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音乐的风格思考

舒曼音乐的风格思考

 

罗伯特•舒曼是十九世纪上半叶德国早期浪漫主义艺术家的典型代表人物之一,不仅在音乐创作而且在音乐评论领域都有着杰出而独特的贡献。舒曼于1834年至1844年间创办了《新音乐报》,并亲任主编,发表了一系列生动泼辣、尖锐犀利的音乐评论、音乐杂谈,并于1854年将自己的文章汇编成《论音乐与音乐家》出版,给后人留下了一份重要的文化遗产,在十九世纪欧洲进步艺术思想斗争史上成绩卓著,独树一帜,影响深远。下面,笔者将从舒曼音乐评论的动因、风格和价值等三个层面进行探析,以期进一步增进对舒曼音乐评论的认识,丰富对舒曼音乐评论的研究。   一、舒曼音乐评论之动因   从舒曼生活的时代背景考察,笔者认为,舒曼音乐评论的直接动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封建势力的黑暗统治。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初期是舒曼进行音乐评论的主要时段,其时德国正处在反动的封建复辟年代,统治德国的奥地利首相梅特涅在政治上推行反动的“梅特涅制度”,残酷镇压民主运动的浪潮,极力压制进步思想的发展,同时却又肆意放纵享乐思想的流行,以迷醉普通百姓的正义和良知。   (2)文化领域的庸俗风气。伴随着政治上的黑暗和思想上的禁锢,当时的德国文化领域滋长着一种因循守旧、平庸低俗的风气。表现在音乐创作上,往往只追求徒有其表的形式,而排挤了能够真正体现音乐价值的音乐内容和内在思想;表现在音乐评论上,则往往是附和庸俗时弊,一味迎合上层统治阶级的需要,对于社会上流行的无甚价值的音乐文化百般吹捧,而对于一些进步的浪漫主义音乐家的作品却是横加指责。   (3)进步艺术的日益崛起。在封建势力黑暗统治和文化领域庸俗泛滥的同时,代表着进步力量的资产阶级则在日益觉醒、抗争,代表着进步艺术的浪漫主义也在日益崛起、成长。音乐领域最适于寄托艺术家的浪漫主义理想,因此,音乐家们的主体意识不断增强,社会地位不断提升,包括德国在内的当时欧洲文艺家们开始更多地把目光投向音乐艺术,对音乐艺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热情,社会上重视音乐创作、谈论音乐风格蔚然成风,各式各样的音乐沙龙层出不穷。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舒曼和同时代的许多艺术家一样,除了进行积极的音乐创作之外,便是选择用文字来阐释自己的艺术理想和主张,藉以反对封建势力的黑暗统治,挑战艺术领域的庸俗风气,为当时的德国音乐带来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二、舒曼音乐评论之风格   舒曼曾说:“最好的评论是本身能像原作一样给人启迪,给人留下印象的评论”。[1]   因此,舒曼的音乐评论不拘泥于传统的固有模式,而是采用别开生面的文体,如有的采用书信体写成,有的采用对话的形式,有的采用戏剧手法,有的是信手拈来的日记随笔,有的则是小小的一个按语。   特别是舒曼从自身的二重性格特征出发,虚构了“只存在于它的创始人脑海中的组织——即‘大卫同盟’”,[2]通过其臆想中的盟员尤其是其中两名主要盟员弗洛列斯坦和埃塞比乌斯风格迥异的言论来生动形象、深入浅出地阐述他的艺术思想,使他的音乐评论形式别具一格、独具魅力。然而,舒曼音乐评论的风格不光体现在其表达的形式方面,更主要的还体现在其表达的思想方面,舒曼音乐评论蕴含的思想才是其真正的风格所在,笔者以为,可以归结为以下三个方面:   (1)捍卫传统。十九世纪上半叶的德国,由于受到音乐界庸俗倾向的影响,优秀的古典音乐传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弘扬。针对这一现象,舒曼在音乐评论中采取活泼的形式对贝多芬、巴赫和舒伯特等人的作品进行了有说服力的挖掘和引导,进行了深度的剖析和形象的推介,循循善诱地引导人们进一步认识古典德国和奥利地著名作曲家的思想和他们作品的价值,重新确立优秀古典传统在音乐界的地位。   (2)针砭时弊。舒曼针对当时腐朽政治的统治和艺术良知的缺失,以及音乐界只重形式、不重内容,追求技巧、忽视内涵的庸俗倾向,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提出了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如舒曼强调音乐是感情的表现,把感情表现提高到音乐艺术的首要位置,认为一部有价值的音乐作品必须是高尚的感情内容同独创的艺术形式的完美结合。同时,他又认为音乐艺术除了表达思想感情外,还应该深入地反映外在的物质世界和社会生活,把丰富多彩的物质世界和社会生活作为音乐表现的重要内容。再如,舒曼认为,音乐艺术不应该千篇一律和粗制滥造,不应该一味追求技巧,只重外表不重内容,而是应该具有深刻的思想性。   (3)推优荐新。舒曼深知,要同音乐界的庸夫俗子作坚决的斗争,一个有效的办法就是要培养选树音乐界的新人,用音乐新人的艺术理念和创作风格影响和带动新的乐风的形成。因此,舒曼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同时代浪漫主义作曲家的作品,并认真发掘和热心传播他们中的优秀创作,在当时的音乐界甚至对后来的年轻作曲家都产生了很大影响。舒曼的第—篇音乐评论文章就是1831年所写的向世界介绍当时还不为人所知的肖邦的文章,舒曼的最后一篇音乐评论文章则是1853年所写的介绍当时年仅20岁还鲜为人知的勃拉姆斯的文章,这期间他还对柏辽兹、李斯特等人的作品进行了评论和推广。这些人最后都在音乐创作领域取得了巨大成功,成为浪漫主义音乐中的“骏马”,这与舒曼在其间所发挥的“伯乐”作用是分不开的。   三、舒曼音乐评论之价值   舒曼的音乐评论作为真实的历史存在,其理论价值和历史贡献不可抹杀:   (1)创新了音乐评论的形式。19世纪上半叶,在舒曼之前,欧洲音乐评论领域只有学院派或理论家的声音,他们习惯于以哲学原理评判音乐创作。杂志发表文章以出版者喜好为准,这就妨碍了评论自由。舒曼与这一现象格格不入,天才地创造了戏剧性的评论方式,通过书信、对话、日记、按语等形式发表音乐评论,阐释音乐见解。#p#分页标题#e#   从而,使原本规规矩矩、僵化刻板的音乐评论变成了诗意的交流或是一幕幕戏剧,将读者引入虚幻的与艺术的亲密接触之中,引导读者共同体会音乐、思考音乐。可以说,在当时许多评论家都走温和路线,写一些投观众所好的文章,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舒曼的音乐评论不愧为一股清新的春风,为当时的德国音乐带来了一线曙光。   (2)提高了音乐评论的实效。舒曼是一位高尚艺术理想的捍卫者,与当时陈腐浮华的“庸夫俗子们”势不两立。因此,他大胆地鞭挞阻碍新艺术发展的陈腐论调,同保守阵营的墨守陈规和鄙陋庸俗展开了不懈的斗争,对音乐界的空谈、献媚、伪学术等情况进行了尖锐批评,让一些人无地自容。有说服力地向人们阐述许多古典作品的真正意义,极力启迪人们认识贝多芬、舒伯特作品的价值;热心地赞美那些音乐新人,为他们做周到的介绍,帮助这些音乐新人尽快获得社会认可,因而舒曼的音乐评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效果。此外,由于舒曼音乐评论的读者群中,既有专业音乐从业者,也有广大业余音乐爱好者,他别具一格的评论方式,以敏感、细腻、对音乐富于想象的感悟力,结合深厚的哲学、美学、艺术理论修养,将理性分析融入感性体悟,使他的音乐评论适应了不同层次读者的需要,被各个层面的读者所接受,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有利于更好地推介他的美学观,进而让读者接受其美学观。   (3)促进了浪漫主义音乐的发展。舒曼曾说过:“评论家应该有力而审慎地参加新思潮的新活动,而不应当闲情逸致地对那些古老风流事件的遗迹进行研究。这种明显的向后倒退,或者学究式的坚持固陋旧弊,或追忆着青春之恋的梦幻,都是毫无用处的,也是毫无益处的。时代在前进,人必须与时代同步前进。”[3]舒曼正是这样,以空前未有的勇气、不可抑制的热忱和旺盛的精力从事音乐评论工作,在自己热情洋溢的论文里,维护一切进步的、面向未来的东西。这些论文启发了不少作曲家的灵感,在广大的音乐家和音乐爱好者的圈子里引起了很大反响,影响和促进了当时乐坛的浪漫主义运动,因此也使得舒曼成为了当时德国音乐艺术中进步方向的领袖。可以说,舒曼的音乐评论代表了19世纪浪漫派音乐家的特征,19世纪下半叶欧洲音乐评论得以繁荣离不开舒曼的作用。不仅如此,舒曼的音乐评论甚至一直影响至今,正如于润洋先生所说:“一个半世纪以来,社会向前发展了,人们对音乐艺术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化。但是舒曼对音乐艺术本质的理解中的合理内核,他对音乐的高度思想性和艺术性的要求,他对音乐生活音乐创作中庸俗倾向的批判,这一切对于我们今天开展音乐美学的研究和评论仍然是具有现实的珍贵价值的”。[4]   综上所述,舒曼音乐评论受着当时政治、社会和文化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舒曼正是运用音乐评论这一艺术形式,以其独特的风格,与当时政治上的黑暗势力和音乐界的庸夫俗子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有说服力地引导人们认识古典作曲家的艺术思想及其作品的真正价值,热忱推荐有真才实学的音乐家及其优秀作品。从而,促进了浪漫主义音乐的进一步发展,将浪漫主义音乐带入了一个新的高峰。同时,也因此成就了舒曼在音乐评论史上的价值,铸就了舒曼在音乐评论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