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全文范例6篇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1

一、生的寂寞、死的空洞

萧红的《呼兰河传》是她文学艺术以及思想发展的巅峰,是她主动在形式上和心理上解决焦虑的一种方式。作者在创作时,将小说的时间设置在线性时间之外,让整个呼兰河都超脱历史,处于另一个时空中。小说中的世界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梦幻和现实,无法用时间去衡量:小狗、水缸、老人、水井、买馒头的、风雪中那混沌的天与地以及那七匹马拉的大车,就像是传说中的潘多拉魔盒,随着叙述者的随手一拉,那些神奇的事物就喷涌而出。作者在小说中勾勒的这个世界超越了时间的界限,只能存乎于心灵之间。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集合,时间在这里错综复杂,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生,也许是无穷,它只是生活本身的一种标志,根本无法衡量。其实从超越性的角度去看,生活只是细节的重复,本来就没有时间。萧红说过,一个作家必须直视人类最愚昧的角落,这也许正是她成为作家的原因吧。她从超越时间的角度,对人类的生存进行更深层次的探索,将更丰富的语义表达在作品中。《呼兰河传》不仅仅是一部个人的作品,更是一个时代的语言。作者在小说中构造了一个完全开发和宽容的世界,一个无穷的、有着无限可能的空间。现实意义中的焦虑在这里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思想与灵感都在这里交融在一起,在对故乡的追述中,萧红完全开放地展示她个人化的经验,即事物的最初体验以及后花园的世界;展示她对生命的悲悯,对人生的虚无感、凄凉感以及对人生存的深切关怀;展现她对现实的焦虑以及对文化的批判,从现代视角揭示出呼兰河农村的愚昧和精神的空虚。

在这里,萧红展示了她生的寂寞以及死的空洞,展现了她对生死的体验。活着一直被冷落,一直被忽略,死却又空洞与无助,无论生死都寂寥而无意义。萧红在这里表达了对呼兰河生民们生存意义的全新解读。正因为她从一开始便设置了一个无限的空间和无时性的世界,作品中才能将她这种极其个人化的生存体验完全容纳;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像写散文一样从容不迫地进行叙述,尽情地抒感,挥洒思想,在作品中将生死随意展开,又随意结束。萧红在第一部分展现了呼兰河生民的日常生活,开篇是热闹的大泥坑,然后紧接着就是扎染铺中死的寂寞与凄凉以及那个让人感觉空虚的空洞无声的世界。随后又通过描写“麻花”豆腐的趣事来表达生的意义,直到最后,又归结于寂寞,归结于无声无息地死去的世界。在这里,文字都像是有了生命,有了生与死,而这也正是萧红所要表达的生与死的本真。

萧红创作了《呼兰河传》,也创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事物都有她独有的烙印,将那个公共的、抽象的甚至含有政治意义的男性化的东三省变成了她心目中的那个故乡――呼兰河,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故乡,她永远无法归去,但是可以无限怀念的故乡――萧红的故乡。

二、孤独的情怀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留下许多回忆,故乡和童年也许是最难忘的,但是在萧红的人生旅程中,故乡和童年却是难圆之梦。1911年,萧红出生在东北的一个地主家庭,深受封建思想影响的父母重男轻女,并不喜欢这个女儿,虽然她衣食无忧,却亲情难求,她经常受到母亲恶言相对,受到父亲的斥责和毒打,甚至还被祖母用针刺过……从幼年时期开始,这个充满冷漠的家庭就伤害着萧红的心灵,萧红的童年记忆满是寂寞与辛酸。茅盾先生曾在为萧红《呼兰河传》所作的序言中描写过她的童年:在萧红的世界里,记忆最为深刻的是那个后花园,每年都种满了大倭瓜、小黄瓜,春秋时节,蜻蜓、蝴蝶、蚂蚱在园子里随处可见,破旧的后房,堆着许多破烂东西,这是她消遣的乐园;她记忆中唯一慈祥的面孔应该是童心不改的祖父;清晨,老祖父一句句教着唐诗,白天听着重复了无数遍的故事,或者是看邻居们日日重复的无聊的生活;或许有一天,这死水样的生活中也会突然冒出一朵小浪花,激起一波涟漪,那可能是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病了,传出跳大神的呜呜声,但小团圆媳妇还是死去了;抑或是冯歪嘴娶老婆了,但是刚刚生了第二个孩子又忽然死去了……从这些描写中我们不难看出童年的萧红过着怎样一种寂寞无聊的生活,然而,就是这样的童年,也给萧红留下了许多难以忘却的记忆,她与祖父的骨肉深情,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心中。正如萧红自己所说,祖父让她知道了生活中除了冷漠和忽视,还有爱和温暖,也正因为如此,她的一生都在追寻爱与温暖。

萧红在回忆祖父的时候,字里行间流露着幸福与温暖:“祖父像孩子一样笑了!”可惜,祖父的过早离世带走了萧红唯一的情感牵挂。成年的萧红在《呼兰河传》中重回童年的故乡,背负着人生太多的压力,将成人的理性和儿童的纯真糅合在一起,用孤寂的灵魂去审视逝去的童年乐园,吟唱出一曲令人伤感与痛心的悲歌。萧红将个人的孤寂情感赋予小说的世界,用现代的意识去探索逝去的精神家园,《呼兰河传》也因此而散发出迷人的魅力。虽然萧红在《呼兰河传》中获得暂时的慰藉,寻找到一丝爱与温暖,但是小说的每章每节、每句话中无不流露出无尽的荒凉感和悲剧情怀,让她的心中有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这部作品全书分七章,前两章萧红主要描写了故乡的风俗人情和锦绣河山,而后,用五章的洋洋大篇描写了故乡的现状,抒发了自己的情感。从多角度去分析《呼兰河传》中所表达的孤寂情感,会让读者在轻松中感到沉重,在寂寞中感到凄凉,即使是有着愉悦的童年回忆,也不免让人感伤。书中流露出作者对故乡的眷恋和牵挂,但是这牵挂背后是深深的无奈和漂泊的倦怠;她不仅对这愚钝的社会无情地鞭挞,也将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感伤表达出来,这些都让作品展现出一种张力美,让读者深陷其中,不断回味。

三、 寻找精神的家园

那些苦难而无辜的灵魂遭受了死亡和虚无的袭击,人们心目中的精神栖息地瞬间便灰飞烟灭,那么灵魂的栖息之所在哪里,精神的家园在何处?萧红的一生是被冷落和忽略的一生,那个时代可能出现的一切不幸都发生在她的身上。当她面对悲凉、辛酸,面对不平的人生,面对情感的绝望时,只能对悲剧的命运进行无休止的深思,但是她并没有将生命的思考完全带入虚无的幻象,她超脱时间与历史之外,去探寻生存的真意。这位生命的诗人用特有的眼光和哲学思想执著地追寻神性的启示,为此,她不惜花费一生的精力,她将所有的生命都投入这次追寻中,直至离去。萧红是诗人,一个处于贫乏时代的诗人,她不仅深深洞悉人类生存的本真,而且通过文字,通过文学的语言发出了拯救世界的呼声,这也许才是更重要的精神内涵。呼兰河――呼兰河城,萧红心中的精神家园。在这个城市里,在这个精神家园中,老人与少女、生民与城、生与死都是生命存在的永恒体现,生与死在这里定格,时间在这里永动,空间在这里永存,生命在这里表现出极其个性化的体验。那个心灵中的后花园完全超越现实,给了萧红一个全新的天地:没有愚昧、没有空虚、没有冷漠和忽视,有的只是花草树木、阳光雨露,还有童年的回忆与年迈的祖父自由而快乐的生活。园子里的太阳更大,天空更蓝,生活更开心。无论是倭瓜还是黄瓜,无论它们愿不愿意开花结果,都无关紧要,因为没有人关心;而“我”则是随意地挥洒着童年的乐趣,锄草也好,抓蚂蚱也好,同样也没人过问,累了就睡,想睡哪睡哪,想怎么睡都行。在萧红的回忆中,原来童年也是如此的美好,生命也是如此的和谐,与现实中纷繁复杂的社会简直是天壤之别。

萧红出生在端午节,当地人认为是不祥之兆,她就像个弃儿,从小没有关爱。母亲的恶言相对,祖母的疏远都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永远难以抹平的伤疤。父亲的贪婪和无人性,祖母的体罚,继母的虐待都是她童年深深的创伤。她的童年没有亲情的爱护,唯一给她快乐和爱的就是那位慈祥而年迈的祖父,所以,萧红在《呼兰河传》中满怀深情地回忆了这一切,回忆了童年的后花园以及和祖父一起的快乐生活,她以诗人特有的细腻感和同情心描写了后花园中的花草树木、煦日和风,也展示了呼兰河生民们年复一年的刻板生活。故乡已经成为萧红心灵深处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每当生活失去方向,内心缺少温暖,无情的命运就会触痛她的创伤,那个名叫呼兰河的地方,那个她梦中的故乡,早已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但是却是她灵魂的栖息地和精神的家园。她用诗人般的笔触描写着呼兰河的一切,让受伤的灵魂稍稍得到慰藉。

四、结 语

《呼兰河传》是萧红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作者将散文、诗歌与小说的文本特色结合在一起,创作出这部独具特色的作品。其中有散文的笔法、诗歌的抒情、自叙传的色彩,借此将故乡呼兰河的生活状态和风俗人情展现在读者的面前,同时也抒发了自己对故乡的眷恋,对呼兰河的悲悯情怀。萧红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重新去审视了那个留给她童年回忆的故乡,那座北方的小城,描写了城里人们的悲苦人生以及女性的悲惨命运,进而表达出对愚昧生民的同情和对那个黑暗社会的批判。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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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周春梅.独特的叙事模式,多义的主题内涵――论萧红小说《呼兰河传》的叙述模式[J].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9(09).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2

《我那呼兰河》的成功,经历了从小说到剧作全新的创作过程。小说《呼兰河传》1940年在香港《星岛日报》副刊《星座》连载,距今已经有70年。先后再版40余次,读者数以万计,影响遍布中外文坛。《呼兰河传》是作者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从女性视角观看呼兰地域里的风物人情而创作的乡土小说,其创作手法、叙事方式和传统长篇小说不同,是独到的、有创意的,它通过一个小女孩的叙述,用纯真的灵性所感受到的一切,描写了愚昧落后造成的种种不幸。如一个叫团圆的小媳妇被丢进热水缸里治病而险些丧命;磨房里的冯歪嘴子和王大姐因爱而结合,生下孩子,由于是未婚怀孕而遭人们唾弃,以至于得到乡亲们无情的非议和诅咒,后来王大姐因产后营养不良而死去;还有面对恶劣的环境或疾病等困境,乡里人并不是想办法去克服和战胜,而是回避或者跳大神等等,这些发生在呼兰这块土地上的种种事实,是萧红通过女童的眼睛看到和发现的,这种以稚嫩的口吻对周围一切所表达的疑惑,既是叩问,也是讽刺,更是鞭挞,这就是小说《呼兰河传》的文体风格和致远的笔力所在。另外,《呼兰河传》与传统长篇小说不同之处还在于它并不按照时间顺序、因果关系排列故事,也不以情节或人物为中心展开描写,而是将笔墨置于一座小城,以此为中心来铺张内容。全书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甚至在前两章根本没有人物出现,只是散文般地描绘风土人情,直至第三章才有人物出现。我们不能不承认作家萧红深厚的文学功力,她将这种“散漫”的结构方式,组合成一幅绵长的风土画,给人一种迥异于传统线性叙事文体的吸引力,评剧《我那呼兰河》吸取了小说中那充满诗意的浪漫意境,设计、营造出了灵动的舞台空间,剧中远景、近景各有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在奔流不息中带来了春夏秋冬四季景色的变化。该剧从一开始表现逃难的场景,到结尾故事结束,所有的情节都在呼兰河畔展开,呼兰河的清冷、欢快,由鲜血染成的悲怆等等,呼兰河成了不可缺少的场景,这些缤纷色彩映照下的呼兰河美景,形成了戏曲文本与文学文本的诗意呼应。正可谓“仿佛置身于一幅关东风情画之中。无论是舞美设计,还是演员表演,都充满了写意之美”,实现了从平面阅读到立体呈现的转换。

如果说小说《呼兰河传》提供给剧作的是一种意境、一种场面、一种精神归属,那么《生死场》则给戏剧提供了描写对象的生命存在方式。小说《生死场》是1935年在鲁迅的资助下出版的,也是作家萧红的成名作。书中以月英、金枝、王婆三个女人的悲惨命运为主,以独特的感情体验和叙述视角,表达了生活在底层社会中妇女的真实生活状况和悲剧命运。小说中描写的月英,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她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在得病瘫痪后也无人照料,死于全身腐烂,下身生蛆,活活地被折磨死;小说中的另一个女人金枝,婚后被丈夫打骂,未婚先孕的孩子被丈夫无情地摔死,她离家出走又不得不回家,她悲情炎凉的人生,是中国式的“娜拉”;还有一个女性――王婆,在小说中是一个嫁人三次的女人,她和第一个丈夫结婚后,遭到惨无人道的虐待,这个男人后来干脆抛弃了她、孩子和家,独自进关了。困苦中的女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嫁给第二个丈夫,这个可怜的丈夫婚后不久却因病而死了。于是,又不得不嫁给第三个丈夫。这期间,因为儿子反抗官府,被反动当局杀害,在生无希望的窘迫境遇中,愤而自杀,不料却在埋葬的时候,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悲苦的命运,使她在绝望中挣扎。王婆以中国妇女特有的顽强性格,坚强地站了起来,在反抗日本侵略的斗争中,她站岗放哨,积极投入斗争。“九・一八”事变,国难当头,日寇烧杀抢掠,沉重的民族灾难,妇女们在生与死的边缘上觉醒,她们自己组织起来,秘密地进行反抗,前赴后继,用生命书写了可歌可泣的壮美历史。王婆是作家重点描写的一个女性,她是一个历经生活磨难的女人,这种种遭遇,浸透着当时中国社会的严酷现实,浸透着悲凉和无奈。

小说在创作手法上,采用散文化的结构手法,由一个一个相对独立的故事情景组合而成。如第一章“麦场”,主要写一辈子守着一只心爱的山羊过日子的跛足二里半,养羊、找羊的情节;第二章“菜圃”,写金枝与暴力情人苦涩的恋爱;第三章“荒山”,写可怜的月英惨死和“镰刀会”的奋起等等。小说各章之间没有完整的、连缀的情节。对三个妇女苦难经历的描写各有侧重,正是小说中这种看似不连贯的故事情节和不同经历的人物命运,为剧作的改编提供了王婆这一人物及其与之相关的情节选择,也为主题的升华提供了可能。评剧《我那呼兰河》从小说到戏曲的创作过程,充分说明从小说到戏剧不是简单的改编和照搬,既要做到忠于原著,又要按照戏曲艺术的规律进行新的创造,对主题有新的提炼,这个过程是一个全新的创造过程。剧作对主人公王婆的人生经历做了重要改动:王婆的丈夫因反抗地主的剥削和压迫被害死,为逃避灭门的灾难,王婆带着儿子铁钟和女儿金枝沿着呼兰河逃难。儿子铁钟因得知父亲因领导减租抗税运动被地主迫害致死,决定去当土匪,替父报仇。王婆逃至呼兰河畔一个村落,恰逢村民组织秧歌擂台,王婆替赵三打赢了秧歌擂台,却因饥寒交迫昏倒在地。善良的赵三收留了王婆母女,王婆为了能与女儿活下去,在村民二里半的劝说下,嫁给了赵三。赵三因组织“镰刀会”领导减租抗税运动,被关押。铁钟替父报了仇,并成了土匪的“大当家的”。一天,母子意外重逢,不料,铁钟没有回家,离开母亲后他去抗日了。女儿金枝在呼兰河畔嫁人并生下儿子。赵三出狱后他再也不想“闹事”。此时传来儿子被日本人杀害的噩耗,失子后的王婆悲痛欲绝。日寇的暴虐使村民们忍无可忍,她唾弃了赵三,率领乡亲们反抗倭寇,向死求生。发出“生为中国人,死是中国鬼”的反抗之声。作品集中反映了生活在呼兰河畔的劳苦大众受奴役、受压迫,民不聊生的悲惨遭遇,展现了东北民众面对日寇入侵,保卫家乡的生动故事。从剧作的梗概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编剧黄伟英对小说中王婆、二里半、金枝、赵三等人物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所作的剪裁、集中、概括和提炼,这都为该剧的成功奠定了较好的基础。

相对于文学作品中散淡、活泼、跳跃的叙事,剧本则更突出戏剧文本中的戏剧冲突。而将小说的文学语言转化为剧本的戏剧语言,使生活语言与诗化语言相结合,再将平面的剧本搬上舞台立体地呈现给观众。这种转化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这中间渗透着艺术家们的辛勤汗水,从编剧黄伟英、导演查明哲、作曲徐占海到主演冯玉萍及各个演员,他们都是这个创造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可以说这个剧目的成功是沈阳评剧院及多位艺术家集体智慧的结晶。

对于表现劳苦大众奋起反抗日寇入侵,誓死保卫家园的近代历史题材,剧作没有受文学作品的局限,而是将场次巧妙安排,避免将整出戏陷入沉重的基调当中。如第二场“斗秧歌”时轰轰烈烈的秧歌鼓乐掀起一派欢腾的场面,广大农民苦中作乐、积极向上的乐观精神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而第四场“水边幽会”中金枝和成业懵懂爱情的迸发,侧面描述出年轻人不畏封建思想,寻找生活希望的决心。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和主人公的悲惨经历、大环境的艰难恶劣造成强烈的反差,更具戏剧色彩;另一方面很好地调动了观众的审美情趣,避免了历史题材剧目造成的沉重之感,这些都是小说中所没有的。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3

浙江省宁波市孙文英小学六年级 顾 昱

从学习《火烧云》开始,我就想轻轻走进萧红,走进《呼兰河传》。假期中,我跟着作者来到了呼兰河小城。

这是一部充满童趣、诗趣和灵感的回忆小说,它那散发着的淡淡墨香和真切朴实的语言,让我陶醉,让我回味无穷。从字里行间,我体会到了萧红儿时的那种孤寂,和被愚昧与迷信包围的生活。幸好她有一个性格爽朗的爷爷,陪伴她度过童年,让她留下了一些甜蜜的回忆。

全书七章,各自独立而又浑然一体,一、二章写小城的风情,三、四章谈家中亲疏的人物,五、六、七章描绘了独立旁支的人物。作者用舒展自如的笔法,以情感的起伏为脉络,为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作了传记。

呼兰河小城的生活有一点沉闷,但无论是跳大神、放河灯、野台子戏、逛庙会,还是北方的天气、环境,以及独特的火烧云,都能让人为之动容。只是,呼兰河小城的人在精神上还是被老的思想和迷信的观念包裹着。如,跳大神是为驱鬼的,唱大戏是唱给龙王爷听的,放河灯也是让鬼去脱生。最悲惨的是团圆媳妇的遭遇,因为她的行为不符合封建礼教的要求,加上街坊邻居背后的议论,她被毒打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终于被折磨而死。封建的思想和制度就像无情的魔爪,可以把人的生命置于死地。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4

论文摘 要:《呼兰河传》以其对故园的酷烈展示轰动世界,作者萧红从异乡人的视角出发,唱出了家园不再的挽歌,作品成了人类精神回归的深度象征和潜隐寓言。 

 

享有20世纪“30年代的文学洛神”的萧红经受住了历史浪潮的淘洗,其传世作品《呼兰河传》泽被至今,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笔致令人对她的才华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部作品“悲凉之雾,遍布华林”,与同时期流行的乡土小说有很大的不同,作家展示的是一个愚昧、压抑、荒凉的北方小城,通过对呼兰城全景式的描绘,撞碎故园的炫色金梦,写出了呼兰人的生死歌哭、生之艰辛和寂寞情怀,本文试从苍凉的异乡人、悲凉的故园情角度来欣赏这部作品。 

 

一、《呼兰河传》是萧红对精神原产地的追溯 

 

大诗人米沃什才在回忆录中坦率地说:“我到过许多城市,许多国家,但没有养成世界主义的习惯,相反,我保持着一个小地方人的谨慎。”伟大的写作,往往就是从一个很窄小的路径进入现实,再通达一个广大的人心世界的。一个地方的历史资源和气质,必然会滋养一个地方的写作。正是因着旧中国东北小城的风俗文化的滋养,萧红的写作才有着比别的作家更动人心魄的经验刻度。写作是记忆的炼金术。离开了记忆,写作就会失去基础。出生地作为记忆的源泉,所唤醒的往往是一个人身上最具创造力的部分。所以,伟大的作家往往都是写自己所熟悉的故乡。福克纳写自己那像邮票一样大小的家乡,鲁迅写绍兴,沈从文写湘西,莫言写高密东北乡——每一个伟大的作家,往往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写作根据地。 

诗人叶赛宁说:“在大地上我们只过一生。”出生地是上苍对萧红的隐秘垂顾,它永远是萧红漂泊灵魂里眷顾和萦绕的地方,是她在路上眺望的故乡,是她精神的地理,是她生命的乐园。西谚云:“人类有了命,生了根,不挂空,然后才有日常的人生生活。”对作家来说,实现“不挂空”的方式就是回到记忆的原点,找到精神的基座。 

如果说童年是一个人的故乡,出生地就是一个人一生的记忆。初读《呼兰河传》,感觉萧红的童年生活新鲜有趣,充满着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快乐无忧。但仔细品味文本,我们会觉出别样的孤独和悲凉:花园里“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作什么就作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在读过历史资料后,我们得知萧红的童年并不阳光,幼年被父母、祖母所厌弃,祖母甚至用针刺她的手指。正是从小缺乏爱的滋养,萧红对爱有了更多的企盼。而成年后的酷烈现实一再逼迫她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徘徊,渴望温暖却最终也没能如愿以偿。在重新回归故土,审视故乡时,她又不得不直视乡间所存在的种种陋习和国民的劣根性。面对满目疮痍的现实,萧红绝望了,她本以为家乡会给她伤痕累累的心灵以慰藉,以为在五四启蒙思想的影响下故土的子民会觉醒,然而现实的种种却让她倍受打击,于是斥诸于笔下发泄自己难言的寂寞和孤独情绪,这也造成了文本中始终蔓延的一股苍凉之感。 

同时,慈祥的老祖父是冷寂人间的爱与温暖,美丽的后花园则是萧红童年时代的精神乐园。这是《呼兰河传》悲凉之中可见温暖之意的又一精神源头。 

“北方民族萦怀的不是逸乐而是痛苦……对北方民族来说,独立却是他们首要的和唯一的幸福。由于土壤的硗瘠和天气的阴沉而产生的心灵的某种自豪感以及生活乐趣的缺乏,使他们不能忍受奴役。”[1]作者横剖呼兰小镇掘开的不是童贞金梦和乡情记忆,而是小城的生命萎缩、生存危机和生活无奈。《呼兰河传》中没有一个人物有积极的生命意识和生存理想,都是些甘愿做奴隶而又自怨自艾的可怜虫。他们本性善良,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愚蠢而顽固,甚至残忍。当在故乡生存本身就是一种悲剧的时候,故园自然难逃苍凉的基调。 

二、《呼兰河传》是异乡人发出的物是人非物换星移的喟叹 

 

中国的文化是建立在农耕文化基础之上的,人们在这种文化传承上孕育出了强烈的家园意识,也正是这种家园意识成为人们的亲情纽带和整个民族的精神维系。而家园最直观的表现是风土人物,因此乡土往往与一个地域的风情风俗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呼兰河传》中作者展示出了故乡浓厚的地域色彩,呈现出幽暗、冷冽的格调,通过对北方地域风俗的冷色描写展示整个呼兰河镇的荒凉寂寞。作者略去了东北地区特有的粗狂、爽快气质,展示出呼兰河镇从地理风貌到生存方式都透着的一股荒凉和窒息。小说一开头就写到:“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尺长的。” 这种荒凉既是地理环境上的直观感受和经济的困窘所带来的荒凉,又是在一定的地域条件下所出现的精神上的荒凉。作品中的大泥坑象征着呼兰河人们生命的退化与萎缩,人性的扭曲与泯灭,精神的病态与缺陷。呼兰河如死水般的生活使人们没有丝毫改变环境、参与现实、执著于人生的热情。东北气候恶劣,地广人稀,经济不发达造成了当地的闭塞、落后,而一个封闭的世界,与之相应产生的是封闭文化。 

萧红通过勾勒东北故乡的惨景,挖掘出中国北方农村的精神堕落。萧红为呼兰河作传,其实是在大时空跨度的民族文化背景上精心雕塑20世纪前期中国农村的“微缩景观”。萧红不遗余力地描写宗法、世俗、风习的落后所构成“民生多艰”的苍凉的生活环境,是想以此种情境勾起读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关于民族命运的理性思考。萧红不断把悲剧性的世俗态和众生相倾泻笔端,并且描写得不忍卒睹、淋漓尽致,这绝非偶然的兴之所至,情之所至,其深层文化底蕴正是要唤起读者的警醒,从而寻求治疗国民愚昧的良方,关怀民族命运。 

萧红写尽了呼兰小镇的绝望与荒凉:呼兰河自然环境是荒凉的,呼兰河人民的生命形式更是荒芜的,这就是呼兰河的现实。走出呼兰城,萧红清醒地审视家乡人民的生存状态,深刻地思考他们苦难的命运。这时带给萧红失落、伤痛以及憎恶、厌弃等种种情感的故乡,被罩上了一层可爱诱人的光环,成为作者渴望回归的所在。我们可以看出萧红对后花园用心营造,既是对儿时乐园的重现,又是不露痕迹却有意地在构造心中真正的家园。家园给她带来了宁静,使她从不堪忍受的重负中专注于灵魂深处,对祖父与后花园的苦苦依恋,让以祖父和后花园景致为喻像的家的概念于记忆中冉冉升起。被蒙上梦幻色彩的童年记忆已逐渐取代了具体的有形的家的记忆,成为精神家园的喻像。“在萧红的记忆里,遥远的东北故土似乎由于被冰雪和信息封隔的太久,成为文化的边地和精神的荒原,呈现出一种闭塞、贫穷、窒息、愚昧、僵化、几近病态的文化景观。”[2] 

遍览《呼兰河传》,全是萧红对家园不再的挽歌。《呼兰河传》更像是人类精神回归的深度象征和潜隐寓言。在小说的“尾声”部分,萧红以无奈、惆怅、寂寞、温馨混杂的情怀发出疑问——难道人类文明的每一寸进步都必须以那些曾给我们慰藉的美好事物的消失为惨痛代价?在这个意义上看,《呼兰河传》是人类命运的寓言和象征。 

 

注释: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5

奔向你,奔向你。

我不知道,这是我读《呼兰河传》又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时,为两位东北女作家在心底发出的呼喊,亦或真的是两位女作家在她们的心底早已发出的呼喊,穿越了时空,震响于我的耳际。

从萧红到迟子建,从迟子建到萧红,60余年的时空阻隔,人海苍茫,道路迢迢,心灵的呼应何其艰难,在我看来,正是她们驰骋其中的文学,使她们汇合,使她们在文学的想象中和心灵的现实中得到汇合,整体合一地展现了那块广阔而富饶的充满了童话或神话的北方黑土地,在河岸之上,东北的人生故事像呼兰河像额尔古纳河一样静静流淌,水和泥土,童话以及神话,统一了她们的呼喊。

1942年,萧红在香港写下了凄婉深情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香港到东北,万里之外,萧红的目光穿越抗日战争的烽烟,家园离恨,眼泪早已干涸,此时的香港,英国的殖民者正意满自得,而日本殖民者的太平洋之战的阴云却已迫近城关,真的难以想象在这巨大的压迫环境下的萧红的心境究竟如何,那仿佛永远逃避不掉的殖民阴云对萧红究竟意味着什么?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时光里,萧红冷漠至极,也温情至极,她反而在黑云压城之时获得了心灵的宁静,精神的净化,以及境界的升华。萧红不愧为鲁迅先生的弟子,不在绝望中爆发,就在绝望中新生。她只是在心中不断地念叨着她不能忘怀的呼兰河,奔向你,奔向你,童话铺路,歌谣当哭。

无独有偶,21世纪初年,刚刚搁笔《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迟子建也来到香港,万里迢遥似乎无法改变她一直沉浸在“北极村童话”和“额尔古纳河神话”中的精神状态,面对世界闻名的现代化物质氛围,她不仅不能忘怀或偏离那种额尔古纳河神话之境,而且反倒促成了她东北式的神话意识的飞扬。她大声讲到:

“我们这个时代,难道真的不需要神话吗?人类因为对万事万物有悲悯的情怀,所以才一路走到今天,我想如果有一天神话绝迹了,人类也就到了消亡的边缘。”

她的话仿佛危言耸听,而这些言论又每每让香港学子听得错愕莫名,而这对迟子建来说,则是如此的心灵化,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性情,宏论滔滔,不断奔向她精神中的那条东北的额尔古纳河。

正是在这自南方回向东北的跨越中,迟子建和萧红融汇到了一起。“奔向你”的回归乡土故园的呼喊,成全了她们。成全了她们的童话和神话。萧红不写神话,萧红拥有的是童话,她在童话中返归一个透明的故乡,呼兰河畔的冻土风情,在她祖父的后花园的一角形成一片迷人的情境视野,那是真正的东北意义上的童话,一个地域性的童话。迟子建也倾心于东北的地域童话,那是她书写的“北极村童话”,然后,她又将这童话推进到神话,一条额尔古纳河的神话,鄂温克民族和萨满教方式的神话,使地域童话具有了神性,被充实起来。从萧红到迟子建,从童话到神话,东北感性的时空被吹得鼓胀起来;从童话视角的汉族村俗和人生景象到少数民族的神话生活方式,一个更加立体和完整的东北形象搭建在人们面前。

呼兰河和额尔古纳河,都是女人的河流。

《呼兰河传》复活了女作家的童年,童年萧红作为女叙述人的在场,那双充满疑问、感性和悟性的眼睛,使这部小说不能不赋予了女人的性质。同样,《额尔古纳河右岸》中,迟子建也在叙述过程中化作一位鄂温克族最后一位酋长女人,并以此角色的口吻叙述了一个民族由左岸迁移到右岸的历史,而那右岸的现代化的文明则不属于这位女性左岸上的世界,两岸的对立,是从女叙述者的口中自然流露出来的,有一种属于女人性质的倾向性。

这不能不是两条女人的叙述的河流。而在女人叙述过程中,又将更多的关注和同情笔墨给予了女性人物,《呼兰河传》中的小团圆媳妇的惨死,王大姑娘的遭人歧视,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额尔古纳河右岸》则以达玛拉的爱情故事贯彻始终,来衬托在现代文明的世俗之风侵蚀下的真情挚爱的困境及其悲剧。女性角色的叙述主体化,用女性的善良和悲情来反衬男性的自私与狭隘,是这两部小说共同的叙述基本面貌之一。女人形象是这两条河流中最让人心动的浪花,由于她们的光彩,也使这两条河流不能不被命名为女人的河流。

这两部小说都是回忆性质的,其经验性、感受性,甚至具有夸张性质的童话性、神话性,都在某种伤感的细腻中而获得诸多理想和希望的调子。女性的温柔即温暖,这其实是内在于萧红与迟子建小说的肌理的。凄婉其表,而在内里萧红则写了童年的无邪和欢乐,写冯歪嘴子与王大姑娘的自由恋爱不畏流言歧视的坚守。突显悲剧,迟子建则更是在尼都和达玛拉无法结合的爱情故事的内核中,注入了坚贞和感天动地的情感。萧红和迟子建都向读者展现了向爱和敢爱的心。应该说,这两部小说因一童年女孩一萨满女人的视角而呈现了迷人的童话性和神话性,内里都有迷人的温情和暖意。我们因此也可以进一步认定,其实童话和神话的本质与女人的本性是一致的,只有女性的河流才能反射出童话和神话的色彩。世界童话写作的真正主角是由童话女孩的思维和行为特点所构成的,“小王子”的思维和行为的内在气质,在一种真正的童年的意义上,与女孩的气质是难解难分因而其性别意义也是不大的。至于神话,它在古代产生的背景正显示了母性社会的文明和智慧,反而是社会的物质性进步,力量型文化增大,男性统治的堀起而导致神话式(包括宗教式)思维与行为的衰落。我想,在萧红的呼兰河童话与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神话中,我们不难看清这一点。当她们将两条东北的女人的河流呈献给人们的时候,她们也就把那迷人童话和魅力神话也一并馈赠了。

至此,面对这两条童话式及神话式的流淌的女人的河流,我们还要说,她们之于中国文学与东北大地有更具深度的意义,是她们共同呈献的“文明”状态。

呼兰河传全文范文6

关键词:萧红 《呼兰河传》 艺术特点

萧红,身逢乱世,几经波折,走完了她短暂的31年的人生历程,却在文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辉煌篇章,的确当得起“30年代文学洛神”这个美誉。《呼兰河传》是广为称赞的作品,也最能反映萧红的小说艺术特点。

一.儿童视角

儿童视角,就是以儿童的眼光去看世界,通过孩子的不经世俗影响的眼光来观察与透视生活,发掘出成人因为受到道德伦理的限制而难以体察或忽略的生存景观。创作主体主要以符合儿童心理特征、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的指导思想来选择材料与组织写作,以另一种叙事方式来审视和表现世界。

萧红的《呼兰河传》是以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的视角来展开叙事的,写了呼兰这个小城的风土人情,包括东二街上的五六尺深的大泥坑这样特殊的景象,放河灯、跳大神、野台子戏等民间习俗以及诸如卖豆芽菜的王寡妇、漏粉工、拉磨工、小团圆媳妇等一系列卑微的小人物。因为叙述者的年龄特征,所以文中有许多儿童式的充满天真和稚气的描写,如:

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谎花,就开一个谎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玉米愿意长多高就长多高,他若愿意长上天去,也没有人管。蝴蝶随意的飞,一会从墙头上飞来一对黄蝴蝶,一会又从墙头上飞走了一个白蝴蝶。它们是从谁家来的,又飞到谁家去?太阳也不知道这个。①

同时,小说的视角又是不完全的儿童视角,因为它时常带有成人的影子,有一个隐含的成人叙述者。因为作者是站在成人的立场上回溯往事的,她会以成人的判断来审视童年的故事,许多的评判标准再也不局限于曾经那个懵懂少年,而带入了许多社会所赋予的属于成年世界的道德、伦理等方面的内容。这体现在萧红的选材并不局限在儿童眼中有趣的事情,尤其是小说开篇的一些关于人情的描述,这些并不是一个孩子可以看得到并且能看得那么深刻的。

这种特殊的儿童视角一方面以它具有的童真童趣增强了小说的趣味性和感染力,另一方面,这种儿童视角自然客观,它并不是叫嚣式地指责,反而更能加强小说的批判性,起到发人深省的作用。因为如此黑暗、凄苦不堪的场面居然被一个孩子看在眼里,不禁令人胆寒,产生出救救孩子的责任心。

二.小说的散文化

《呼兰河传》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小说,而是一种散文化的小说。将小说散文化,萧红或多或少受到了屠格涅夫的影响,吸收了屠格涅夫的抒情性艺术手法。在20世纪,中国文学与苏俄文学的关系极为密切,苏俄文学被译为中文的作品比其他国家要多,而屠格涅夫又是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在这种背景之下,萧红在她的中学时代,就读过屠格涅夫的作品,包括《猎人笔记》、《白净草原》等。屠格涅夫最鲜明的艺术特色在于他的抒情手法,他的作品读来有一种散文诗的韵味。他曾经说:“我容易感受诗意。”②

萧红正得益于此,完成了她独特的散文化小说,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它在结构上与其它小说完全不同,不具备贯穿全文的线索,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中心人物,而是一幅幅独具东北特色的风俗画面和一个个似乎关联不大的小故事。《呼兰河传》描写了诸如跳大神、放河灯、看野台子戏、娘娘庙大会等民间风俗,也断断续续地写到了一些小人物的辛酸悲苦,例如卖豆芽菜的寡妇、漏粉工、小团圆媳妇、冯歪嘴子等。第二,《呼兰河传》带有萧红浓厚的主观情绪,像散文诗一样承载着她内心的情感波动。萧红的《呼兰河传》采用了回忆的方式展开,她的回忆带着对童年生活的一种浓浓温情和对贫苦百姓的一种无边悲哀,使我们在读小说时,能看到作品背后那个多愁善感、细腻贴心的萧红。例如文中写到跳大神的时候就流露出她讽刺中又充斥着伤感的情绪,“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③如果说一定要给《呼兰河传》理出一条线索,那么这个线索就是作者的情绪,萧红带着一个女性天生的敏感多情,为我们展现了她独特的人生体验、心理和情感世界。这样我们既可看到一部分客观的叙事描写,也能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作者的心迹,真实感与亲切感的融合,给读者带来一种独特的审美体验,这些传统小说不具备的散文化描写与抒情正是茅盾所说的小说之外的“诱人”之处。

三.对国民性的思考

在20世纪上半叶是中国的大变革时代,风云变幻,中华民族正在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出路,许多作家将题材对准到对国民性的探索上来,他们渴望对民众进行启蒙教育,触动民族劣根性,萧红也是其中之一。

在《呼兰河传》中,作者用一种温和的讽刺笔调描摹了民众愚昧、麻木、冷漠的特点。她看到了中国人的病态的灵魂:东二街上的五六尺深的大泥坑,总是有不少人或者是牲畜陷入其中,可笑可恼的是,这么一个祸害,居然没有人带头整治填补,反倒成为大家看热闹的好去处和吃上便宜死猪肉的借口;东二道街南头卖豆芽菜的王寡妇,失去独子后悲痛致疯,本已悲苦万分,多有不易,无人施舍怜悯之心已感心寒,然而可气的是作为她唯一的收入来源的豆芽菜还偶尔会被人偷去;赶车的胡家喜欢跳大神,只要儿媳妇为老太太张罗跳大神,老太太就十分得意,并引来一群人看热闹,文中写到“因为老胡家跳神跳得花样翻新,是自古也没有这样跳的,打破了跳神的记录了,给跳神开了一个新纪元。”④把农村的迷信和愚昧写得淋漓尽致;小团圆媳妇在婆家本就受到残忍的虐待,折磨致重病以后,狠心的婆婆采取各种荒唐的民间药方折磨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对于孩子撕心裂肺的哀嚎,周围的人只管看热闹,根本无人理会,小姑娘就这样活活被整死,民众冷漠自私至此;冯歪嘴子和王大姐自由结合,民众采取鄙视和取笑的态度,常偷听二人的私房话作为传播流言的来源,王大姐死后,也没人对冯磨倌表示任何的关切与同情,只是把他当成取乐玩笑的把柄。这一系列荒唐事,都反映了作者对中国民众国民性的揭露和批判,正如鲁迅先生对于民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一样,萧红也深入地认识到中国民众的灰色的灵魂,只不过作为一个温情的女性,她更多的是“哀”。

四.关注小人物的命运

在《呼兰河传》中,萧红描写的并不是救人于危难中的大英雄,她是怀着一颗温暖的心刻画了一系列卑微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虽然勤劳,朴实,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可是却永远处于社会最底层,承受着压迫和苦难,表现出形形的贫穷,辛苦和悲哀。

在具体的描写中,她用了反衬的手法。看野台子戏,姑娘们都精心打扮前来观看,本来是足够热闹喜庆的场面,作者却刻意写了有些姑娘远嫁难以与亲人相见,有些姑娘从小就被指腹为婚,结果中途有了变故而酿成悲剧,再有些就是出嫁以后遭受公婆虐待。场面的欢乐与姑娘们们的伤心事形成鲜明对比,让人看到此处,会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悲凉。写到漏粉工的生活,他们艰难度日,住在简陋破旧、东倒西歪的草房,作者并不直接写他们的悲惨状况,而是写他们下雨能吃到鲜美的蘑菇,写到他们刮风时看似滑稽的“会走”的草房,作者写道:“那拉磨的,夜里打着梆子通夜的打。养猪的那一家有几个闲散杂人,常常聚在一起唱着秦腔,拉着胡琴。西南角上那漏粉的则欢喜在晴天里边唱一个‘叹五更’。”⑤对于这些身处下层的劳动人民的娱乐场景的描写,作者是带着哀调的。这些拉琴唱曲的活动在我们看来是娱乐消遣,可是正如萧红所说,他们并不是看到了光明或者希望,他们并不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只是逆来顺受,平平静静、老老实实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写到“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⑥,还活动着蝴蝶、蜻蜓等小动物,还生长着各色蔬菜和瓜果,俨然看起来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可是在花园的周边,却总是发生类似小团圆媳妇夭折和王大姐难产而死的惨剧,作者不止一次写到“我家的院子是很荒凉的”。⑦

萧红无疑是一名优秀的作家,《呼兰河传》在20世纪的文坛上也占有重要的地位。《呼兰河传》以其浓郁的民俗,悲凉的基调和独特的艺术特点感染着一代代的读者,是文学史不可多得的辉煌篇章,也为后世的创作树立了典范。

参考文献:

[1]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

[2]单元著,《走进萧红世界》,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8月第1版。

[3]张华著,《外国文学与萧红的审美观照》,《武汉大学学报》2004年第5期。

[4]扬会芳著,《萧红与外国文学》,《文史博览》2006年12月。

[5]张宪周著,《屠格涅夫和他的小说》,北京出版社1981年版。

[6]刘秀珍著,《儿童视角观照下〈城南旧事〉与〈呼兰河传〉的书写》,《文化万象》,2008年第2期。

注 释:

①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第213页。

②张宪周著,《屠格涅夫和他的小说》,北京出版社1981年36页。

③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第159页。

④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第247页。

⑤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第179页。

⑥季红真编选,《萧红精选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11年6月第4版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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