明末吴江叶、沈两大文化世家拥有沈憬、叶绍袁、沈自征、沈宜修、叶小莺、叶执执、叶小纵等数十位享誉文坛的作者,两家联姻,以沈宜修和叶氏三姐妹为中心形成叶氏女诗群,聚结着两大家族近20位女诗人,可谓群星璀灿。沈宜修,字宛君,适叶绍袁,率五女八子淡泊自守,诗词赓和,著有《鹏吹集》。宜修长女执执,字昭齐,工书法,有晋人风范,有《愁言集》一卷。次女小纵,字蕙绸,擅作杂剧、诗词,晚年自定诗集《存余草》。三女小驾,字琼章,十七而卒,有《返生香》一卷。以上四人外,叶氏女诗群还包括叶小繁、沈智瑶、沈静专、沈蕙端、张倩倩、李玉照、沈宪英、沈华贫、沈树荣、颜绣琴、红于等。崇祯九年(1636),叶绍袁编刻家集《午梦堂全集》。曹学侄读后惊叹不已,《午梦堂集序》中说:“余潜选明诗,如获拱璧。诅惟闺秀,足当大家。

嘉兴黄氏女诗群。黄居中增辑徐兴公《笔精》卷五《诗文评·宫间》:“先师携李黄学士,家富青箱,人标黄绢,不独子姓为然也。女有闺秀林风,妇有郝法钟礼,玄心夙悟禅机,彤管并标女史。”黄学士指嘉兴名士黄洪宪。黄氏诗群可分作两支:一是黄洪宪子媳沈纫兰为首,黄淑德、黄双蕙、项兰贞、周慧贞等人组成。沈纫兰,字闲靓,有《效擎集》。纫兰仲女双蕙,字柔嘉,髻年喜禅,年十六而逝,诗词才华可比叶小莺,有《禅悦剩稿》。纫兰从妹黄淑德,字柔卿,通文史、音律,早寡,礼佛隐居。项兰贞,字孟碗,嫁黄卯锡,与姑母黄淑德相倡和,有《裁云草》、《月露吟》、《咏雪斋遗稿》。周慧贞,字艳芬,适黄婷,有《剩玉篇》。二是黄洪宪族女黄媛介为首,由黄媛贞、黄德贞等组成。媛介,字皆令,为闺塾师,甘于清贫,娴于诗画,意境简远,著《湖上草》。钱谦益《士女黄皆令集序》:“今天下诗文衰婚,奎璧间光气黯然。草衣道人(王微)与吾家河东君(柳如是),清文丽句,秀出西怜六桥之间。马膛之西,鸳湖之畔,舒月波而绘烟雨,则有黄媛介皆令。吕和叔有言:不服丈夫胜妇人。岂其然哉?媛介字皆德,有《卧云斋诗集》。媛介从妹德贞,字德辉,曾与归素英共辑《名闺诗选》,诗有《冰玉》、《雪椒》、《避叶》、《蕉梦》等集,二女兰媛、蕙媛,亦工诗词。

绍兴祁氏女诗群。祁彪佳家族为绍兴文化世家,彪佳之妻商景兰,女德渊、德琼、德菌,子妇张德蕙、蓉,率工诗词。黄运泰、毛奇龄《越郡诗选·凡例》:“闺秀则梅市一门,甲于海内。忠敏擅太傅之声,夫人孕京陵之德。闺中顾妇,博学高才,庭下谢家,寻章摘句。……闺阁风流,莫此为盛。”商景兰,字媚生,吏部尚书商周柞之女,著《香囊集》。在闺阁时与姊景徽倡和,及嫁祁彪佳,乡人目之金童玉女,《静志居诗话》:“祁公美风采,夫人商亦有令仪,闺门唱随,乡党有金童玉女之目。”1645年,清兵攻陷南京,彪佳投水殉国,景兰率祁氏妇孺“拈题分韵,推敲风雅,或尚溯古昔,衡论当世”。景兰长女德渊,字强英,著《静好集》。次女德琼,字修嫣,有《未焚集》。小女德茵及儿媳张德蕙、蓉,亦工诗词。值得一提的是以祁氏家族为中心所聚结的一批越中女诗人:商景徽,字嗣音,有《咏雏堂集》;王静淑,字玉隐,有《清凉集》;王端淑,字玉映,辑《名媛诗纬》,著《吟红》、《留筐》、《恒心》等集。祁氏女性诗群的影响延至清初诗坛,严迪昌先生《谁翻旧事作新闻》冈一文已揭示一斑,此不赘述。

嘉定侯氏女诗群。侯炯曾家族为明末嘉定文化旺族,拥有夏淑吉、姚妨俞、章有渭、盛蕴真、侯蔡宜等女诗人。淑吉,字美南,华亭人,夏允彝之女,嫁侯玄询,年二十一而寡,入佛门,更名神一,著《神一龙隐遗稿》。有渭,字玉演,出身华亭闺门唱和之家,嫁侯掇,有《燕喜楼草》。妨俞,字灵修,长洲人,嫁侯玄演,明亡,礼佛,法名再生,有《再生遗稿》。蕴真,华亭人,适侯澈,自号笠道人,有《寄笠遗稿》。蔡宜,字俪南,炯曾之女,有《宜春阁集》。1645年,酮曾携子玄演、玄洁坚守嘉定抗清,城破遇害。侯氏女诗人在明亡后共筑岁寒亭以唱和,并守节三十余年,先后卒。

桐城方氏女诗群。明代桐城方以智家族,乃伐阅之家,一门清华,女性雅负诗文才能。方以智姑母方如耀,字孟式,工书画,嫁山东布政使张秉文,崇祯十二年(1639),清兵攻济南,张秉文率军抵抗,城陷,孟式投水而死。有《纫兰阁集》八卷、《纫兰阁诗集》十四卷。孟式之妹维仪,字仲贤,早寡,守志清芬阁,致力文史,有《清芬阁集》八卷、《楚江吟》一卷,编《宫闺文史》、《宫闺诗史》、《宫闺诗评》等。方以智早年丧母,由维仪抚教,其《合山栗庐占·慕述》云:“惟我二姑,一节一烈,《纫兰》、《清芬》,世传双绝,不负家学,伟哉闺阁!”孟氏从妹方维则,有《茂松阁集》,与孟式、维仪共称“方氏三节”。方以智生母吴令仪,字棣倩,琴棋书画,种种精妙,三十而卒,维仪搜其逸稿,刻传《献佩居遗稿》。方以智妻潘翟,字副华,桐城人,有《宜阁诗文集》四卷。此外,桐城方氏女诗群还包括吴令仪从兄吴道谦之女坤元,字璞玉,十岁能诗,与方维仪、章有湘齐名,有《愁添集》、《松声阁三集》。章有湘,华亭人,字玉筐,章有渭之姊,嫁桐城进士孙中麟,有《澄心堂集》、《望云集》等集。

钱塘女诗群。晚明钱塘女诗人辈出,其中田玉燕、梁孟昭、顾若璞称誉一时。田玉燕,字双飞,田艺蕃女,与妹田飞燕俱能诗,有《玉树楼遗草》。梁孟昭,字夷素,有《墨绣轩吟草》一卷、《山水吟》一卷。《名媛诗纬》评曰:“夷素一代作手,为女士中之表表者。其长短诗歌,皆清新幽异,大小墨妙,远过前人。”虞净芳,虞淳熙之女,有《镜园遗咏》。顾若璞与梁孟昭相齐名,字和知,嫁黄汝亨之子茂梧,茂梧病段,若璞自称未亡人,有《卧月轩集》六卷。在顾若璞周围,又聚集着数位黄氏家族的女诗人:若璞子黄璨之妻丁玉如,字连璧,不仅能诗,且慷慨好大略;若璞弟顾若群之妻黄鸿,字鸿耀.有《广寒》、《闺晚吟》集。除以上数人外,钱塘女诗群还包括翁桓、陆么凤、张琼如等人。

秦淮女诗群。万历朝以后,南京青楼女子喜耽诗词,参与文人唱和,构成秦淮诗群,其中以秦马湘兰、赵彩姬、朱无瑕、郑如英、董白、顾媚、卞玉京为著。马、赵、朱、郑四人号为“秦淮四美”。马守贞,字月娇,善绘兰,人称湘兰,性喜轻侠,与吴中名士王稚登相知,稚登评其诗“字字风云”、“闻者神飞”。有《湘兰子集》。朱无瑕,字泰玉,歌舞、文史、诗文、绘事无不兼擅,才华倾人,而性格沉静,有《绣佛斋集》一卷,诗意清新情至。赵彩姬,字今燕,有《青楼集》一卷,《笔精》卷二评其“五绝楚楚风流,音谐句适,亦平康之秀也”。郑妥,又名如英,字无美,丰姿冶丽,有《寒玉斋集》一卷、《红豆词》,小诗婉而多风,颇具匠心。

吴门二大家。长洲陆卿子和徐媛,出身名门,嫁与名士,并擅文辞,相互唱和,时称“吴门二大家”。《列朝诗集小传》载:“小淑多读书,好吟咏,与寒山陆卿子唱和。吴中士大夫望风附影,交口而誉之。流传海内,称吴门二大家。”陆卿子,名服常,陆师道女,嫁松江赵宦光,偕隐苏州寒山别业,著有《云卧阁集》、《考架集》四卷、《玄芝集》四卷。徐媛,字小淑,徐时泰女,嫁范允临,著《络纬吟》十二卷。董斯张(徐姊范夫人诗序)称:“相敬如宾,或回文唱和,扬论古今;或亮月半天,川岩在览;或名花照槛,节序关心。每拈一题,夫子辄书之。”

此外,晚明还有一些较值得注意的女诗人群体,包括三水文氏:文翔凤之妹工诗能文,有《君子堂集》、《九骚》;翔凤之妻武氏,三水人,能诗,卒于崇祯初;翔凤继室邓氏,敬慕翔凤才名,伉俪唱随。华亭张氏:王凤娴,字瑞卿,华亭人,嫁宜春知县张本嘉,有集《焚余草》、《续草》;凤娴长女引元,字文妹,又字蕙如,著《贯珠集》;引庆,字媚妹,与姊引元唱和,有《双燕遗音》一卷。上元卞氏:吴山,字文名,当涂人,嫁上元卞琳,以诗闻名四十徐年,有《西湖》、《虎丘》、《广陵》等集,汇编《青山集》,魏禧作序;吴山长女卞梦任,字玄文,号篆生,工诗词,母女唱和,有《绣阁遗草》、《西怜闺咏》;吴山次女卞德基,上元人,诗词之外,兼善绘事。

二、晚明女诗人的时代文化心理

在阳明心学、三教合

一、市民思潮流行之下,晚明形成张扬个性的社会思潮,给女性解脱历史的束缚带来新的机遇。总体而言,晚明女诗人的人生态度、价值观念,相较明初、中叶,变化显著。

其一,女性自立意识高扬。晚明人文思潮催动下,女作者不甘寂寞,亲操文柄选政。沈宜修,不满旧闺阁诗选,欲扬当代女子之气,并担心一代才人湮没,而选《伊人思》,录诗46家,《伊人思自序》云:“世选名媛诗文多矣,大都习于沿古,未广罗今。太史公传管晏云:“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余窍仿斯意,既登碗淡者,弗更采撷。中郎帐秘,乃称美谭。然或有已行世矣,而日月湮焉,山川阻之,又可叹也。若夫片玉流闻,并及他书散见,俱为汇集,无敢弃云。容埃博搜,庶期灿备尔。”方维仪编《宫闺诗史》,评古论今,志在争衡文坛,《静志居诗话》称:“龙眠闺阁多才,方、吴二门称盛。夫人才尤杰出。其诗一洗铅华,归于质直,以文史当织妊,尚论古今女士之作,编为《宫闺诗史》,分正、邪二集,主于《昭明》、《彤管》,刊落淫哇,览者尚其志焉。”无疑,《伊人思》、《宫闺诗史》等集的出现昭示着晚明女诗人已不满足女性文学作为风雅的小点缀、小摆设地位,自立自为意识正逐步增强。

其二,追求名士风度。叶小莺怀志高远,沈宜修《季女琼章传》载云:“性高旷,厌繁华,爱烟霞,通禅理,自恃颖姿,尝言欲博尽古今。作诗不喜作艳语,集中或有艳句,是咏物之兴,填词之体,如秦少游、晏小山代闺人为之耳。……其爱清幽恬寂有过人者,又最不喜拘检,能饮酒,善言笑,潇洒多致,高情旷达,夷然不屑也。如此高情旷达,的青春少女诚是难为常人所理解,难怪其逸事广为流传,并衍生一些奇闻异谈,如袁枚《随园诗话》卷六载:“雨东顾鉴沙,读书伴梅草堂,梦一严妆女子来见,曰:‘妾月府侍书女,与生有缘。今奉救贵书南海,生当偕行。’顾惊醒,不解所谓。后作官广东,于市上买得叶小莺小照,宛如梦中人,为画《横影图》,索题,钱相人方伯有句云:怪他才解吟诗句,便是江城笛里声。

其三,性喜任侠。晚明士人喜任侠,女性亦不示弱。嘉兴妓薛素素,善绘兰竹,作小诗,飞弹走马,“以女侠自命”,人称“薛五”,每挟弹出游,观者如堵,陆弼《观素素挟弹歌》诗云:“侍儿拈丸著发端,回身中之丸并坠。”常熟人羽孺,本名翁孺安,字静和,追求名士风度,种兰啸歌,放舟吴越。《列朝诗集小传》载有其“风流放诞,卒以杀身”之事:“能书善画兰,明窗辈几,前兰种蒲,读书咏歌,故以素兰自号。明月在天,人定街寂,令女侍为胡奴装,跨骏骑,游行至夜分。春秋佳日,扁舟自放,吴越山川,游迹殆遍。天启七年九月中,夜漏三下,不知何人碟杀之。狱具,卒不得主名。”羽儒事迹在明末还被演为传奇。著有《素兰集》二卷,流传士林。《众香词》评其:“句效长吉,则牛鬼蛇神,穿天出月,雕戈谗鼎,不足为其色也;晚则形神俱瘁,荒烟野草,不足为其悲,雁断云迷,不足为其恨。”

其四,尚才艺。马湘兰、羽孺、薛素素皆善画兰,朱无瑕、傅灵修善唱戏曲,赵今燕精通诗词、歌舞。陆卿子、沈宜修精通诗词、书画。以叶小莺和小纵为例。小莺十岁能诗,年十三即作文赋,小楷精美秀逸,绘画别具风神。叶小纵嫁吴江派戏曲家沈嫌之孙永祯,既工诗、词,又能作杂剧,所作《鸳鸯梦》为明代戏曲史上杰出的女性作品,沈自征《鸳鸯梦小序》云:“若夫词曲一派,最盛于金元。未闻有擅能闺秀者。即国朝杨升庵,亦多诸剧,然其夫人第有《黄莺》数闽,未见染指北词。绸甥独出俊才,补从来闺秀所未有,其意欲于无佛处称尊耳。吾家词隐先生(沈景),未见染指北词。……今绸甥作,其俊语韵致,不让酸斋、梦符诸生,即其下者,尚犹是周宪王金梁桥下之声,实与语此道者。”其五,雅重节概。晚明女诗人崇尚节概,令后世瞩目。方孟式在清兵攻破济南后投池而死,堪称女中豪杰。清初,侯氏女诗人咀嚼国亡家破的悲惨人生,共筑岁寒亭,诗词唱和以终。祁氏女诗人与岁寒亭唱和遥相呼应,以凄霖苦雨之音咏唱人生、家国之悲,商景兰《悼亡》诗云:“公自成千古,吾犹恋一生。君臣原大义,儿女亦人情。折槛生前事,遗碑死后名。存亡虽异路,贞白总相成。”扬州妓王微,字修微,才情不俗,晚年嫁华亭许誉卿,遭遇国变,相依兵灾间,临逝,以剃刀械衣贻誉卿:“当此丧乱之中,得全身为上,幸毋自辱。女诗人的民族气节,令人荡气回肠。

三、晚明女性诗歌的创作特征

明末女诗人诗歌成就卓著,这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其能够不囿于闺阁文学创作传统,感受时代思潮,自撼胸臆,自成一家言。如徐媛深受公安派诗论鼓动,诗任自然,不事雕琢,纯然“性灵”一派。范允临《输寥馆集》卷三《络纬吟小引》论其:“多师心独造,无所沿袭。”莆田周庚,字明瑛,受竟陵派沾薰,其《羹绣集》清新幽峭,有风雨悲鸣之意。晚明女性诗歌题材涉及闺思、亲情、世运等各个方面,其特征,概括而言有以下几个方面:新晨

一是尚情贵真。“尚情”是晚明文学革新思潮的主流,女诗人推毅这一潮流,不遗徐力,以诗载写一代知识女性的情感心路历程和人生追求。如叶小莺《七夕后夜坐,红于促睡漫成》云:“池畔芙蓉映碧萝,岁星今又隔银河。侍儿未解悲秋意,明月高悬怯素罗。”不可否认,小莺的早逝与其多情善愁深有关联。黄媛介《读叶琼章遗集》叹云:“字字叙其真愁,章章烷其天趣。成风散雨,出口人心,虽唐宋名人亦当避席。但讶彼正桃李之年,何为言俱逼霜露?惜花太甚,遂成刻露飘零,咏鹊未期,竟兆惨离情事。清人沈钦韩为叶执纹《愁言集》跋云:“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钟情又怕伤心死,一卷愁言欲问天。”这不惟透见叶诗心,更是众多晚明女诗人尚情贵真、哀惋情韵的绝好写照,从中我们可以深刻体味晚明女性诗歌的可贵之处。

小诗集范文5

【关键词】朱熹;《诗》学;思想

朱熹是南宋的理学大家,其经学研究在中国古代经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同时,朱熹的《诗》学思想也在中国《诗经》学上具有重大意义,是《诗经》宋学的代表,其所著的《诗集传》堪称《诗经》学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式《诗》学著作。

朱熹字元晦,先祖为徽州婺源人,其父朱松曾任闽南剑州尤溪县尉。宋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朱熹生于尤溪寓舍。这一时期战乱不断,朱氏一家避祸于此,处境艰难,几乎全靠朱松朋友的惠护才得以安身居此。朱熹自幼天资颖悟,好学勤思,其父朱松对他寄托了极大的希望。朱熹十四岁时,朱松去世,并在临终前将朱熹托付于自己的三位好友,当时的饱学之士胡宪、刘勉之和刘晕,并叮嘱朱熹师事三位先生。因此朱熹最初授业于这三位学者。绍兴十八年(公元1148),十九岁的朱熹登进士第,随后授职泉州同安主薄,开始了他的仕宦生涯。在任期间,朱熹广兴学校,讲说圣贤修己治人之道,建经史阁,定释奠礼,并且禁止妇女为僧道,表现出了干练的政治作风和以学为重的为政倾向。朱熹在之后监南岳庙时期,专程由同安以百里之遥,徒步往见当时的理学大家,程颐的再传弟子李侗,并师事之。此后朱熹对北宋理学大家周敦颐、张载、二程、邵雍等人的理论学说都进行了系统的学习与研究,为其自身理学思想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但在这一时期,朱熹还未确立自己的理学体系。直至四十岁时,朱熹受到程颐的“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的启发,才开始逐步建立起自己的理学系统,并以继承北宋理学为己任,写下了《论孟精义》、《论孟集解》、《伊雒渊源录》、《太极图说解》、《西铭解义》、《通书解》、《程氏外书》等一系列相关著作。

由于朱熹公然以理学家面目为政,并以理学思想指导其政治行为,这使其在仕宦期间不断受到政治势力的倾轧和迫害,直至被人目为道学首领,甚至被人诬为伪学伪人。庆元二年(i169),监察御史沈继祖诬朱熹以十罪,朱熹被免职罢祠,其门生蔡元定也受到牵连,被谴至道州编管。朱熹离京后,韩佗胄政治势力益发炽烈,中司何澹、谏官刘德秀、太常少卿胡纮等人更加强烈的攻击朱熹,并称其学为伪学。在朱熹被罢职之后,前御史刘三杰、谏议大夫姚愈等又散布谣言,说道学与权臣相勾结,企图倾覆政事,并将之以诏告形式公布于众,道学受到了更加猛烈的攻击与反对,甚至有人上书乞斩道学领袖朱熹。在这一非常时期,朱熹门下的从学之士,或另易他师,或变异衣冠狎游于市肆,纷纷于理学划清界限。但朱熹仍镇静如一,坚持讲学不休,傲然以理学家自居。庆元六年(公元1200),七十一岁的朱熹因疾离世。

从朱熹平生的学术体系来看,其理学学于李侗,得小程之学,主张穷理致知,躬以实践,并以居敬为主。朱熹认为圣贤道统之旨散于典籍之中,如果圣经之旨不明,则道统之传就晦暗不明,所以应该竭其精力研究经史典籍,以得道统之旨。本着这种理学思想,朱熹一生著有诸多经学著作,如《易本义》、《启蒙》、《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义》、《西铭解》、《楚辞集注辨证》、《晦庵集》;并且编次有《论孟精义》、《中庸辑略》、《孝经刊误》、《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雒渊源录》等等著作,其《仪礼经传通解》未成而卒,后由门人黄斡作完。

作为理学家的朱熹,其生平致力于传统经学的研究,并写作了大量的经学著作,其中以《四书集注》用力最深,而《诗集传》的撰写也是朱熹经学著作中不可忽视的一部。从《诗集传》的写作来说,朱熹最初治《诗》沿袭传统的毛公、郑玄之说的《诗经》汉学。随着朱熹自身理学思想的发展和《诗》学体系的确立,加之受到郑樵等废《序》派的影响,朱熹逐渐将《大序》与《小序》别而辨之,并作《诗序辨说》对其进行论辨,以至其早期所作的《诗集解》由于三次大的删改而更为《诗集传》,弃传统的《诗经》汉学,公然废《序》说诗,博采众家之说,更加注重从文本出发说诗解诗,并辨《郑风》、《卫风》为淫诗,认为是淫人自作的情语情思,体现出朱熹大胆的怀疑精神和创新精神。

总体来看,朱熹《诗》学的大旨,主要为:

1、反对《小序》,认为其不可信。

2、博采众家《诗》说,而不再专以毛郑之说为要。

3、不再是纯经学化的解《诗》说《诗》,而是在以其理学思想为指导解《诗》之时,也逐渐开始从文学角度看诗,从而提出许多新的见解,并辨出二十四篇淫诗,虽然出发点不免迂腐,但至少正视了情诗的实质。

朱熹的《诗集传》虽始终未突破传统经学的樊篱,在文学解《诗》上有着不彻底的一面,但在《诗经》学上却具有重大意义,使得《诗经》的文学性终于从经学化的迷雾中探出头来,为以后《诗经》学研究拉开了新的序幕。此外,朱熹《诗集传》中体现出大胆的怀疑精神与创新精神,使其呈现出与以往《诗》学研究所不同的风貌,成为《诗经》宋学的代表论著,是《诗经》学史上的第三个里程碑式的学术著作。

朱熹所作的《诗集传》,上承北宋疑《序》派的《诗》学主张,如欧阳修的《毛诗本义》、苏辙的《诗集传》、晃说之的《诗序论》和郑樵的《诗传辨说》等《诗经》学著作都对朱熹的《诗》学思想起了极大影响,使其《诗集传》在体制上终于废《序》而依文本自创新说,别开生面,成为了《诗经》学史上一划时代的著作。然而,朱熹的《诗集传》是由其所作的前稿《诗集解》累次删改而成,所以朱熹这部《诗经》学著作的写作有着由前稿向后稿流变的一个曲折复杂的过程,从根本上来说,这也是朱熹自身《诗》学思想发展和转变的过程。

由于朱熹《诗集传》在《诗经》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和深远影响,其先前所作的前稿《诗集解》早已亡佚,如今我们只能在吕祖谦的《吕氏家塾读诗记》中略微考见原貌i。从辑稿中我们可以看到,《诗集解》仍依照传统《诗经》汉学的解《诗》原则,即依《序》解诗,循规蹈矩,虽也辑有先儒之说,但却鲜有发明,基本上没有什么新的《诗》说见解;随着朱熹自身理学思想系统的成熟与确立,加之宋代废《序》派《诗》说的新的影响与启发,使朱熹逐渐形成了具有典型宋学风貌的新的《诗》学思想体系。在这一发展过程中,朱熹一直在修改其早先完成的《诗集解》,并随其《诗》学思想的不断发展对其进行删改,直至最后脱胎为废《序》言《诗》,自创新说的《诗集传》。

小诗集范文6

[摘要] 晚唐作家皮日休作品集的现存版本中,由明人辑刻的《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均为海内孤本,长期以来罕为人知,对其文献价值尚无人揭橥。文章考述了二集的编刻及收诗情况,并从诗歌的汇编及作品的辑佚、校勘、评点几方面对这两部诗集的独特价值首次予以发覆。

[关键词]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文献价值

[中图分类号] I206.2[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1763(2013)06―0085―05

皮日休是晚唐著名诗人和小品文作家,也是唐宋诗歌转变以及由唐代儒学到宋学变迁过程中对宋人产生较大影响的一位重要作家。皮日休现存诗文别集的版本流传情况,万曼《唐集叙录》、郁贤皓《中国古代诗文名著提要》(汉唐五代卷)、赵荣蔚《唐五代别集叙录》对皮日休自编诗文集《文薮》十卷以及明人许自昌从皮日休诗友陆龟蒙所编皮、陆等人唱和诗总集《松陵集》中别出单行的皮氏唱和诗专集《皮从事倡酬诗》等言之甚详。而由明人范编辑、项真评刻的《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二卷以及由明人李之桢辑刻的《皮学士诗集》二卷由于均为海内孤本,深藏国图或流落台湾,长期以来罕为人知,对其具体内容及文献价值,学界尚无人关注。因两书成书大致同时,本文合而论之,主要从诗歌的汇编及作品的辑佚、校勘、评点几方面对这两部诗集的独特价值首次予以发覆。

一《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编刻及全书概况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一书,明、清书目未见著录,著录此书的《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1] (P2086)、《中国古籍善本书目》[2] (P65)均仅及评刻人项真:“唐皮日休撰,明项真评,明项真刻本”。按,《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卷首载项真《皮袭美诗序》,中言:“虽有《松陵唱和集》行于世,而皮诗实鲜焉。吾友范,好古之士,搜罗诸书。余偶检是编,读之觉耳目顿爽,豁然如聆楚明光,遂付剞劂,以供同好。今已归道山,而兹集之不朽,实因之,谓为皮之功臣,可也。余又不揣浅,谬为评赏。”据此可知,《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编辑者为范,刊刻及评点者为其友人项真。(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卷三十三“集录四”载:“旧尝闻范东生辑有唐诗,……后见人刻其所编皮日休集,……”[3] (P352)范,字东生(详下文),胡震亨所谓“后见人刻其所编皮日休集”即指《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

范,(清)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下・ 范太学” 载其生平甚详:“,字东生,乌程人。祭酒应期之弟之子也。……东生起孤生,岳岳不为人下,数困长吏,尽破其家。徙居吴门,凿池种竹,攻苦读书,沉酣唐人之诗,讽咏其清词丽句,苦吟精思,寝食尽废。……家贫落魄,出游八闽、滇南,搜剔名胜,往往垂橐而归。万历之季,操党议持国论者,多出苕间,东生好树颊颏,与之相抵拄。一时词客,不为东生许可者,希合贵人风旨,群噪东生。东生以此重困,愤懑不得志。辑全唐诗千余卷,胝手瘃足,迄无宁夕,咯血数升以卒。年四十有四。” [4] (P608)

据《列朝诗集小传》范传、茅元仪《范东生诗集序》,范个人著述有诗集四卷,乃卒后诗友吴鼎芳与茅元仪弟茅所辑,吴鼎芳、茅元仪并为之序。

《列朝诗集小传》范传云:“凝父(尹按,吴鼎芳字凝父)手定其诗四卷,而为之序……” 茅元仪《范东生诗集序》(《石民四十集》卷十五,《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109册):“包山吴凝父暨家仲怀所辑范东生诗请序。”(明)董斯张《吴兴备志》卷二二“经籍征”载范“《湛园集》四卷”,(清)曹溶《明人小传》卷四“范”载“《范东生集》”,不知是否即此诗集?范又与吴鼎芳唱和,《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下・吴居士鼎芳”云“与范东生刻意宗唐,刊落凡近,有《披襟唱和集》行世”。[4] (P609)范还曾“辑全唐诗千余卷”,即《唐音癸签》所谓“辑有唐诗”,因瘁死,后由友人茅元仪在范所辑基础上得以完成全书,茅元仪称此唐诗总集为《全唐诗纪》。

(明)茅元仪《朱枝昌诗序》(《石民四十集》卷十六)云:“顷与东生共事《全唐诗纪》”。有关范、茅编纂唐诗总集及《全唐诗纪》一书梗概,(清)郑元庆《湖录经籍考》述之稍详,该书卷六“范、吴《披衿唱和集》六卷”条云范“又手辑全唐诗千卷,为茅止生取去”,“茅元仪全唐诗一千二百卷”条续云:“元仪辑此书颇费苦心,先之者东生范氏也。既没,元仪得而辑成之。会国变,稿俱散亡,或云尚存白门,已为他人窃去。幸其凡例刻于《四十集》中,为录之。……此书创意,愤《诗纪》之偏,驳《品汇》之鄙。始于曹氏,十有其四,继之仆与范氏,搜求寰中,难过赵璧,稍逾其六。无论发秘阐幽,即唐之前叶,具载《诗纪》者,代逾人,人逾诗矣。范氏瘁死于此,仆加以编纂刊对,又复十年。”[5] 郑元庆云《全唐诗纪》一书凡例载《石民四十集》,今存《石民四十集》九十八卷本未见,《石民四十集》尚有一百四十八卷本,存亡未知。[6](P64)据《石民四十集》卷首茅元仪《四十集序》,《石民四十集》所收为四十岁前所作文,则《全唐诗纪》成书应在崇祯六年(1633)茅元仪四十岁以前[7] (P84),范辑唐诗千余卷,又在此十年之前,即天启三年(1623)前。

以上有关范的信息中有两点值得关注,一是范“沉酣唐人之诗”、“刻意宗唐”,一是曾辑全唐诗千余卷,与茅元仪共同完成《全唐诗纪》这一唐诗总集。“沉酣唐人之诗”、“刻意宗唐”应是范编辑皮日休诗集的兴趣和动力所在,而编辑皮日休诗集则当是范编辑《全唐诗纪》浩大工程的组成部分。值得注意的是,一千二百卷的《全唐诗纪》成书在胡震亨《唐音统签》和季振宜《全唐诗》之前。胡震亨之子胡夏客《李杜诗通》识语:“先大夫孝辕府君搜集唐音,结习自少。至乙丑岁始克发凡定例,撰统签一千卷。阅十年,书成。” 乙丑岁,即天启五年(1625),则《唐音统签》书成在崇祯八年(1635)。季振宜《全唐诗》序:“予集有唐二百九十二年及五代五十余年之诗,……经始于康熙三年,断手迄十二年,镇十年矣。”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一书评刻者项真,生平详见(清)曹溶《明人小传》卷四、《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三三子部杂家类存目“《无事编》二卷”、(清)盛枫《嘉禾徵献录》卷五、(清)沈季友编《李诗系》卷二十等,综合诸书所载:项真,字不损,秀水(今属浙江嘉兴)人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卷首《皮袭美诗序》署“古吴项真”,卷一题“胥江项真不损父评”,则后当移居苏州。。项忠后裔,项元季子。崇祯初以诸生贡入国子监,入清官景陵知县,以罪下刑部狱死。著有《西湖游草》、《无事编》、《甓园诗草》、《括苍游草》、《楚咻帆谈》等。擅诗文外,项真还精于书法,善制紫砂茗壶,具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明)汪玉《珊瑚网》卷十八“法书题跋”称其为“吾郡书家龙凤”[8] (P285),(清)吴骞《阳羡名陶录》卷上“家溯”载:“不损故非陶人也,尝见吾友陈君仲鱼藏茗壶,一底有“砚北斋”三字,旁署项不损款。此殆文人偶尔寄兴所在,然壶制朴而雅,字法晋唐,虽时(大彬)、李(仲芳)诸家,何多让焉?” [9]项真深厚的文艺素养为其评点皮日休诗歌提供了条件。

(二)《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概况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二卷,一册,九行十九字,白口,四周单边。卷首为项真《皮袭美诗序》,兹录于下:

天下有至道,有至境,有至言,有至人,因是以有至文。吾人有异想,有异趣,有异调,因是以有异诗。故调异则寡和,趣异则理饶,想异则致远。无中生有,空中楼阁,诗之变态极矣。文至而情生,境至而真现,道至而理玄,言至而味永。人之立品弥高,诗之托志弥远矣。袭美中咸通进士,不遇于时,而僻性高才,跳浪其间。当时最称笔砚之知、同声相契者,惟是松陵陆夫子。袭美既唾空一世,孤寡绝伦,而胸中无一点尘气,故笔下灵异,无一点俗气。然而托物比兴,往往不合时宜。而吐露于声诗间者,大约言悠悠之辈以至相吓乃尔。是以幽冷之致,独高千古。顾时而蜚吟,时而鹦鹉语,时而作霜鹤唳,时而花窗媚眉,时而冰车铁马,时而宝鼎云,时而碧磷划电,阿闪片时,不容方物,而笔端超越,孤峭别调。风雅之不绝,其在斯乎?嗟嗟《三百篇》亡矣,变而为骚,为赋,为选,为乐府歌行,而律体愈变而愈衰,词愈变而愈穷。至如李长吉,拗肠盱眼,呕心之语,非世人畦径,笔妖墨精,古怪莫测,使后之作者不能蹈片字。若袭美神不为贺欺而才更欲出贺上,趣在有意无意之间,故可解者,抱独知之契,而不可解者,甘世之闷。纵未能超轶长吉,而实可并驾齐驱矣。孰意造物忌才,终为贼害。箧中之秘,不甚流传,虽有《松陵唱和集》行于世,而皮诗实鲜焉。吾友范,好古之士,搜罗诸书。余偶检是编,读之觉耳目顿爽,豁然如聆楚明光,遂付剞劂,以供同好。今已归道山,而兹集之不朽,实因之,谓为皮之功臣,可也。余又不揣浅,谬为评赏,祗恐能言人不可得,索解人更不可得耳。假使皮魂未死,或作长鸣鸡以与余碧窗一话,亦快哉!古吴项真。

项真在序中对皮诗的孤峭别调、变化怪奇推崇备至,这当与项真个人的审美趣味以及晚明求新求变的文学思潮之间有着内在的关联。

次为皮日休《皮袭美世录》。按,与《文薮》所载《皮子世录》对照,《皮袭美世录》略有删增。“时日休之世,以远祖襄阳太守,子孙因家襄阳之竟陵,世世为襄阳人”后,《文薮》尚有“自有唐已来,或农竟陵,或隐鹿门,皆不拘冠冕,以至皮子。呜呼!圣贤命世,世不贱不足以立志,地不卑不足以立名。是知老子产于厉乡,仲尼生于阙里。苟使李乾早胎,老子岂降?叔梁早胤,仲尼不生。贤既家有不足为,立大功,致大化,振大名者,其在斯乎”一段,《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删去此段,另增一段有关皮日休生平的文字:“日休字袭美,咸通八年登进士第,补著作郎,修太常博士,乾符中为黄巢所杀,有松陵唱和诗行于世。”当为编者范所删增。

次为“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卷之一”,题“胥江项真不损父评”,收四言古《补九夏歌》9首、五言古90首、七言古2首。

次为“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卷之二”,题“项真评于著书台”,收五言律32首、六言律2首、七言律133首、五言排律6首、五言绝句18首、七言绝句63首。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共收皮日休诗歌355首(其中《景陵十景》10首属伪作[10](P17-18)),《松陵集》中皮日休与陆龟蒙等人所作联句、问答因属集体创作,故未收入。所收诗歌多数都有项真的评点。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刊刻时间约在明天启至崇祯初。前考范辑唐诗千余卷,“瘁死于此”,时间在天启三年(1623)前,《列朝诗集小传》叙范晚年事迹以“万历之季”揭起,则范卒年应在万历末或天启初。项真《皮袭美诗序》云《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刊刻在范死后,又胡震亨《唐音癸签》已提及此书,则此书刊刻应在《唐音统签》书成之崇祯八年(1635)前。综言之,《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一书刊刻约在明天启至崇祯初。杜信孚《明代版刻综录》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二卷(唐皮日休撰,明项真评)”条云“明天启秀水项真刊”[11](P9),瞿冕良《中国古籍版刻辞典》亦云项真“天启间刻印过唐皮日休《皮袭美诗》2卷”[12] (P510),未知何据。《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除中国国家图书馆藏项真刊本外,未见其他刊本。

二《皮学士诗集》编刻及收诗情况

《皮学士诗集》两卷,是(明)李之桢所辑《唐十家诗》之一家诗,其余九家为徐安贞、刘长卿、韦应物、李德裕、陆龟蒙、许浑、郑谷、欧阳詹、黄滔,全书共五十一卷,四函二十四册,现藏台湾大学图书馆,明天启四年(1624)李之桢刻本,九行十九字,单栏,花口,黑单鱼尾。

《唐十家诗》卷首为李之桢天启四年撰《唐十家诗序》,序中对唐诗颇为推崇:“诗自汉魏六朝以下,则称唐。唐称诗者不可偻指数。……初盛所传,直有接汉魏而驾六朝者。即中晚大逊初盛,逗宋元而不失其为唐也。”自述其辑《唐十家诗》的动机是补徐长谷(按,即徐献忠,号长谷)所辑《百家唐诗》“所未备”,为编一部完备的唐诗总集《唐诗统》做准备: “吴中徐长谷先生辑《百家唐诗》行于世,而挂漏为多。余谬欲从百家之外搜其逸者,锓之以广其传,补徐先生之所未备,使人得窥全唐作者之林。而居僻力绵,载籍难购,往从吕师公原水部得陆鲁望抄本,又从社友张成倩、黄君求、冒处冲、佘实甫诸君许得唐人籍才十余种,则所谓徐先生百家诗之外者也。余手录成帙,有散见它书者,极意搜讨为补遗,考其世而叙列于简端为世,字栉句比,丹铅雠订,简错而字讹者,悉为是正,有疑而阙者仍之。……余更有志焉,合徐先生所辑,正而汇镌之,命之曰《唐诗统》,而未遑迟之乎?岁月以待,此其覆一篑之初云耳。”

次为“唐诗十名家姓氏”:“徐侍郎集、刘随州集、韦苏州集、李赞皇集、陆补阙集、皮学士集、许刺史集、郑郎中集、欧阳助教集、黄侍御集”;次为《唐十家诗》“同阅姓氏”,列举参与此书编纂的师、友、弟等九人姓名;次为徐安贞等十家世,著其仕历,间杂诗话评语等;次为十家诗集。

编辑者李之桢,从卷首《唐十家诗序》末署“如皋李之桢克生识”知其为如皋人,字克生。又卷首《唐十家诗》“同阅姓氏”载其弟三人:“李之本道生,李之椿大生,李之柱石生”。据(清)扬受延等修、马汝舟等纂《如皋县志》卷十六“忠烈”李之椿传,李之桢为新泰令李上林之孙,光禄署丞李伯龙之子。余不详。除台湾大学图书馆藏明天启四年李之桢刻本外,《唐十家诗》未发现有其他刊本,亦未见明清以来的诸家书目著录。

《皮学士诗集》两卷包括“皮学士诗集”一卷、“皮学士补遗”一卷,按诗体分类,共收诗127首。其中“皮学士诗集”一卷,所收诗即《文薮》卷十所载35首,计“七言古”27首、“五言律”1首、“七言律”5首、“五言绝”2首;“皮学士补遗”一卷,收录《松陵集》中部分诗歌以及《文薮》、《松陵集》外部分诗歌,计“五言古”1首、“五言律”1首、“七言律”18首、“五言绝”14首、“七言绝”58首。《皮学士诗集》所收诗歌,部份字句下有校勘,少量难字亦有反切注音。

三《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

《皮学士诗集》文献价值述略

从前述《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两集的编刻情况不难看出,《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都是明代诗坛尊唐时代风气下的产物,同时也是二集编者编辑唐诗总集的组成部分。作为皮日休作品集的两个海内孤本,二集具有不可忽视的文献价值,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两部诗集首次尝试将《文薮》及《松陵集》中除联句、问答外的皮日休诗歌合编在一起,为后人认识皮诗诗风的前后差异提供了便利

(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八“评汇四”云:“皮袭美未第前诗,尚朴涩无采。第后游松陵,如《太湖》诸篇,才笔开横,富有奇艳句矣。” [3](P79)可知及第前后皮日休诗风存在较大差异。但在《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之前,收录皮日休及第前诗歌的皮氏个人诗文集《文薮》以及皮日休及第后皮、陆等人的唱和诗总集《松陵集》都是别刻单行,皮氏前后期诗歌散见于《文薮》、《松陵集》二集之中。虽然万历年间许自昌将皮氏唱和诗从《松陵集》中析出为《皮从事倡酬诗》刊行,但仍未改变皮日休诗歌分散的状态。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首次尝试将《文薮》与《松陵集》中除联句、问答这些集体所作外的皮诗合编到一起。《文薮》收皮诗35首,《松陵集》收皮诗319首(不计联句、问答),其中《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收《文薮》中皮诗6首,收《松陵集》中皮诗301首,《皮学士诗集》收《文薮》中皮诗35首,收《松陵集》中皮诗66首。虽然所收还不够全面,但已经显示出汇编皮诗的趋势,为后人认识皮诗诗风的前后差异提供了便利。

(二)二集有意识地对皮日休诗歌进行了大规模辑佚,为后来皮诗的辑佚奠定了基础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二集之前,皮日休作品集的编刻者大都只是对《文薮》、《松陵集》做些校刊工作,或是从唱和诗总集《松陵集》中将皮日休唱和诗分离出来另成《皮从事倡酬诗》一集,尚无人关注《文薮》、《松陵集》外皮日休诗歌的辑佚。《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皮学士诗集》在汇编皮日休诗歌的基础上有意识地对《文薮》、《松陵集》之外的皮诗进行了广泛辑佚,从而为后来皮诗的辑佚奠定了基础。

《文薮》、《松陵集》外皮日休佚诗,据笔者考索,已知者共55首。《皮学士诗集》辑佚26首:《游栖霞寺》,《题潼关兰若》,《华山李炼师所居》,《秋晚访李处士所居》,《李处士郊居》,《习池晨起》,《襄阳闲居与友生夜会》,《秋晚自洞庭湖别业寄穆秀才》,《宏词下第感恩献兵部侍郎》,《送令狐补阙归朝》,《襄州汉阳王故宅》,《陈先辈故居》,《伤卢献秀才》,《南阳》,《古函关》,《聪明泉》,《史处士》,《芳草渡》,《古宫词三首》,《伤小女》,《咏蟹》,《金钱花》,《汴河怀古二首》。《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辑佚32首(不含《景陵十景》10首伪作),除《皮学士诗集》所辑26首外,又辑《石榴歌》、《鸳鸯二首》、《惠山寺泉二首》、《惠山听松庵》6首。如果将《皮学士诗集》、《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所辑与后来胡震亨《唐音统签》、季振宜《全唐诗》所辑作一比较的话,更可见出《皮学士诗集》、《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二书的辑佚之功。前文引述《唐音癸签》,可知胡震亨是见过《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一书的,《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所辑32首除《惠山寺泉二首》、《咏螃蟹》这3首不见于《唐音统签》外,《唐音统签》所辑皮日休佚诗29首与《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中范所辑完全相同,其中《石榴歌》、《惠山听松庵》二首下还明确标注补自“范东生本”。季振宜《全唐诗》所辑28首中亦有24首与《皮学士诗集》、《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相同。在这些辑本中,《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不仅是辑诗数量最多的一种,《石榴歌》、《惠山听松庵》、《惠山寺泉二首》亦仅见于范辑本,《惠山寺泉二首》一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由童养年据元《无锡县志》辑入《全唐诗续补遗》。

(三)二集中的校勘记和诗歌异文对后人校勘整理皮日休诗歌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唐十家诗序》云编刻十家诗集时曾“丹铅雠订,简错而字讹者,悉为是正”,今观《皮学士诗集》,部份诗歌下确有校勘,如注:“一作×”、“当作×”、“集作×”、“《松陵集》作×”等。这些校勘记有的当是沿引较早的《文苑英华》宋人校记,如:《华山李炼所居》“麻(校:一作花)姑古貌上仙才”,《夏日独处寄鲁望》“不妨犹得事吾(校:《松陵集》作吴)王”,《江南道中酬茅山广文南阳博士三首》其三“石饴初熟酒微(校:集作初)醺”等,与中华书局刊本《文苑英华》的宋人校记完全相同。有的校勘则应为李氏的校雠之功,如:《七哀诗》之《哀陇民》“有(校:当作堕者)争纷然”,尹按,《乐府诗集》卷一百正作“者”;《送从弟归复州》“为爱南游缩颈鳊(校:缩颈当作缩项)”,尹按,《唐百家诗选》、《文苑英华》、《诗渊》、《唐诗鼓吹》“颈”作“项”;《馆娃宫怀古五首》其二“郑姐(校:姐当作旦)无言下玉墀”,尹按,《万首唐人绝句》、明弘治本、许自昌本《文薮》均误作“姐”,《四部丛刊》景印湘潭袁氏藏明刊本作“妲”;《习池晨起》“一番(校:番当作岸)芙蓉含日开”,尹按,各本均作“番”。《皮学士诗集》中这些校勘记为皮诗的校勘整理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

另外,二集中所收皮诗部分文字或优于他本,或可订正他本之讹。兹举数例,如《江南道中酬茅山广文南阳博士三首》其三“欲算图却望云”句,“算”,《皮学士诗集》作“画”,于义为长;又如《吴中书事寄汉南裴尚书》“乡味腥多厌紫”句,“紫”下《皮学士诗集》注:“江文通云:石也。” “石”,包括《文苑英华》在内的各本均作“石劫”,按,“石劫”,佛教指不能以时、日、月、年计算的时间量,于义不合,显误。 “”系“”之异体,石即石虫,形似龟脚,得春雨即生于石。又如《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卷二《鲁望饷以躬掇野蔬兼示雅什,用以酬谢》,《松陵集》各本诗题均缺“饷”字,于义不通,《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可补各本之失。二集中这些优于他本或可订正他本讹误的异文同样有助于后人对皮诗的校勘整理。

(四)《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还是迄今为止仅有的一部皮日休诗集的评点本,有助于人们对皮诗艺术特质的客观全面的认识

《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是迄今发现的现存皮日休诗集各版本中唯一的一部评点本。除在集前《皮袭美诗序》中对皮诗有总评外,集中大部分诗下亦都有评点,这些评点多从风格、句法、用字等方面就《皮袭美诗序》中所言皮诗的孤峭别调、变化怪奇展开具体阐发。如:《追和清远道士诗兼次本韵》“石涩古铁”以下四句,项真评:“奇秀深奥,恰似李长吉。”《鲁望昨以五百言见贻,过有褒美,内揣庸陋,弥愧悚,因成一千言,上述吾唐文物之盛,次叙相得之欢,亦迭和之微旨也》,“添砚涸小泉”句,项真评:“人想不到。”“夷险但明月”以下六句,项真评:“语语解脱,结势如飞,丝不可断。” 《吴中苦雨因书一百韵寄鲁望》,“须眉渍将断,肝膈蒸欲熟”二句,项真评:“奇甚。”“高谈无尽”句,项真评:“新。”《公斋四咏・小松》“婆娑只三尺”以下四句,项真评:“起便有天然意趣,不是世人凡想。” 《奉和读阴符经见寄》 “五贼纷然起”句,项真评:“下‘贼’字,想奇。”《二游诗・徐诗》,“轴闲翠钿剥,签古红牙折”,项真评:“下字新。”“东皋耨烟雨,南岭提薇蕨”,项真评:“字法高远。”《初夏即事寄鲁望》,“杉突架”以下四句,项真评:“异想卓句。”“泉为葛天味,松作羲皇声”,项真评:“旷然。”“茗脆不禁炙,酒肥或难倾”,项真评:“奇。” “玄猿行列归”以下四句,项真评:“点景妙绝。”对《松陵集》中皮诗,历来较多贬词,《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中项真评语有助于后人对皮诗创作特质和成就的客观全面的认识。

毋庸讳言,《皮学士诗集》、《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二集也存在一些缺陷和不足之处。如《皮学士诗集》收诗偏少,仅127首;《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除辑入《景陵十景》十首伪作外,还存在个别文字讹脱、题误等现象。如卷二《初冬偶作寄阳润公》,题中“阳润公”系“南阳润卿”之讹,《送董少卿游茅山》(名卿鸭绿任金刀)一首,诗题应从《松陵集》作《酬鲁望见迎绿次韵》,“名卿鸭绿任金刀”应作“轻裁鸭绿任金刀”等。瑕不掩瑜,《皮学士诗集》、《项氏瓶笙榭新刻皮袭美诗》仍不失为皮日休集的两部重要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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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明)胡震亨.唐音癸签[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4](清)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5](清)郑元庆.湖录经籍考[M].吴兴丛书本.湖州:嘉业堂,1920.

[6]林琼华.茅元仪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08.

[7]林琼华. 茅元仪年谱[A].茅元仪研究[D].杭州:浙江大学,2008.

[8](明)汪玉.珊瑚网[M](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818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9](清)吴骞.阳羡名陶录[M].拜经楼丛书本.上海:博古斋,1922.

[10]尹楚兵.皮日休等诗文订补[J].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6): 1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