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蕴含的生态女性观

紫色蕴含的生态女性观

 

爱丽丝•沃克作为当代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深切体会到黑人的艰难与困苦。作为一名作家,她从未停止为女性、儿童、动物、被破坏的自然生态以及父权主义的受害者说话。《紫色》是一部思想性很强而艺术水平又很高的作品。尽管出版后遭到了新闻媒体的贬低及评论家们的大力攻击,但仍然获得了1983年的美国全国图书奖和普利策奖。作者通篇采用书信的形式,带领读者直接进入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爱丽丝•沃克在这部小说中,从黑人女权主义文学的创作视角出发,淋漓尽致地展现了黑人女性深受性别和种族双重压迫的生活状况,以女主人公茜莉在其他女性的影响下,由麻木到觉醒、由反抗到独立、由自主到获得与男子平等地位的人生奋斗经历为主要线索,突出体现了黑人女性对双重压迫的反抗和对完整自我及完美生活的渴望与追求。同时也通过黑人妇女对生命与自然的热爱,最大程度宣扬了男女平等、自然平等的生态思想。生态女性主义兴起于20世纪70年代,是女性主义和生态主义结合发展的产物。生态女性主义关注女性与自然的联系,认为饱受压迫的女性,与生态匮乏、支离破碎的自然,同受“逻各斯”父权制文化的奴役。生态女性主义强调人与自然的统一,即人与人平等共处,人与自然浑融圆通的和谐境界。本文以生态女性主义为理论基础,分析《紫色》中体现的生态女性主义思想。   一、对男性中心主义的批判   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小说都对种族歧视和种族压迫进行了揭露和批判,而《紫色》在性别歧视方面的体现尤为引人关注。白人种族主义者不仅在政治上、经济上制约黑人男性的发展,还严重扭曲了他们的心灵;他们失去了理性,把失望和愤怒转化为对自己妻子的暴力,企图以这样伤害黑人女性的方式来找回他们在白人面前的自尊。[1]沃克曾经写道:“我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分为二,被有意地一分为二。历史被一分为二,文学被一分为二,所有的人也都被分成两个群体。这就使人们做出蠢事。”[2]传统的二元思想,迫使女性站在男性的对立面,接受父权制统治。小说《紫色》中,主人公茜莉没有自尊,没有地位,没有理想,更没有追求。她生活在美国南方,是个温顺贤惠的黑人女孩。然而14岁那年,她被继父奸污,先后生下的两个孩子也被继父送人。后来,她又像物品一样,在继父与某某先生的讨价还价中嫁给了某某先生。在当时的男性眼中,女性就是一件物品,可以殴打辱骂,甚至廉价出售。当茜莉受继父指派,被迫嫁给艾伯特先生时,她自我安慰道:“我掏出莎格的照片。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说,是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3]父权制迫使女性认可被奴役的命运。茜莉曾认为男性对女性的压迫是理所当然的,当某某先生的长子哈波向茜莉询问怎样让其妻子听话时,茜莉回答了两个字“打她”。这时的她深受男性中心主义的毒害,缺乏反抗精神,只是父权制的牺牲品。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边的非洲大陆上,奥林卡人同样认为“女人是丈夫的财产,女孩不必受教育,女性自身毫无价值,只有对丈夫才有些用处”[3]。弗吉尼亚•伍尔夫认为,“社会环境和社会导向会对人的心灵产生巨大影响”[4],在种族歧视与父权制的双重压迫下,女性不但失去了自由与梦想,更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与信心。由于男性中心主义的普遍存在,女性只能处于被统治、被蹂躏的地位。作者从黑人女性视角,犀利地揭露了逻各斯中心主义对女性的压迫、毒害,鞭笞了男权主义的文化价值观。   二、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叹息和控诉   同女性一样,自然也处于二元关系中的对立面。在《紫色》中,作者提到耐蒂在非洲的经历。她刚到奥林卡时,当地人过着传统的生活,宁静而幸福。后来,白人在他们的土地上修公路,占领了原住民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家园,拆毁房屋,占领土地,毁掉原始森林,把奥林卡变成了橡胶园,并迫使奥林卡人买白人运来的铁皮做屋顶,让他们交地税,水税。“奥林卡人眼睁睁地看着庄稼和家园被毁灭了。筑路工严格按监工的指示修路,丝毫不差。道路必经处的每栋草房都给推倒铲平。教堂、学校、屋子在几个小时内都被夷为平地。”[3]“全部的土地,包括奥林卡人的村子,现在全都属于英国的一个制造商了。走进海岸,千百个像奥林卡这样的村子正在清除道路两边的树木,改种橡胶树。古老参天的桉树和其他各种树木、猎物以及树林里的一切都被砍倒杀死,土地被迫休种,光秃秃的土地,就像巴掌一样。”[3]一些奥林卡人被迫离开,逃往森林深处。白人用他们所谓的文明野蛮地占领了非洲森林,打破了人与自然间的宁静祥和,举着文明的旗号,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在男性中心主义时代,男性把世界当做狩猎场,不仅要征服女性,更要征服自然。“著名生态女性主义者沃伦明确指出,控制自然与控制女性都是在同一种体制下运作的,这个体制就是父权中心体制。推翻这个父权体制是女性运动与环保运动的基本工作。”[5]女性与自然,同受父权制的压迫。作为弱者,女性不仅为自己,也为饱受荼毒的自然呐喊。塞缪尔和耐蒂赶到英国向教会求救,试图帮助奥林卡重返宁静,却失败了。父权制不仅奴役女性的意识,也把权力伸向美丽的自然。作者通过小说中对奥林卡环境破坏的描写,使女性与自然这两个弱者联合起来,共同反抗父权制的压迫,充分展现了她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   三、对独立女性意识的宣扬   《紫色》塑造了一些具有独立主义特征的妇女人物形象。索菲亚虽然深爱丈夫哈波,但是她坚决不允许哈波打骂自己,更不能容忍哈波对自己的管制和压迫。为了捍卫自己的利益和尊严,索菲亚最终离开了哈波,保持了自己人格的完整。她不能理解茜莉对家庭的态度,她甚至建议茜莉:“应该把某某先生的脑袋打开花……”[3]她使茜莉看到婚姻的另一面,男女可以平等。她的勇气和所作所为也赢得了茜莉的钦佩。但是真正帮助茜莉转变自己的是歌唱家莎格,她敢爱敢恨,非常独立。她教育茜莉要尊重自己,维护自己的利益,捍卫自己的尊严,树立对自己的信心。她还帮助茜莉认识到自己身上的思想包袱,当他们谈论到上帝的问题时,莎格说:“男人腐蚀一切。他坐在你的粮食箱上,待在你的脑子里,收音机里。他要让你以为他无处不在。你相信他无所不在的话,你就会以为他是上帝。可他不是。如果你在做祷告,而男人堂而皇之地一屁股坐下来接受你的祷告的话,你就叫他滚蛋。”[3]自我意识非常强烈的莎格不仅帮助茜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教育、启发茜莉,鼓励茜莉勇于和父权制作斗争。在莎格的帮助下,茜莉慢慢理解了上帝的含义,知道上帝不是教堂或者《圣经》里白人创造的,用于控制黑人和压迫妇女的上帝;而是以不同的形象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的,与自然和谐的上帝。正是在莎格的教育启发下,茜莉不再逆来顺受,宣布要离开家寻找新的生活。为此,她的丈夫讽刺她并企图揍她,但她勇敢地和他搏斗。她变成了一个充满自信,有尊严,有个性的女性。文章中也提到了其他妇女的一些转变。比如,哈波的那个绰号“吱吱叫”的情人在莎格的帮助下,终于敢于要求人们用她的真实姓名称呼自己,敢于正视自己的理想,有充分的信心去练习歌唱,并用歌唱去谋生。还有远在非洲的塔希,茜莉儿子亚当的女朋友,也为了确立自己的身份而接受部落的习俗。小说通过这些黑人妇女们追求自我解放和个性完整的斗争,重塑了女性的历史文化地位,宣扬了真正的女性主义者。通过对不同女性的刻画,沃克告诉所有的黑人妇女,应挣脱父权制的枷锁,自强自立,取得与男性平等相处的权利。#p#分页标题#e#   四、生态女性主义意识的觉醒   生态女性主义把人类对待女性的态度同对待自然的态度结合起来,批评了传统的身体不如精神、人定胜天、父权男权主义、女性地位低于男性等思想,认为男性对于自然界的压迫和支配与对女性的压迫和支配属于同源思维。从而提倡建立一种打破传统思想,重塑女性社会家庭地位,实现全人类与自然和谐友好相处的新型关系。在小说的结尾,茜莉写了给上帝的最后一封信。“亲爱的上帝。亲爱的星星,亲爱的树木,亲爱的天空,亲爱的人们,亲爱的一切。亲爱的上帝。”[3]这里的上帝,不是凌驾其上的父亲、丈夫,不是万能的神,而是世间的一切事物,是人与人的平等相处,是男女之间的相互尊重,是一种不分种族的美满与和谐。小说的结尾,茜莉终于成长为一有尊严、有自信,能独立生活并且人格完整的女性。通过书信的形式,沃克向读者完美地展现了女性间的友爱与情谊,以及女性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赞扬了妇女文化,歌颂了人与人之间的美好情谊。   《紫色》这部小说是以大团圆的结局而告终的,这也反映了作者对生活的乐观和对妇女未来的希望。小说同时也激励着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的妇女,必须摆脱对男性精神的依赖,相信自己的能力,才能真正获得独立和自由,成为真正意义上一个完整的人。更重要的是,《紫色》抨击了压迫女性与自然的人类中心主义,寄托了对重塑一个和谐共生的社会,人与人自然和谐的希冀。沃克在书中写道:“这样的宇宙生生不息,生死轮回,就使我们周围的一切,包括各色人种、动物、植物,都成为兄弟姐妹,都具有灵性。”[3]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性别、种族歧视依然严重,生态危机与日俱增的今天,生态女性主义文学不仅可以消除压迫,唤醒人们的男女平等意识,更可以彻底消除男性中心主义思想,最终实现人与人,人与自然,全世界的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