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电影片名的汉译

奥斯卡电影片名的汉译

 

一、引言   电影作为当代最具影响力的大众传媒之一,集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于一身。作为国内民众喜闻乐见并习以为常的一种娱乐消费活动,电影艺术以其风姿独具的魅力感染受众,扮演着东西方文化交流使者的重要角色。影片名犹如电影商标,在进口影片的国内推广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电影片名不仅凝聚着影片本身的文化价值内涵,也是商业票房价值得以实现的重要保证。上乘影片名翻译应是影片文化价值、艺术价值与商业价值的完美融合,能为影片推介锦上添花。近年来,有关电影片名翻译的研究如雨后春笋不断涌现。相关研究主要从以下几个角度展开:从严复“信、达、雅”三字标准规范片名翻译[1];关注具体翻译方法分析,如直译、音译、意译、扩译等[2][3];采用西方各派翻译理论来评述内地片名翻译质量[4][5]。尽管各方学者已对片名翻译进行了一定研究,但综观国内电影翻译行业,其翻译质量现状仍不尽如人意,对电影片名翻译的基本原则仍缺乏深入阐述,电影片名汉译仍缺乏相关规范准则引导。本文以德国功能翻译理论为指导,以奥斯卡经典影片名汉译为例进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尝试为如何翻译出高质量影片名提供一些可行性建议。   二、关于电影片名翻译原则的理论探讨   1.电影片名翻译目的   电影片名既是电影商业价值实现,也是文化艺术价值传播的重要手段。电影片名就其商业价值而言,如同商品广告,承担着宣传推广吸引观众的重任,影片名翻译成功与否与电影票房息息相关。影片票房是翻译活动的发起者(制片方)追求的首要目标,这就决定了影片名需要以目的语观众效应为主要侧重点。为实现片名商业价值,片名文本翻译一般强调其诉求功能,在翻译中使用夺人眼球的词语来迎合潜在观众的需求和欲望。在译介影片时,译者常将并不带有过多感情色彩的原片名改头换面,译为极具视觉刺激的译名。如第64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著剧本获奖影片Thelma&Lo-uise,讲述两位平凡女子遭受男权社会侵犯至濒临绝望的边缘,被迫奋起反抗,在对抗与逃亡过程中相互扶持倚靠的故事。试想国内观众对一部叫做《塞尔玛和露易丝》的影片定不可能提起多少观看的兴趣。译者遵循目的准则,改写影片基本剧情,将其译为《末路狂花》,赚足观者眼球,很好地达到了刺激观看欲望,提升票房的目的。除了商业价值以外,片名的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也是电影作为跨文化交流使者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如何更好地保留和传递影片名的文化、美学价值,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如第77届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获奖影片EternalSunshineoftheSpotlessMind,其原片名出自英国诗人亚历山大•蒲柏的诗《艾洛伊斯致亚伯拉德》(EloisatoAbelard)。原诗写道:“Theworldforgetting,bytheworldforgot./Eternalsunshineofthespotlessmind!”诗歌与影片中一对情侣饱受失忆困扰的情节暗合,如此片名可谓构思奇巧。内地多将此片名译为《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读来颇为绕口,不符合中文名称习惯。港台译者纷纷抛弃原文本,转而凸显影片主题,将之译为《无痛失恋》(港)和《王牌冤家》(台)。相较冗长的内地译文,港台译文更简洁精练,但仍流失了原文本独具特色的文化、美学内涵,显得流于俗套。且几乎任何一部爱情主题影片都可以被冠之以诸如“王牌冤家”一类的名字。比较之下,该片的另一译名《暖暖内含光》在意境与韵律上都颇有可取之处,一定程度上保留了原文本的风味。   2.德国功能翻译理论内涵   德国功能派试图把翻译从原始奴役中解放出来,将翻译视为一项须考虑读者和客户要求的全新目的性交际活动。功能目的理论的这一内涵,与电影片名翻译以观众效应为导向,追求商业价值的目标不谋而合,在探寻影片名翻译良好准则的问题上有较高的参考价值和指导意义。目的论(SkoposTheory)是功能派翻译理论中最重要的内容,最早由德国的汉斯弗米尔(Vermeer)提出。该理论认为译文取决于翻译目的,翻译目的不同,采用的翻译方法策略也有所区别,因此翻译首先应遵循目的准则。除此之外,功能理论要求翻译还应当遵循“篇内一致”(intratextualcoherence)和“篇际一致”(intertextualcoherence)。“篇内一致”原则要求接受者能够理解译文,译文在其介入的交际环境和文化中应有一定意义。“篇际一致”又称“忠信”,指译文和对应的原文存在某种联系。篇际一致从属于篇内一致,而两者又都从属于目的准则。[6]因此翻译中应首先考虑译文在目的语语境、文化背景下是否有意义,是否能为读者接受,其次再考虑译文是否对原文“忠信”。根据以上原则,译者按照翻译纲要,从源语提供的信息中选取一定内容,并加工成目标语信息提供给读者,目标语文化读者又从中选择对自己有意义的部分[7]。   因此译者无需刻意将原文本信息全部照搬至目的语文本,而是可以根据目的语读者和译文发起人的需要,选取信息进行翻译的再创造。但若仅遵循前述原则,一味追求读者效应,鼓励译者进行无拘束的再创造,则翻译未免显得太过随意,缺乏必要的规范性,给低质量翻译以可乘之机。针对此,诺德(Nord)又提出功能加忠诚两大原则,将目的论指导下的翻译进行了有效规范。他提出,功能目的论应建立在功能加忠诚这两大基石之上,将两者结合考虑。兼顾功能与忠诚,就是要兼顾翻译中三方的合理利益:发起人(影片引进商)、译文接受者(国内观众)以及原文作者(影片剧本作者、影片制片方)。如三者间有任何利益冲突,就需要译者从中协调,寻求共识。   三、电影片名翻译的原则   基于功能翻译理论基本内涵以及电影片名的翻译目的特殊性,针对国内奥斯卡经典影片名翻译实例,笔者尝试提出规范片名翻译的建议,以供西方电影汉译者参考。   1.翻译中首先应以“观众响应”为导向   电影片名区别于一般文本的独特性决定了其以观众效应为导向的原则。任何时候,译名能否在目的语中有意义,能否为观众喜闻乐见,是衡量片名翻译质量的重要因素之一。译名以当地观众为目标接受者,其策略必须根据他们的欣赏趣味与习惯进行有针对性的调整。在我国大陆,电影长期以来是寓教于乐的一种重要手段,因此片名翻译也相对显得严谨规范,平实隽永;而在影视娱乐业成熟发达的港台地区,观念相对开放,片名翻译更多追求煽情刺激,用语也多方言化。例如80届奥斯卡获奖影片Juno在大陆直译为《朱诺》,而在港台地区则分别被译为《Juno少女孕记》和《鸿孕当头》。大陆译文平实简洁,港译以“少女孕记”主题夺人眼球,台译则巧妙利用双关语制造幽默效果,达到取悦观众的目的。大陆港台三地译者因其观众群体欣赏趣味及习惯的不同,而对翻译策略进行适当调整,是以观众效应为导向进行翻译的成功尝试。#p#分页标题#e#   2.注重相似语境效果的制造   英语和汉语分属印欧语系和汉藏语系,两者在词法句法层面、语义层面都存在一系列差异。原文本中的修辞技法、文化美学价值因无法在汉语中找到对应项,将不可避免在翻译过程中或多或少地流失。根据功能目的论,翻译最重要目的是使译文在译文语境中有意义,从而达到预期交际效果。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无需刻意追求如何将原文本中精妙修辞或文化、美学元素照搬至译文,而应关注如何在译入语允许范畴内制造相似的语境效果。如第83届奥斯卡获奖影片Inception在国内译为《盗梦空间》,便是追求相似语境效果的典范。初见片名,观众易对含义模糊的原片名产生神秘虚幻之印象,这是因为原片名中的Inception表达的并非字典上所能查到的一般含义,而是命名者创造性地“发明”出来的含义。笔者试从构词法角度拆分该词,结合影片具体对白,将这一盗梦行业内部术语理解为“takein”(in+cept),即“以向某人脑中植入理念的方式欺骗某人”。而原片名中这种构思精巧的文字游戏,几乎不可能通过翻译以原样呈现在汉语读者面前。此时,译者所需关注的,就应是如何在译文中制造与原文相类似的阅读体验与阅读效果。《盗梦空间》这一译名,就很好地诠释了影片情节,并同时保留了由“inception”一词传递给原文观众的神秘感与虚幻感,四字短语精炼顺口,不失为上乘翻译典范。再如第82届奥斯卡获奖影片TheHurtLocker,大陆译为《拆弹部队》,港译《拆弹雄心》,台译《危机倒数》。三地译者在无法实现字面信息对等,无法协调篇内与篇际关系的情况下,选择向目的语读者负责,力求使译名读者与原片名读者产生相似的阅读体验。原片名中的“thehurtlocker”事实上是军中俚语,指“有着极度痛苦的地方”。美国参议员兼作家JamesWebb在其描述越战的作品《FieldsofFire》中,就曾使用过这一隐喻。后此说法也多次为采访巴格达拆弹小组的战地记者所引用。在译入汉语过程中,由于汉语中并不存在对等含义的俗语,若遵循对原文本忠信而硬译,则不可避免导致目的语观众迷惑不解。在此情况下,三地译者放弃原片名中俚语的直译,转而寻求效果对等。尤其是台译和港译,将伊拉克炸弹区的拆弹小组成员在生命时刻遭受威胁的情况下执行任务的紧张节奏感呈现在观众面前,读来颇有心跳加速之感。   3.协调发起人、译文接受者及原文作者间利益关系   影片名翻译重视商业价值的实现,但在满足翻译发起人(制片商或影片引进商)商业利益的同时,不能损害译文接受者(观众)和原文作者(影片剧作者、制作者)的利益。一般来说,影片观众和影片制作者都期待影片名与原片名或者影片本身内容有着较好的关联度,因此在译介过程中要避免一味追求票房而进行过度再创造。尤其要注意的是,不应为追求商业利益、适应潜在观众口味而随意歪曲、夸大影片主题、内容,否则则有欺骗观众之嫌。忽视功能与忠诚的再创造在注重影视娱乐效果的港台地区俯拾即是。出于迎合市场需求,港台译者常偏好具有视觉冲击力且带有煽情色彩的译文,由此产生一些误导观众的误译。例如,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勇敢的心》(Braveheart),在引进到香港时被译为《惊世未了缘》。影片主题原是讲述苏格兰民族英雄华莱士为民族自由平等与英军顽强斗争的传奇一生,香港地区片名翻译则出于潜在观众热衷爱情片这一需求的考虑,肆意将片中华莱士与英王妃的感情线索提升到主题的高度,值得注意的是,该感情线索在影片中仅是若隐若现地存在。这样将战争历史片曲解成爱情片的翻译,有欺骗潜在观众的嫌疑,是译者未能协调好翻译三方主体利益的结果,在影片名翻译实践中,应注意避免。   4.译文应符合中国文化价值观及审美观   在将英文影片名译入中文时,译者的任务是使所译片名充分为中国观众所接受,因此必须考虑中国文化在审美观、价值观上与西方文化的不同之处,并基于此对原片名表述进行合理修改。1961年美国奥斯卡最佳配乐提名影片Let’sMakeLove在引进到国内时,被分别译为《让我们相爱吧》(大陆)、《我爱金龟婿》(港)和《愿嫁金龟婿》(台)。三地片名都避免英文片名中东方人不惯接受的直白表述,而取代以“相爱”、“金龟婿”等符合国人传统价值观的词语,但在主题含义上仍与影片保持一致,使译名更为中国读者所喜闻乐见,是迎合目标语价值观的良好体现。在片名审美观上,国人通常偏好简明精炼、朗朗上口的四字短语,因此在翻译中应尽量避免冗长绕口的译文出现。例如,将81届奥斯卡获奖影片TheCuriousCaseOfBenjaminButton译为《返老还童》,就比译为《班杰明的奇幻旅程》(台译)更点题,也更符合中国观众审美观。   德国功能翻译理论将翻译视作一项目的性行为,将考虑读者和发起人需要提升到了翻译过程中的重要位置。电影片名作为一类特殊的文本,其翻译过程也具有一定特殊性。功能目的论在指导影片名汉译中具有较高实际可操作性,易于为译者所领悟和接受。本文认为德国功能翻译理论虽然强调以翻译目的为主导,但具体实践中译者仍需掌握尺度,切不可脱离上文所述各项原则进行毫无拘束的自由创造。要想获得形神兼备、意韵隽永的佳译,还要在遵循功能翻译理论几大原则的基础上,选用适当译法,仔细推敲、反复揣摩、精益求精。